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藝術

 

慧律法師講述

康原居士整理

法觀法師校定

 

慧律法師簡介

前言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十七)

(十八)

(十九)

(二十)

(二十一)

(二十二)

(二十三)

 

慧律法師簡介

 

慧律法師,係雲林縣人,於民國四十二年出生於雲林縣四湖林厝村,俗名林益謙。

 

法師自幼天資聰穎勤奮向學,高中時代就讀台北建國中學,六十三年就讀逢甲大學,偶然機緣加入逢大佛學社團—普覺社,以此因緣,法師於寒暑假參加各學佛營、齋戒學會等,乃在六十四年,於水里蓮因寺,依懺雲老法師皈依,法號心謙。

 

大學畢業後,法師繼續深造於鳳山佛教蓮社淨土專宗研究所,研究淨土宗。六十八年,於鳳山佛教蓮社依煮雲老法師座下披剃出家,剃度法號慧律。

 

民國六十九年,法師於高雄龍泉寺求受三壇大戒,受戒後,三年常住台中南普陀佛學院,民國七十二年元月至七十三年七月,法師任美濃雷音寺住持。民國七十八年高雄文殊講堂落成啟用。

 

自七十四年七月起,慧律法師首於高雄國軍英雄館開講「死亡的藝術」之後,旋風式地橫掃全國,其中尤以七十六年五月二十一日至二十四日,台北中華體育館的弘法大會最為壯觀,四天內吸引九萬人潮,打破了宗教界的弘法紀錄。

 

前言

 

好生惡死乃人之常情。多數的人忌諱談死,殊不知「人生自古誰無死」,死亡豈是逃避或所謂的「看開」就能解決的。對於遲早都將面臨的事實,早一點認識並作充分的準備,只會有好處;如此一來,將不至於對死亡的愚痴無知而產生不必要的焦慮與害怕,更不會因為自己錯誤的看法,將死亡的情況,弄得更糟,這就是我們要關心「死亡」的目的。

 

一般的人,活著的時候,迷迷糊糊地造業,死的時候,又被業力牽引,倉惶無奈地離去,這種生死都作不了主的人生,真是一點美感都沒有,更遑論什麼「藝術」了。今生縱使你是達官貴族、億萬富翁,縱使你是沈魚落雁、貌賽西施,死亡一到來,你就得捨棄所擁有的一切。那麼,要降低這種「大布施」的逼迫感,就該在活著的時候,將身心的妄執,布施給空性;將安祥喜悅,布施給眾生——畢竟唯有覺醒的人生,才能真正懂得死亡的藝術。

 

有情眾生是一群迷惑的演員,重覆著演出痛苦的悲劇。

 

看過歌劇或話劇的人,對於戲劇結束後,演員出場謝幕時,洋溢在臉上的表情,印象一定十分地深刻。那種充滿喜悅、篤定、感念眾緣的神情,事實上,正是這齣戲的最高潮處。善知識,當你在人生的舞台上謝幕時,內心是否也滿懷著安祥與踏實的覺受呢?如果是的話,可以肯定的,你已盡心盡力地演一齣『深信因果、植眾德本、淨業成就』的人生大戲。那麼,接受掌聲與讚美是相得益彰的,又何以會憂苦怖惱而眷戀著不肯下台呢!

 

死亡不是滅絕,而是另一個生命的起點。由於死亡的心是接續來生的近因,因此臨終的心志,更是無可言喻的重要。當然,明白死亡的過程,並預為準備,就成了人生大學必修的一個學分了。

 

「死亡的藝術」乃拙於民國七十四年七月在高雄國軍英雄館弘法的講演內容,希望見聞者,都能為自己的「終身大事」早作打點,才不枉這輩子難得的人身與學佛聞法的因緣。

 

善知識,生從何來?死往何去?無常迅速是絕不相待的,輪迴路滑,望各自珍重!

 

(一)

 

今天是法會第一天,現在時間已稍晚了一點,但我們視時間可以作一些伸縮調整。據說,諸位上次聽我說法之後,引發了對佛法的興趣,想繼續探討、研究。當然,各位有這樣的希求,只要我身體健康,就可以具足這個因緣,但我的身體自己也不能作主,所以,很怕耽誤到各位的時間。

 

像我剛剛才從逢甲大學那兒趕來。在那裡,我上吐下瀉,要講課前就吐了三次,二百多位師生在國際會議廳等待;都快要講課了,還得先打個針,才有辦法開始講課。

 

有人就懷疑:「法師您是修行人,佛菩薩怎麼不保佑您呢?還讓您嘔吐呢?」這種說法完全把宗教看成買賣;這就像是說:我的施捨是希望三寶的回餽,而變成生意立場了。今天,我的施捨,我說法的目的是想超越自己,而不是盼望別人給予我多少,來讓我活得比較有意義。

 

釋迦牟尼佛把生命奉獻出去,也是為了超越自己的束縛,不是要眾生的回饋。今天我們就是對布施的觀念不正確,才會僅僅落入人天的福報;有所求的布施,要求佛祖保佑如何、如何,這種布施就不能達到中道的無相之道。

 

我們今天所學的法,是要超越內心的執著。生命既然施捨出去,卻又想得到某種目的,那麼這就又使生命受到另一種強烈的束縛,這完全是一種對立法的期盼。

 

因地中的佛陀修菩薩行,曾有人要殺他,把他的手砍斷,佛陀卻發願,將來成道要先度這個殺他的人。佛陀跟世間人不一樣,世間人你殺他一刀,他一定還你一刀,如此一來怎能解脫呢?所以說佛能超越一切,有所施,卻不求回報;如此不求回報的施捨才能有大福報。

 

我今天來奉獻給佛教,犧牲一切的享受,並無求於佛陀的保佑或幫忙。

 

我施捨出去,是想從內心徹底地解脫,因為過去我是有所執著的。

 

所以,施捨不能要求回報,這才不會產生痛苦;若是有得則必有失,永遠墮入輪迴中。

 

有所求的施捨或許能夠升天,但不能成佛,不能達到無相法。不達無相法,心就被繫在「自我」意識之中,就不能像「盡虛空,遍法界」那麼大,最多也只能得到人天的福報而已,如何求解脫?

 

所以,佛陀說:「若一切法不與中道第一義諦相應,不是佛法。」因此,當我在嘔吐時,就以一種平常心任其嘔吐。看了醫生卻找不出毛病,我想,這也是一種果報。人本來就是由業力形成,世間就是痛苦的,所以,無須怨嘆,人生本來如此,猶如還債一般。

 

諸位今天能在此聽聞佛法,必須趕快修持,才能得到解脫。如果只聽聞佛法而不修持,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

 

(二)

 

世間的哲學家與宗教家是兩種不相同的存在,哲學是形而上的學問。有人問:「佛教是哲學嗎?」佛教講起來不是宗教,也不是哲學。所謂哲學,是形而上的學問,是不能印證的。

 

那是我們內心的一種自我形態,存在的意識;沒有一定的標準,又不能印證。佛法也不是科學,科學是由演繹、歸納,找出一種規則性的學問。

 

哲學是形而上的學問,形而上是一種精神,有形體而不落於有形的哲學,所以,哲學是不能印證的。我的生活有我的哲學,你有你的生活哲學,誰對?誰不對呢?人都生活在主觀當中,彼此有個人的角度與看法,很難肯定誰對誰錯?佛法就不同了,佛法是可以印證的東西,只是時間的長短而已。

 

比如佛陀來講,他明心見性,把事情看得很透徹,一切事物都不能束縛他。而他臨終時的落淚,是因為憐憫眾生的無知,要救度卻救度不了。

 

要知道,慈悲不是單方面的,就像有人對我說:「師父怎麼不到我們那裡去講經呢?就算邊疆地帶也要講啊!

」話是沒錯!但是也要看看是去哪兒講,眾生是否能夠接受?

 

所以,因為佛陀有智慧,世間的一切對他而言,就沒有半點束縛。束縛就像地心引力一樣,我們今天怎麼不能飛呢?因為地球有地心引力,把人吸住了,人就不能飛了。

 

今天,人被「我執」吸引住了,「我執」比地心引力更強,什麼事都以「我」為中心,什麼事都以「我」的主觀看法為主,產生強力的束縛。

 

因此,事實上沒有別人束縛你,而是你自己使自己痛苦。

 

(三)

 

我們也不必拿自己的標準去衡量別人;用我們的看法去衡量別人,我們會活得很痛苦。

 

在我大學時期,有兩位同學,時常互相爭鬥。其中一位是學佛的,但他卻對另一位的言語、行為感到非常地掛礙,許多行為舉止都令他不耐煩。

 

我就告訴他,若你對別人的言語、行為感到痛苦,你就遠離他;若離不開,就不能用你的秤去量他,或者你就原諒對方的修養不足。如是想,你才不會痛苦。否則你老是受他影響,那是痛苦不堪的。佛陀說:「如果你的快樂需要別人的施捨,你會活得很痛苦。」人要得到快樂,必須自我解脫。佛的偉大是能自我解脫,而我們則不能;只希望得到別人的讚美或幾句好話,當然就會過得非常痛苦了。

 

若想解脫,我告訴你們:「只要我們做事能對得起良心,沒有做錯事,也沒有愧對別人,別人對我們的批評或毀謗,都要置之度外,都要放下,否則你會痛苦的。

 

像我自己,有人批評慧律如何、如何,我聽太多了,說真的,任何事都不能公平的,縱使是佛陀再來也很難公平,何況是我們。有緣的就來,沒緣的就隨緣嘛!」所以,我們今天要談的「生從何來?死往何去?」,這跟哲學上所談的就大不相同。

 

記得有一次我到某大學去講課,遇到一位留美的哲學博士,這位系主任對宗教也是很熱心,對我說:「法師,我看你沒幾歲喔!我應該與你談一談。」於是,他對我說:「天地之間啊!天有春、夏、秋、冬,人有生、老、病、死,所以,人的生命是連鎖的,植物的生命也是連鎖性的。因此,生命該是一種繼往開來,承先啟後的法則,所以,人必須掌握現在這一點才能發揮人生的意義。......」

 

我說:「系主任你是留美的哲學博士,你是唸過邏輯學、理則學的。你說你要掌握『現在』來承先啟後繼往開來,因為你對『過去』根本不瞭解,對『未來』也是渺茫,所以你覺得生命就是在每一個動點上去把握它。這是沒錯,你這樣說我也不能說你錯,但你有個地方,在邏輯學上似乎無法講得通的,那就是『現在』這個名詞。

 

金剛經上云:『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哪裡會有現在呢?現在只是一句假設的名詞,是一種觀念的承認,根本不存在這個宇宙,沒有所謂真正的現在。」

 

我說:「系主任你認為人生只是現在這一個點嗎?那麼,這一點你沒有推論到以前嗎?比如說,我活了三十年,必須承認三十年來的我啊!不能說我只活在今天,有今天的存在是三十年累積而來的。所以,不能只放在一點上討論,只在一點上討論會是痛苦的,為什麼呢?

 

因為若今天很如意、有地位、不愁一切吃穿,我們對現在會知足;或許會感謝上帝賜予的一切。

 

但若今天我們遇到逆境呢?我們會懷疑為什麼變成這樣呢?這一點的矛盾一定要推溯到前面的原因,才能得到解脫。當下的矛盾一定要用過去的角度來推演才不會產生痛苦。

 

為什麼別人以轎車代步?因為別人有福報。

 

為什麼人家怎麼做怎麼賺錢,而我卻拚死拚活,掙不到一碗飯吃,這要如何解釋?

 

我們怨天怨地,對人不滿;為什麼不抱怨自己、不滿自己?為什麼不想想是不是前世沒有布施?春天不播種子,秋後怎有收穫呢?

 

所以,當下這一點的生命,並不只是現在;佛教不承認只有現在這一點,這一點只是假設。你說『現在』,『現在』就已經過去,而且這一點是由過去所產生的,要這樣想就不會痛苦。否則我對自己的命運就非常抱怨了:每次講經都拉肚子、頭痛、打針,那是為什麼?但我一點都不埋怨,若有怨嘆只怪自己前世造業,罪太深厚而招報,也不會去埋怨佛陀說:『我度這麼多眾生,怎麼讓我這麼痛苦。』

 

就好比,我們患了癌症末期去找醫生,醫生也不能讓我們死裡逃生一樣。有人會說師父啊!你別這麼說,治癌的藥方,可能馬上要出世了。但我認為縱使有藥治癌,卻沒有哪一種藥可治死亡,自古以來那一個人能免於一死呢?早晚而已,到最後只是留下一堆枯骨而已。」

 

由此可見,縱使是留美的哲學博士,對於生命仍然可能是渺渺茫茫。於是,我就提出自己的觀點,對他述說我的生命哲學。

 

後來,他問我是哪一國的博士,我告訴他,沒有,我是留台灣的「博土」。

 

人該追求真理,不要只追求權威。佛陀曾經告訴我們:「不要相信強權,不要相信權威。」

 

權威有時候也會錯誤的;我們既然是追求真理的人,就必須排開一切權威性的言語。

 

(四)

 

我們必須相信真正善的、美好的才可以,不要只是相信權威。因此,既然哲學不能令我們解脫,就要追求佛法;但佛法不能脫離社會而獨立存在。

 

當我在雷音寺修行時,有人問我:「師父,您怎麼躲在山上這麼消極呢?怎麼不下山來度眾生呢?」我告訴他們:「若要教學生必須師範大學畢業;要度眾生,也要修養自己、充實自己,才有能力度化眾生。」

 

比如說,今天就算各位聽了一些開示,如果要與一貫道的朋友談道,都還可能會力不從心。

 

有一次,我問一位一貫道的朋友說:「你們說先得而後修的觀點,講得通嗎?世間哪裏有先得再修的東西?」這位朋友說:「有啊!比如我們先把電冰箱拿回家用,再來分期付款。」我思忖了一下,覺得也有道理,真佩服他編這種道理。於是我又問:「你既然已經得道了,拿出來用啊!講給我聽看看。」這時候,他無言以對。

 

我說:「冰箱插電就可以冰東西,可以用了;你得道了,把作用拿出來看看,你要如何使用呢?」這一個問題,他沈默以對,一句話也答不上來。

 

其實,這種事也不必辯論,辯也得不到解脫。修行當然要修行,但最後仍然必須跟眾生打成一片,畢竟佛法不離世間覺。出家人之所以要到山上去修行是一種因緣,因緣一到就必須下去度眾,這就是隨緣。

 

比如說,等一下我講完之後,又要走了;下一回會到哪裡去呢?我也不知道。

 

今天我坐計程車,遇到一位長鬍鬚的司機,他問我:「師父你是不能結婚吧!」我訝異地說:「為什麼問此問題,這還要講嗎?」於是他又問:「我看你沒幾歲,為什麼要出家呢?」我說:「就是要看破啊!」要看破紅塵也不簡單,你們看過出家人的鞋子嗎?鞋子破了好幾個洞是象徵什麼呢?這就是「看破」的意義;而你們穿密密的鞋子,永遠看不破。

 

(五)

 

那麼要如何看破「世間」、看破「人生」呢?這就必須從「無常」下手。

 

我去逢甲演講時,教同學們兩句座右銘:「時間總會過去的;好景不可能長久。」這兩句話將它貼在牆上,可以幫您們度過最痛苦的歲月。

 

當年,我談戀愛失敗時,非常痛苦;把感情放下去時,要再跳出來是非常苦的。當時,我徘徊淡水河邊,看著河面來回低飛的鳥兒,流水波濤起伏;走在台北橋,感到人生如此痛苦,很想跳河尋求解脫,卻又不敢。走到河旁摸摸河水冷冰冰的,想想跳下去若淹不死更痛苦了。

 

在最痛苦之際,翻閱到一本名人的座右銘,一位好萊塢的影星寫著:「從那一天舞台上摔下來,斷了腿之後,親戚、朋友、男朋友都遠離了我,我的內心充滿了痛苦,並且我也悟到了『時間總會過去的』這句話。」

 

想到我與她之間,相聚時總要吵架,分離時又會想念,人真是矛盾的動物。在分離、聚散之間,一直想著「時間總會過去的」這句名言,心靈終於平靜下來了。

 

有一次,我到文化大學去演講,這位無緣的女朋友,也趕上山聽講,我們再見面了;沒有舊情綿綿的場面,剎那間,我發現她是業障現前。她問我說:「別後如何?好嗎?」我說:「好啊!我活得很解脫。那妳呢?」她搖搖頭,現出一副苦瓜臉。

 

所以,我認為人生必須要去體會,去看破它,才能活得更超越。

 

另外一句「好景不會太長久」。我們要知道任何一件圓滿的事情,都可能有無常的破壞性,這個世間本來就是一種「無常」的存在。

 

所以說「無常就是苦」。今天我們擁有一個圓滿的家庭,但總有一天必須分離、拆散,再親密的伉儷、多深情的父子,也總有一天必須分離。

 

如果我們能把這種「無常」觀念存在心中,對生、死就會釋然了。

 

對生、死的看法,佛教就能超越。死對佛教徒來講是一種「往生」,脫去這具臭皮囊,得到解脫。

 

有許多看相的先生告訴我,在三十七歲到四十歲中間,會有劫難,可能逃脫不過;小時候,也曾算過命。我現在三十四歲,換句話說再三年就要解脫了,向各位說:「再見!」真高興,這個世間太苦了。現實生活讓我們透不過氣,好像從哪個角度看都會有錯誤,有時比死還痛苦。

 

但話又說回來,不要說死了就能解脫,必須有修行才能死,要記得唸佛號,才能解脫。

 

(六)

 

上次,我們談到「生」,談到生生世世如何來?是從「無明」來的。

 

沒有智慧,失去光明,本性迷了,所以說從「無明」而來。

 

我們也談到「死往何處去?」、「死隨著業力而去。」簡單這樣說而已。

 

這次,要談「死」;沒有講,各位可能也不會死(不曉得如何死)。並不是說「斷了氣」就算死;死就是解脫的意思,死就是指念頭死,跳出三界;而我們都不會(不曉得如何)真正地死。我們的死,就是生;死後再出世,哪裡有死呢?

 

生是死的開端,死是生的開始;生死、死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造成一個惡性的循環。所以說大家不會死(不懂得如何死);大家根本就沒有死,只是斷了氣而已。

 

所以說,死也是一門很大的學問,它是一種「死亡的藝術」。

 

現在我就是要教各位如何死,所以,這幾天各位不能休息,必須來學習死亡,否則會「艱苦死」。有一次一位居士跑來找我說:「有一位留美博士的父親往生了,希望師父能為他加持。」於是,我去了。這位博士,只在那兒哭號著,又燒了許多冥紙,一片煙霧瀰漫,我告訴他們:「冥紙不要燒了,不要哭了,讓我說幾句話。」

 

我說:「你不是留美博士嗎?讀了那麼多書,難道從沒想過死後要往哪裡去嗎?沒想過要如何死才會好死解脫嗎?否則父親死了,你卻拚命地哭,真枉費讀了那麼多書,哭若能起死回生,裝個麥克風來哭也沒關係。

 

燒那麼多冥紙又有什麼用呢?又請司公、走瀉馬,又請來紅頭吹牛角,我看眾生真是盲目。你可以用那麼多時間讀博士,怎麼不撥一點時間來研究人生的死亡、生老病死的真相呢?

 

燒這麼多冥紙,是否要你父親永遠在鬼道上,因為只有鬼才能用冥紙這種錢。

 

『錢』是痛苦之源,就像世間一樣,有『錢』才有通貨膨脹、貨幣的貶值,世間因錢而分貴賤。

 

西方的極樂世界,就不會這樣了,那個地方是不必用往生錢的;若極樂世界要往生錢,豈不變成痛苦的極樂世界了。所以,你燒冥紙只會幫助父親往鬼道而已。」

 

他卻說:「我是怕父親缺乏生活費用,所以燒一些冥紙給他。」我說:「你能確定你父親拿得到嗎?現代搶劫那麼多,你該燒一支槍給他,預防被搶劫。」

 

所以,我們對死亡不明瞭,會有一種恐懼感。

 

生從「無明」來,死往那裏去?面臨命終時,如何安排是很重要的。

 

懂得安排死亡,神識才能超越;不懂得安排,會死得很痛苦。

 

所以,我要來談「死亡的藝術」。什麼叫作藝術呢?就是會有美的價值,由大眾去公認它的價值觀就叫藝術。

 

所以,有修行的人,像一些高僧大德臨命終時,都非常自在。佛陀燒出八萬四千個舍利子,章嘉大師死後也燒出一萬多個舍利子,在頭頂骨上有「唵嘛呢叭咪吽」六個字,因他是修密宗法門的。

 

有位高僧燒出一尊觀世音菩薩,這種現象如何用平常的知識來解釋呢?

 

所以,我常說活太久不一定是好的,有修行才是最重要。今天就算我只活三十年,但可以往生極樂世界,我也心滿意足了。活了一百年卻不能往生極樂世界,活那麼久又有什麼意義?活了一百年,之後仍然落入輪迴又有什麼意義呢?

 

(七)

 

以自殺死亡的人,死得最沒有藝術。

 

民國六十八年,我到中原大學去授課,在校園外邊有一棟學生宿舍鬧鬼,據說這位女鬼因愛情而殉身自殺,以火車輾斃其生命;所以,這女鬼滿臉是血,相當難看。我們要知道鬼道中鬼的臉,就是死去時的臉,是不會改變的,不像人世間出生時一張臉,十歲時又是一張臉,是有所改變的,鬼道的臉都不會改變。

 

因此,我們要知道,人凡是自殺死亡者,都極為慘苦,很難解脫。所以,無論生命如何悲淒,也不能以自殺來了結生命,會自殺的人就是對死亡不了解。

 

也有人忌諱談死亡,一聽到死就產生排斥心理,覺得很不吉祥,其實「好生者焉能長生?怕死者焉能不死?」怕死就能免去死嗎?人什麼時候死是難以預料的。

 

所以不必怕談死。

 

有人說:「佛教是一種怕死的宗教,只教人唸佛往生西方極樂世界,都忽略現實,逃避現實。」其實,佛教是最面對現實的。什麼叫現實呢?

 

現實的問題不只是吃飯穿衣,而是生、老、病、死的問題,現在實際存在的問題叫作現實。

 

今天我們一般人都不願面對現實,一味逃避現實,找跳舞、唱歌、求刺激為娛樂,如此怎能解脫呢?你可以看到這些跳舞的人,仍然有貪心、嫉妒心存在;跳舞時只求暫時忘了自我,尋找一種刺激而已,跳完後仍然煩惱,並不會解脫。

 

這種解脫方式是不究竟的,究竟的解脫必須從心地上下手。所以我們尋求快樂的方法是完全錯誤的,佛告訴我們:「人生之所以痛苦,在於追求錯誤的東西。」

 

人都以為一切物質的現象可以滿足我們的現況,以為就此可以解脫;但卻忽略了精神上的解脫。

 

我們一切的享受都是暫時的東西,唯有究竟的解脫才是永恒的。所以,必須從「心」下手,若沒從心下手,就無法解脫。

 

眾生都樂於聽好話,逢年過節逢人必說:「保庇你大賺錢。」遇到女孩嘴巴甜一點:「小姐你好漂亮喔!做人很慈悲。」她就聽得飄飄然,好像地心沒有引力似的。若你告訴她:「小姐你很醜,醜到火車都不讓你坐。」那麼,她回去就寢食難安。

 

另一方面來說,眾生就是如此「好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喜歡他就恨不得他活長一點,討厭他就希望他早一點死。所以,眾生都活在強烈得失與對立法的分別中。

 

是故人要修行,首先要達到無分別心,也就是「中道」、「實相」。

 

一切不求回餽,破除得失觀念,以合乎中道的精神。

 

當然,要達到此境界是相當困難的。

 

就連許多學佛的人也並不真的了解佛法,他們都活在有所求之中。假如有所求,金剛經就不會講「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一切有所為的法都是虛妄,沒有一種是真實的;既然沒有一種真實的,世間事也該是虛幻的,那麼,人到底「為誰辛苦?為誰忙?」一天到晚究竟為何奔波?為什麼不對人生的生、老、病、死深入地了解呢?而為什麼有生、死?就是有強烈俱生的意識形態,這意識形態是一種執著性的東西。如何才能達到無分別心的解脫呢?也就是說能夠「雖分別而不作分別想」。

 

比如說:今天有佛教法會,來到會場就產生分別心,這會場是否合適?法師談的內容好不好?這怎麼可算修行呢?

 

首先,我們必須把一切的觀念全部放下。你可以從另一個角度想想,比如說:今天有初次來聽法的人,可能臨場的感覺很不錯,除了聽經之外,還有歌曲可欣賞。如此一來,對初基的人而言可說是一種入道的因緣,這也是一種好處啊!所有的事都往好的方面想就好了。

 

持戒是持自己的,不需要看不起別人;只要衡量自己,不必去衡量別人,才能解脫,否則會痛苦。

 

有一次,一位交通大學的同學問我「無分別心」的問題,他說:「我有一個同學,腳踏車沒氣,拿一支打氣筒來打氣,當他打完氣,一看打錯了別人的車子。像這件事情來說,是否可算無分別心?」我說:「這叫作不清不楚!好比吃青菜,把空心菜說成白菜,這怎能算無分別心呢?

 

所謂『無分別心』該是說,對外境看得相當清楚,而不會因外境引起內心的情緒起伏。就如鏡子一般,雖照得很清楚,但是鏡子『影來不執著,影去不留影』,人心必須要有鏡子的境界,不執著於物,如此就解脫了。」

 

所以說:「凡一切相皆是虛妄。」

 

各位大德,我們的眼睛如果老是看事情皆不順眼,這也不對,那也不對,全世界哪一樣事情會看得順眼?所以,必須學習到任何事情都能看得習慣,才能解脫。

 

還有,其實我們有一些痛苦,都是因為活在別人的觀念當中,受別人觀念的困擾而產生的。人的生命,為什麼要如此無知呢?為什麼都要活在別人的批判中,因而導致痛苦或快樂呢?這樣永遠尋不到清淨的自性,永遠找不到自己。

 

所以記得要「放下」,不要因外在的好壞,而產生內在的痛苦。

 

一些學佛的人,經典雖然聽得很多,但仍然執著性重。比如:以我媽媽來說,我常勸她念佛,她總是說:「你常常叫我念佛,但我沒錢,念佛就能有錢嗎?」有一次,她隨我去嘉義,聽我演講,當我談到「往生被」的事情,鼓勵嘉義的信眾請「往生被」回去供養,一件只幾百塊而已。有許多人想請「往生被」回去,我姑姑也要買回去,我媽卻在台下扯後腿說:「不要買這種被,這種被褥是死後才用的。」我聽了差點暈倒,我在台上講「往生被」的好處,我媽媽竟然在台下扯後腿。她雖然也拜佛、念佛,但看到「往生被」卻會怕,這就是不了解佛法所造成的,只是貪生怕死怎能解脫呢?因此,面對「死亡」,我要請問諸位幾個問題:

 

「在座各位不會死亡的人請舉手?」

 

沒有人舉手,就表示大家都會死,既然大家都會死亡,那麼「死後要往哪裡去呢?」也沒有人知道,人生也真是渺渺茫茫!所以,我就是要教各位死亡,讓各位對死亡沒有恐懼感,讓各位對死亡產生解脫的認同。

 

上次我談生,今天要論死的解析。但對於「死亡」這件事,不是胡扯一番人家就會相信。

 

現在我必須透過科學方法來講。有一次我到中原大學去演講,一位同學拿一本原文書送給我,是有關「禪與靈」的問題探討,書中談及人的腦部結構,分成左腦與右腦,所以,我們走路會左腳踏出,右手甩出,相互交叉,可見左腦控制右邊身體,右腦控制左邊身體——這是一般的看法。

 

把一個沒修禪的人,以儀器測試腦波,其腦波跳動曲線起伏甚大,這證明一般眾生,心無禪定功夫其腦波跳動相差很大;若以一位修瑜伽術的人來測試,當其打坐入定時,其左右腦波呈平行狀況,非常和諧。

 

腦波若強烈跳動就表示心情非常紊亂,把這種人焚化之後,絕無舍利子產生。所以唸佛也必須入定境才能產生舍利子。假如你在專心唸「阿彌陀佛......」時,突然有人告訴你家裡失火了,而你仍能一心不亂地唸著,不管火勢如何,依然唸佛入定,這種人焚化後,保證有舍利子的產生。

 

唸佛必須能把一切放下,期待佛陀來接引,一切現象顯現都絲毫不動信心,漸漸增進功夫,往生才有希望。

 

如果,你散心唸佛絲毫沒有定的功夫,甚至一面欣賞歌仔戲,一面唸佛;到臨終時來接引的人,不是佛陀而是楊麗花,那就糟了。

 

所以,我常奉勸各位,不要多看電視,若想看要挑選有意義的節目。

 

當我們討論到生命的三世輪轉,就一定會談到人的精神作用;但是佛教既不是「唯物主義」馬克斯的思想,也不是「唯心論」,更不是王陽明所講的「心物合一論」。佛教認為:身、心都是幻象,身體也是一種假體,暫時性的東西,只供心識暫時休息、居住,有一天壞了,就必須再搬遷了,時間到了就得離開。所以,我們說身體之中有個無形無相的心識存在,一般說的「靈」是用肉眼看不到的東西,但不得不承認它的作用存在。

 

大家憑良心說,哪一個人沒有作過夢?夢有沒有辦法從睡覺中抽離掉呢?我想沒有辦法的。這可以證明,在我們心中存在一種無形的精神作用,而精神會產生幻象;所以,不是只靠藥物,打針就可醫治一切的病症,若藥能醫治一切病,到精神醫院去走一趟看看,那些精神病患怎無法以藥物來控制呢?頂多只能用鎮定劑控制其病情,而不能痊癒。

 

「精神分裂症」也是如此,藥物只能控制。所以說:「身體病了還有救,但心智病了就難醫了。」所以,要解脫煩惱必須從精神層面下手,不要只在外境中一味地追求享受,那是沒有辦法解脫的。

 

(八)

 

佛告訴我們說:「運用五官去尋找的刺激,是卑劣的快樂,只圖五欲的感官享受,那是一種卑劣的追求。一個人真正的解脫該從真正的本性、真理去獲得昇華自我的內在,才是真正解脫。」

 

今天,我們不是如此,有空就跑去看電影、聽歌,這些事情只是暫時的刺激而已,沒辦法獲得永久性的解脫;心若不改變,再看多少電影也無法改變內心的貪、瞋、痴三毒,照常脾氣暴燥。

 

如果,我們活得很痛苦,活得很煩惱,是否可以把腦袋剖開,把煩惱取出,可以嗎?動手術把煩惱取出,可能嗎?這是不可能的。而煩惱是一種無形的東西,找也找不出來,我們就因這股力量感到麻煩。

 

今天,如果我們死後一了百了樣樣都好,那倒沒關係,然而就是有這種心識作用的存在。

 

再舉個例子:英國的牛津大學,有一個科系為靈魂學系,專門研究靈魂。現在各國對靈魂存在與否均在研究,因為科學研究不能解決人的精神問題,所以,轉向靈魂的研究。把即將斷氣的人,送入一間暗室,然後利用特殊的攝影技巧,利用電腦的方式控制,測試脈搏的跳動,當脈搏停止跳動時,就有一道白色的光,在銀幕出現,左右地飄。然後他們發出一種不規則的,如同打破玻璃的破碎聲,白色的光就產生顫動而慢慢沈下、沈下......。這種現象與我們佛教所說的一致,當人臨命終時,哭聲也是一樣的;所以,人將命終,神識將離之際,不能哭泣,必須助唸「阿彌陀佛」。

 

這種試驗,一而再地試驗。現在找一個信仰基督的人,當他要斷氣時,找來基督徒的朋友追思、哀悼、唱聖歌;其聖歌唱起來很莊嚴、令人感動而有規則性,使神識一直起來......,唱到一半時喊停,再以噪音擾亂,銀幕上的白光就同樣地開始顫動。

 

所以,人在臨命終時,若受到強烈的干擾,意識會產生很大的執著。因此,作晚輩的若是孝順,逢父母親過世,或祖父母仙逝,不可以哭泣;哭不能解決問題,不能使之解脫。如果哭能解脫,裝麥克風來哭,讓左右鄰居一起來聽。

 

包括唸佛助念時,也是不能哭泣的,哭聲會影響臨命終的人。一般人,我們可以從銀幕上看到一道神識的光芒;而我們學佛的人,或高僧大德臨命終時,則可能因太光亮而看不到。

 

經典上說:「凡持咒或唸佛的人,頭頂上都有一道光芒。」

 

其次,我們所談這個靈性的東西,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有時候是很難了解的,這是不可思議的現象。

 

那麼,這種不可思議的現象、力量是從何而來呢?殊不知是我們本性所具足的。

 

現在我們再以美國科學上的一則報導來講,這是「科學沒有辦法解決的答案」,有一次這樣的試驗:一面從外可以往內透視的玻璃,一個婦女(已生兩個孩子)具有禪定功夫,打坐時你問她幾千公里以外的事情,她都能解答。所以,美國研究靈學專家,發出通知給全世界,邀請一些研究科學、生物學、靈魂學的權威前來,請各界權威坐在外邊看,注視這婦人,讓婦人坐在一個可通電流的椅子上,與她對談,為了要證明人是否有超能力。這位婦人打坐時很容易入定。

 

當她出定時,問她:「你看到什麼?」於是她會說:「我看到佛羅里達州,某某街幾號,裏面有什麼東西,或看到白宮裏面有什麼壁畫或裝飾,看得一清二楚。」當她講完之後,打電話去求證,果然如此,完全正確。

 

依照佛教來說,這種情況叫作神通。以一般來講似乎很不乎常,但在佛教來講,這種事情很平凡,沒有什麼特別的,這種超越能力的事情相當多。

 

其實狗與馬也會有超越的能力。據說:有位將軍騎著馬,走到一座獨木橋前,這匹馬就停下來不走了;從後屁股打馬時,馬的前腳高舉起來,怎麼也不走過去。後來有人走上橋,走到一半這座橋就斷了、墜了下去。你看連馬都有第六感,橋要斷牠已經先知道了。所以,某些動物也會有超能力的,超越了人的能力。

 

我們必須了解,在座的各位大德都具有佛性,每一位都具有神通能力,只是今天用不出來而已。

 

我們或許也看過報紙報導死後還魂的消息,我們了解,宇宙間確實有這些事情。

 

(九)

 

今天,發給各位一張咒語,請拿出來,我們不僅要聽經聞法,我們還必須修持。這張咒語中,包含一生中要持的咒,無論顯教、密教,這十則咒語相當重要。

 

請翻開〈一〉大輪金剛陀羅尼。要求解脫之道,咒語一定要會持,若修持沒感應,這就可能是因為沒持「大輪金剛陀羅尼」咒語。不持此咒語,持咒感應力不大。我們光看咒語旁的註解:「大輪金剛陀羅尼經」中說:「誦此咒二十一遍(沐浴、燃香,在佛前長跪),可以成就一切咒法。」修密宗的人,必須灌頂才能持咒,但我們不必灌頂,當我教這個咒語後,任何咒語都能唸。要誦經前至少先唸七次的「大輪金剛陀羅尼」咒語,要結手印,然後再持「大悲咒」,相當有感應。

 

「能成一切咒法」也就是說:「持大輪咒則一切咒語均能唸,不管是否有灌頂。」「善事速得成就」就是說一切善事均獲得成就。

 

「能成一切印法、一切壇法」,就是手印皆可結,壇法就是灌頂。只要持大輪金剛咒二十一次,「即當入曼荼羅大壇」。

 

「所作皆成」也就是所求的皆能成功。誦咒有身印等種種印法,「若作手印,誦諸咒法,易得成驗。」如果,我們結手印,再持此咒,就容易應驗了。沒灌頂的人不能結一切手印,「若有人持此咒,即同入壇。」也就是持此咒就等於灌頂一樣。

 

「作印行用,不成盜法。」作印就不犯盜法了。所以說密宗不灌頂就不能修持,但我們誦此咒二十一遍就等同灌頂。

 

「大藏秘要言:依教中說,一切真言、手印,必從師受,若未入灌頂輪壇,輒結手印作法,得盜法罪,所作不成。若於如來像前,誦此咒二十一遍,即如見佛,即同入一切曼荼羅,所求諸法皆得成就。」諸位注意看手印,兩手內相叉,第二手指置第三指上,左右中指合起來,拇指伸直,這就是「大輪金剛陀羅尼」的手印。

 

持咒:大輪金剛陀羅尼

 

 

大輪金剛陀羅尼經云:誦此咒廿一遍,能成一切咒法,善事速得成就。能成一切印法,一切壇法,當入曼荼羅大壇,不用事壇。

 

陀羅尼集經云:誦此咒三七遍,即當入一切曼荼羅,所作皆成。誦咒有身印等種種印法,若作手印,誦諸咒法,易得成驗。若未曾入灌頂壇者,不得輒作一切手印。若人誦此咒,即同入壇。作印行用,不成盜法也。

 

大藏秘要云:依教中說,一切真言手印,必從師受。若未入灌頂輪壇,輒結手印作法,得盜法罪,所作不成。若於如來像前,誦此咒廿一遍,即如見佛,即同入一切曼荼羅,所求諸法皆得成就。

 

第二個咒「大佛頂首楞嚴王真言」——

 

先看小字。「楞嚴經云:十方如來,因此咒心得成無上正遍知覺。末世眾生,有能自誦,火不能燒,水不能溺,大毒、小毒所不能害,所有惡咒皆不能著,能令破戒之人戒根清淨,無智慧者令得智慧,一切罪障猶湯消雪,不久皆得悟無生忍,命終之後隨願往生十方淨土。又持誦此咒,或佩帶身上,求男得男,求女得女,求長命得長命,求果報圓滿速得圓滿,亦能保護諸修行者入三摩地,更無魔怨來中惱害。印明錄云:覺隨上人言,每日但誦此咒二十一遍,保證延壽二十一年。」諸位若想益壽延年,皆可持此咒。

 

手印:金剛印,右手在上,左手在下,不能超過第一個指頭,合掌。

 

持咒:大佛頂首楞嚴王真言

 

(十)

 

昨天,我們談到科學上的證明。那麼,今天,我們談談死亡方面的看法以及聖賢的修行。

 

在座諸位,有人對人生的缺陷一直抱怨,甚至有的人,他的生命充滿了沮喪。因此,對那位博士系主任所談到的「人類的生命是掌握現在,承先啟後,繼往開來,而能夠得到真正生命的意義。」我告訴他:「一個人受的是高等教育,還能夠接受你的看法;但如果一個人正在沮喪、悲觀,甚至想走上自殺的旅程,他被限在這個動點上,他不能接受,他將無法感受到這一份的力量,也不能運用智慧去疏導其矛盾的現象。所以,我認為生命的這一點,必須由前面的動點去推演而產生現在這一點,這樣子才能證明確確實實的生命的觀點,否則只看『現在』將看到許多矛盾:殺人、放火、強盜、擄人可以躲起來活得好好的,而做善事的人卻生病早夭——令我們產生許多矛盾的想像,而開始否認『因果』的存在性,不能接受。他雖然知道因果的存在性,但因果是寄託在過去盼望未來;若是對這一點的當下不能接受事實的存在時,就沒有辦法超越。不能夠超越現在這種矛盾的內在時,雖然想相信聖者的話,可是又沒有智慧去疏導自己,因此生活在一種自我強烈的束縛裏面永遠不能解脫。我們人因為缺乏智慧,不能產生思想的連貫性與看破人生,而產生痛苦。是故,我們必須依聖者的眼光來疏導自己,我們必須相信聖者的話。」

 

假如,業障未盡,想要解脫是沒有那樣簡單的。我們從目前的狀況看,斷定三世因果絕對存在,否則人生的現象絕對無法解釋。

 

無論用哪個宗教的角度都無法圓融的說明,所以說:「自作孽不可活」就是這個道理——自己做的因果,自己就要承擔。

 

我們從許多「不平等」的角度去看時,就可確確實實證明因果的存在。在座各位先觀察一下,彼此之間的面貌,是否全部相同?心理是否相同?從相貌、心理的不同上看,這是因果所造成的結果,用其他的說法都講不通的,只有用因果來詮釋。

 

但是因果又沒看到,前世看不到,只有此生實在的存在。所以,我們昨天講「以科學印證靈魂(心識作用)的存在性」是有的。

 

我們的身軀就如房間,神識住在其間,過一段時間後又必須搬家,因為房子老了、壞了。所以,有修行的人,有布施的人,慢慢積存福報,將來可以得到較好的正報、依報。有人出生就很美麗,有人出生就很醜陋,這要如何解釋呢?

 

所以,人可以用物理學來解釋,質能互變,今日我們的身體,有心識作用的存在,心識是無法用六根去攀緣的,心識於生生世世,用不同的形式出現、變化,比如說:海水、雲、雨是同質而互變的,雨下入山谷流入海中,經日曝蒸發成雲,再下雨,周而復始、不斷循環。

 

生命是一種連鎖性的,絕對不是斷滅的。我們可以證明,人不是死了以後,什麼事情都能解決的。此世一定是由上世的因所推衍下來的,否則不可能再到這個世間來。不然,我們從哪裡來的呢?也許你會說,從父母親那兒才降生的,父母親是祖父母生的......,一直推演上去,找不到邏輯學上所說的「第一因」——也就是說第一個開始的因,這是不存在的。

 

如果是聖者的看法,就不一樣了;我們凡夫看生死是實實在在有的,而聖人對生、死的看法,就只是在一念之間而已。

 

我們的生與死實在就像是一個圓型的東西,生就是走向死亡的開端;死也就是接近出生的日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循環著。所以,生、死回歸到最後只是一個念頭而已,剎那生滅。

 

佛教所說:「剎那生滅」就是這個道理。所以,禪宗有一句話「人之於道,覺念於未萌。」有心修行的人,必須觀察起心動念,念頭起時,就知不對。

 

菩薩畏因,眾生畏果。菩薩未做以前就知道如此做會遭果報,眾生在受果報時,才知道痛苦,方會承認過去的不是。

 

若能覺悟昨非還算很好,就怕絲毫不承認錯誤。所以說:「修行是心地上的功夫。」而不是看外表的。

 

有人看到師父就說是不是戒疤越多,修行越深?這就誤解了。

 

修行必須以「心」來修,學道的人要有骨氣,肚量要很大,了生脫死的心要切。

 

今天,我們為什麼要來學道,因為找不到一種使我覺得快樂的事情。比如說:我小時候喜歡看電影,看電影能帶給我快樂,但慢慢的看久了,依然感到內心的空虛。後來想,看這些世間的萬花筒難道是人生的究竟法嗎?之後轉到跆拳道,練了三年升到二段;後來有人告訴我,如此打打殺殺也不是人生。我當時想想也有道理。那麼,到底人生是什麼呢?

 

我一直尋找人生的快樂到底是啥?後來也去報名參加演員的考試,報名三千多人,只錄取六十名。在考試過程中,先讀一段國語,再問我的專長,我告訴他們,自己懂得一點跆拳,他們還叫人出來印證一下武功。然後,觀察貌相,再看表情,最後因我長得太矮而遭封殺。

 

在看表情時,必須演哭與笑,令我突然覺得演藝人員其實也有辛酸的一面,也不快樂。

 

到了讀大學時,參加佛學研究。本來我有志考哲學系,但因各種因緣考入水利系;唸水利系時,加入了佛學研究社。記得當時聽一位辦雜誌的居士講經,他第一句話就說:「世間是痛苦的,無常就是痛苦,你在追求什麼?我們所追求的東西因為是錯誤的,因而產生了嚴重的錯誤觀念。正因為追求的東西錯誤,而不能得到快樂,引來了無盡的痛苦。」

 

所以,佛陀告訴我們:「時常生活在掌聲之下的人,是不堪一擊的人。」因為他已建立了強烈的榮譽感與自尊心,他的內心裡面是脆弱的。

 

人因為太強烈的自尊心及保護心理,產生個人主觀現象,這就是為什麼一般人都受不了批評。因此,如果一個人要想更堅強,應該接受逆境的折騰;順境不一定就好,逆境也不一定不好。

 

佛陀告訴我們:「十方三世一切佛皆以苦為良師。」沒有苦不可能成道。就這樣,我才開始意會到,這是自己內心想追求的方向。

 

禪師也講:「能夠觸景會心皆是近道,不可逐境迷心一味向外求。」

 

人須要活在現實生活中,又要超越現實的社會;必須在任何境界中觀察自己的心,不必看別人。所以,佛陀開示:「眾生都是愚痴的。長兩個眼睛要看自己的缺點,不要老是挑剔別人。」

 

佛陀告訴我們:「人總是自我的,對於自己的缺陷始終像獵人隱藏在樹後,不願意被人家發現。而我們兩眼一直注視別人,就完全沒有時間檢討自我,迴光返照。」因此,禪師教我們要「觸景會心」,遇到任何境界顯現,就必須想到回歸自心,要原諒別人、寬恕別人。

 

佛陀有一弟子,要到遠方去講經(弘法),佛陀告訴他:「那個地方都是不講道理的人,你到了那兒,他們說不定會罵你,若罵你時怎麼辦呢?」弟子說:「他若罵我,我就想說他還沒打我;他打我時,我會想他還沒拿刀砍殺我;若砍我時,我會想還沒有置我於死地;若將我殺死了,我會感激他,成就我的忍辱,幫我解脫。」所以,聖人的心是寬恕眾生的,他可以把生命都獻給眾生,達到一種「無我」的精神境界。

 

今天我們還有生、死的問題,是因為「有我」,有一種強烈主觀的「自我」,「我」就是起心動念的根本。「有我」就產生痛苦;認為「這是我的兒子、我的太太、我的爸爸、媽媽......」你所疼愛的就只是自己家庭周圍的人。不能如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普渡眾生」是因為我們存有「我相」,我相就是一種束縛,如烏雲矇蔽了太陽。

 

有自私的心理,就不能像聖賢一般。因為我們有「我相」才會向外去追求;為了追求自己的快樂,必須犧牲別人,就產生了弱肉強食的現象。

 

比如說:我媽媽殺雞,我就勸她:「媽媽不要殺雞,雞是有靈性的。」媽媽卻說:「雞本來就是給人吃的,不殺怎麼可以,讓雞到處走是不好的。」竟然有這樣的理由,這就是「弱肉強食」。

 

有些修密宗的人更荒唐,雞腿大口地吃著,竟然還說:「吃雞度雞、吃鴨度鴨、吃鵝度鵝,吃一切眾生度一切眾生。」

 

我說:「功夫那麼好,蛆蟲也是眾生,怎不撈起來吃呢?還有蟑螂、壁虎都是眾生,怎麼不吃呢?」只找這些山珍海味來吃,不然就是各種海產之類的生物。

 

有的人甚至羨慕殺豬、殺雞的人,賺了許多錢;其實殺生的果報到臨命終就知道。殺雞的人變雞臉,殺蛇的人變蛇臉,殺鰻變鰻面。那麼,有人會說:「殺人是不是變人臉?」我說:「不是,殺人變成地獄臉。」所以,我們的心是「有相」的,一味向外追求,以前我也是一直追求,卻找不到人生到底活著有什麼意義?

 

今天我已活了三十年,一位老人活了七十年,他會死,我也會死,死後同樣是一具屍骨。美女楊貴妃、貂蟬、王昭君,死後哪一個人還美麗呢?還不是黃土一坏,死後都是一堆白骨,完全一樣。

 

所以,我們要能觸景會心,遇到境界要觀想,了解一切都是無常,不是真實的。佛說:「我們要開採本性,本性才是永久性的;肉體是暫時性的,會老去、會朽化。」

 

要找到永生,從佛教中尋找,一定能做到。如果,想要不生死,就要超越念頭(慣性)。有的人講「禪坐」,這樣說其實並不夠恰當。「禪根本就不是坐,坐根本也未必是禪」,「禪」與「坐」是兩種完全不相同的事情,並不是兩腳一盤就叫作「禪」。有些人「定功」很深,口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止靜後,一會兒就入睡了,還打鼾,鼾聲如牛,坐著也可以入「睡眠三昧定」的境界。於是我打醒他們,問他們:「你們為何如此快入定呢?」他們會說:「太累了。」沒多久又是鼾聲大作。我叫他們起來,他們卻說:「師父,我想學坐禪。」我說:「這樣不是坐禪,這樣叫做休息。」如果要坐著睡,為什麼不躺著睡呢?禪與坐是兩種不同的事情,所謂禪者超是非、超善惡、超有無、超好壞,一切沒有對立的觀念,是名禪;內不為煩惱所惑,外不為境界所擾是名禪。

 

所以,「禪」的後面要是加上「定」就對了;「禪定」才是正確的。不能講「禪坐」,坐與禪並不一樣。

 

坐也許是坐著休息,而禪是有定,定不見得需要坐。釋迦牟尼佛的禪定功夫是不須要坐的;釋迦牟尼佛你要殺他,他也不生氣,你要害他,他仍然很慈悲,他的心完全放下對立法的東西。

 

禪是超是非。今天我們為什麼不解脫呢?因為是非太多了,全看到別人的錯誤。打開眼睛,這個也錯、那個也錯,只有我對;整個宇宙看遍了,就是不順眼,只有自己是好的。

 

人太無知了,常對別人說:「我看你不順眼。」但他沒想想看,別人也可能看他不順眼,這是對立法的存在。

 

你看人家不順眼,人家也看你不順眼,所以,要超是非。

 

人啊!有是必有非,有對就有錯。比如說,當有人讚嘆慧律法師時,嫉妒的人絕對會說:「那有什麼了不起呢?」這世間都是如此的。

 

所以,人怎麼做都不對,因人看事情的角度都不同。因此,宇宙中不被毀謗的人是蠢才,被毀謗的人是一種反面的讚嘆。人為什麼會被毀謗呢?因為太好了、太突出了,站在人家的前面,擋住人家的視線。因為長人一截,人家就準備剪掉他。所以,我講完經就趕快走,有人問我要去那裡,我說「不知道」。

 

所以說要超是非。接著是「超善惡」。本來世間的善與惡也沒有一定的標準,唯一可以說的就是:對自己有利對眾生有害是惡;對眾生有益,對自己有害是善——但這個不是完善,是缺善。對自己有好處,對眾生也有好處就是完善。若損人又不利己就是惡。所以,必須「超善惡」。

 

因此,佛的心中絕對沒有憎恨,絕對沒有比較心,沒有給眾生痛苦的心,這就是「超善惡」。

 

再來,「超有、無」這就是得失的觀念,對得失不要看得太重。昨天,我才對諸位講過一句名言「時間總會過去的。」世間的一切事情,時間會沖淡一切,讓時間流走一切的煩惱。

 

而另一方面來說,任你有萬貫家財,也無法挽回時間剎那。再高的權勢也會對時間產生無奈。所以,生命的可貴,在於能掌握生命的真實含義,孔夫子曾說:「朝聞道,夕死可矣!」所謂「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能修到這種地步就像聖人一樣了。

 

(十一)

 

如何「超有」呢?比如:今天你擁有一種名貴的東西,不要太高興;你娶到一位美麗的夫人,也不必太得意,這個太太或許會帶給你終身的痛苦。

 

在座諸位,你的先生若是一位帥哥,也不必太高興,帥哥有時很難照顧。所以,擁有任何東西,也不必感到很快樂,你喜歡的東西或許會帶給你很大的痛苦。

 

世界上給你最大恩惠的人,或許,就是你最大的敵人;世界上給你最甜蜜的人,或許就讓你產生最大的苦痛。沒有得到的東西,你認為他可愛,那是因為你沒有時間去發現缺點;如果,你有時間與他相處,你也會發現世間沒有一樣是圓滿的,絕對有缺陷。

 

所以,「結婚在於能否忍受對方的缺點,而不是在於是否能改變對方。」這是莎士比亞的名言,這就是「超有、無」。得到東西不要太快樂,失去東西也不用太傷心,內在才能時時保有那一份平靜。讓感情與理智保持平衡。,

 

眾生的心態就是起伏不定,今天好就高興,不好就生氣,老是產生高低潮,那麼當然會生活在痛苦之中。如果是有修行的人就不同了,他不迷惑,他知道一切事情都會隨著時間消失,沒有例外的。

 

所以,能永遠生活在一種高超的寧靜之中,這種境界比看電影、吃大餐、玩樂都快樂。

 

慢慢去體驗,最快樂的東西,不是在外面,而是在我們心中,它垂手可得,就在我們的身邊、我們的心中。

 

你還向外面追求什麼呢?佛告訴我們「人之所以痛苦,在於追求錯誤的東西。」因為往外追求,本身就是缺陷;缺陷——本身不能超越,而想要借助外在的物質現象,來填補內心的空虛。內心有強烈的追求慾,有強烈的需求,這就是本身有缺陷,因此才需要彌補。

 

人內心若沒缺陷,就不須去追求,你說是嗎?他還需要什麼外在的快樂呢?當下就是快樂,無所求就能「安貧樂道」。

 

佛告訴我們:「一個人的生命價值不在於擁有外在的財富,擁有內在的智慧才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人,真正的福氣或福報,不在於外在的財勢;擁有智慧才是最幸福的人。

 

有人告訴我:「王永慶最有錢。」我說:「不對。應該是我最富有。王永慶擁有的是外面的錢,而我有的是內在的錢。因為我沒有欠缺什麼嘛!」我曾經講過一句話:「大企業家到最後一定要找宗教家。」

 

你相信嗎?因為大企業發展到巔峰時,一定會想到:自己如此拖磨一生不是辦法,錢雖然這麼多,每餐也只能吃下兩碗飯,再怎麼吃也不過雞、鴨、鵝肉、海產之類,有時還會吃壞肚子;死後躺平還不是同樣那四塊木板。

 

所以,人生的追求不在於物質的享受;能找到真正的「自我」才是快樂。這個「自我」,不是自私的我,而是不為客觀的環境所主宰、誘惑,不為主觀的心態所左右的真我,也就是我們的本性。

 

總之,「超有、無」就是:不要有得失的觀念,才不會痛苦。

 

(十二)

 

最後,要談「超好壞」。當年我學佛時,沒有什麼素食館;師父一直要我吃素,我就吃素。每天吃空心菜、花生米,因別種菜都有葷食夾雜其中。雖然很想吃,但師父交代不能吃,只好不吃,因而營養不足面有菜色。回到家,父親一直罵我:「你看臉色像死囝仔面,臉色枯黃還要吃素,晚上買一塊羊肉給你補補。」我都沈默不語,因為他不了解佛法,我也無從解釋。他還說:「專騙人的。」所以,修行的人,受到別人種種歧視的眼光嘲笑時,必須學習忍辱。要經過很大的折磨,才能超越痛苦的錯覺。

 

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每次坐計程車,司機就問:「師父,你看起來沒有幾歲,為什麼要出家呢?好可憐!」我不知道要如何答覆他。又問:「你是哪裡想不開?是否有讀書?」我說:「沒有讀什麼書,只唸研究所而已。」司機又說:「讀研究所還出家,枉費父母親的錢,就像把錢填入水溝裡。要出家應該早一點,為什麼還要唸研究所呢?」

 

所以,我們的愚癡可見一斑。禪宗教我們一種妙法:「修行人要天天放生。」放生的意思不是「放走那些家禽、家畜」,而是「煩惱生起時,放走它。」這才是放生。

 

什麼叫「眾生」呢?就是「煩惱一直生起,集一切煩惱,叫作眾生。」

 

有些人拜佛時都非常功利,在佛前放些供品,就一直要求佛陀保佑升官發財,或求病除,一切祭拜都是有所求的。

 

有一句話說:「修行唸佛不求無病,無病容易增長一切的罪惡。」人假如無病來磨練,宿業難除,所謂「比丘常帶三分呆,比丘常帶三分病。」如此才能警醒自己好好修行。

 

我們必須到什麼程度才會沒有生、死呢?禪宗有一句話說:「風來疏竹,風過而竹不留聲;雁過寒潭,雁去而潭不存影。」意思告訴我們,一個修行人,當境界顯現時,不要受境界的影響,一切的幻象都不要留在心中;必須保持如如不動的定境,心不要被境轉。

 

我們人活著,就是生活在記憶裏面的殘影,殘影的幻化形式,會強烈地產生自我與主觀。

 

一般人很難有禪師這種超是非、超善惡、超有無、超好壞的胸襟。沒有辦法超越就會落入相對比較,就會產生痛苦;人家說句好話,他就感到偷快,別人毀謗就產生苦惱,這樣要如何修行呢?只是永遠活在別人的語言當中。

 

所以,人活在別人的批判中就會很痛苦;如果你很在乎別人對你的看法,你的生命便失去了自主,你同意嗎?所以,不必要去管別人的看法如何,只要我們所做的事情能對得起良心,沒有違背三寶,也沒有失去什麼東西就可以了;晚上睡覺問心無愧而高枕無憂,也不必去管別人講圓的或扁的。別人說我們如何,我們也不必去解釋。有時候越解釋是越不清楚的,要讓別人了解你,你只有離開他,當你要去解釋什麼,人家會認為你一定有錯而心虛。

 

所以,我們必須學習禪師的功夫,修淨土宗的人,也必須有禪定的功夫,唸佛時心才能定。

 

我們繼續來解釋這句「雁過寒潭,雁去而潭不存影。」這句話是說我們的心,事情過去就算了,不必去翻老帳。一個人對別人最殘忍的事就是本錢加利息苛求對方,殘忍的就是翻舊帳。所以,我們必須有禪者那種「雁過寒潭,雁去而潭不存影」的境界,意思也就是無所執著。

 

禪師又說:「海闊縱魚躍,天高任鳥飛。」如果我們的胸襟非常開闊,面對任何事情都能保持如如不動的心境,任何人對我的稱、譏、毀、譽都不會影響情緒的起伏,那麼,我們臨命終時,就有把握了。

 

再來是好好唸佛,唸心口一致的紮實佛,不要唸「鬆佛」,所謂「鬆佛」就是不實在,對事情會計較,沒有肚量,一種「雞仔腸,鳥仔肚」的狹窄肚量。也就是說:越拜佛越我慢,拜佛拜到倚老賣老;若有人請他去聽經,他會說:「法師還沒出世,我就在拜佛了。哼!聽他講經!」這種倚老賣老的口氣,好像是說:「年輕就是一種過錯,產生不了什麼力量。」但是這個力量,有時候不能從年齡來論斷;英文有一句話「Knowledge(wisdom) is Power.」這是說「智慧就是力量」,也沒有說年長就是力量。

 

俗云:「無智空長百歲,有德不在年高。」並不是人活得老、年紀大,就一定有智慧;假如毫無智慧,活了一百歲又有什麼用呢?

 

所以,我們說:「迷人口念,智者心行。」有智慧的人是從內心下功夫的。有的出家人看起來鈍鈍似的,都不說話,其實,也許他是大智若愚,他的功夫有多深是難以測度的。

 

以前有一位冬瓜和尚,因頭部長得像冬瓜,手持唸珠,有點裝瘋賣傻做痴呆的樣子。他常到菜市場去,找那些賣魚、賣豬肉的小販;冬瓜和尚一進市場就一直唸佛,這些商人呼喚他時,冬瓜和尚就說:「啊!造孽、造業......」然後奉勸商人不要賣魚、不要賣肉。那賣豬肉的拿起屠刀說:「豬肉不賣,那我太太誰要養呢?」冬瓜和尚笑一笑說:「啊!可憐喔!可憐喔!」裝出一臉不在乎,再繼續唸他的佛:「阿彌陀佛......」。他修行是在內心,表面上痴痴呆呆的,其功夫之深是沒有辦法丈量的。他臨終前站立著,面向西方持佛珠、合掌、唸佛,旁人都看到三道光芒射下來;冬瓜和尚往生了,而依然兀立著。這種功夫要那裏去找。所以,看出家人不要只看外表,要觀察他內在的功夫。我們不要以外表去丈量一個出家人,不要看不起他們;最少,他們能剪斷那一頭煩惱絲,我們就必須尊重他三分。

 

在家居士也一樣,有時候也看不出他的修行功夫有多深,俗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就是這個道理。所以,在修行路上,我們發現別人的缺點,不要到處宣揚,說不定他是佛菩薩示現的。

 

我告訴各位一句話:「對你特別壞的人,你必須更感謝他。」就好比我以前的那位女朋友——我在高中時就開始談戀愛,是她先追我的,那時我讀建國中學時趾高氣昂,我教她國文、數學、英文,本來純粹是同情她、教導她,沒想到後來竟然自己陷入感情的泥沼中,無法自拔。後來,她知道我把感情付出了,我要約她去看電影,她就說:「不要。」一味的吊我胃口,我開始產生煩惱。然後,她看我沒時間了,再來約我出去,我感覺女人真奇怪。要,她說:「不要。」不要,卻說:「要。」令我糊塗了。現在我已經了解了。像當時這一種折磨,到了今天,我體會到生命的意義以後,我非常感激她。她是我在世界上最大的恩人,因為她折磨我、刺激我;當我陷入感情泥沼中時,還差一點跑去跳淡水河。

 

到今天我才體會到人為什麼要自殺的道理,那是一種身(心)不由己。不要陷入感情的泥沼中最好,要是陷入當中,一百個人,可能死去一百零一人。明明知道這種感情是不會快樂的,要娶了她也可能痛苦一生,但仍然去愛她,真是百思不解。

 

所以,我認為感情根本沒有什麼道理,我是被她磨練出來的,她就是我的恩人。有一次,我在文化大學演講,她到休息的客廳來找我,許多北部各大專院校的學生也在場,我就故意說:「我這雙手這一生才牽過一個女孩子。」她把頭低了下來。在大學四年中,我這雙手真的沒再牽過任何女孩子;我已經學聰明了,沒有人能再荒廢我的青春了。所以說:第一次是純純的愛,是感情的犧牲者;但是第二次就不會迷惑了。到了今天回想起來,也只有感激她。

 

所以,我們不能有瞋恨之心。恨意會很強烈地束縛自己,又不能解決事情。我恨你,你或許也不會了解,這樣不是很無知嗎?假如,我恨你可以縮短你的性命,我就恨你到死;但是我恨你時,你也不知不覺,這又有什麼用呢?恨是不能解決問題的,恨是世界上最愚癡的。因此,我們必須常懷感念別人的心情,用大無我的精神,就不會有痛苦。

 

(十三)

 

今天之所以痛苦是來自於「自我」,自我是痛苦的開始;「自我」讓我們產生痛苦,讓我們沒辦法解脫生死,死不掉。

 

上次,我們講的是生,今天講的是死。真正的死就是一種滅,斷除煩惱才是真正的死,斷氣並不意味著死,煩惱斷才算是死。真正的死,是假體死,本性活起來。藉假修真,要從何下手呢?要從「無我」的精神著手:我們用智慧來觀察身體是假合、暫時的,沒有一種是屬於我們的;慢慢地去觀察,總有一天,我們會發覺世間本是一片虛假的。

 

佛陀說:「這個世間,本來就是無我。」我們常把肉體當成真的,當然就會追求、分別,強烈地希望。

 

禪師有句話說:「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

 

因為我們一切的緣,都只是一種外相,這些外相都是虛假的;世間為我所用,非我所有。但我們總是對這個環境相當執著,不能離開虛妄的外緣。能離妄緣即如如佛。

 

因此,家中有任何逆境,就必須想早晚都會分開,貧富美醜都是暫時的,沒有一種事情是永恒的。如此一來,我們了解了虛妄的世界,世界還有什麼值得眷戀、放不下的呢?

 

所以,修行人應該「不落印象,不亂發惡願。」印象是意識的形態,而存在一種真實的感覺。「不落印象」就是說「人不要將世間一些無聊之事,搜集入心中。」把一些骯髒、無謂之事放在心中,只是增加痛苦。所以,修行人不落印象,落印象就不能修行。

 

所謂「印象」是心裏面記憶的影子,這影子會擾亂心性;時常回憶著它,會令我們迷茫,帶來強烈的痛苦。

 

「不亂發惡願」。人常有怨恨的心,有人對不起我們時,常會說:「我要看他多好死!」或「有一天一定要報仇。」佛陀說:「不要發這種惡願。」發這種惡願時,其意識形態中與眾生都結惡緣,將來的一切果報就只有在相互的鬥爭之中,因此不要發此惡願。如果我們確實遇到糾纏不清的人,唯一的辦法就是遠離,所受的委屈也不必跟他計較了。

 

有些人是不講道理的,我們也不必去理會他。禪宗有句話:「百花叢裏過,片葉不沾身。」在這裏的「百花」是比喻社會的「萬花筒」,象徵五慾六塵,謂之「百花」。在世間打轉時,有許多汙染的東西存在,「片葉不沾身」是說「身上沒有沾粘一片落葉」,也就是說,不會去執著萬花筒中的花花世界。因為這些東西都不能令我們究竟解脫、離苦得樂。

 

我們所求的是心靈的快樂,超越的思想,而不是精神的寄託而已。像馬克斯說:「宗教是麻醉劑。」也有人說:「宗教只是精神的寄託。」如此的說法就錯了。佛教不只是精神寄託,精神的寄託只是初步的功夫,必須在寄託之中超越一切,既現實又能夠超越。所以,禪宗常說:「要如何超越?參——拖著死屍的人是誰?」我們必須常常如此來參。

 

禪師說:「我們要修行,就必須把今日當成已死了,這個身軀已經開始腐朽了。」

 

我們來開個玩笑:假如,今天總統下一道命令說:「將國軍英雄館的人都捉起來,明天槍斃。」到了明天,一分鐘槍殺一個,我想今晚每一個人一定是一直唸佛號了;擔心明天遭到槍斃,就開始知道唸佛了。所以,我們常說:「但念無常,慎勿放逸。」當然,這只是一個比喻的玩笑,意思也就是告訴我們,我們隨時可能往生,所以,必須好好修行,心才不會落入生死之門。

 

有起心動念就有生、死,要如何才能跳出生、死的束縛呢?就是來世不生,就不會有死了。要怕生而不要怕死,有生必有死。

 

那麼,從哪裡下手呢?從「無心」下手。今天我們「有心」存在,就是一種意識形態,太過於執著。所以,佛陀說:「八萬四千法,唯治一切心。若無一切心,何用一切法。」所有的法都是針對我們的心來講的;心若無所執,也就不必用什麼法了。但也莫謂無心即是道,不要說沒有心就是道,而是說無所著、不起煩惱之意。

 

也可以說「無心」即是不要有惡的念頭,要有善的念頭;如果沒有一切惡的心,何用一切法呢?

 

「三世諸佛敷經演論皆令眾生,心無所著。」所有的一切諸佛說經論道,都是要使眾生無所執著。人活在世間,心若有所執,就好比被繩索繫縛住一樣。「著」就是繩索,「執著」就是自己拿一條繩索綁住自己,誰束縛你呢?

 

我們不可以說:「我被你氣死了。」我們該說:「我很沒有修養。」如果,修養成佛,還有什麼事情令我痛苦呢?其實,沒有人令我們痛苦,而是自己使自己痛苦。

 

因為沒有修養,執著自我,太保護自己,所以沒辦法解脫自己。就像拿一條繩索,自己縛住自己才產生痛苦;我們戰勝不了自我,我們超越不了自我。「若著心堅固,苦根轉生,無由解脫。」若執著的心不放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執著,痛苦的根本一直加深、加強,就無法解脫。

 

常常,我們對業報不滿,總是埋怨自己現世的逆境,我們都不會想到前世造了多少業。今世轉不過,也不會向佛陀求懺悔,還埋怨三寶;如此一來,執著之心愈形堅固。

 

朱熹講過一句話:「行有不得反求諸己。」這句話告訴我們,事情如有不順利,必須反省自己,這樣才是名「君子」。

 

學佛的人,在拜佛過程中,若遇到逆境,就怪佛陀沒有庇佑。我們看看佛陀,他已經成佛了,提婆達多從山上滾下石頭,被護法擊碎,碎石撞到佛陀的足指,佛陀照樣受傷流血,這是一種果報,佛陀也要承受。

 

佛陀入婆羅門聚落乞食,空缽而還。比丘托缽有一種規律,凡是托過七家,沒有所獲就必須停止托缽了,不能再化緣了,表示福報不夠,「足限七間,托缽若無,即還精舍。」這一餐就不能進食,如果別的比丘托到東西,分給你一些才能進食。

 

佛陀化緣一無所得,這是示現給眾生看的。弟子就問:「世尊,您是一位人天尊師,福報這麼大,為什麼還會托空缽回來呢?」佛陀說:「今天我雖已成佛,還是必須面對因果;沒吃沒有關係,我必須示現給眾生看。」

 

弟子又問世尊:「世尊乞食不獲、空缽而還,是什麼樣的因緣呢?」世尊接著回答:「在過去,我是一名外道,曾到長者家乞食不得,後來看見一位出家人也到長者家乞食,這個出家人已證果,長者夫人看他身心端寂,生信敬心,奉施了很多上妙飲食。我看了心生嫉妒,將他的缽打翻,還用腳踐踏食物,使他沒辦法吃。以此惡業於百千歲常生地獄受無量苦,殘餘業力,今天空缽而還。」

 

想想,佛陀還必須遭報,那我們遇到一些逆境又算什麼?還常常埋怨。這樣子要如何修行!?

 

我們要想,佛陀那麼好的修行,仍然必須受因果報應了......。當然,佛陀是示現,他無苦受可言,但他一樣要受報。

 

所以,我說:「在座的各位大德,執著心不要太重。著,是苦的根本。」佛云:「眾生顛倒,輪迴不息,如狗臨井,自吠其影。」這就是說眾生看事情常常顛倒,痛苦當成快樂,無常看作永久,如此一來,輪迴永不止息;就如一隻狗到了井邊,看到自己的身影一直狂叫一樣。

 

如今,我們在心中存有主觀,看到環境的變化,就不會想想,這是一種因果報應,要接受它;而老是對於痛苦的果報不滿、排斥,甚至咒罵,增加第二重的苦惱。

 

楞嚴經說:「汝等當知一切眾生,從無始來,生死相續,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淨明體,用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輪轉。」也就是說一切眾生從無始劫以來,皆不了解自己的本性才是真實的東西——我們常說的修心養性、明心見性。「性淨明體」就是本體是清淨的。「用諸妄想」,就是我們用種種意識、妄想。「此想不真」,這些妄想是虛妄的,故有輪轉。

 

(十四)

 

所以,迷、悟在一念之間。以前,我初學佛時,不知道在家人不能在脖子上戴念珠,那時候,還沒看過印光大師的文鈔,故不了解。我在頸間掛著念珠回到台北,遇到好友吳金松、吳正雄,我就告訴他們必須唸佛,因為生命太短暫了。

 

這些朋友就說:「老大,老大,你的頭殼壞掉嘍!你沒讀大學時好好的,讀了大學之後,竟然如此瘋顛,掛一條唸珠,看起來像個師父一般。」跑去告訴我媽說:「你的孩子有問題,頭腦有點問題。」

 

我就告訴他:「吳正雄你不要再玩了,遊戲是無了時,看一點佛書吧!」因為他整天遊手好閒,無所是事,他母親常常生氣罵他到處向別人借錢欠帳。

 

有一天,吳正雄到榮民醫院去幫人家搬東西,賺點外快,沒想到恰巧下大雨,不幸被高壓電擊斃,面目全非。後來榮民醫院賠了十三萬,那年他正好十九歲;我要他唸佛時,他十七歲。我去助唸超渡他,屍體已相當臭了,雖然棺材已密封,仍然可聞到屍體的味道。

 

還有一位叫劉基生的朋友,也相當惡劣。與他同居的一位女人,已經身懷六甲了,有一次好像是賭博輸了,生氣把這位女人拉到街上痛打一頓。街旁是三山國王廟,那天,下著傾盆大雨,被他痛打的女人跪下來哀求他放過一馬。他的兄弟下去勸架時,他卻把扁鑽抽出來說:「多管閒事的人,格殺勿論。」真是太惡劣了,毫無人性可言。有一次去撞球,他遇到一位叫大頭仔成,染了肺癆第三期的病,是一位先輩流氓,在撞球間和他發生了衝突。劉基生帶了兩支扁鑽,衝突之後抽出一支扁鑽丟給大頭仔成並說:「我不希望殺手無武器之人,給你一支,單挑。」大頭仔成說:「年輕人,如果有錯我向你表示抱歉,不要用暴力解決。」他說:「不行。」他認為晚輩把老一輩的做掉,可以鞏固其地位。大頭仔成一直勸他不要,他卻一定要,結果被大頭仔成殺死了。

 

這位年輕的劉基生死後,回來告訴他媽媽:「媽媽,我很痛苦。」他媽媽看到他,滿臉是血。要知道死後入鬼道的人,若是車禍死亡者,一定滿臉是血;若被炮彈打死,死後臉也看不清楚......。被人殺死的劉基生請求母親原諒他的不孝,他說:「我在陰間很痛苦,是否可以幫我做些功德、超渡超渡。」夢醒後,他的母親以淚洗面。

 

所以,諸位迷與悟只在一念之間而已,不要為了一口不必爭的氣來廝殺,「忍一時可以解脫一切。」年輕人血氣方剛戒之在鬥,被人家數落幾句有什麼關係呢?為什麼一定要逞凶鬥狠呢?所以,各位修行必須即時,不要牽絆太多,什麼女兒未嫁,兒子未娶,要等到民國×年×月才要來吃素食,才要開始修行。要知道人的生命,有時候只是一眨眼就死了,所以,趕快修行吧!不要生生世世再入輪迴。

 

我常常勸世間的人說:「菩薩啊!快快修行喔!」有些菩薩總會說:「我怎麼有時間修行。」說了一大堆理由。造業時是拚著老命,要他們念佛說沒有力氣;但相互叫罵時卻顯得元氣十足,也不怕心臟停止。

 

所以淨土宗說一句話:「輪迴苦海似油煎,念佛如同救命船,忙裏勿忘黃金父,恐叫鼻孔被人穿。」黃金父就是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就像我們的父親,觀世音菩薩就像我們的母親,心心念念是父母,一心求往生。在這個世間盡我們的力量做善事,一心唸佛、行善。正修就是佛號念至一心不亂,助修就是行善。臨命終就沒有什麼問題。「恐叫鼻孔被人穿。」有空的時間就要念佛,恐怕有一天我們命終後,入畜生道時,鼻子被人穿孔被牽制了。「輪迴苦海似油煎,念佛如同救命船。」所以,隨時隨地記得唸佛。把咒語拿出來,今天此咒很重要。

 

毗盧遮那佛大灌頂光真言

 

 

按此咒簡稱光明真言,功能殊勝,不可思議,能成就灌頂三昧耶,文繁不錄。行者參閱光明真言之研究,自知。經云:若諸眾生,具造十惡五逆四重諸罪,身壞命終,墮諸惡道,以是真言,加持土沙一百八遍,散亡者屍,或散墓上,亡者即得往生西方極樂國土。又云:若有眾生,聞此真言二三七遍,經耳根者,即得除滅一切罪障。

 

「毗盧遮那」中文為「遍一切處」,此咒專門超渡祖先。

 

教各位結手印:先用左手拇指壓在第四指最下,然後握拳,前面伸出一點,第二指弄起來,然後插腰。右手舉起,手心向外。若要加持祖先時,到墓前結此手印,觀想整隻手都放出光芒,將父親的名字寫在前面,放光,觀想蓮花上有死者之名,一直唸咒就算加持。若不會結手印者,用藏密手印:兩隻手,右手在上(手心向外)、左手在下(手心向上、向前)。

 

再來唸「功德寶山神咒」

 

合掌向天。

 

功德寶山神咒

 

 

圓因往生集引大集經云:若人誦此咒一遍,如禮大佛名經四萬五千四百遍,又如轉大藏經六十萬五千四百遍。造罪過十剎土,入阿鼻大地獄,命終決定往生西方世界。得見阿彌陀佛,上品上生。

 

註‧轉:閱讀。

‧過十剎土:遍十方。

 

(十五)

 

要做一個超凡入聖的人,不是長期處在抱怨、恨、嫉妒,而可達到的。

 

說到耶穌基督,當時是教廷控制,因仁慈的耶穌講道給百姓聽時,有些人認為祂是煽動份子,因此,以叛亂罪逮捕他。

 

當耶穌被人用釘子釘上十字架時,祂講了一句了不起的話——我的主:你要原諒他們的無知,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是錯誤的。

 

耶穌被釘上十字架,又為釘袍的人向上帝求懺悔。耶穌對死看得很淡薄,甚至被釘死時,祂還原諒眾生。

 

耶穌卅多歲就死了,但有人說,祂又復活了。今天,我們從佛門來看,耶穌是一種菩薩示現。是故,我們要想超凡入聖,如果心長時間沈於自我主觀之下,是無法成就的。

 

一般人並不是真心在追求真理,往往在過程當中,一碰到困難,就落入情緒性的想法而退失信心。為情緒左右而背離了真理,不是一個真正有智慧的人。

 

台北有一個信徒開刀,膽開刀後裝了一條管子,之後常感到非常痛楚。這位信徒過去在廚房幫忙,拜了幾十年的佛,而今她的膽開刀,痛不欲生,她卻沒有埋怨過一句佛陀沒保佑她;她無法禮拜時,就站著落淚說:「佛祖,弟子就是缺乏虔誠,業障才會如此深重。」合掌後再拜。醫生叫她不可以再拜了,但她仍然禮拜,一點也不在乎死亡;死對她來講非常的平淡。

 

她認為死方是生的開始,生是死的開端;生與死只在一念之間。一般人以為死就是滅亡,由於對死的不了解,而有一種強烈的恐懼感。

 

因此我們要了解,做一個虔誠的佛教徒,應該學習佛陀的風範,或高僧大德的風範,不要因家中有逆境,就失去對三寶的信心。如果仔細閱讀經典,就會了解佛陀的偉大不是用口頭上可以讚歎盡的。

 

華嚴經云:「如果有人要用語言去讚嘆佛陀,經過百千萬億劫說不盡。」耶穌被釘,不但沒有懷恨還寬恕別人。有人會說:「我又不是聖人,你說這些做什麼?」

 

既然學佛,就必須學佛的行為。若說「佛學」,是研究佛的學問,意義是不一樣的。佛學是在研究上下功夫,學佛是在心地上下功夫,兩者是不太相同的。佛學是學佛的前一個步驟,一個是「知」,一個是「行」,知道道理以後,必須去做。我們在拜佛當中,絕對不可能沒遇過逆境的,天下不如意之事十常八九。我們是來自業力,當然會有成、住、壞、空,與生、老、病、死。不過的確,無論在台北、或到台中、或南下高雄,做師父的我都感覺到:在眾生不能徹底了解經典、不承認業力與過去因果之時,是沒有辦法說道理的,是很難溝通的。

 

在台中,有兩位夫妻對我說:「師父,我有一個問題請教您?」我說:「怎樣呢?」他們說:「我倆結婚已五年了,就是不會生育。」我說:「不孕,要找醫生才是啊!」他們說:「師父,普門品不是說能讓弟子求男得男,求女得女。」

 

我感覺法師真難為,要管眾生的生,又要管死,不懷孕也必須管。家裡若有事,就責罵佛祖沒有靈感,都不會仔細想一想,自己所造的業有多少?要知道不是只憑唸個佛號、誦個經,就要佛祖有求必應。要了解,我們以前所造的業,無量無邊啊!

 

後來,我告訴他們說:「不能受孕,必須去檢查看看。若生理上都沒有問題,那就可能業力太深。或許,命中遭業報沒有兒子的命,也不必去怨嘆誰,去領養一位就好了。」

 

有時候,我們內心對佛法會產生矛盾的心情。以前我唸佛過了一段日子,常懷疑唸佛的感應,是不是受騙了。但是印光大師往生前幾天,自己就交代得很清楚。臨往生時,首先合掌等佛來接引之後,坐在椅子上往生,二十四小時頭都沒有低下來。如果說,佛會騙人,一般人怎麼不能像印光大師呢!我們看「佛爺」甘珠活佛燒了三天三夜,身體還不壞,哪一個凡人可以燒三天身體不化呢?

 

人千萬不要因為一點挫折,被情緒左右,而失去了對真理的探索。我們追求的是真理,對就是對,不對就是不對。碰到一點不順心就困惑不解,就責備三寶,毀謗三寶,實在令人痛心。

 

以前鄧隱峰大禪師,要往生時,人倒立而去。可見修行人的業障較輕,有證悟的人就有能力。而我們沒有證悟的人不夠定力,也該知道佛陀所說的話都是真理,只是我們修行的工夫不夠,業轉不過來的緣故。

 

有一位居士感冒很久了,但不去給醫生看,一直唸佛,另外一位居士看到他咳嗽,問他:「怎麼不去看醫生?」這位居士竟然說:「觀世音菩薩,大慈大悲救苦救難,有求必應,感冒還要吃藥嗎?只要唸佛就可以了。」另一位居士較有智慧,勸他一定要去看醫生。雖然這是一種果報,受苦的報應,只要來到世間,就是要受報應,任何人也無法逃掉;但是該看醫生時還是得看才行。

 

各位今天若有病,一定要看醫生吃藥,不要只唸佛。歷代當然有一些高僧以修行來轉業報,你們若像高僧的功夫,當然可以不用看醫生,若沒有這種功夫,我想還是去看醫生比較恰當。不是說佛祖沒有感應。

 

佛陀要入涅槃,幾個月前就把身後的事情交代清楚了。佛未成佛之前曾為忍辱仙人,在山間樹下打坐時,歌利王帶來的一些王妃宮女來到忍辱仙人面前,膜拜、頂禮並且恭敬地請求說教,歌利王隨後至此,看到了非常生氣,大聲喝罵忍辱仙人,膽敢調戲誘惑宮妃,仙人就說:「我並無此惡意,請不要這麼說,修道的人行忍辱,不想回罵你。」皇帝就說:「既然修忍辱行,把你的手斬掉一隻,看你是否還能忍辱。」當忍辱仙人被砍下了右手時,就發願成道後第一位要度的人,就是斬斷他手的人。左手接著又被斬斷,歌利王就問他有沒有恨心,忍辱仙人說:「沒有。」就這樣,兩手、兩足、眼睛、耳朵、鼻子都一一被歌利王割下,為了修忍辱行,為了度眾生,忍辱仙人一點瞋心也沒有。一位聖者,能超凡入聖只在一念間。佛陀的寬容、慈悲可見一斑,我們凡人就如肉眼容不下一粒砂一樣,一點小事就無法忍耐,動不動就罵佛陀沒感應。

 

所以,我常說:「學佛一年,佛在眼前;學佛三年,佛在西天;學佛十年化為雲煙。」的確是這樣。

 

我們沒有辦法接受逆境,就是沒有辦法認同前世的因果觀念。今天我若沒有學佛,一定感到怨嘆;假如說:「人是上帝創造的。」我一定要去控告上帝,為什麼把我創造了這麼矮?創造我整個身體零零散散?創造我每天瀉肚子、頭痛呢?每次去打針,護士小姐就說:「師父,您又來了。」若打電話去醫院掛號,我「釋慧律」三字還沒說完,小姐就說:「知道了。」幾乎每天可聽到熟悉的聲音。所以,我真的欲哭無淚,生病誰會比我更多?這又要怪誰?這是一種業,有時候我們要想,上天用此逆境或許是要成就我們。

 

所以,今天大家要記得一句話:「對你越不好、越苛薄、越不能原諒你的人,你必須越原諒他、越不計較,更慈悲地去對待他、寬恕他。不管他是否能受感化,這是他的因果。」佛陀在度眾生,也是仁至義盡後,沒辦法改變也就隨緣了。

 

(十六)

 

以前佛陀要去度一位老太太,那位老太太看到佛陀來時,門就關起來,佛陀有神通力,到她家時門就自動開了,但那位老太太向佛說:「我討厭看到你。」這完全是一種緣,有緣就能度他,無緣聽一次之後就走了。釋迦牟尼佛顯神通讓這位老太太看,但改變不了這位老太太,佛陀就告訴弟子說:「以前我沒有跟老太太結緣,現在想度她時,用盡所有的方法,也難達到效果。阿難換你去度她。」阿難說:「世尊,你是超凡入聖的人,都沒辦法度她了,我去會有效嗎?」佛陀說:「你去就知道,你去她就皈依你了。」於是,阿難按照佛陀的指示,就去了。當阿難到了阿婆家時,受到熱情的招待,這就是緣的問題了,人就處在緣份的關節上。

 

佛陀要入涅槃時,對眾生說:「我們度眾生時,盡我們的力量去度,能度多少,就度多少。」又說:「當度的已度,未度的已種下得度的因緣。」也就是說該度的眾生已度完了,還沒有度的已經播下將來得度的因緣給他了,時間到他自然來找三寶了。

 

有些人叩了佛教的門之後,又出去外頭尋找,在外道繞了幾年後,又回到佛門來;別的宗教都看完了,最後又回到佛門來,認為佛門最究竟。

 

所以,凡大修行人來去皆自在,以心為主。一般來講,修行人對這些都看得很平淡,常會說:「一切隨緣,沒有辦法度你時,就隨緣了。」這就是不能改變對方,就要趕快保護自己,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句話也可以用在你談戀愛時,對方不想要你,你就必須「保護自己」。因為,我們還不是聖人。

 

(十七)

 

現在,我們討論一下王曉民的安樂死。以前有人統計過,目前台灣約有一百多位植物人。關於安樂死這種事情是一種人為因素,有人問我:「師父,像植物人,活也不能,死也困難,那麼,可否用慈悲心,打針讓他死去才好,還是,必須繼續照顧他?」這種事情我們必須放在因果關係上來說明。我要問各位:「像王曉民發生這種不幸,為什麼在很多人身上就不會發生呢?」或者說:「像我生這種病,你們怎麼不會有?」這就是因果最明顯的證明。

 

飛機發生空難,墜機時多數罹難,有人卻能免於一死。我請問:「有些人一生坐飛機都沒有遇上空難,有人只坐一次,就遭此不幸。」假如,不用因果共業、別業的關係來說明,又有什麼理由可以解釋呢?所以說,佛教是圓融的宗教,佛法能給我們很圓滿的解釋。

 

我以前曾參加過聖經班,也認真研究過道家的思想,老子的道德經也都探討過了;黑格爾的哲學、尼采的哲學、羅素的哲學;柏拉圖、亞里斯多德的哲學幾乎都研究過的,始終感覺要找到一種究竟法真的不容易。我深深的體會到「真理是超越人情的」;所以,像王曉民是不能給予安樂死的,這本來就是她的業力。有人說:「師父,你有所不知,聽說王曉民的父親,以前開車曾經壓死人,又逃開了。所以,王曉民後來發生了車禍,就變成這個樣子。」王曉民的父親是否真的如其所言我們姑且不論;各位,你們是否同意這種看法?俗云:「黑狗偷吃腥,白狗就要擔。」她父親造業,卻令女兒來承擔,對嗎?我想,這種因果是不成立的。假如,我們說「共業」的這個部分就可以解釋:王曉民倒了,她母親必須拖磨,這或許是前世王曉民與其母共同造的業力,所以,兩個人都必須同時受苦難。

 

我們再舉一個例子來說明,以前師範大學有一次舉辦武陵農場的旅遊,遊覽車翻入山谷死了十六人,有的人卻沒有死;同輛遊覽車,有人連受傷都沒有,這要如何來解釋?如果不用前世來推論,什麼才能說明這一世的現在這個點上,所發生的事情呢?如果這些死的人是因為上帝討厭他們,那麼,上帝就沒有博愛或慈悲之心了;若說死去的人沒信上帝,那麼,所有墜機罹難的人難道都沒有基督徒嗎?所以,人假如不用前世的因果來推論是沒有辦法說清楚的。

 

因此,我要奉勸各位,好好的去相信因果,要具足信心去追求真理。如果,還有什麼迷惑的話,暫時忍耐一下,我們必須先相信聖人的話。就像我一樣,萬一發生什麼三長兩短的事,仍然會毫無怨言地去接受事實。又好比開參老和尚,未死以前就把後事交代清楚了,死的時候會被車子壓死。高僧被砂石車壓死,要如何解釋呢?這也是他的業嗎?有人會問,為什麼會這樣呢?

 

現在來談談玄奘大師,他往生近一個月前,也是跌了一跤就此生病的,甚至病勢沉重,狀似昏迷。大約一個星期醒來之後,一日在夢中,才知道自己一生所做(尤其是翻譯經論),應該是功不唐捐的。直到臨終前,更有身高一丈多的兩人共捧白蓮花,來到大師床前恭謹地告訴他:「師從無始以來,所有損惱有情的惡業,因為今天小病的因緣,得以消除滅盡,你應該高興才是。」

 

再說玄奘大師西行求法時的師父,戒賢論師活了一百多歲。玄奘大師未去時,戒賢論師多年的風濕病痛,病發時手足抽筋,四肢關節如火燒刀刺一般,痛苦異常。在玄奘大師抵達那爛陀寺的三年以前病發的一次,痛苦尤甚,非人能忍,於是論師決心絕食取滅。想不到他在夜裡就作夢,菩薩現身對他說:「你不能自殺,在東土震旦(即中國)有一位出家人,要來印度求法,你要等他三年。」玄奘大師從中國走到那爛陀寺就剛好三年。玄奘大師與戒賢大師都做了那麼多功德,臨終前還要遭此病緣苦報,要如何解釋呢?所以在座各位,學佛並不是唸佛就各種事情都會很順利,就不會被倒會。

 

(十八)

 

再來談「往生被」。(南無阿彌陀佛向上面)

 

這種往生被已加持了一段時間,這種被子不能燒。若是土葬,就一直蓋在死者身體上。若此病人臨危時吐血,或身體潰爛或肝癌,往生被(很多人買錯了,蓮花被與往生被不同)沾了血或膿,非常臭了,真的不得已才唸佛號火化;如果還可以,放在頭邊或腳後就可以了。(因為往生被均為咒語與佛號,威力很大,若火化有罪過。)若要火葬,往生被在蓋棺前覆蓋在身上,蓋棺時就覆蓋在棺木上,要火化時把被子掀起;火化完之後,等骨灰冷了之後再用往生被將骨灰包起來或折疊起來放在骨灰上,若甕太小就把被子放在甕上即可。因為往生被經過加持會放光,凡放光所及之處皆可獲得利益。

 

往生被以前是不流通的,以前的往生被是在皇宮中的大臣對國家有貢獻時,國王才賜一件往生被。以後的人為了要利益眾生,求佛法的平等而大量流通到民間來。

 

今天,師父發大悲心,一定要利益眾生,同樣求佛法的平等而大量流通。要製作往生被很麻煩,從買布、染色、印刷咒輪、加持......手續相當煩雜。民國六十六年時,我買一件往生被就六百元了,而外面流通的大多未加持;我按照以前的價錢五百元,但你若出一千或兩千,那是你的功德。這是利益眾生,作為你的福報,這種發心是正確的。

 

若你沒錢而需要往生被,我就送給你。若有錢,你又要拿,因果自己負責。

 

有人認為「往生被」是死人用的,若拿回家不吉祥。這種觀念就不對了,往生被上面都印有咒語,請一件往生被回去,如同請回大藏經一樣,供養起來,就光明無量了。左右鄰舍若需要往生被,我們也可以隨時救濟別人,功德無量。往生被請回去,必須放在佛桌上,早晚課請出來,唸廿一次的往生咒來加持。

 

往生被在人未斷氣前,蓋到胸前,斷氣以後整個蓋上去。

 

(十九)

 

今天談人死後是什麼力量,讓我們向前去六道輪迴?有人常說:「人生太苦了,我後世不來了。」這不是說你不來就可以的,這是沒有辦法控制的。要出世為佛,或人、或畜生,這必須是有修持、解脫的人,才有能力決定的。

 

我們今天根本就沒有辦法主宰自己。晚上睡覺時,誰有辦法控制自己?如果,我們能控制夢;或者是說在迷糊意識當中,還能夠存在一種主宰,那就能夠得到解脫。必須修到二地菩薩以上方能沒有夢。夢是我們的第六意識,心理學家說是潛意識;事實上,心理學家只是就一種個案的調查,然後,將種種個案歸納出來的記錄而已,並不是像佛陀證悟講出來的話一般。

 

科學家很可能一開始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依一個「我相」在研究,嚴重的錯誤就是有個「我」字。我們人就是生活在嚴重的錯誤當中,突不破一個「我」字;既然,認為一個「我」——本身就是錯誤,你用什麼東西來演繹或歸納呢?我們研究任何東西,都認為有個「我相」的存在,那就錯誤了,出發點錯了,就「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了。

 

所以,人死以後是依什麼力量而去呢?從三種力量去;一般人面對這三種力量根本就沒有辦法控制,第一:隨念而去——隨著起心動念而去;第二:隨習氣而去——從物理學上講是一種慣性作用;第三:隨業力而去——我們造什麼業,就隨業力而轉。大部分的人這三種東西沒有辦法控制;念頭無法控制,習氣無法控制,業力無法控制。,不是說要出世為人就為人,升天就升天,這無法控制的。

 

我們說念頭分為兩種。一種就叫粗淺意識,比如說:我看到一個茶杯,想喝茶就可以打開杯蓋來喝,這是可以控制的,可以直接感受的,這就叫粗淺意識。一種叫作微細意識,無法控制,比如作夢是無法控制的;還有,人沒作夢,睡了一夜之後又能醒過來——這就是微細意識中的第七意識與第八意識,它沒有脫離身體。一般所說的靈魂,就是最微細的第八意識。而第七意識可通前六識,故第七意識就像橋樑一樣,對內則執著第八意識。所以,我們執著自己的靈魂,什麼叫作「靈魂」呢?靈魂就是本性著迷。

 

本性就是盡虛空、遍法界都是清清淨淨,若一念不覺被迷了就叫作意識。粗淺意識分為粗中粗和粗中細。微細意識中也分為細中粗、細中細——微細意識中有第七意識與最微細的第八意識。總之,粗與細分成四種,粗的底下分粗、細;細的底下也分粗、細,這是「大乘起信論」中所講的。因此,我們身體當中有第七意識、第八意識,這是根本無法感覺到的。

 

連感覺都沒有辦法覺察到的,我們執著到什麼程度呢?就是每一秒鐘都在執著,晚上睡覺時,蚊蟲咬右腳,絕對不會去打左腳,全身每個地方都充滿著意識,也就是神經的執著。換一個生理學的角度,意識叫作神經系統;其實,意識是一種無形的東西,而神經系統是生理上一種很敏感的東西。唯一的辦法(勉強)可以用這樣來解釋,讓我們大致上有一種觀念而已。我們今天就這樣稍微地對「意識」作了一點分別。

 

所以,會不會修持相差很多,「善於用心一日如千劫,不善於用心千劫不如一日。」也就是說會用功修行的人,正確修行,功夫就很深,就是從微細的意識去下手。一般人拜佛都是湊熱鬧似的,拿著包袱跟著別人走;人家灌頂跟著人家灌頂,也不知道自己修些什麼?都沒有安靜下來想一想。所以,我們的修行都是錯誤的,都用「淺」意識;心理學上說「深入」意識,修行必須從第七意識下手,從根直接斬下去才會斷,不從第七意識下手不可能斷無明。

 

今晚師父向你們交代四件事情,第七意識有四項最難修持的,這四項就是根本煩惱,第一:我見。第二:我愛。第三:我慢。第四:我痴。以上是第七意識中,四個頑強的自我。

 

我見:就是對自己的見解特別地肯定,什麼人講他,他全部不接受。對自己所看到的產生強烈的主觀,包容不下別人的客觀意見。舉凡一切事情都持強烈的對立法;人家是善意的建議,他也認為別人是惡意的批評。有「我見」就是「特別肯定自己看到的」。全世界的人,「我見」都非常強烈。

 

比如說,有個大企業家,有人勸他拜佛或唸佛,他會說:「我不會那麼傻,這麼年輕不會享受,還去理光頭拜佛。狀元囝仔還未生,喝得茫茫來享受人生。社會上每個人都像出家人,就不會進步了。」他認為自己的見解,非常正確,這就是「我見」。

 

幾乎所有的人都存有「我見」,夫妻兩個人為什麼吵架?為了我見(兩人看法不同)。今天,我們若會做人,太太發脾氣時,當先生的該自問:「她跟我的意見不同,真的是她錯嗎?」如此一來,想到夫妻的爭吵也許是因為自己的問題,不是對方的錯,「我見」就會慢慢的減少了。

 

世間人「我見」如銅牆鐵壁,我要這樣就是這樣,我死也不低頭。有句話「不食嗟來食」:從前鬧饑荒時,有錢人煮了一些東西出來;有一窮人過來,富者就說:「喂!來吃!」口氣相當粗魯,窮人聽了很不高興:「你那種口氣,我寧願餓死也不吃!」表示一種骨氣、很有志氣——他那樣侮辱人,我們可以不吃!但是當有錢人發現自己的錯誤來表達歉意時,窮人還是堅持「不吃」的話,受苦的就是窮人自己了。為什麼不能原諒別人一時的錯誤呢?這就是如佛所說的:「我見如高山,不能入道。」開門見山是「我見」太深了。太肯定自我會沒有朋友,若有只是表面的朋友。「我見」太深,與朋友相交就不可能推心置腹;不能容納別人是「我見」的緣故。

 

其次,「我愛」:愛是一種情的東西,父子情、母女情、夫妻情、朋友情,情重就是「愛」。但「愛」到最後成為「恨」,這種東西都是一體兩面的;這種東西帶給世間的是煩惱。

 

比如說:到了百貨公司,走到化妝品的櫃台,有KISSME口紅、太陽水粉餅、眉筆......各種東西都是所愛的,若沒有買會感到很痛苦;看到漂亮的衣服,回來之後一直想著。「我愛」就是對客觀環境的存在,沒有辦法產生自我的克制力量去突破它;所以,這種「情執」無可奈何。在生理學裡面講男女慾望飲食,均非理性所能克制的。所以說飽飯知廉恥,一個人吃不飽就無法談禮義廉恥。

 

一個人碰到男女關係,常常是沒有辦法理性化的;男女之間,有時候用道德、用法律或用輿論,都不能束縛它!它不是理性所能克制的。

 

若不是大修行的人,是無法突破此關卡的,這是一種「情執」啊!因為「我愛」,就會愛發脾氣。有時我們遇到小事本來不想發脾氣的,但最後還是「愛發脾氣」。生氣時控制不住就得罪別人,事情結束以後又會產生愧疚之心,想到當時,自己為什麼脾氣這麼大呢?愛發脾氣習慣以後,不發脾氣就產生痛苦了;沒有人跟他吵架,他也會發脾氣、拍桌子。

 

「愛」包含了我愛金錢、名利、色。「愛」是一種「情執」,換句話說:「愛是一種感情上的變相。愛的昇華叫作慈悲,而愛的束縛就變成一種恨。」所以,恨是最低級的,愛是中等的;因為愛還可以滋潤、增長彼此之間的感情。愛也可以救人,但是愛本身卻含有強烈的佔有慾,變成有你、我之分的愛。

 

國父不講「愛」,他講「博愛」;儒家說「仁慈」,仁者忠恕之道;佛家不講「愛」,講慈悲,慈悲就是愛的昇華。「愛」,其實是很難斷的。

 

因此,若要斷愛,可以的話,就出家修行。若在家修行,能單身修行,阻礙較少。人對於情的執著很重,要破感情關很困難。

 

但有人會說:「若全世界的人都去出家,世間將變成怎樣的社會啊!」有一位廣播電台的小姐,跑到寺中訪問我,她說:「全世界的人,大家都像你們落髮,這個社會、國家會變成怎樣呢?」我說:「對啊!我第一個問妳,妳就不出家了,哪有可能全世界的人都出家呢?從佛陀以降有多少人出家呢?」世間的年輕人,大部分人都要結婚生子,很少有人要出家的。像女眾,若要她出家,她會對著鏡子說:「我頭髮這麼漂亮,怎可理掉呢?理光頭不知成什麼樣子?想到出家,我那堆衣服不知要如何處理?」顧慮得很多很多,沒那麼容易啊!所以,愛的執著是難以除掉的,很難斷。

 

是故,要修行愛就必須很平淡,隨緣是最好的。「我愛」是第二大煩惱。

 

第三,我慢:我慢就是驕傲,尤其是男眾。女眾是嫉妒。慢,就是自尊;也就是一種「強烈的自尊」、「強烈的優越感」隨時充塞整個心中,內心不容許別人傷害到他,這就是「我慢」。

 

所以去掉「我慢」要從「忍辱」下手,方能斷除。佛當時在世時,有一位老人到佛陀前面,一直罵佛陀......,佛陀默默的沒有回答一句話。(沉默,或許是最有效的抗議。)罵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後說:「佛陀,你怎麼不講話呢?」佛陀說:「你罵完了嗎?」他說:「罵完了。」佛陀說:「既然罵完了,我請問你:『假如有一個人送禮給對方,對方沒有接受怎麼辦?』」這位老人說:「自己帶回去啊!」佛陀說:「對了,今天你罵我,我都沒回答,你自己全部拿回去吧!」

 

要是我們,怎能做得到呢?有人罵我們時,我們可能比他罵得更大聲,這就是「我慢」的存在。我慢是很難去除的。女眾並不是沒「我慢」,看她們外表溫柔、美麗,若起我慢時,卻是不可說、不可說,那也是一種慢。所以,修行必須從根本下手。

 

佛告訴我們,印光大師也教我們,要如何去掉「我慢」:看一切人都是菩薩,唯我一人實是凡夫。如此,方能破除「我慢」。遇到任何人都把他看成菩薩,只有我最差,最沒有用。所謂最沒有用的人,不是消極的抗議,而是一種紮實的內涵。不抬高自己就沒有危險;抬高自己就是注視自己的優越感,希望別人的肯定而存在,因此他的內心受不了剎那之間的傷害。

 

所以,常受別人讚嘆的人,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人,因為他接受不了逆境和建言。你對他一切的忠諫,他甚至對你排斥,恨你一輩子。所以,一個無知的人長時間處在一種養尊處優的自我優越感中;堅執自己的主觀認為,這是一種嚴重的心理障礙。而這種「我慢」很難去除。

 

因此,若要修「忍辱」,我深深體會到,一開始你就要能夠對任何人都有禮貌,常常向別人低頭,慢慢地培養出「無我」;像這樣持之以恆、天天如此,總有一天你會成就的。

 

第四,我痴:知見有毛病叫作「痴」。也就是看法太膚淺了,不能夠切合實際,也不能透視;生活在自我意識的迷茫當中,視線被擋住了,缺乏智慧。

 

有智慧的人像太陽一樣可以放射出耀眼的光芒,把世界照得一目了然,能夠放眼看天下。有「我痴」的人,都是近視者,只能看到近處,看不清楚看不遠,這就是一種愚痴,缺乏智慧。有智慧的人,遇到任何事情,不會常去惦記著誰對不起他,而恨他、怨嘆他。有智慧的人會迴光返照,先自我內省,看自己的錯誤,責人先責己於人。

 

「能舉千斤重的人,不能舉自己於一毫端。」就是說能夠拿一千斤重的人,沒有辦法將自己舉起來。所以,世界上的人都是對自我強烈的佔有、過於肯定自己,這都是一種嚴重病態的愚痴。因此,沒有智慧的人,就不能透視人生。

 

活在強烈的煩惱當中,這就是唯識學所說,第七意識裡的四大根本煩惱。沒有智慧,佛門內也同樣會有這些煩惱:有些人學佛以後,愈學愈我慢,看了幾本經典,就指責出家人,這也不對,那也不對。以在家人的身份管到出家人,變成維摩詰居士;你要真有能力才行啊,否則這是不如法的。

 

在佛制的戒律當中,比丘尼不能看比丘的戒律,沙彌、沙彌尼不能看比丘、比丘尼的戒律,在家人不能看比丘、比丘尼的戒律。

 

佛為什麼不讓人看比丘、比丘尼的戒律呢?比丘戒二百五十條戒律、比丘尼戒有三百四十八條;因為戒律是聖人為凡夫所定的,正在修行中的比丘、比丘尼,行為一定還會有所偏差的。不可能每一位修行人都如釋迦牟尼佛那樣完美。

 

要是在家人用這把尺來量出家人,他每天就會發現師父犯戒,就好像只有他自己沒有犯戒似的。更何況,他所看到、所認為的,又不一定正確。所以,常常看別人錯誤的人,本身就有缺陷,因為他沒有時間檢討自己。沒有時間自我檢討,眼睛卻一天到晚看別人的錯誤;他看到別人面頰黑黑的,不知道或許自己的臉比別人更黑。

 

有一位在家居士,去找一位比丘,他說:「本來我想要出家,但到了寺裡,發現出家人真黑。」那位師父聽了說:「我們出家人真黑,你們在家人黑得出汁。」不要以為出家人理了頭髮,就變成聖人;修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就的。更何況,一個人不看自己,成天看別人,當然怎麼看都會有意見、都是別人的錯,不是嗎?

 

另一方面來說,「忍辱」的確是最難修行的;布施還比較容易,忍辱就困難多了。以前在雷音寺有一位比丘在廚房,很發心、很勤快,做事情非常認真;有一天有人說他做的麵粉、饅頭不好,他一聽就說:「你行,你來做吧!」東西放著就跑到樓上休息去了。你想想,我們能恆久為三寶做事,但就無法接受別人的一句建言或批評。

 

「忍辱」或「忍耐」多麼難修啊!「任勞易,任怨難,勞而不怨難。」有人發心為三寶做事,你就必須隨喜讚嘆:「菩薩,你真慈悲......」;如果你建議他,他就不高興,不能接受。所以,我們的意識深層,先天就有一種頑強的力量。雖然我們很想用理性去控制言語與行為,以符合中庸之道;我們希望對自己的言語與行為負責,也不想傷害到別人——但有時候就是按捺不住。

 

世界上沒有一個人願意生活在自我與束縛之中,也沒有人願意活在別人所錯覺、所否定的價值觀念上。但是,想用理性去疏導自己,先天的頑強力量卻使他掙扎不出;在極端的矛盾當中,他還是發脾氣,恢復到無知。

 

所以,一個人理性失控的時候,他無知就出來了。因此我告訴大家,也許我們的修行都還很淺,雖會唸佛,但還放不下一切;都快命終了還老惦記著自己的會款或身外的錢財,佛念了幾十年,幾十萬元卻仍然放不下。

 

「貪愛」這種東西,從無始劫以來就存在意識當中,只知道要往生極樂世界又有什麼用呢?所以,這種非「理性」所能疏導的東西,就叫作根本煩惱,這不是用初淺功夫所能克制的。

 

我們今天就是隨著四種根本煩惱所造成的業力而循環、輪轉,我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能控制自己的人就是聖者,不能控制自己就是凡夫。佛能明心見性,不為內在主觀所迷惑,不受客觀環境所影響;主、客二觀行於中道,是名佛道。

 

所以我們要修持,一定要先破這四種執著。想往生西方極樂世界,不處理這些煩惱,就算你每天聽經聞法如何用功,也只是表面的功夫。一定要在逆境現前之時,越對你不好的人,我們越將他視為菩薩。他是來成就我們的,一定要感激他;他用逆境磨我、考驗我,真是太慈悲了。

 

佛門中的眾生,有很嚴重的錯誤,勸人不必聽經聞法,只要一句「阿彌陀佛」唸到死就可以了。若不聽經,你的心結能打開嗎?假若只唸佛不必聽經聞法,佛陀講了四十九年的法豈不是廢話嗎?我告訴你們的佛法,我也不一定每一種都能做到;但我把佛說的,拿來告訴你們。你們不要不聽經聞法;唸佛機會天天有,聽經的因緣不一定天天有。所以有師父講經,就必須好好把握;聽完經典回家,處理世間的事情會覺得清涼多了,任何事情都能清清楚楚。

 

當然,要有真正的功夫,要有「忍辱」的功夫。「忍辱」修成功就有「禪定」之境,就能持戒、布施,一切如如不動,就是忍辱到最後的功夫。

 

與佛性相應就是忍辱,所以,在大般若經中云:「若有菩薩摩訶薩,修行精進之佛道,於百千萬億劫從不懈怠,不如一人修一朝一夕忍辱之行。」意思就是說一個人若只知精進用功,一直拜佛、念佛,但是我見、我愛、我慢、我痴很重,沒有一點忍辱、寬恕別人的心,那麼這是沒有什麼用的。所以,忍辱的功德很大。

 

要往生西方極樂世界,首要也必須有忍辱心才行。不然,逆境現前,不能忍辱而生氣,恐怕就落入三惡道去了。臨命終時不能發脾氣。

 

(二十)

 

再來,我要解釋「中陰身」、「靈魂」、「神識」和「鬼」。

 

人死以後若往生西方極樂世界,靈魂從頭頂上出去;有修行的人,死後八個小時,頭頂上還熱熱的。中陰身(最慢在四十九天投胎)必須在四十九天內超渡,要快做功德。中陰身在四十九天內約二尺高;外道說為「靈魂」,佛教說為「第八意識」或「神識」。

 

「鬼」就是中陰身已經投胎鬼道了。人若死後再起來談痛苦之事,那已經成為鬼了;必須趕緊超度亡魂,經過四十九天後,要超度就較為困難了。意思也就是說,在四十九天內要做功德,效果最大。

 

人在世時,要做功德到使肉體立即感應,是非常困難的,因為目前的身體是果報。但是人的神識是一念之間,所以,臨命終誦經加持,請諸佛菩薩來,如果佛現前,神識願意往生,一下子就去了。

 

所以,「中陰身」就是人死以後,脫出來的靈體,還沒往生之前就叫作「中陰身」。據經典說,中陰身的速度比光速還快,在一念之間,若要投胎至美國,也在一念之間可到,不必坐噴射機、七四七或超音波......。

 

人的神識可以在一剎那之間,投胎他方世界、其他星球。念頭是無法用銅牆鐵壁圍起來的,也無法用任何射線貫穿或任何東西殺害的。一個人閉關在斗室裡,為什麼會很快樂呢?因為他的心量大,他的念頭可以突破其限制的空間。是故,空間不在外,而是在內在的心裡。

 

所以,閉關的人有經典可看,可以用功,肚量又大,徹底了解人生,對生、死都已看透了,還有什麼痛苦可言?

 

曾經有一位先生到雷音寺山上,當時我正在禁足,他問我:「法師,您禁足在山上,不會覺得很小嗎?」我說:「不小了。外面天地實在小,自我心性何其大。」不尋心性的大,外在怎能找得到大天地呢?找錯了。本性不看,看外面做什麼呢?本性盡虛空、遍法界,可以冥想天、地之間,思想沒有任何阻隔。所以,快樂與痛苦是很難論斷的,必須由胸量來決定。肚量小的人,每天一定活得很痛苦;肚量大的人,怎麼活也快活。你對他如何,他也沒關係,他把生命交給三寶。所以,有人說閉關的人非常痛苦,我說痛苦的是你。看「心」啊!

 

「鬼」就是做惡業,貪心重不肯布施。他生前寧願把錢拿去喝酒、賭博、玩女人,做些無意義、傷害人的事,也不願意幫助孤兒,或獻給慈善機構。

 

所以,人會賺錢沒有什麼了不起,會用錢的人才最了不起。錢如何使用才不會造業,才會解脫呢?請善自思惟。好!「中陰身」、「靈魂」、「神識」、「鬼」就講到此。

 

(廿一)

 

其次,我們要談:人死後,隨著習氣而去。人死後若念頭執著,就一直輪迴。念頭就是累積性幻化的錯覺,人是生活在一種錯覺當中。

 

你相信人生活在錯覺裡嗎?你們看我的手,手拍到桌子上,產生一種聲音,聲從手來,還是從桌子來?聲從哪裡來,聲往何去?聽聽看手、聽聽看桌子,到底聲音從哪裡來?它是一種幻化的啊!

 

佛告訴我們:「人是很可憐的,生活在一種幻化的意識執著、一種錯覺之中。」眼睛、耳朵......都錯覺了,迷惑了本性。

 

主人翁在內心裡,好好去找!不要被這些色、聲、香、味、觸、法所影響,埋沒了我們的本性,這樣才是真正的修持。而「習氣」是因為長時間地生活在錯誤裡,把天下事皆看成理所當然了;因為每個人都活在錯覺當中,故而不能覺悟。

 

「悟」字,就是「找到自己的心」;我們找不到自己的心,就是不能覺悟,就是迷。

 

「迷」,即是被外境所汙染。我們說要斷習氣,「習氣」在物理學上說是慣性作用;也就是習慣性。生物學家,曾經做過試驗:將一隻狗鍊起來,旁邊用一盞燈,餵食前,按下開關,讓燈光一閃一閃且嘟嘟地響著,經過了三分鐘後,主人才把食物拿出來。之後,每當要牠進食時,燈就閃爍著,且發出聲響。經過一段時間之後,只要牠看到燈亮了,聲響開始了,牠就知道食物快送來了;養成習慣以後,燈號聲響按下時,即使食物送得很慢甚至一直不送,狗的唾液還是直流,不安地等著要吃東西。內心已經形成一種慣性作用了,就有一股力量支配著牠,讓牠憂慮不安,無法控制自己不安的情緒。

 

世界上好賭博的人最痛苦;所以,開賭場的人最可惡,罪過最大。一個人賭博成習慣以後,把財產輸光了,把指頭剁掉,發誓以後不再賭了,但是又有錢時,禁不住引誘,沒有手指仍然能再賭——戒賭是相當困難的。

 

一些染上賭博或好色之徒,他的發誓常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永遠不會成為諾言。當你發現你的男、女朋友有惡習氣,就要小心處理了。

 

俗話說:「帶有氣喘病的人,偶爾也會咳。」尤其男人喜歡拈花惹草的,在我們這個社會中比比皆是。人家阿拉伯人雖然可以一夫多妻,然其比率才佔全國1.29%而已;而全台灣結婚後的男人,在外面有女人的卻不計其數。這種事情也是因習氣而來,人要是染上這種習氣往往很難斷掉。

 

脾氣壞的人,也很難去除。任何缺點要改都相當困難;像抽煙的習氣,要改就不容易了。

 

貪心重的人將入鬼道,所以貪的習性一定要改。瞋恨心重的人入地獄,故而脾氣該溫和一些。

 

佛云:「盛怒使人走向稠密的森林,他失去方向,因為他已經沒有理性。」意思是說發起脾氣的人,猶如走入稠密的樹林中,因為他失去了理性,就像走入迷魂陣當中一樣。用慈悲對待他,他也不會接受;甚至,他不惜犧牲性命,就是要報仇。這是何苦呢?

 

佛告訴我們:「弟子們,你不諒解對方,難道你就能得到快樂嗎?你諒解對方,你又失去什麼呢?」所以,諒解、寬恕可以化解彼此的過節,又可以昇華自己的內在,這就是所謂的「仁者無敵」。

 

當然有時候,有一種人是不能用仁慈去對待他的,那就是行為連畜生、禽獸都不如的人。這種人是不能以慈悲去對待他的,這就要用哲學家的辦法了。哲學家說:「你要讓一個驕傲的人看清自己的面目,要比他更驕傲,讓他照照自己。」

 

以上提到的這兩種方法,一般人碰上了都很難以慈悲、寬恕來對人,而通常會用第二種方式。說實在的,人的脾氣是很難控制住的,要改去那惡習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當有人說:「你為什麼那樣兇呢?」你可能不承認還說:「我在度眾生,現怒目金剛相。」其實,是自己的習氣控制不住。可見「忍辱」的功夫,很難做到的。

 

至於「愚痴」,則會變成畜生;沒有智慧的人就變成畜生。比如說:豬,你要宰牠了,牠還不覺得;牛是知道人要殺牠,卻又不想辦法。俗云:「牛知道要死,不知道逃走。豬知道走,卻不知道死。」畜生就是如此愚痴。所以,人的智慧沒開,就如同畜生一般。

 

「習氣」簡單的說,就是「習慣性」。我們必須接近善知識,遠離惡人;修行人若能長期親近善知識,那麼隨時隨地就可以獲得正知正見,修養自己。要知道,習氣養成以後,很難改掉。茶壺長久泡茶,即使把茶葉拿掉,仍然留有茶葉的氣味;人的心如果長時間做習慣性的念頭或動作,遇到事情,八識田中的種子就會起現行。

 

如果一個杯子,每天泡牛奶,杯子洗淨後,仍可聞到牛奶味;習氣就是這樣地難斷。習氣猶如檀香味,如果我們每天燃香,身上也可以聞得到一絲香氣;若是到市場弄到了魚腥味,回來都還留有那股腥味。這就是習慣性。

 

因此,習氣的確並不容易控制。酒、色、財、氣只要汙染到了,一般人很難斷掉。所以,佛陀說:「眾生皆從業力習氣而來,原諒他們吧!」當然,我們若不想隨習氣而去,就得去突破,去改變自己。

 

第三:隨業力而去。業力是什麼東西呢?英文為karma force。karma(原為梵語)翻成中文,音譯為羯磨,義譯為業(行為)、造作。一種業產生一種力量,不能翻譯成Power(電源、權威),應該翻成force。karma force就是我們做某一種事情,久而久之,它會產生一種力量,在後面推動你。比如說,喜歡化妝、愛穿漂亮衣服的女眾,到百貨公司去買東西,一定不會隨隨便便、很快地就購買。

 

愛化妝的人,坐在梳妝台前差不多要一個半鐘頭才會站起來。一個半鐘頭可以持大悲咒一百多次,已經要往生極樂世界了,化妝的女眾仍在那兒擦擦抹抹。當然,我們化妝是一種禮貌,但卻不必抹得太濃,淡淡的就好。

 

「業力」非常厲害,遇到這個事情就被吸引住了,喜歡什麼事就被吸住了。

 

所以,做工有「工業」;行商有「商業」;務農有「農業」;為醫有「醫業」;做善就是「善業」。所謂「身、口、意」就是身軀、嘴、意念,做哪一種事,就有哪一種業。

 

所以,「業」是因,但「業力」就變成果了。果上講是「業力」,因上講是「造業」。「造業」久了就變成業力,「業」後面加上「力」就不得了,就變成一個肯定的輪迴。造業而產生業力。今天,我們是業力來的眾生,不是願力來的佛菩薩。

 

所以,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我們就是凡夫俗子。俗云:「沒有志氣的人,常常發願;有志氣的人,發一次願。」我父親常對我母親發誓:「從今以後,要『離煙』。」也就是戒煙。把煙蒂捻息,沒想到到了三更半夜,癮又起來了,忍不住把丟在地上的煙蒂,又拿起來吸幾口,過過癮。隔天,吃飽飯又想抽煙了,煙蒂又拿起來吸兩口;然後又丟掉,發誓不抽了。人沒有志氣,就常常發願。抽煙的業造成後,變成一種力量,不能克制自己。想想,我們在臨命終時有沒有辦法控制自己?

 

我現在比張老師還出名。有一次,我到了某個地方,有一位女孩,來到我面前,我問她有什麼問題?她看看四周圍沒人了,就開始哭著說:「講到就想哭,我在一家公司上班,主管待我很好,我也愛他,我知道主管有家室、有孩子了。我非常愛他,主管也表示要納我為妾,但元配夫人,每天哭鬧,鬧得彼此生活上很不安寧,我感到矛盾又痛苦。不知道什麼原因,我也了解這種感情是畸型的,這樣下去,沒有結果,不會快樂;但是,我就無法控制地落入情網。請師父開示,要如何跟他了斷?」

 

我說:「若以因緣來講,你會跟他吃穿,也算是一種命運,你偏偏就要跟個有婦之夫。但這也不能全然怪你,因為人有先天性的執著,也就是因緣;你與他宿世以來,不知道有什麼因緣,所以,不要一直苛責自己。事情已擺在眼前,再苛責自己也不能解決問題。那麼,按照你的意思是要與他在一起,或是要斬斷這份業緣離開他呢?」

 

她說:「我就是作不了主張,自己感到六神無主,才來請教師父。」

 

我說:「要不要離開他,決定在於你。否則就順其自然吧!但你要考慮到別人的家庭,破壞別人的家庭是不好的。」

 

她說:「今天不是我去纏他,是他也不讓我離開他,想要我回去享受齊人之福。」

 

我說:「這種情況如果要能相安無事,台灣找不到幾個。」

 

說真的,我比張老師還累,生、死都要找我,不會生也找我,感情糾紛也要找我,無尪、無某都找到我身上來。這些事情都是「業」,一旦業力牽引,什麼也沒辦法;內心知道錯誤,就是沒有辦法控制。俗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就是受到「業力」的支配,就是不自由,不能超越時間與空間,不能突破當下這份錯覺,突破不了當下痛苦的陷阱。所以,人在極端的痛苦之下過了他的一生。

 

既然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對,又陷入情感的糾纏牽扯中,無法自拔;人生就是如此矛盾,有什麼辦法呢?

 

我說:「不然,妳聽我的話決心離開他。」

 

她說:「師父,我就是離不開他,我非常痛苦。」

 

我說:「問了半天,原來這就是妳的答案。妳既然放不下、離不開,不然就......。」

 

她說:「想和他在一起,但元配夫人不同意、不諒解我。」

 

我說:「那麼,自己看著辦好了,真是傷透腦筋!」所以說,人在世間,都活在矛盾之中。

 

因此,人依著業力因緣,在所選擇、所處的環境當中,我們自己只管好好地做;要是業力依然現前,無法改變,就必須知道這是前世的因緣與業力所造成的。真的逃不過,該接受的還是得接受。

 

據說:以前有一位法師,修持得很好,後來,一位在家女眾去拜佛,對這位法師產生好感。這位法師知道了,跑到深山裡躲起來;這位女眾晚上作夢,竟然知道師父住的地方,於是順著夢境的示意去找,真的讓她找到了。後來法師還俗與她結婚了。這種事情,有時是如何逃都逃不掉的。這是宿世以來就要當夫妻的業力,這位法師這輩子因福德不夠,還是不能好好地修行。

 

因此同樣的,這位女孩與老闆的感情糾纏不清,她自己也知道;只能說是一種惡緣,是一種孽緣,就是業力所致吧!「時也、運也、命也,非我之所不能也!」總之,是「業力」在牽引著。

 

(廿二)

 

而學佛、念佛的人,所修的就叫作淨業。淨業的意思就是無所著;念佛必須對目前能有的環境好好把握,而且要放下所有順境或逆境,如此,才叫作修清淨業。

 

假如說:一個修行人受到順境或逆境的影響,煩惱還捨不下,就不能說是修淨業。我們之所以說「淨土法門」,就是要不執一切相;不著相就有定功,臨命終時,佛來接引就不會顛倒。因此,阿彌陀經中說的「心不顛倒」、「一心不亂」;二千六百多字的阿彌陀經中,這八個字最為重要。

 

要知道,臨命終時,一心不亂、心不顛倒是相當不容易的。我們假使執著虛妄的世間,一切就顛倒了;如果能放下,一切順逆、善惡都無所著,才算是真正在修「淨土法門」。不是說拿著念珠念佛就能放下的。要不然你就必須像老太婆的功夫一樣,老老實實在一句佛號上。

 

回到「業力」來說。「業力現前能敵須彌,能深巨海,能障聖道。」所以,業力該來的一定會來,躲也躲不掉。

 

以前有一位禪師,已經開悟了,有一天眼晴卻無由地腫起來,一個小沙彌嘲笑他:「師父,您不是道行高深,眼睛為何腫那麼大呢?」師父說:「修行是修本性,眼睛腫痛是皮肉,有什麼關係?」小沙彌說;「您道行高深,怎麼不自己解厄呢?」師父說:「這種事情是不能解厄的,這是一種果報,業力成為果報是不能改變的。」

 

果報假如能解,釋迦牟尼佛就可以把即將死去的徒弟目犍連、舍利弗、迦留陀夷統統救活了,他們也不會都在釋迦牟尼佛入涅槃前先去世。這位迦留陀夷去化緣時,看到一對姦淫男女。這位女人就告訴男的,被這位尊者看到偷情之事,恐怕他會告訴她的先生。於是男的拿一支刀從背後追趕而上,把這位尊者剁成五塊,拋棄在城門東側的糞池中。證了阿羅漢果仍然遭分屍之禍。

 

目犍連也是被執杖外道以瓦石擊死。對聖者來說,該還的果報仍然逃不掉。當然,對他們來說,這樣死去也沒什麼妨礙;他們已經神通自在,只是示現一場戲罷了。

 

但這留給我們一個啟示,果報是逃不掉的。不同的是:聖者遭果報時,依然展現出那種自在、自然,不像凡人遭果報時,所表現的不滿、怨嘆與苦惱無量。

 

證入聖果的人,遭果報都不會痛苦了;不像一般人,少許逆境就無法忍受。所以,鼓勵各位趕快念佛、修行。所謂「萬般帶不去,唯有業隨身。」

 

(廿三)

 

現在,我們要談談,臨命終該注意哪些重要的事情。

 

人死了,首先第一件事情,不是更衣,而是趕快安慰這些將離我們而去的人。死者若放不下時,必須安慰他們:「這個世間太痛苦了,放心地走,安息吧!沒有完成的事情,我會為你安排。」如果,死者的眼睛張大不閤,可以試探地問,比如說:「是不是煩惱我的婚事?不用擔心......」眼睛還是不閤,再問:「是否隔壁張太太的會仔錢還未收,你放心,我會去收回來。」講到這裡,眼睛只閤了一眼......就再詢再問。總之,以安慰的口吻要亡者放下最重要。安慰才是重點,不是更衣。

 

咒語:「佛母準提神咒」

 

準提神咒

 

 

稽首皈依蘇悉帝,頭面頂禮七俱胝,我今稱讚大準提,惟願慈悲垂加護。

 

此為龍樹菩薩開咒偈也。初句皈依法寶,二句皈依佛寶,三句皈依僧寶,四句願求加護。梵語蘇悉帝,此云善圓成,謂善能圓滿一切願心、善能成就一切事理也。頭面頂禮是能禮之人。七俱胝是所禮之佛。梵語俱胝,此云百億,謂準提佛母與七百億佛圍繞也。梵語準提,或云尊那,或云尊彌,翻施為,謂宏誓住理,大智斷惑,具諸因行施為故。又翻成就,謂從空出假,成就寂滅故。皈依、惟願,即意業。頭面頂禮即身業。稱讚即口業。若誦咒者,三業相應,一心鎣淨,而我智願與聖之智願相應,則準提慈悲心全攝我之身心,故曰垂加護。母者,法為諸佛所師,實智為母、權智為父,可見七俱胝佛,皆以準提三昧而證菩提,一切眾生亦當持之。準提經:如來在祇園,為四眾八部圍繞,世尊愍念末法薄福惡業眾生,入準提三摩地,說過去七俱胝佛所說陀羅尼。佛言:持此咒滿九十萬遍,能滅十惡五逆四重諸罪,乃至俗家不揀淨穢,但志心誦,即增福壽消諸災病。誦滿四十九日,菩薩令二聖常隨其人。或求智慧、或拒諸難、或求神通、或求無上菩提,但依法立壇,誦滿一百萬遍,便得往詣十方淨土,歷事諸佛,普聞妙法,得證菩提。

 

咒語:「藥師灌頂真言」

 

藥師灌頂真言

 

 

光中說咒已,遍地震動。又放光明,一切眾生諸苦皆除,若有諸病,但當一心咒於淨水一百八遍,飲之,諸病悉除。終身受持,無病延年。命終生淨琉璃世界。灌頂者,咒從佛頂光說故。眾生若能三業相應,淨心持誦者,佛光即來灌行人頂門。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