學佛的人
文珠法師講述
一九九0年於香港九龍梁顯利中心
佛學講座,不同娛樂表演。如果,講者能將正知正見的佛法,簡單扼要,層次分明介紹給聽眾,而聽眾又能心領神會,身受法益,則已達到佛學演講之目的。否則,注重外表,聲色娛人,或邪言妖語,蠱惑世人,而聽眾似受催眠,如痴如狂,為境所牽,哭笑由人,對佛之正法,毫不沾益,反而滿腹疑惑,是非莫辨,邪正不分,這又何必?尤甚的是因此種下邪惡種子,淪為魔眷,何等可惜!因此,當我接到香港佛教青年協會來函,邀請來港演講佛學時,雖然公私兩忙,難以抽空,但回心一想,此正是弘正法,辟邪說的機會,豈可放棄?於是放下一切,專程趕來,與各位見面。
今天多謝香港佛教青年協會租借場地,舉辦佛學講座,也多謝各位在百忙中抽出時間,前來參聽。但願藉此機會,能將佛之正法介紹給各位,更願佛力加被各位,增長智慧,獲得正信佛法的利益,這是我個人不遠萬里而來的願望,相信亦是佛青協會同人所共同之目的。
今次演講佛學,仍以三天為限。今晚與各位討論「學佛的人」,明晚將研究「觀音法門」,最後一晚講的是「成佛捷徑」。關於這些問題,相信是各位都想知道的。
學佛的人,包括佛教四眾弟子。末法時代,去佛遙遠,聖賢隱,群邪興。佛教四眾弟子中,真正學佛的人固然很多,而非真正學佛的人也不少。楞嚴經說:「阿難當知,是十種魔,於末世時,在我法中,出家修道,或附人體,或自現形,皆言已成正遍知覺。」讀此可知,佛的四眾弟子中,確然有不少魔鬼投胎,迷惑世人。所以,今天本人站在佛教立場,提出四個原則,作為辨別真假佛子的準則。
一個佛弟于,特別是出家人,不但要正信,還要正見。缺乏正信正見的人,簡直是邪魔外道,不得名為真佛子。所謂正信,便是理信、智信。令人信仰,合乎真理,透過理智,然後啟信,謂之正信。否則便是邪信,亦即是迷信。然理信與邪信,智信與迷信的分野,可從信仰之動機,以及所信仰的對象而判斷。人信仰宗教的動機,如果是為尋求真理,了解人生,非為趨吉避凶,而是要理解人因何會有吉凶?非為勤求富貴,棄捨貧窮,而是要研究人因何有富貴與貧窮?非為追求物慾的享受與滿足,而是要發掘智慧,為了重建精神文明,便是正信;否則,便是迷信。世上有人,往往為達名利的野心,為遂私慾的佔有,而求神拜佛,其動機都不正。動機不正的人,即使是在拜佛,也是迷信。
人的信仰,有了正確的動機,還要充份理解所信仰的對象,如果僅憑一時之高興,或情感的衝動,而盲從附和,人云亦云,何止迷信,徒勞無益,反而為魔鬼利用,淪為魔眷。墮落邪道,實在不幸。然則,學佛的人,豈可不慎?
佛教教主,釋迦牟尼佛,生於人間,長於人間,覺悟成佛都在人間。既有歷史可考證,還有聖跡可尋覓。絕不是信徒幻想出來的人物。當日釋尊,徹底覺悟人生真諦,宇宙原理之後,即本其先知覺後知,先覺覺後覺的精神,將自己所覺悟之真理,及發掘真理的經驗與方法,告訴世人,目的令世人和自己一樣,理解真理,認識人生,覺悟成佛。同時鼓勵世人,依法不依人,依義不依語,依了義教不依不了義教,依智不依識,是何等的客觀?又是何等的理智?故先哲梁啟超說:「佛教的信仰,是理信而非迷信,是入世而非厭世,是兼善而非獨善。」
一個真正的佛弟子、出家人,由於信仰釋尊的思想與言行,信仰釋尊所證的真理與所說的修學方法,信仰弘傳釋尊正法的聖僧,所謂正信三寶。因而獲得正知正見的啟示。在正知正見的領域中去修學,去自度,去度人,最後自行具足,度他圓滿,福慧莊嚴,必然成佛。否則,知見不正,盲修瞎煉,何止自誤,抑亦誤人,猶如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淵,多麼危險?
正知正見的結果,便是八正道的實踐。因為人有正見,其思想必然純正,謂之正思維。思想純正的人,出言吐語,必合乎真理,順乎人情,不妄不綺,謂之正語。人能思想純正(意業清淨)言必契理(口業清淨)自然遠離邪行,品格端正(身業清淨),如是本清淨的三業,從事世間正當的事業,謂之正業。從事社會正當事業的人,絕不會以奸詐心,現奇異相,或自讚毀他,貪求信施,或妄談吉凶,妖言惑眾,或現神通示威,使人畏敬,或以名利收攝人心,反而能遠離五種邪命活,謂之正命。捨棄五欲,勤求佛道,行契於智,證契於理,謂之正精進。除諸妄想,不為邪念所侵,志於正道,勤於正行,念行一致,謂之正念。遠離邪念,散念,收攝身心,趣向真如,深入實相,謂之正定。
正見,正思惟,正念,正精進,屬於三無漏學中的慧學;正語、正業,正命、屬於戒學;正定屬於定學。所謂勤修戒定慧,息滅貪瞋癡,是每個正信佛弟子必須遵循的正途。不然,捨此正途而不由,反而利慾熏心,謗諸聖賢,自稱活佛,自謂有福。殊不知高級洋房,名貴汽車,鑽石,光亮皮鞋,僅人間有限有漏之福,與此間比利華山富豪比較,已相形見拙,何況釋尊的出世財富?又甚者,有人竟言釋尊非正等正覺,而自己則稱為無上師,然則佛亦不能在其上矣!有人問她:佛有六通,福慧圓滿,你是不是呢?竟然答是。這種以佛自居,大言不慚的人,證之於楞嚴經,自然無可循形。學佛的人,原想了生脫死,超越三界,跳出輪迴,今竟然走火入魔,現世淪為魔鬼,死墮無間地獄,實在可惜,真可憐愍。所以,我說學佛的人,先決條件,就是正信正見,不然,寧可不信,猶勝邪信、迷信。
學佛的人,具備正信正見外,還要深信因果,若然撥無因果,便是邪知邪見,為害甚大。徵諸事實,世出世間,十法界聖凡,無一不受因果定律支配,任何人和事,皆不能超越因果範圍,即使釋尊說法四十九年,亦不外說明一切諸法的因果原理。所謂因果原理,是指宇宙萬有,莫不各有其原因及結果。例如,以天時論,日月繞須彌為因,人間分晝夜是果;寒冷為因,霜雪為果。以人事論,求學為因,知識為果;勤儉為因,富裕為果;驕奢為因,貧窮為果;善惡為因,苦樂為果。就科學言,物理則冷熱為因,縮漲為果;化學則一氧二氫為因,成水為果;在數學則以乘除為因,積商為果;在醫學,則內傷外感為因,疾病為果。以此類推,一切事的成敗興衰,一切人的富貴貧賤,無一不是由因感果。因之與果,如影隨形,絲毫不爽。
再說出世佛法,知苦斷集,慕滅修道為因,出三界,了生死,證阿羅漢位是果。深山靜坐,春觀百花開,秋觀黃葉落,悟知世態無常,人生不永,進修聖道為因,證獨覺位是果。知諸法緣起性空,修十二因緣還滅門為因,證緣覺位是果。發菩提心,勤修佛道,上求下化為因,分斷無明,分證法身,登法王子位是果。深達實相,無明盡,福慧足為因,覺悟成佛,菩提圓滿是果。所謂修如是因,證如是果。然則因果之理,豈獨限於世間法?縱觀十法界聖凡,迷因則迷果,悟因則悟果,誰能撥無因果?
因果之道,通於善惡,修上品十善因,得上生天界果;修中品十善因,得生阿修羅果;修下品十善因,得不失人身果。做上品十惡因,感地獄果;做中品十惡因,感餓鬼果;做下品十惡因,感畜生果。如是善因善果,惡因惡果。故古人說:「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又說:「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徵諸事實,信然!
又善惡因果,通於三世。三世,是過去世,現在世,未來世。亦可以說是時間上的過去,現在,未來。例如:今生修善或作惡,未必即生受報;而今生之禍福苦樂,亦非一定由今生所作業因所感。根據三世因果之理,人生際遇多半由於宿世業因所感;而今生所作,又能為將來引生結果之因。所以佛說:「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來世果,今生作者是。」世有善人終生坎坷,此皆宿世惡業所感,與今生作善無關;而今生之善因,仍能招感來生善果。反之,世有惡人,竟然大富大貴,此亦是夙世善因,今熟所致;今生雖作惡多端,但由於宿世善因不可沒,故受善報;而今生所作惡因,仍招未來惡報。
六祖大師說:「迷人修福不修道,只言修福便是道,擬將修福欲滅罪,後世得福罪還在。」學佛的人,明乎此理,面對逆境,自可釋然,不致怨天尤人,或懷疑因果不昧之理。因果之理,除通於善惡及三世外,又有定與不定業之分。佛言:善惡業緣,受報好醜,除五逆十惡,罪大惡極,不通懺悔,所謂定業不可轉外,其他輕罪,皆可以由人懺悔積福,或憑藉三寶神力加被,而轉變果報,改造命運。雖然說:「假使百千劫,所作業不亡,因緣聚會時,果報還自受」,但因的種子雖不亡,然助長種子的緣仍然可以改變。
例如:一粒種子的生長,必須憑藉水土陽光,人工肥料,拔草灌慨,種種助緣。種子是因,水土等是助緣。種有優劣,緣有好壞;種優助緣又好,便是好因好緣,成果必好。若然好因遇壞緣,結果自然不同。反之,種子雖劣,若得良緣相助,結果亦不壞。最忌壞因又遇壞緣,則結果實在不堪設想。同樣道理,人今生的善惡與勤懈,固然可以作為未來感果的親因,然亦可以影響現在由宿業所感的果報。學佛的人,若能諸惡莫作,使宿世惡因,缺乏壞緣,惡果不生,就可以滅罪生福。若然眾善奉行,助長宿性善因,便可以增加現在的福祿。至於佛經所說的六因(能作因,俱有因,相應因,同類因,遍行因,異熟因)以及四緣(因緣,等無間緣,所緣緣,增上緣)限於時間,現在不談。
學佛的人,信仰三寶,親近善知識,獲得正信正見,深信因果之後,應當繼之以實踐,勤修佛道,以謀求解行並進。否則,能解不能行,如人說食數寶,徒有虛名,枉受信施。無常一到,果報難逃,能不謹慎,自我警惕?然修行的起點,便是持戒。因為戒,是諸佛的本源,是行菩薩道的根本,亦是超凡入聖,進取菩提的基地。佛告阿難,佛在世時,以佛為師,佛滅度後,當以戒為師。可見戒之於佛弟子,何等的重要!
佛制戒雖多,其根本大戒,不外是戒殺,戒婬,戒盜,戒妄語。不肯嚴持殺,盜,婬,妄根本大戒的人,所修所學,皆非佛的正法,將被棄於佛法大海之外;生則淪為魔子魔孫,死則必墮三塗。梵網經說:「若佛子,若自殺,教人殺,方便殺,讚嘆殺,見作隨喜,乃至咒殺,殺因,殺緣,殺法,殺業,乃至一切有命者,不得故殺,是菩薩應起常住慈悲心,孝順心,方便救護一切眾生,而反自恣心快意殺生者,是菩薩波羅夷罪。」
又說:「若佛子,自盜,教人盜,方便盜,咒盜,盜因,盜緣,盜法,盜業,乃至鬼神有主劫賊物,一切財物,一針一草,不得故盜。而菩薩應生佛性孝順心,慈悲心,常助一切人生福生樂,而反更盜人財物者,是菩薩波羅夷罪。」
又說:「若佛子,自婬,教人婬,乃至一切女人,不得故婬,婬因,婬緣,婬法,婬業,乃至畜生女,諸天鬼神女,及非道行婬。而菩薩應生孝順心,救度一切眾生,淨法與人,而反更起一切人婬,不擇畜生,乃至母女姊妹六親行婬,無慈悲心者,是菩薩波羅夷罪。」
又說:「若佛子,自妄語,教人妄語,方便妄語,妄語因,妄語緣,妄語法,妄語業,乃至不見言見,見言不見,身心妄語,而菩薩常生正語正見,亦生一切眾生正語正見,而反更起一切眾生邪語邪見,邪業者,是菩薩波羅夷罪。」
梵網經除了以上殺盜婬妄四種視為根本戒外,其他酗酒,說四眾過,自讚毀他,瞋心不受悔,謗三寶等皆應戒,而且是根本大戒。在楞嚴,則謹以殺盜婬妄為根本大戒,是名為「如來先佛世尊,四種決定清淨明誨。」不過梵網經是菩薩戒,菩薩偏重於慈悲,故殺戒居先。而楞嚴經修三摩地的人,志在出塵,故列婬戒為首。如楞嚴經說:「若諸世界六道眾生,其心不婬,則不隨其生死相續,汝修三昧,本出塵勞,婬心不除,塵不可出。」可知學佛的人,居家必須斷除邪婬,出家則絕對斷婬,否則婬心不除,縱使有博學多智,善說諸法,甚到於世間禪定,善入住出,如不斷婬,皆是魔業,必落魔道,上品墮為魔王,中品墮為魔民,下品墮為魔女。所以佛囑阿難:「汝教世人,修三摩地,先斷婬心,是名如來先佛世尊,第一決定清淨明誨。」
若不斷婬,而修習禪定,欲成菩提,則如蒸沙石,欲其成飯,縱經塵劫,終不可得。因為沙非飯本,因果相違,徒自疲勞益增苦惱。學佛的人,必須先斷婬心,以不生不滅心為本修因,始可契證無上菩提不生滅性,所以佛說:「必使婬機,身心俱斷,斷性亦無,於佛菩提,斯可希冀,如我此說,名為佛說,不如此說,即波旬說。」
學佛的人,不但要戒婬,還要戒殺。其心不殺,則不隨其生死相續,否則殺心不除,縱有多智,禪定現前,如不斷殺,必落神道。上品之人,為大力鬼,中品則為飛行夜叉,諸鬼帥等;下品當為地行羅剎。彼諸鬼神,亦有徒眾,各各自謂成無上道。我滅度後,末法之中,多此等鬼神,熾盛世間,自言食肉得菩提路。」雖然佛在世時,允許比丘食五淨肉(不見殺,不聞殺,不為我殺,自死,鳥殘),但五淨肉皆是佛的神力所變化,本無命根。
或問:佛既以神力,化五淨肉,何不變化其他蔬果食物?佛言:「汝婆羅門,地多蒸濕,加以砂石,草菜不生,我以大悲神力所加,因大慈悲,假名為肉,汝得其味。奈何如來滅度之後,食肉眾生,名為釋子?」有一次,我在台北一個宴會上,某法師竟然說:大藏經中,何經何典,指明出家人不准食肉?此語何止驚人,同時顯示此法師,根本沒有閱讀佛經。涅槃經不是說:「善男子,從今日始,不聽食肉,應觀是食,如子肉想,夫食肉者,斷大悲種…」。楞嚴經亦說:「汝等當知是食肉人,縱得心開,似三摩地,皆大羅剎,報終必沉生死苦海,非佛弟子。如是之人,相殺相吞,相食未已,云何是人,得出三界?汝教世人,修三摩地,次斷殺生,是名如來先佛世尊,第二決定清淨明誨。」所以,一個真正佛弟子,當遵守佛語,戒殺放生,不食肉類,甚至不飲牛奶,不食雞蛋,不穿絲質或羊毛之類衣服。「必使身心,於諸眾生,若身身分,身心二塗,不服不食,我說是人,真解脫者。如我此說,名為佛說,不如此說,即波旬說。」
其次是戒偷。人所以犯偷竊罪,原因是貪。人皆有貪,貪而不得必爭,爭必亂。現實世界戰爭蜂起,社會混亂,皆導源於人類的貪心。若持不偷戒,即可對治貪心。諸修行人,偷心不除,何止塵不可出,反而墮落邪道。上品墮精靈之類,盜日月之精華,竊山川之靈氣,附山托水,惑人祭祀,屬於山精海怪之類,為妖精的領袖。中品則墮妖魅,施其魑魅魍魎之技,盜人物之津液,竊山林的潤氣,伺機作孽,惱亂有情。下品偷心,墮為邪人,心性邪僻,為精靈所附,妖魅所迷,因而妄言欺世,詭異惑俗。此等鬼怪魑魅魍魎,亦各各有其徒眾,邪知邪見,欺世盜名,受人供養,各各自謂已證無上道。尤其佛滅度後,末法之中,此輩鬼怪,充斥世間,比比皆是。或潛於窮鄉僻壤,欺騙無知,妖言邪行,稱善知識,各各自謂已得上人之法,故作恐怖之言,令人驚怖迷惑,失於本心,乘機騙財騙色,實在作孽。所以佛教弟子,循方乞食,令其捨貪。更要燃香、燃燈,或燃指、燃臂供佛,以消貪業,以酬宿債。佛囑阿難:「汝教世人,修三摩地,後斷偷盜,是名如來先佛世尊,第三決定清淨明誨。」
楞嚴經說:「若諸比丘,衣缽之餘,分寸不蓄,乞食餘分,施餓眾生,於大集會,合掌禮眾,有人捶罵,同於稱讚,必使身心,二俱捐捨,身肉骨血,與眾生共。不將如來不了義說,迥為己解,以誤初學。佛印是人,得真三昧,如我所說,名為佛說,不如此說,即波旬說。」故學佛的人,必須斷除我執,捨棄名利,偷心自斷,自此一念純真,不飾己過,不論他非,佛印是人,即得圓通,名真三昧。果能先斷淫,次斷殺,後斷偷,不欺世盜名,不曲解佛意,不文過節非,是真佛子,即是佛說,否則,持相反意見,即屬魔說。
妄語,亦是生死根本。尤其是大妄語,自誤誤人,自害害人,罪大惡極,非戒不可。楞嚴經說:「六道眾生,雖則身心無殺盜婬,三行已圓,若大妄語,即三摩地,不得清淨,成愛見魔,失如來種。所謂:未得謂得,未證謂證,為求世間尊勝第一,謂前人言,我今已得,須陀洹果,斯陀含果,阿那含果,阿羅漢道,辟支佛乘,十地、地前,諸位菩薩,求彼禮懺,貪其供養,是一顛迦,銷滅佛種,如人以刀,斷多羅木。佛記是人,永殞善根,無復知見,沉三苦海,不成三昧。」讀此可知,自稱無上師的人,是魔非佛了。
雖然說:佛曾敕令弟子——三乘聖人於末法時代,入世救世,現種種身,作種種形,說種種法,但諸聖人,終不自言:「我是真菩薩,真阿羅漢,或說我有神通,我已證聖」等語,以免洩佛密因。例如:豐干禪師,是阿彌陀佛應世,而寒山大士,是文殊菩薩應世,拾得大士是普賢菩薩應世,三人皆隱居於國清寺,大作佛事。一日豐干邀寒山拾得同朝五台山曰:與我同行,是我同流,不與我同行,不是我同流。寒山問:汝朝五台作甚麼?干曰:朝禮文殊。寒山曰:汝不是我同流,我不與汝同去。
於是豐干獨行。至杭州,適有閭邱胤被朝廷派任台州刺史,忽患頭痛病,醫藥罔效。豐干特往訪,取水一杯,持咒訖,以水置手心,向其頭三撲,痛即止,由於感恩,詢其來處,豐干曰:「住天台山國清寺。」問:寺中大師有道行者幾人?干說:我無道行,寺中高僧,如文殊化身之寒山子,普賢化身的拾得,皆在寺中遊化人間。胤禮謝,干不受而去。
及胤到任三天,即到國清寺進香,問知客僧,寒山拾得二大士何在?知客說:此二人乃瘋僧,可傳來見。胤說不可,堅持往見。知客僧遂陪至廚房,寒山拾得,正在灶門烘火,二人且語且笑,人皆不識其所言何語。胤一見即拜,二人狂奔。胤追之,至寒山岩,二人入,寒山回首曰:賊,賊,賊,豐干饒舌,彌陀不事,禮我同為?胤入岩中,不見二人。自此不復再見寒山拾得。
又如彌勒菩薩應世的布袋和尚,將捨壽時才說:「彌勒真彌勒,化身千百億,時時示世人,世人自不識。」可見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證之古今聖賢,可知自稱活佛,稱無上師的人,何止狂妄,簡直是魔子魔民。佛敕阿難:「汝教世人,修三摩地,後復斷除諸大妄語,是名如來先佛世尊,第四決定清淨明誨。」又說:「若諸比丘心如直弦,一切真實入三摩地,永無魔事,我印是人,成就菩薩無上知覺。如我此說,名為佛說,不如此說,即波旬說。」
綜上可知,戒婬、戒殺,戒偷,戒妄語等四種清淨明誨,何止是學佛的起點,抑亦是成佛的基石。學佛的人,由持戒而生定,因生定而發慧,謂之三無漏學。
梵語「三昧」,譯名定,謂止心一境,停止妄念,不使散亂。又梵語「禪那」,譯思惟修,或靜慮,意謂思惟所對之境,或當心體寂靜之時,又能思維審慮,故名靜慮。古人說:「一心考物為禪,一境靜念為定。」二者合稱,名為禪定。禪定有三種:
一名世間禪定:世間禪定可分為二,一名根本味禪,二名根本淨禪。根本味禪又稱十二門禪。厭欲界散亂的人,修色界四禪;欲得大福報的人,修四無量心;厭色界身的人,修無色界四定,如是合四禪,四無量心,四定為十二門禪。為出生世間一切善法的根本,因名根本味禪。此是外道,及學佛的人,未出三界者所共修,因名世間禪。根本淨禪,共有三品,即是六妙門,十六特勝,通明禪等三種。慧性多者,修六妙門禪;空性多者,修十六特勝;定慧均等的人,修通明禪,能發無漏智,因名根本淨禪。
二是出世間禪定:出世間禪可分觀,練,熏、修等四種。觀禪又分為九想,八背捨,八勝處,十一切處等四種。練禪即九次第定。自淺至深,不雜異念,以無漏練有漏,因名練禪。熏禪,又名獅于奮迅三昧,於前所修九次第定,熏熟自在,既得順次入,亦可逆次出,順逆自在,如獅子奮迅,進退自如,因名獅子奮迅三昧。至於最後一種修禪,亦即是超越三昧。前之熏禪,雖順逆隨意,但僅可次第無間出入,未可超越自在出入;必須更修前定,方得超越,遠近出入自在,因名超越禪。佛弟子修習觀,練、熏、修等四種禪,能離五欲,發無漏智,超越世間,故名出世間禪。
三是出世間上上禪:即是菩薩持地經第六方便處忍品所說的九種大禪:
一、自性禪:內觀心性,不假外求,而證實相理故。
二、一切禪:能自行化他,具一切功德故。
三、難禪:是深入微妙難修之禪,能出生無量無數不可思議諸深三昧故。
四、一切門禪:一切禪定,皆由此門出故。
五、善人禪:為大善根眾生所修故。
六、一切行禪:大乘一切行法,無不含攝故。
七、除惱禪:能除一切眾生苦惱故。
八、此世他世樂禪:能使眾生得二世之樂故。
九、清淨禪:斷惑證真,得大菩提之淨報,連清淨之相亦不可得故。
以上九種大禪,是大乘菩薩所修,不與外道或二乘共,故亦名大乘禪。
此外,另有一種如來禪,又名如來清淨禪,是楞伽經四種禪之一,亦即是楞嚴經所說的首楞嚴王大定。楞嚴經說:「有三摩提,名大佛頂首楞嚴王具足萬行十方如來一門超出妙莊嚴路。」修此大定,能彈指超無學,直入如來地,圓斷三惑,圓證三德,能起無作妙用,成辦不思議佛事。如永嘉證道歌所說:頓覺了,如來禪,六度萬行體中圓。」因此大定是成佛的根本,亦是出生一切三昧的根本,若能精勤修習,自然獲得百千三昧。所以又名最上禪。經論所說,六度所攝之禪定,皆為如來禪。
至於釋尊於靈山會上,拈花示眾,八萬人天,悉皆惘然,不解佛意。唯獨迦葉尊者,破顏含笑。佛言:「善哉!吾有涅槃妙心,微妙之旨,傳與迦葉。」因此,迦葉成為傳佛心印的第一代祖師。如是祖祖相傳,直至第二十八祖達摩,皆是如來禪。及達摩東來中國,主張不立文字,教外別傳,遂有祖師禪之興起。之後,達摩傳慧可,慧可傳僧燦,僧燦傳道信,道信傳弘忍。弘忍座下,有南傳的慧能,北傳之神秀。古人說:「北宗不免如來禪之跡,南宗得祖師禪的骨髓。」慧能座下,又有南嶽與青原兩派。南嶽,傳於馬祖;青原傳於石頭。馬祖獨盛,轉展相傳,又分為溈仰,曹洞、臨濟、雲門、法眼等宗派,限於時間不談。
一個修學佛法的人,特別是出家人,首先要嚴持根本大戒,使戒行清淨,然後習定;鈍根之人,依次漸進,利根者可一超直入。然而修禪,無論鈍根或利智,皆要停止妄念,提高警覺,心如止水,靜如明鏡,物來照物,物去不隨。既靜且慮;既慮且靜,靜慮相應,止觀不二,所謂:寂而常照,照而常寂。自可漸次深入,斷惑證真。切忌心生執著,為境所轉,為魔所乘。如楞嚴經五十重陰魔中所說,皆因為修禪定的人,心生執著定境,或妄起貪求,成為招魔之由。若能於三摩地中,不生執著,不起貪求,圓定發明,不遭邪慮,不生狂解,不墮天魔外道。進而盡識陰,超命濁,發無漏慧,得一切智,甚至入佛知見,得道種智,一切種智,最後等覺圓明,入於如來妙莊嚴海,自可覺悟成佛。否則,不修不學,狂妄自大,未得謂得,未證謂證,正是魔鬼行為。
至於在家學佛的人,亦應該將所知所學的佛法,付之於實踐。從實踐中獲得學佛的利益,從實踐中,顯出學佛的精神。雖然,在家佛弟子,為照顧家庭,未能徹底自我犧牲,廣行菩薩道,但最低限度,應嚴守五戒,力行十善,以奠定做人基礎。然後,早晚定時修習佛法,誦經禮佛,或參禪念佛。只要持之以恆,必然得益。我認為在家學佛,理解未深,用心不專,戒行未淨,最好是念佛,即使喜歡參禪,亦要禪淨兼修。不然,定境現前,不知邪正,妄想執著,即為魔所乘,十分危險。若能禪淨雙修,憑佛力加被,魔不能侵。臨命終時,又蒙佛接引,往生極樂,免受輪迴之苦,何樂而不為呢?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同樣,佛法盛衰,四眾有責。所以,凡是學佛的人,無論出家在家,皆應有弘揚正法,續佛慧命的責任,皆應有衛護三寶,抗拒侵侮的義務。對弘揚佛之正法的道場,固然要擁護,使其得以高豎法幢;對弘揚佛正法,或修持佛之正法的僧人,更要保護,令其安心弘法利生,或修行辦道。不久前,台灣娛樂界,放影一部侮辱出家人的影片,台灣大德們,立即提出抗議,要對方停止放影,及公開道歉,這正是衛教的精神。最近台灣佛教會,公開焚燒邪書,本港佛教界,嚴正聲明,及佛教雜誌作者們的口誅筆伐,皆是破邪顯正,保衛正法的正義行為。
講到這裏,想起中國佛教,在三武教難時,多少佛門大德,護法健將,挺身而出,或與外道激辯,扶持正法;或不畏君威,捨命護教;或抗王命,保護三寶;種種壯烈行為,古人著作,多有記載。
據傳說:有位曇顯法師,生於元魏末年,終日游盪,居無定所,但凡有法會齋筵,無不趕赴。由於一身百衲衣,不洗不換。同道見他來,立即掩鼻避之。但當時佛教領袖上總法師,甚敬重之,每見皆給予零用錢;此師有錢在手,即買酒狂飲,不醉不止,醉即倒地呼呼入睡,人皆笑謂酒肉和尚。梁武帝天藍三年,下旨廢棄道教,道魁陸靜修,率徒亡命北齊,齊主受其惑,召集沙門與道士鬥法,以勝敗定存亡,並由皇帝親臨主持。於是道士廣顯邪術,同念咒語,令諸沙門,衣缽上升;又用符咒,令樑木或豎或橫,胡作妄為一番;然後口出狂言,謂沙門能現一,彼即現二等語。齊主對上總法師說:「現在該由汝等上陣矣!」上總法師起立言:「方術小技,世儒所恥,何況出世佛法?現由僧團中末座沙門,出來與道長較量。但此沙門,一向不重威儀,不守戒律,是個酒肉和尚,正好與酒肉道士對抗。於是傳命,曇顯上台,顯師此刻猶酒醉未醒,搖晃上台,坐下,問道士:「你剛才說舉一舉甚麼?我因酒醉未醒,聽不清楚,可否再說一遍!」陸靜修原本自視不凡,傲慢之極,今見此瘋僧更為輕視,答言:「你能舉一,我就舉二,聽清楚否?」顯師說:「原來如此。說罷起立,翅起一足而立,說:「我已舉一,你試舉二看看!」陸靜修為之氣結,無法應付。
顯師又說:「汝等剛才念咒,令僧衣上昇,現在試試看。誰知數百道士,異口同心,齊齊念咒,僧衣竟然不動。顯師再將僧衣,置於樑木之上說:剛才汝等持咒,能將樑木橫轉豎立,現今可否再來一次?結果合數百道士的法術,亦無法令樑木轉動。齊帝命人將僧衣取下,但合眾武士之力,竟不能動僧衣。道士中有自號為神仙者,齊帝命登台表演,然當其念咒作法後,一聲「飛」時,眾神仙道士,卻不能騰空飛去,反而跳下台來,傷亡慘重。陸道士又想以辯論取勝,說:「汝佛經自號內典,內則小也,道經為多,多大也。」顯師答:「然則天子身居內宮,該是小庶民矣。」至此,佛道鬥法,優劣分明,齊帝讚揚佛法,轉而擁護佛教,當時道士反邪歸正,皈依三寶者甚多。
又白足和尚,名曇始,因其足白,污泥不沾,人皆稱之為白足和尚。晉朝時,匈奴侵華,殺戳無辜。當時僧人亦難幸免,及胡人刀斫師時,竟然刀劍不入,因此特令不得殺沙門,關中僧人,得免於難。後魏太武,因寵臣崔皓,少習左道,嫉忌佛教,與道士寇謙之結,唆使魏主滅佛,佛寺盡毀,僧人一個不留,是佛教史上三武滅佛之一。亦是佛教傳到中國後的最大教難。當時師隱於山澤嚴壑之間,至魏太平末年,師知感化魏主,及復興佛教之時機已熟,便於元旦早朝後,直詣宮門,求見皇上,魏主聞報,令提殺之,豈料刀劍皆折,而師無恙,魏主親執寶劍斬之,劍經之處,亦僅一白痕而已,師依然無恙。魏主命人將帥推入虎檻餵虎,殊知猛虎見師馴服於地;魏主命道教天師,近虎檻視察,虎即將牙舞爪,欲撲天師而食之;魏主於時敬伏,請師入宮,頂禮懺悔。師為說佛法,令明因果之理,魏主愧懼,令誅崔皓、寇謙之,魏主不久亦終,其孫濬即位,大興佛法。
古之大德,護法興教的壯志偉行,實不勝枚舉。中國佛教近代亦遭劫難,可惜末法僧人,道行不高,衛教精神不夠,護法力量有限,徒呼奈何!而今衰極必盛,佛教復興在即,本人傾其所有,興建祖庭,亦有人勸阻說:佛法初興,仍恐有變。回顧古人,捨身為教,以身殉教,又何足惜?如果今日所有僧人,皆能學古之大德,護教、衛教、弘教、興教、則佛法不興何待?
至於弘揚佛法方式甚多,例如演講佛學,印贈佛經、甚至嘉言懿行,潛移默化,但求知見正確,解行相應,皆是弘法。可惜當今,魔強法弱之際,佛教竟為魔所利用,蠱惑世人,淆亂視聽,正如楞嚴經所說:「彼等諸魔,亦有徒眾,各各自謂成無上道。我滅度後,末法之中,多此魔民熾盛世間。」所以,學佛的人,無論學法,修法,護法,弘法,皆應提高警覺,清醒頭惱,分析邪正,以正知正見而利己,亦以正知正見而利人。切忌盲從互和,隨人播撒邪見種子,或擁護邪人邪教,失正知正見,墮無間獄。
現代佛教,有股歪風,弘揚佛之正法者,聽眾往往寥寥無幾。而邪人說邪教,反而門庭如市。理由是正知正見者,寧可落地獄,不將佛法作人情,不肯投人所好,不敢以假亂真,不願迎合世人,隨波逐流。唯其如此,知音者寡。而邪知邪見,為求名聞利養的人,唯達目的,往往不擇手段,以真佛自居,以一生解脫為號召,急功好利的人,趨之若騖,風迷一時。至於護法之人,亦往往是護人不護法,但求投契,便不管真偽,不辨是非,不問邪正,傾其所有,擁護愛戴。或有人明知是假,亦挺而見證,明知不對,亦設法衛護。明知是邪,亦如蛾撲火,自取滅亡。致使正法弱,邪教興,賢者隱,惡人狂。我等佛子痛心疾首,於事無補。誠該勤弘正法,力闢邪說,以正視聽,以利有情。香港佛教青年協會同人,頻頻舉行佛學講座,相信意願在此。而我本人不遠千里而來,目的亦在此。
最後,我以一則故事,結束我今天之演講。昔有鳥巢禪師,是唐朝杭州人,九歲出家,法號道林,悟道後,常居山間松樹上,人因號為鳥巢禪師。又因鵲雀結巢於其旁,又名鵲巢大師。元和年間,大詩人白居易出任杭州知府,因慕其名而往拜訪,請示佛法。師說:「諸惡莫作,眾善奉行。」白居易因慕名而來,以為禪師必然開示高深佛法,豈料僅以老僧常談的話相贈,因感不滿的說:「三歲孩兒懂得」。師說:「三歲孩兒道得,八十歲公公行不得」。白居易因知師說法的權巧,更知佛法貴在實踐。因此,本人希望各位,能將所明白的佛法,應用於日常生活中,從日常生活中,獲得佛法的利益,才是真正的學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