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印光大師文鈔記(上)
會性法師敬記
今之修淨業者,鮮不由印祖文鈔以起信。祖師道力悲心不可思議,發而為文,不惟圓乎三藏,亦復通於易禮詩書,明人倫,闡教理,詳釋通途別法,循循諄諄,讀之者輒能破疑生信,發願行持,因以被教獲度者,遍天下焉。
會公法師,於印祖高風久所欽則。嘗以一庵,多年閱藏,並撰大藏會閱弘於世。謂文鈔法法圓備,善導群機,諸宗學者,或學為人之道者,皆當以為必讀之書,固不獨淨業學人應奉課讀也。
公施言教,身則先之,即以文鈔自課,又摘最契時需者,引經以注,或略發感懷,名曰讀記,自前九年始,載於明倫月刊,長期相續。今緣淨信啟求,輯梓一冊,普被群倫。
文鈔之文,多為書札體,向無注釋,讀似不覺甚難。讀記一出,乃見句句皆有所本,語易雖人人可行,語難則義深不測,原不以文鈔為難者,是猶不讀注疏,反以讀經為易,豈真易哉。使讀文鈔讀記,如其不易,誠敬以求,福慧日進,則能圓解文鈔,受用無盡矣。
中華民國七十七年戊辰菊月
淨業學人廬江徐醒民敬識于臺中
我常常這樣想—也曾這樣說:修淨業者,每日應讀印光大師文鈔數篇—少則一二篇,多則三五篇,奉為日課,淨業才能日益增長。不但是修淨業者所必讀,就是凡學佛者,無論是修那一法門,學那一宗派,也要讀一讀印公文鈔,以文鈔中,不僅是闡揚念佛法門,而是法法圓備—印公雖自謙謂不是大通家,其實、他老人家,是無法不通、無法不曉的;如不信,請一讀文鈔便知。因此,我說:印光大師文鈔,真是學佛的指南!不但是學佛者必讀印公文鈔,我認為:只要是人,凡是想做人者,也必讀印公文鈔;以文鈔中,處處闡明做人的道理;若能依照印公所示的方法來做人,才能把人做好,且能成為一個人格最完美的人!
我既然這樣想、這樣說,所以、我也就學習這樣做。下文是我閱讀文鈔的摘記,或略加引釋,或略舒感懷,隨筆記之。—中華民國六十八年端午節。
會性於民國六十八年夏曆五月起,舉筆開寫讀印祖文鈔記,以「拾得」筆名,連載於明倫月刊。
茲有讀者發心印單行本,承徐醒民居士賜序,謹此致謝!中華民國七十七年歲次戊辰九月十九日,會性識於普門丈室
教、理、行、果、乃佛法之綱宗;
宋代元照律師云:「大覺世尊,一代名教,大小雖殊,不出教理行果;因教顯理,依理起行,由行克果;四法收之,鮮無不盡。」(阿彌陀經義疏)
憶佛念佛,實得道之捷徑。
大佛頂首楞嚴經大勢至菩薩念佛圓通章云:「若眾生心,憶佛、念佛,現前、當來,必定見佛,去佛不遠。不假方便,自得心開。」既然「必定見佛」,就是「得道捷徑」。「現前(在)」就得「見佛」,更是徑中之徑!
在昔之時,隨修一法,而四者皆備;即今之世,若捨淨土,則果證全無。
大悲經云:「正法千年,像法千年,末法萬年。」法華玄贊曰:「佛正法時,教行證皆具足;像法時,惟有教行,無證果者;末法時,則惟有教,而無行證。」月藏經明五五百年:佛滅後,第一五百年,解脫堅固;第二五百年,禪定堅固;第三五百年,多聞堅固;第四五百年,塔寺堅固;第五五百年,鬥諍堅固。
「昔」是正法時,有教、有行、有證。「今」是末法時,故「果證全無」。
但此三時五期分別,不適就其最著者言之,並非一定不易;雖在末法時代,非無果證之人;佛祖為掖進未來,故作是說耳。
大集經云:末法,億億人修行,罕一得道;惟依念佛,得度生死。故知:未法之時,唯修淨土念佛法門,求生彌陀佛國,才能了脫生死,才有「果證」;捨淨土,則無果證。
良以去聖時遙,人根陋劣;匪仗佛力,決難解脫。
釋尊滅度近二千年,故云「去聖時遙」。今時「人」的「根」性如何「陋劣」,只要讀完印公文鈔,也可以體會得到:就是反觀自己,比比古德,也可知道。
十住婆沙論明難行道與易行道;全靠自力修證的法門,是難行道。念佛法門,一方面自己努力,具足深信、切願、力行念佛;一方面仗阿彌陀佛的大願力,攝受、加護,是謂易行道,易得解脫。
善導大師云:「仰惟 釋迦此方發遣, 彌陀即彼國來迎;彼喚此遣,豈容不去也,唯可勤心奉法畢命為期,捨此穢身,即證彼法性之常樂。」(觀經四帖疏)釋迦世尊此方發遣—叫大家念佛求生西方,阿彌陀佛彼土來迎—接引往生,這就是佛力。
夫所謂淨土法門者,以其普攝上中下根,高超律教禪宗;實諸佛徹底之悲心,示眾生本具之體性;
「上上根,不能踰其閫,.下下根,亦能臻其域」,三根普被,故云「普攝上中下根」。
云何「高超律教禪宗」?讀後文可知。簡言之:此皆全靠自力,淨土則仗佛力,故云「高超」;橫超三界,永出輪迴,一生不退,故是「高超」。
讀淨土三經,可知「諸佛」之「徹底悲心」。「欲無煩惱唯念佛,暢佛本懷在往生」;得生佛土,乃暢佛之本懷,是謂徹底悲心。
觀經云:「諸佛如來是法界身,入一切眾生心想中。是故汝等,心想佛時,是心即是三十二相,八十隨形好,是心作佛,是心是佛。」是謂「示眾生本具之體性」。
匯三乘、五性、同歸淨域,導上聖下凡,共證真常。
三乘:聲聞、緣覺、菩薩。五性:一、定性聲聞,二、定性緣覺,三、定性菩薩,四、不定性,五、無性—無三乘之無漏種子,但有人天有漏種子。
真常:謂如來所得之法,真實常住。「共證真常」,謂同成佛道。
九界眾生離此法,上不能圓成佛道;十方諸佛捨此法,下不能普利群生。
善財初參德雲比丘,德雲即教伊念佛;歷參五十三位大善知識,最後參普賢菩薩,善財所證,與普賢等,而普賢菩薩為說十大願王,導華藏海眾同歸極樂。(見華嚴經入法界品及四十華嚴)可知:九界眾生要成佛道,不能離此念佛法門。
此念佛法門,三根普被,利鈍全收,阿伽陀藥,萬病總治;唯此法門,能普利一切眾生。
所以、往聖前賢,人人趣向;千經萬論,處處指歸。
此四句,見省庵大師勸發菩提心文第九求生淨土章。
自華嚴導歸之後,盡十方世界海諸大菩薩,無一不求生淨土;
華嚴導歸,即十大願王導歸極樂。見四十華嚴第四十卷,即普賢行願品。
由祇園演說以來,凡西天東土中一切著述,末後皆結歸蓮邦。
祇園演說:佛在祇樹給孤獨園,說阿彌陀經。西土著述,如起信論,十住毘沙論,往生論等。此土著述,則台、賢諸宗著書,大都勸讚淨土、結歸念佛法門。
粵自大教東流,廬山創興蓮社,一倡百和,無不率從。
粵;發語詞。廬山:在江西省九江縣南。舊名匡山、匡廬山。別名南障山、靖廬山、康山、輔山。
蓮社:東晉時,慧遠大師所創建。遠公,是淨宗初祖。俗姓賈。雁門樓煩(山西崞縣東)人。學精儒老。年二十一,聞道安法師講般若經,因悟曰:儒老皆糠秕耳。遂出家,誓弘佛教。安公歎曰:使佛法流傳中國,其在遠乎!後入廬山,感雷雨運木以建東林。又鑿池種蓮,因號蓮社。集眾六時念佛,求生西方。在山三十餘年,雖帝詔亦不出。曾三睹聖像,均只默記。義熙十二年(西紀四一六),佛再現,乃端坐往生。世壽八十有三。(以上據思歸集)。時桓玄欲令沙門敬禮王者,大違佛制,遠公著「沙門不敬王者論」示之,事乃寢。見「弘明集」五。有集十卷,五十餘篇。
而其大有功而顯著者,北魏則有曇鸞;鸞,乃不測之人也。因事至南朝,見梁武帝,後復歸北;武帝每向北稽首曰:鸞法師,肉身菩薩也!
曇鸞,雁門(山西)人。少遊五台,感靈異出家。嗜長生,受陶隱仙經十卷,後遇菩提流支,問曰:「佛有長生術否?」支授以十六觀經,曰:「此佛教之長生法也。」鸞大喜,遂焚仙經,專修淨業;雖疾病,不稍間。魏主號為「神鸞」。臨終誡眾曰:「勞生役役,其止無日,地獄不可不懼,淨業不可不修。」因令弟子高聲念佛。向西稽首而去,眾聞天樂西來,良久乃寂。時東魏興和四年(西紀五四二)也。世壽六十有七。著有「往生論註」(無量壽經優婆提舍願生偈註)二卷,「略論安樂淨土義」一卷。
「因事至南朝見梁武帝」:據續高僧傳七、釋曇鸞傳,即為求長生術,至江南見陶隱居事,見武帝,問答法義。
陳隋則有智者;
智者大師,諱智顗,字德安。隋時,為晉王廣授菩薩戒,王尊稱大師為智者,從此,人皆稱師為智者大師。師俗姓陳,穎川人。生時,神光照室。十八出家。於大蘇山,依慧思大師修法華三昧,親見靈山一會,得無?辯才。九旬談妙;判佛一代所說為五時八教,大成天台教觀。至於淨宗:著有「觀無量壽佛經疏」,又撰「淨土十疑論」,勸人念佛。惰開皇十七年(西紀五九七)十一月二十四日,向西念佛坐化,世壽六十有七。
唐、則有道綽,踵曼鸞之教,專修淨業。一生講淨土三經,幾二百遍。
道綽,并州(山西省)人。俗姓衛。十四歲出家,習經論,精大涅槃。後事慧瓚禪師。偶過汶水石壁谷玄中寺,慕神鸞之淨業,遂停講學。靜坐常向西。六時禮敬;念佛,日以上萬計。教化晉陽、太原、汶水三縣道俗,七歲以上者,皆能念佛。初以豆記數,後以木患子,串作數珠。師臨終之日,眾見化佛住空,天華下雨,而寂,時貞觀十九年(西紀六四五)四月二十七日也。世壽八十四。著「安樂集」二卷行世。
綽之門,出善導。
善導大師,蓮宗二祖。因見道綽之淨業道場,喜曰:此真入道之津要。即發心念佛。悃篤精勤,不惜身命。後至京師,激發道俗,使求往生。或問:念佛、得生淨土耶?師曰:「如汝所念,遂汝所願」乃自念佛一聲,有一光明從口中出;十至於百,光亦如之。於高宗永隆間(西紀六八0)往生。著有「觀無量壽佛經疏」(四帖疏)行世。
以至承遠、法照、少康、大行,則蓮風普扇于中外矣!
承遠大師,蓮宗三祖。始學於成都唐公,次依資川訣八十至荊州,進學於玉泉其公,公令居衡山設教,從其化者萬計,一以念佛而開導之。始居山西南巖下,人與營居,後德宗賜以「彌陀寺」額。貞元十八年(西紀八0二')七月十九日示寂,世壽九十一。
法照大師,連宗四祖。住衡州雲峰寺。慈忍戒定,為時所宗。嘗於銖內見五台聖境,後訪五台,親見文殊,為說念佛法門。又嘗於湖東,開五會念佛,感祥雲寶閣,睹阿彌陀佛及二菩薩,身滿虛空。又於并州五會念佛,代宗在宮中聞念佛聲,遣使追尋,乃見師勸化甚盛,遂詔入京,教宮人念佛,亦及五會,因號五會法師。臨終端坐而化。(以上據思歸集)佛祖統紀二七謂:師於唐代宗大曆七年(西紀七七二)往生云。
言五會念佛老,謂以五音緩急次第唱念佛號也。蓋依無量壽經所說:淨剎寶樹,出五音聲,皆念三寶名,聞者得忍不退,至成佛道之語而作。其讚云:第一會時平聲入,第二極妙演清音,第三盤旋如奏樂,第四要期用力吟,第五高聲唯速念,聞此五會悟無生,云云。
少康大師,連宗五祖。緝雲(浙江省)人,俗姓周。少通經論,兼善毘尼。貞元中,詣洛京白馬寺,見善導大師勸修淨土文放光,遂專修淨土。於新定,乞錢誘小兒念佛,竟致佛聲盈路。貞元十年,於烏龍山建念佛道場,集眾念佛,所化有三千餘人。師陞座高聲念佛一聲,眾見一佛從其口出;十聲十佛,恰似聯珠。貞元二十一年(西紀八0五)十月三日,放異光數道,寂然而逝。
大行,齊州人。初學天台教觀,後入泰山,結草為衣,拾果為食。行法華三昧,感普賢大七現身。一日,歎曰;「人命無常,不久磨滅,未知來世何處受生?」遂入大藏叩禱,信手探之,得阿彌陀經。於是專心思念阿彌陀佛,閱三七日,夜半,忽睹琉璃地,心眼洞明;又見佛及二大七,湧立空中。僖宗聞其道行,詔入內,賜號常精進菩薩。後一年,琉璃地復現,謂左右曰:「寶地復現,安養之期至矣。」即日右脅而終。(淨土聖賢錄三)往生年壽不詳。既曾受僖宗詔,總是唐末時人。(僖宗:西紀八七四~八八八)
由此,諸宗知識,莫不以此道密修顯化,自利利他矣。
唐宋以後,諸宗知識,大都兼修、兼弘淨土念佛法門。律宗,如宋之元照律師,師嘗云:「生弘律範,死歸安養;生平所得,唯二法門。」著阿彌陀經義疏、觀無量壽經義疏,弘揚念佛法門。唯識宗,如唐之窺基大師,若阿彌陀經通贊、西方要決釋疑通規。天台宗,如宋之四明尊者,著觀經疏妙宗鈔,臨終念佛往生。明之幽溪大師,著淨土生無生論等。不克一一俱錄。
至如禪宗:若單提向上,則一法不立,佛尚無著落處,何況念佛求生淨土?
盤山寶積禪師云:「向上一路,千聖不傳。」(景德傳燈錄七)馬祖道一禪師云:「我這裡,一物也無,求甚麼佛法?」又云;「對迷說悟;本既無迷,悟亦不立。」(馬祖道一禪師廣錄)趙州從詮禪師云:「無佛處,不得住;有佛處,急走過。」(趙州和尚語錄)——是謂「一法不立」。
此真諦之一泯一切皆泯;所謂「實際理地,不受一塵」,顯性體也。
始終心要云:「真諦者,泯一切法。」解曰:「真者,無偽,即空寂也。泯者,泯合,即融會也。意謂;一切諸法,原無自性,當體即空。不過緣會則有,緣散則無。稱真而觀,當處寂然,了不可得。融通會合,本來無相。」(諦閑大師始終心要解)
「實際理地,不受一塵」,見溈山靈祐禪師語錄。
若確論修持,則一法不廢;不作務印不食,何況念佛求生淨土?
運水、搬柴,無非是道;溈山在百丈作典座:雪峰在洞山作飯頭;百丈禪師「不作務即不食」,語錄云:「師凡作務執勞,必先於眾,眾皆不忍,蚤收作具,而請息之,師云:吾無德,爭合勞於人?師既遍求作具不獲,而亦忘食,故有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之言,流播寰宇矣!」——是謂「一法不廢」。
既一法不廢,則何妨念佛?六祖慧能大師云:「經有何過,豈障汝念?」(六祖壇經機緣品)例此,亦可云:「佛有何過,豈障你念?」趙州禪師示眾云:「不得閑過,念佛念法。」這是宗下不礙念佛的明證。
此俗諦之一立一切皆立,所請「佛事門中,不捨一法」,顯性具也。
始終心要云:「俗諦者,立一切法。」解曰:「俗者、俗有,無法不備也。立者、建立,萬象森然也。一切法者:廣則二十:性相,百界千如。稱俗而觀,不捨一法。事事無得,相相宛然。」(諦閑大師始終心要解)
「佛事門中,不捨一法」,亦鴻山話。語錄云;「實際理地,不受一塵;萬行門中,不捨一法。」(見鴻山靈祐禪師語錄)
真諦顯性體,俗諦顯性具,總不離一心:以心性具無量德,所謂性體、性量、性具:性體離過絕非,不生不滅:性量豎窮三際,橫遍十方;性具,謂具十法界,舉凡十法界中,依正、色心、假名、實法,心性無不具足。(參閱諦閑大師普賢行願品輯要疏釋「大方廣」義)
必欲棄俗諦而言真諦,則非真諦也。如棄四大、五蘊而覓心性,身既不存,心將安寄也?若即俗諦以明真諦,乃實真諦也。如在眼曰見,在耳曰聞,即四大五茹而顯心性也。
中論云:「諸佛依二諦,為眾生說法。」又云:「若不依俗諦,不得第一義。」又云:「以有空義故,一切法得成。」所謂「理由事顯,事得理彰」。說理甚明,無須詮釋。
此從上諸祖密修淨土之大旨也。
禪宗諸祖,多有密修淨土者。學人問趙州:「如何是諸佛師?」州云:「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問:「和尚還為人也無?」州云;「佛佛!」(見趙州和尚語錄)
但未廣顯傳述,故非深體祖意,則不得而知。
諸祖語錄中,多有此意,須深思體會,才能了知。
然于百丈立祈禱病僧、化送亡僧之規,皆歸淨土。又曰:修行以念佛為穩當。
百丈立祈禱病僧、化送亡僧之規,可能是據「百丈清規」。清規七、病堂規約云:「輕病人,宜靜住念佛。」又云:「重病入堂,便應付託後事,萬緣放下,一心念佛。」
百丈禪師叢林二十要則云:「叢林以無事為興盛,修行以念佛為穩當,精進以持戒為第一,疾病以減食為良藥……」(見禪門日誦)
及真歇了,謂:淨土一法,直接上上根器,傍引中下之流。又曰:洞下一宗,皆務密修,以淨土見佛,尤簡易于宗門。又曰:乃佛乃祖,在教在禪,皆修淨土,同歸一源。可以見其梗概矣。
師諱清了,號真歇。四川左綿安昌雍氏子。襁褓入寺,見佛,喜動眉睫。十一歲,依聖果寺清俊長老出家。年十八,試法華得度。往成都大慈寺習圓覺、金剛等經論,領大意。登峨眉,禮普賢大七。出蜀,至沔漢,扣丹霞之室;一日,登缽孟峰,忽然大悟;為丹霞子淳禪師法嗣。旋登五台,禮文殊大七。建炎二年八月,禮彌陀。歷住天台國清、雪峰、育王廣利、徑山、溫州龍翔、興慶諸大剎,大振洞下宗風,道幾半天下。紹興二十一年(西紀一一五一)十月朔!,無疾,念佛坐化。世壽六十三。著有「信心銘拈古」,作「淨土說」,門人集「真州長蘆了和尚劫外錄」一卷行世。
文鈔所引,即淨土說之文。茲錄其文數段,以便對照鈔文:
「洞下一宗,皆務密修(謂密修淨業:以其宗徒,雖則明倡禪宗,實則密修淨業故),其故何也?良以念佛法門,徑路修行,正按大藏,接上上根器,傍引中下之機。」
「宗門大匠,已悟不空不有之法,秉志孜孜於淨業者,得非淨業之見佛尤簡易於宗門乎?」
「乃佛、乃祖,在教、在禪,皆修淨業,同歸一源。入得此門,無量法門悉皆能入。」
——以上據「角虎集」。
及至永明大師,以古佛身,乘願出世,方顯垂言教,著書傳揚。
永明大師,諱延壽,字沖元。蓮宗六祖。杭州錢塘王氏子。錢文穆王時,知稅務,以官錢買放生命,罪當死,臨刑神色不變,王因釋之,遂投四明翠巖禪師出家。後參天台韶國師,言下大徹,旋受法,為法眼嫡孫。開法雪竇,遷靈隱新寺。建隆二年(西紀九六一),錢忠懿王建永明寺成,請主之,世因稱永明大師。日課一百八事(見自行錄),未嘗暫廢。夜往別峰行道念佛,旁人時聞天樂之音。宋開寶八年(西紀九七五)二月二十六日,晨起焚香告眾,趺坐而化。世壽七十二。住永明十五年,弟子千七百人。
言「以古佛乘願出世」者:或云:是彌陀化身;或是讚詞,如稱趙州禪師為古佛。
宗門古德,至永明大師,始顯修念佛法門,期生安養,作「神棲安養賦」以見志。(安養賦,見「淨土神珠」,卍續藏一一O冊一四四頁,及「蓮宗正範」中延壽大師傳。)著「萬善同歸集」三卷,指歸淨土。故云「顯垂言教,著書傳揚」。
又恐學者路頭不清,利害混亂,遂極力說出一四料簡偈;可謂提大藏之綱宗,作歧途之導師;使學者于八十字中,頓悟出生死證涅槃之要道。其救世婆心,千古未有也!
四料簡偈:一曰:有禪有淨土,猶如帶角虎;現世為人師,來生作佛祖。二曰:有禪無淨土,十人九蹉路;陰境若現前,瞥爾隨他去。三曰:無禪有淨土,萬修萬人去;但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四曰:無禪無淨土,鐵床併銅柱;萬劫與千生,沒箇人依怙。
此四料簡,印光大師有解釋,見「淨土決疑論」(文鈔卷二)。餘如文,可知。
其後、諸宗師,皆明垂言教,偏讚此法。如:長蘆賾、天衣懷、圓照本、大通本、中峰本、天如則、楚石琦、空谷隆、等,諸大祖師,雖宏禪宗,偏讚淨土。
宗門祖師,自永明大師「顯垂言教,著書傳揚」以後,諸宗師中,多有顯明開示,偏讚淨土念佛法門者,如長蘆宗賾禪師…等。
長蘆賾;師諱宗賾,襄陽孫氏子,亦作洛州。少孤,事母孝。博通儒典。年二十九,禮真州長蘆寺秀禪師出家,深明宗要。後謁長蘆應夫禪師得法,嗣其席。迎母於方丈東室,勸母薙染,甘旨外,勉進念佛,七年不間,母臨終念佛而逝。晚,率四眾結蓮華勝會,專修念佛。宋元祐七年(西紀一O九二),念佛坐化,壽八十三。著「觀無量壽經序」(見樂邦文類二)、「勸參禪人兼修淨土」(見增廣龍舒淨土文十一),弘揚淨土。
天衣懷:師諱義懷,永嘉樂清陳氏子。父業漁,兒時,坐船尾,得魚,軌放去,父訶,笞之,不為介意。長,遊京師,投景德寺為行童。天聖中(西紀一O二三~一0三一),試經得度。遍參諸方,後參雪竇顯禪師,為水頭,因汲水折擔,忽悟,作偈曰:「一二三四五六七,萬仞峰頭獨足立;驪龍頷下奪明珠,一言勘破維摩詰!」獲印可。其後,七坐道場,自鐵佛至天衣山,化導甚廣。師嘗修淨土,勤以勵人,室中問學者云;「若言捨穢取淨,厭此欣彼,則是取捨之情,眾生妄想;若言無淨土,則違佛語;修淨土者,當如何修?」眾無語。復自答云:「生則決定生,去則實不去。」又云:「譬如雁過長空,影沉寒水;雁絕遺蹤之意,水無留影之心。」晚以疾居池陽松山庵,弟子智才住臨平佛日寺,迎歸侍奉。宋治平元年(西紀一O六四)九月二十五日,說偈而寂,世壽七十二。(淨土聖賢錄三、角虎集五、續燈錄六)
圓照本:師諱宗本,常州(江蘇省)無錫管氏子。年十九,依承天永安院道昇長老出家,受具後,服勤三年,後謁天衣懷,言下契悟。出世住瑞光寺,歷住淨慈寺、慧林禪院。哲宗賜號「圓照禪師」。師平居,密修淨業。雷峰才公、資福曦公,皆於定中,神遊淨土,見金蓮華標師之名。人問師曰:「師傳直指,何得蓮境標名?」答曰:「雖在宗門,亦以淨土兼修耳。」宋元符二年(西紀一O九九)示寂,世壽八十。(淨錄、角虎同上)
大通本:師諱善本,開封董氏子。試華嚴經得度。謁圓照於瑞光,默契宗旨;服勤五年,盡得其要。奉詔住上都法雲寺,賜號「大通」。後歸杭州象塢寺,專修淨業。定中見阿彌陀佛示金色身。大觀三年(西紀一一O九)十二月甲子,屈三指,告門人曰:「止有三日在」。至期,趺坐面西而化,世壽七十五。以師法名與圓照同下字,時號圓照為大本,以師為小本云。(淨錄、角虎集、同上。續燈錄一四。)
中舉本:師諱明本,錢塘孫氏子。年十五,決志出家,禮佛、然臂,誓持五戒,日課法華、圓覺、金剛諸經,夜常行不臥。已而、參天目高舉妙公,遂從薙染。再三咨決,因觀流泉,乃大悟。高峰寂後,元大德十年(西紀一三O六),出住師子院,學者稱為中峰和尚。師既單提向上,時復舉揚淨土,嘗言:「禪者、淨土之禪,淨土者、禪之淨土」。有懷淨土詩一百八首,大行於世。作「報恩院記」,闡明淨義。發四十八願,求生淨土。元至治三年(西紀一三二三),止天目東岡,八月十三日,書偈安坐而逝,世壽六十一。(淨錄四)
天如則:師諱維則,字天如。吉安(江西省)永新人。姓譚。禾山祝髮,參中峰,大徹。至正初,住蘇州師子林。著「淨土或問」,破諸疑惑,策進淨業。嘗集楞嚴經諸家註疏要語,名曰會解,盛行于世。元至正十四年(西紀一三五四)示寂。(淨錄四、角虎一、增續燈錄六)
楚石琦:師諱梵琦,字楚石。寧波象山朱氏子。丸歲出家永祚寺,十六得度。閱楞嚴,有省。參元叟端禪師於徑山,一夕,聞鼓聲,大悟。師自幼知淨土法門,清晨十念求生淨土,未嘗一日少懈。及住天寧,築室西偏,專志淨業,因號「西齋」,著淨土詩,行世。明洪武元年,召入京師說法,皇情大悅。洪武三年(西紀一三七0),住天界寺,秋示疾,沐浴更衣,書偈曰:「真性圓明,本無生滅;木馬夜鳴,西方日出。」書畢,謂夢堂噩公曰:「我去矣。」問:「何往?」曰;「西方。」噩曰:「西方有佛,東方無佛耶?」師厲聲一喝,泊然而化,世壽七十五。(淨錄五、角虎集一)
空谷隆:師諱景隆,字祖庭,號空谷。蘇州陳氏子。童時不茹葷,趺坐若禪定。二十八出家,參卉山懶雲和尚,獲印可。兼修淨業。著淨土詩一百八首。正統間,自撰塔銘,道其生平。明成化一一年(西紀一四六六)示寂,世壽七十九。(淨錄、角虎同上)
至蓮池大師,參笑巖,大悟之後,則置彼而取此。以淨業若成,禪宗自得;喻已浴大海者,必用百川水;身到含元殿,不須問長安。
笑巖禪師,諱德寶,字月心;笑巖,其號也。金台合(北京)吳氏子。生于明正德七年壬申(西紀一五一二)臘月望日。二十二歲,出家受具於廣慧寺。歷參三十餘知識,得法於龍泉寺無聞聰禪師。出世,歷住高座、牛首、圓通、諸大剎。萬曆九年(西紀一五八一)示寂,世壽七十。法嗣有龍池幻有傳禪師等。
蓮池大師,諱袾宏,字佛慧,行略云:「別號蓮池,志西方也」。——師之法諱,原是「殊宏」,後改作「袾宏」,世多誤作「祩宏」(雲棲法彙「大師行略」中,亦誤作「祩」,謂「法諱上祩下宏」)。其改殊作袾原由,見印公文鈔「與高鶴年居士書」中。茲錄其文如下:
『……其派為:「宗福法德義,普賢行願深,文殊廣大智,成等正覺果」。大師正在「殊」字輩。其改為「袾」者,以洪武時,有一高僧,洪武詔見,甚加優寵,特以玉盞,賜乳令服;因詠謝恩詩,有「一盞瓊漿來殊域,九重恩德自上方」之句。洪武姓朱,遂謂:殊者、歹朱,是罵己。即令斬之。及斬,乃悟其非罵,而已悔無所及矣!此宿世殺業所感;業力現時,不能自主;殺業難消如此,可不戒哉……蓮池大師以此之故,去「歹」加「衣」,而用「袾」字。世多不察,每每訛作從「示」之「祩」;其不識字義,粗心浮氣,有如此者!而大師慎微杜禍、正名順言之道,遂因之埋沒,惜哉!』
以上錄文鈔原文,見增廣文鈔卷一,六九頁。
師係古杭仁和縣人,姓沈氏。生于明嘉靖十四年!未(西紀一五三五)正月二十二日。
師生而穎異,十七,補諸生,以學行稱。忽悟生死事大,自此棲心淨土。二十七,父喪;三十一,母亦喪;越明年,葬事既竣,乃棄家,投西山性天文理和尚祝髮,圓具於昭慶戒壇。於是、杖策遊方,遍參知識。
續燈存稿云:『……每書「生死事大」四字於案頭。一日,失手碎茶甌,有省,作「七筆勾」見志,投西山性天祝髮。北遊,參遍融,復謁笑巖於(京城)柳巷,求開示,巖曰:「阿!你三千里外求開示,我、我有甚麼開示你?」師恍然。辭歸。過東昌,道中,聞樵樓鼓聲,忽大悟!述偈曰:「三十年前事可疑,三千里外遇何奇,焚香擲戟渾閒事,魔佛空爭是與非。」後住雲一棲。』(清、通問禪師著續燈存稿卷十二)
七筆勾:五色金章,魚水夫妻,貴子蘭孫,富貴功名,家舍田園,蓋世文章,風月情懷。茲錄其一:
『恩重山邱,五鼎三牲未足酬;親得離塵垢,子道方成就。嗏!出世大因由。凡情怎剖?孝子賢孫,好向真空究,因此把、五色金章一筆勾!』
遍融禪師,事蹟不詳。竹窗二筆,作「辯融」,蓮池大師自述參辯融禪師云:
『予入京師,與同行二十餘輩,詣辯融師參禮,請益,師教以:「無貪利,無求名,無攀援貴要之門;唯一心辦道」。既出,數年少笑曰:「吾以為有異聞;惡用是寬泛語為?」予謂:不然,此老可敬處,正在此耳。渠縱吶言,豈不能掇拾先德問答機緣一二、以遮門蓋戶?而不爾者,其所言,是其所實踐,舉自行以教人,正真實禪和,不可輕也。』(見竹窗二筆)
謁笑巖於柳巷:笑巖禪師至晚年——萬曆五年(西紀一五七七),給菴於北京西城之柳巷。
隆慶五年(西紀一五七一),孤錫南還,愛雲棲山水幽勝,結茅居焉焉。(此據行略。既於隆慶五年南還,則參笑巖時當不是在柳巷。)山中多虎,為誦經咒施食,虎不為患。時歲亢旱,居民乞禱雨,師唯唱佛號,雨隨注,眾悅,相與庀材造屋:衲子日歸,遂成叢席。
言「置彼(禪)取此(淨)」者,以其淨業若得成就,則禪宗亦在其中,所謂「但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故云「自得」。行略則謂:痛禪教之流弊,乃力倡淨宗,其文曰:
『又以禪教二字,尚多流弊:禪門恆執理而廢事,講席多歧路以亡羊;甚至竊佛語為詞章,以機緣成戲論。如來慧命,埒於懸絲,而法輪幾於覆轍矣!滔滔皆是。此非學者之過?抑亦倡導者之過也。師實愍焉!以為、欲挽頹波,必須方便,因闡淨土之一門,用作狂瀾之砥柱……於是、約諸淨侶,純攝一心,單持名號。……』
師之門庭,專修淨土外,嚴淨毘尼,尊崇講誦,明因果,識罪福,整飭清規,真實修行。開法四十餘年,道播寰宇,從其化者,其眾。萬曆四十三年(西紀一六一四)六月杪,入城別諸故舊。七月初四日,端坐安詳而逝。眾請留囑,曰:「老實念佛,莫換題目」。世壽八十一,僧臘五十。所著雲棲法彙,真度世之一寶筏,法門之柱石。其彌陀疏鈔,闡發事理一心,至為淵奧。自蓮宗建立以來,未曾有也。嘉言偉績,備載全書,宜捧讀而領會之。
明季四大師——蓮池、紫柏、憨山、蕅益,宏宗演教,著作等身;而蓮池大師最早,身後聲光最著,淨宗尊為第八祖。其一生著作,有三十餘種,輯其全書為「雲棲法彙」,分為釋經、輯古、手著三類:釋經有菩薩戒疏發隱,彌陀疏鈔,佛遺教經論疏節要等;輯古有西方願文略釋,具戒便蒙,禪關策進,緇門崇行錄,自知錄,往生集,水陸儀,施食儀註等十餘種;手著有楞嚴摸象記,竹窗隨筆、二筆、三筆,正訛集,直道錄,山房雜錄等多種。
自後,蕅益、截流、省庵、夢東等諸大祖師,莫不皆然。
蕅益大師:諱智旭,字素華,晚號蕅益老人。俗姓鍾,名際明,又名聲,字振之。先世汴梁人,始祖南渡,居古吳木瀆。父持大悲咒十年,夢大士送子而生。時萬曆二十七年己亥(西紀一五九九)五月三日亥時也。七歲茹素。十二歲,就外傅。聞聖學,即千古自任,作論數十篇,闢異端。十七歲,閱自知錄序,及竹窗隨筆,乃不謗佛;取所著闢佛論焚之。二十歲,喪父。聞地藏本願,發出世心。二十二歲,專志念佛。二十三歲,聽大佛頂經,疑情大發,因決意出家,體究大事。二十四歲,依憨山大師門人雪嶺師剃度。二十八歲,關中大病,乃以參禪工夫求生淨土。三十一歲,因見當時宗門流弊,乃決意宏律。三十二歲,擬註梵網,作四鬮問佛,一宗賢首,二宗天台,三宗慈恩,四自立宗;頻拈得台宗鬮,於是究心台部,而不肯為台家子孫。撰彌陀要解,定淨土十要,弘闡淨宗。著閱藏知津,為大藏指南。!未(清順治十二年。西紀一六五五)正月二十一日午刻,趺坐繩床角,向西舉手而逝。世壽五十有七歲。丁酉冬,如法荼毘,髮長覆耳,面貌如生,趺坐巍然;牙齒不壞。奉骨塔於靈峰大殿右。(節錄八不道人傳——大師自傳)後人尊為蓮宗九祖。
截流大師:蓮宗十祖。師諱行策,俗姓蔣,宜興人。父夢憨山入室而生,因名「夢憨」。及長,父母相繼逝,發出世志。年二十三,投武林理安寺箬菴問公出家。脅不至席者五年,頓徹法源。問公化去,師住報恩寺,遇同參息庵瑛師,勸修淨業。康熙九年,住虞山普仁院,倡興蓮社,學者宗之。著「勸發真信文」。嘗起精進七期,立佛七規式。住普仁十三載。康熙二十一年(西紀一六八二)七月九日示寂,世壽五十五。(蓮宗正範)
省庵大師:蓮宗十一祖。諱實賢,字思齊,號省庵。常熟時氏子。世業儒。師生即不茹葷。七歲,禮清涼庵容選和尚為師。十五薙染,兼通世典,能詩,善書法。二十四,圓具於昭慶。嚴習毘尼,不離衣缽;日止一食,脅不帖席,率以為常。依渠成、紹曇、二法師習台教;叩崇福靈鶯和尚,參向上事,四月而徹。禁足閱藏於真寂寺。己亥(康熙五十八年,西紀一七一九)春,詣四明阿育王山,瞻禮釋尊舍利,發四十八願,感舍利放光,設涅槃法會,撰勸發菩提心文,激厲四眾,其言最為痛切,誦者多為淚下。雍正十一年癸丑臘月佛成道日,謂弟子曰:「我於明年四月十四日,長往矣。」自此,掩關寸香齋,限晝夜課佛十萬聲。明年甲寅(西紀一七三四),如期,念佛告眾而逝,世壽四十九。語錄一冊行世。(蓮宗正範)
夢東大師:蓮宗十二祖。諱際醒,字徹悟,一字訥堂,號夢東。京東豐潤縣人。俗姓馬。幼而穎異,長喜讀書,經史群籍,靡不釆覽。二十二歲,大病,悟世無常,發出塵志。病已,至房山縣,投三聖庵,禮榮池老宿薙度。越明年,詣岫雲寺,依恆實律師圓具。次年,聽圓覺於隆一法師座下,遂悟全經大旨;復依慧岸法師習相宗,妙得其要;後謁遍空法師,聽習法華、楞嚴、金剛等經,圓解頓開。乾隆三十三年(西紀一七六八)冬,參廣通粹如純翁,明向上事;師資道合,乃印心焉,是為臨濟三十六世,磬山七世。住持宗門十四年,宗風大振。每憶永明延壽大師,乃禪門宗匠,尚歸心淨土,遂棲心淨業,主張蓮宗,輟參念佛。嘉慶五年(西紀一八00),退居紅螺山資福寺,仍領眾念佛。嘉慶十五年(西紀一八一O)十二月十七日,告眾,合掌念佛而逝,世壽七十。語錄一冊行世。(蓮宗正範)
自蓮池大師之後,如蕅益、截流、省庵、夢東等諸大祖師,皆是於宗門徹悟之後,捨彼禪宗,取此淨土,輟參念佛,專弘蓮宗,故云「莫不皆然」。
蓋以因時制宜,法須逗機。若不如是,則眾生不能得度矣。(中略)
前文所謂:「即今之世,若捨淨土,則果證全無。良以去聖時遙,人根陋劣;匪仗佛力,決難解脫」者,可作「因時制宜,法須逗機」之注腳。
「九界眾生離此法,上不能圓成佛道;十方諸佛捨此法,下不能普利群生」。故云:「若不如是,則眾生不能得度矣」。
其有平日自命通宗通教,視淨土若穢物,恐其汙己者,臨終多是手忙腳亂,呼爺叫娘!其有老實頭,持戒念佛,縱信願未極,瑞相不現,皆是安然命終。其故何哉?良由心水澄清,由分別而昏動;識波奔湧,因佛號以渟凝。所以上智不如下愚,弄巧反成大拙也!(中略)
既「視淨土若穢物」,怎可謂之「通宗通教」?難道淨土非宗非教?真實通宗通教的人,決定不會「視淨土若穢物,恐其汙己」。今此所謂通宗通教,卻又視淨土如穢物者,只是他自己「自命」為「通宗通教」耳。既是「自命」,則非真通;不但不是真通,甚至根本「不通」!難怪到了臨終就要「手忙腳亂,呼爺叫娘」了!這種「自命」的人,也只能在「平時」自命;到了臨終,就不能「自命」了;縱然想要「自命」,也「自」不來了!多可憐哪!
至於肯老實持戒念佛的人,雖然他的信願還未達到極點,臨終也不見有異香、天樂等瑞相,但卻能安然命終,得生佛國。
眾生心水,本來澄清;由妄分別,而致昏動。八識的妄波雖然奔湧,只要息心念佛,識浪自會渟凝。
所以,自命通家的「上智」,卻不如老實頭的「下愚」;弄巧者,往往反成大拙。
然淨土再多,最要唯十要。十要中:斷疑生信,尤推或問、直指、合論,為破堅衝銳之元勳也。
蕅益大師,於淨土諸書中,選定十種為最重要,稱為「淨土十要」,修淨業者,不可不講。此十要中,若論「斷疑生信」,尤當推重:天如禪師「淨土或問」,妙葉大師「寶王三昧念佛直指」,袁宏道之「西方合論」。讀此,則群疑冰釋,信願自堅。
其外,淨土聖賢錄,歷載諸菩薩、祖師、居士、婦女,及惡人、畜生、往生事跡;讀之,則知歷代禪、教、律諸四眾求生淨土,如群星之拱北,眾水之朝東。
淨土聖賢錄,九卷,清.彭希涑集。文分十章:淨土教主第一,闡教聖眾第二,往生比丘第三,往生比丘尼第四,往生人王第五,往生王臣第六,往生居士第七,往生雜流第八,往生女人第九,往生物類第十。
而龍舒淨土文,言淺義周,詞詳理備,為接引初機第一要書。若欲普利眾生者,此書萬不可忽也。(下略)
龍舒淨土文,十卷,增廣本十二卷。宋代的國學進士王日休撰。日休,龍舒人。世傳淨土文者,不一,故以郡號別之。文分十章:一、淨土起信,二、淨土總要,三、普勸修持,四、修持法門,五、往生事跡,六、特為勸諭,七、指迷歸要,八、現世感應,九、助修上品,十、淨濁如一。
(注一)以上:印光大師文鈔卷第一、書一、與大興善寺體安和尚書竟。
(注二)下文有「昔遇善子平者言:壽不過三十八。今適滿其數」句,可知此書是大師三十八歲時寫的。
大師文鈔中,書信最多,據增廣本,書計一O九目,且其中又有一目數篇者,如「與永嘉某居士書」就有九篇。
前已讀過「與體安和尚書」,是書的第一目。現在這篇「與友人論校經綱要書」,是第二目。
所謂「友人」,我不曉得大師這位友人是誰;但據書中有「以師在海山」句,既稱此「友人」為「師」,那一定是出家人。「校經綱要」,如書中所「論」。
佛經、義理無窮;隨人所見,各自著述。只一經也,別、圓、終、頓,所判不同;因緣、觀心,所釋各異。
在我們的中國佛教裹,教下,最咸行的,有天台、賢首二宗。台宗,以五時八教,判釋一代時教。所謂五時,即:一、華嚴時,二、阿含時,三、方等時,四、般若時,五、法華涅槃時。所謂八教,即:化儀四教——頓、漸、秘密、不定;化法四教——藏、通、別、圓。賢首、立三時五教,所謂三時,即:日出先照時,日昇轉照時,日沒還照時。所謂五教,即:小、始、終、頓、圓。
同樣的一部經,以隨人所見不同,所以判釋各異,如盂蘭盆經,舊疏判屬人天小教,新疏謂是大乘方等;如金剛般若經,賢宗說是始教,天台判屬圓兼通別。
天台智者大師講法華經,以四意消文,所謂:約因緣,約本跡,約教,約觀心,是謂「因緣、觀心,所釋各異」。
況復後世禪道大行,人皆樂聞直指之說,謂其親切痛快,易於得益。
「後世」,指唐宋以後。「禪道」,指中國佛教的「祖師禪」。達摩初祖直指單傳之道,至唐代六祖慧能以後大行;從此之後,學佛的人,大都喜歡聽聞「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之說;聽了以後,是否「見性成佛」,姑且勿論;只在聽時,當下覺得夠「親切」,夠「痛快」,好像很容易得大利益,所以「人皆樂聞」。
由是、多有以祖意釋經意,挽佛說徇己說;抹除事相,專談本分。或以機鋒為轉折,或以表法為通關。但能不背心宗,皆堪輔粥佛說。縱不能普被三根,稱佛本懷;亦可以各利一類之機,令其就路還家。
由於人們好聞直指之談,所以宗下解經,多有以祖師意解釋經意的,也有挽佛說以順己說的。如淨挺禪師「金剛別傳」釋「受持讀誦」云:
「和身托付為受,一念萬年為持,破塵出經為讀,常轉如是百千萬卷為誦。趙州轉藏,連他婆子檢點;且道婆子別有長處也無?」
又釋「受持讀誦此經」云:
「僧問首山:如何受持?山云:莫汙染。法眼云:證佛地者,名持此經。還是首山說的是?法眼說的是?」
你看這是祖意?還是經意?
又如「維摩饒舌」云:
「掩室摩竭,杜口毗耶;兩個老漢,一般鼻孔;大家扶起破砂盆。菴羅樹園偏欲借他;著力弄上一班猾頭;曼殊室利阿逸多,五十二個少叢林……」
像這類文字,那裡是解釋經文?如果看作解經,那就錯了!我覺得這好像就是「挽佛」所「說」的經來「徇(順)己(宗門)說」的法吧。不曉得對不對?
又如「彌陀舌相」云:
「問:寶樹出音使人念佛,無情說法在在有之,是果然否?答:燈籠拍手笑呵呵!」
你看這是在說「事」、抑是說「理」?
「金剛別傳」解「善法非善法」云:
「『修證即不無,污染即不得』;『不思善、不思惡,明上座本來面目』;你諸人,還認取麼?」
這是不是「專談本分」?
——以上所引語句,皆見淨挺禪師「閱經十二種」——
宗門語句,雖不能普利上中下根,但也可以各利一類之機,令其得「就路還家」耳。
又顯經義幽遠,佛理圓通;法法歸真,頭頭合道。
同時顯示佛經的義理極其幽深玄遠,佛理是圓融通達,所謂「橫觀成嶺側成峰」。
良以「者价」(這個)如太虛空,杳無疆界,不妨隨人所住,以分南北西東。如摩尼珠,非青黃赤白等色,而復遇青現青,逢黃現黃。青黃雖非本色,本色不離青黃;倘欲離青黃以覓本色,非蘊空大士不可。
如文可知。
如李長者之華嚴論,
李長者,諱通玄,出唐宗室。不涉世緣,清淨自居,以華嚴為業。唐開元七年,居方山土龕中,日食棗柏少許,時稱棗柏大士,亦稱方山長者。著華嚴經論四十卷;後人會經入論,謂之合論,共一百二十卷。開元十八年(西紀七三O)三月坐化,壽九十六。
憨山之法華擊節,
憨山大師,諱德清,字澄印。全椒(安徽)蔡氏子。年十二,禮南京報恩寺西林寧公為師。十九圓戒。從無極湛公學經教。好學敏睿,通內外黃老之學。禪參雲谷,得其法。曾被誣入獄,流雷陽。未幾,入曹溪,重整祖庭。後遇赦,入廬山晏居。明天啟三年(西紀一六二三)十月,寂於寶林,壽七十八。生平著述甚多。法華擊節,若於萬曆戊戌(萬曆二十六年.西紀一五九八)。書末云:
「弟子性澄,請益(法華)綱宗,予因提絮吾 佛言外之旨以示之。」
又云:
「老盧云:『心迷法華轉,心悟轉法華』。然不涉唇吻一句,正不在紙墨文字間也。」
既是「言外之旨」,又「不在紙墨文字間」,則不可以通途經疏「一體同觀」也。
曾鳳儀之三宗通;
曾鳳儀,字舜徵,號金簡,衡州(湖南衡陽)人。明、萬曆進士,歷禮部郎中,致仕。偶遇一僧,諍論三夕不休,由是信佛,持戒蔬食,研讀經論,致力參省。一朝見月落日昇,豁然獲悟。著「三宗通」,即:首楞嚴經宗通,楞伽經宗通,金剛經宗通。
及禪家以念佛作話頭看,
即看「念佛的是誰?」
以淨土依正作本分說等。
即「自性彌陀,唯心淨土」。
不得律以教家常格,謂為錯訛,而稍加更改。以彼另屬一宗,攬一切法指歸向上。設一更改,於本註前後血脈隔斷,又不能於教理始終意義吻合;一經稍改,兩塗俱失。剜肉作瘡,有損無益。還他本來面目,流通後世。譬如春蘭秋菊,各擅其美;盡忠行孝,俱振綱常耳。
這是教人不可隨意更改古書。記得我在十幾歲時讀梁皇懺,懺中有「超諸方便成十力」句,那時不懂佛法,心想:那有「十力」?大約是「十方」,誤作「十力」吧。雖然這樣想,但沒有拿筆去改。後來研習佛法,才知「佛有十力」,成十力,就是成佛。好在當時沒有改,如果改了,豈不罪過無邊!
以師在海山,言憨山所註法華,有不合經旨處。以憨山多約本分作直指之談故也。
參閱前段「法華擊節」中所引可知。
又校經一事,甚不容易。恐師無暇及此,委任他人。須有出格見識,十分細心,再三詳審,勤加考稽,方可一正訛謬,令其蕪穢盡除,天真徹露。否則寧可依樣葫蘆,庶不至大失其本真矣。
校經一事,實在太難;稍不小心,不但出錯,且有鬧笑話者;如近年出版的某書中,把「兔燒身供養仙人」誤作「鬼燒身供養仙人」,這仙人居然能嚐到「鬼肉」,不知滋味如何?「兔」誤作「鬼」,就鬧出「仙人吃鬼肉」的笑話!排版印,難免出錯;今時影印,也許不會錯吧,可是,照樣出錯!怎會出錯?據說是「描」錯了!僅出錯而沒增加字,還算平常;更有出奇的「錯法」,居然會一個字變成兩個字的!最近我看到一本書,書內的目錄中,把「華嚴經旨歸」誤作「華嚴經七日歸」;「修華嚴奧旨妄盡還源觀」;誤作「修華嚴奧七日妄盡還源觀」;把「旨」的一字誤作「七日」,變成兩個字,真要令人噴飯!今時印書,粗製濫造的情形,實在太嚴重了!
普通印書校對,尚且如此;何況校經,豈非難中之難?若不能細心詳審,真不如依樣葫蘆。
融明大師的行實,無從查考;唯據書末有「恐汝於淨土法門錯過,便可惜三年護關之一番辛苦」句,可知融師是曾親近印祖、且為印祖護關的大德。
古人云:人身難得,中國難生,佛法難聞,生死難了。
這四句話,是古人說的。古人,是指古德高僧。而古德說此四句話,也是完全根據佛陀所說的經典。
四十二章經第三十六章說:「佛言:人離惡道,得為人難……生中國難;既生中國,值佛世難……」佛經中,人身難得的語句很多,不克一一引錄;且引祖語一則,以明其義。蓮池大師竹窗隨筆中,有「人身難得」一章,其文曰:
人身難得——一失人身,萬劫不復!此語、誰不知之?知之、而漫不加意,與不知同。昔須達為佛營室,佛視地上螻蟻,而謂達言:此蟻,毘婆尸佛以來,經今七佛,尚在蟻身。夫一佛出世,歷年甚久,矧曰七佛乎?釋迦而後,過五百餘萬歲,而慈氏下生,名第八佛;未知此蟻脫故身否?縱脫蟻身,未知何日當得人身也!今徒見舉目世人比肩相摩,而不知得之之難如是。既得人身,漠然空過,真可痛惜!……
滿智法師曰:
嘗聞得人身之難,難如獨眼龜泛於大海中尋浮木孔;是最難者人身,最苦者亦人身,最易失者亦人身,修行最易有成就者亦唯人身。望知苦者,假借此人身,於人身之外,速另求一更善之道,以免再入輪迴。
——竹窗隨筆分類略篇、警策篇中,第一即「人身難得」,後有滿智法師批語,今照錄。惟文中「獨眼龜」,據涅槃經,是「盲目龜」耳。
「中國難生」:佛經中的「中國」,是指有佛法處;有佛法 處即中國,無佛法處即邊地。縱得人身,若非生在有佛法處,怎能聞到佛法?
「佛法難聞」:是說:縱然得到人身,又得生在中國——有佛法處,可是、要聞佛法,談何容易?若無善根,如「城東老母」,與佛同生一世,仍是不見不聞。今時佛法已很普遍,而真得聞法起信修學者,又有幾人?
「生死難了」,更不用說了請讀下文:
我等幸得人身,生中國,聞佛法。所不幸者,自愧業深障重,無力斷惑,速出三界,了生脫死耳!
大師在寫這信時,很謙虛地說「自愧業深障重,無力斷惑」;但大師已得往生西方上品,生死是已經了啦。我們讀大師文鈔到這裡,就應當自愧了!因為我們才是真正業障深重、無力斷惑——別說斷惑,就是要伏惑,也絲毫未能,豈不愧煞!?
然又幸得聞我如來徹底悲心所說之大權巧、異方便、令博地凡夫帶業往生之淨土法門,實莫大之幸也!若非無量劫來深植善根,何能聞此不思議法,頓生真信、發願求生乎?
淨土法門,是「一切世間難信之法」(彌陀經語),若非深植善根,怎能一聞頓信?所謂難信,蓮池大師在彌陀疏鈔中,說有十種:
言難信者,略言有十:
今居穢土,習久心安;乍聞彼國清淨莊嚴,疑無此事,難信一也。
縱信彼國;又疑:十方佛剎皆可往生,何必定生極樂?難信二也。
縱信當生;又疑:娑婆之去極樂,十萬億剎,云何極遠而得往彼?難信三也。
縱信不遠;又疑:博地凡夫,罪深障重,云何遽得往生彼國?難信四也。
縱信得生;又疑:生此淨土,必有奇妙法門,多種功行,云何但持名號遂得往生?難信五也。
縱信持名;又疑:持此名號,必須多歷年劫,乃克成就,云何一日七日便得生彼?難信六也。
縱信七日得生;又疑:七趣受生,不離胎卵卵濕化,云何彼國悉是蓮華化生?難信七也。
縱信蓮生;又疑:初心入道,多涉退緣,云何一生彼國便得不退?難信八也。
縱信不退;又疑:此是接引鈍機眾生,上智利根不必生彼。難信九也。
縱信利根亦生;又疑:他經或說有佛,或說無佛;或有淨土,或無淨土;狐疑不決。難信十也。
故難信而曰「一切世間」,是不但惡道難信,而人天猶或疑之;不但愚迷難信,而賢智猶或疑之;不特初機難信,而久修猶或疑之;不特凡夫難信,而二乘猶或疑之;故曰「一切世間難信之法」!
讀此可知:一聞淨土,十疑頓釋者,才能深信發願念佛求生也。若非久植深固善根,蜀克臻此?
今見好心出家在家四眾,多是好高務遠,不肯認真專修淨業;總由宿世善根淺薄,今生未遇通人。
這就是前說十種難信中的第九種;以為:淨土法門是接引鈍根的老太婆的;像我這種上根利智的人,應當修學高深的大法,何必作老太婆?這自謂上根的人,怎不比比過去的高僧如廬山遠公、天台智者、永明壽公等祖師們,難道遠公等不是上根嗎?難道自己的智慧超過祖師嗎?這般人,總是淨土緣淺,又未遇真實博通佛法而又深通淨土法門的大善知識,所以不能生起深信、發願求生西方淨土,實在可惜!
汝於淨土雖有微信,然不明淨土理致,又僻處於佛法流通不及之地,誠恐日與俗人酬酢,久而久之,與之俱化;近墨者黑,近火者焦,勢所難免。
讀此可知:一、雖修淨土,必須徹底了知淨土的道理,信心才能真切;二、初修的人,若日與俗人酬酢,久而久之,勢必被俗同化,想要度眾生,反被眾生度!
當時時努力。若能念念在道,隨忙隨閑不離彌陀名號;順境逆境不忘往生西方;便可於父母之邦,隨緣常住。
這是大師教導修淨業的人,若住在近俗之處,要做到隨緣不變,在塵不染,淨業才能增進。
若不能如是,當往他方淨業道場,及親近淨業知識,方不負前來所說種種大幸,及聞淨土法門莫大之幸也。(下略)
若不能做到隨緣不變、在塵不染,就應當列專修淨土的道場去專修,並親近久修淨業又徹知淨宗理趣的大善知識,才不辜負此生啊。
印祖住世時,尚有專修淨業的道場,今也、則無!印祖住世時,尚有專修淨業而且有大成就的大善知識可得親近;今也、縱有,亦寥如晨星!法門衰殘至此,思之不覺淚下!
悟開師,事蹟不詳。
竊聞:淨土者,乃究竟暢佛本懷之法也。高超一切禪教律,統攝一切禪教律。略言之:一言、一句、一偈、一書,可以包括無餘;
一言一句等,下文自有解釋。
廣說之:雖三藏、十二部之玄言,
三藏:經、律、論。經詮定學,亦兼戒慧;律詮戒學,亦兼定慧:論詮慧學:亦兼戒定。又:經詮一心,律規三業,論辨邪正。
十二部:即十二部經,新譯十二分教。孤山頌曰:長行、重頌、并授記,孤起、無問而自說,因緣、譬喻、及本事,本生、方廣,未曾有,論議俱成十二名,廣如大論三十三。
五宗諸祖師之妙義,亦詮不盡。
五宗:諒即宗門五家:溈仰、雲門、臨濟、曹洞、法眼。
縱饒盡大地眾生,同成正覺,出廣長舌,以神通力、智慧力,塵說、剎說、熾然說、無間說,又豈能盡?
為何說不能盡?
良以淨土本不思議故也!
以不可思議故,所以說不能盡。
試觀華嚴大經,王於三藏;末後一著,歸重願王;
華嚴經王,善財童子五十三參之末,普賢菩薩為說十大願王,導歸極樂,見四十華嚴第四十卷,即別行流通的普賢行願品。
法華奧典,妙冠群經;聞即往生,位齊等覺。
妙法蓮華經藥王菩薩本事品云:「若如來滅後,後五百歲中,若有女人,聞是經典,如說修行,於此命終,即往安樂世界,阿彌陀佛、大菩薩眾,圍繞住處,生蓮華中,寶座之上。」是謂「聞即往生」。又云:「得菩薩神通,無生法忍……惟除如來,其諸聲聞、辟支佛、乃至菩薩,智慧、禪定,無與等者。」既是「惟除如來」,餘無等者,可知即是「位齊等覺」。
則「千經萬論、處處指歸」者、有由來也。
「千經萬論處處指歸」,語見省庵大師勸發菩提心文——第九、求生淨土中。
文殊發願,
「文殊」,文殊師利菩薩,新譯曼殊室利,此云妙德,或妙吉祥。按悲華經:寶藏佛時,阿彌陀佛為輪王,文殊為第三太子,對佛發宏願已,蒙佛更名文殊師利。又、文殊般涅槃經云:文殊示生於舍衛國多羅聚落,梵德婆羅門家,後隨佛出家。
文殊菩薩發願偈云:「願我命終時,盡除諸障礙,面見阿彌陀,往生安樂剎。生彼佛國已,成滿諸大願,阿彌陀如來,現前授我記。」(思歸集一)
普賢勸進,
按悲華經:寶藏佛時,阿彌陀佛為輪王,菩薩為第八王子,對佛發大願已,蒙佛更名普賢。華嚴會上,以十大願王,導歸極樂,故云「勸進」。
如來授記放大集,謂:末法中,非此莫度。
憶大集經云:「末法,億億人修行,罕一得道;惟依念佛,得度生死。」(僅憑記憶,未檢原文。)
龍樹簡示於婆沙,謂易行道,速出生死。
龍樹大士,西竺第十四祖。著「十住毘婆沙論」十七卷,解釋「十地經」(即華嚴十地品),姚秦鳩摩羅什三藏譯。有三十五品。易行品第九,明念佛往生為「易行道,速出生死」。論曰:「佛法有無量門,如世間道,有難有易:陸道步行則苦(難),水道乘船則樂(易);菩薩道亦如是,或有勤行精進,或有以信方便易行疾至阿惟越致(不退轉)者……」。
則「往聖前賢,人人趣向」者,豈徒然哉!
此二句,亦出省庵大師勸發菩提心文第九、求生淨土中。
誠所謂:一代時教,皆念佛法門之註腳也。
釋迦世尊自成佛至入滅,一代中所說大小乘的教法,謂之「一代時教」。又、天台智者大師,將釋尊一代所說,判為五時、八教。這都可以看作是念佛法門的註腳。
不但此也,舉凡六根所對一切境界,所謂山河大地、明暗色空、見聞覺知、聲香味等,何一非闡揚淨土之文字也?
這些「文字」,要自己去體會。
寒暑代謝,老病相摧,水旱兵疫,魔侶邪見,何一非提醒當人速求往生之警策也?
如果是個會用功的人,一切境緣,都是他的「警策文」,都能使其增進道業。
廣說,其可盡乎!
以上所說,宜參閱智者大師法華玄義中釋「經」字下「歷法明經」一段,自能明白上文之義。
言「一言統攝」者,所謂「淨」也。淨極則光通,非至妙覺,此一言,豈易承當?於「六即佛頌」研之,可知也。
「淨極光通」,出楞嚴經。經云:「淨極光通達,寂照含虛空」。
「六即佛頌」,宋.普潤大師撰。師諱法雲,字天瑞,號無機子。長洲(江蘇蘇州長洲縣)人,俗姓戈。學通內外,宏天台教觀,專修淨業。宋徽宗政和中,帝賜紫衣,號普潤。南宋紹興二十八年(西紀一一五八)九月廿八日,西向端坐,念佛而化。壽七十三。
六即佛頌:
理 即 佛 動靜理全是 行藏事盡非
冥冥隨物去 杳杳不知歸
名字即佛 方聽無生曲 始聞不死歌
今知當體是 翻恨自蹉跎
觀行即佛 念念照常理 心心寂幻塵
遍觀諸法性 無假亦無真
相似即佛 四住雖先脫 六塵未盡空
眼中猶有翳 空裹見花紅
分證即佛 豁爾心開悟 湛然一切通
窮源猶未盡 尚見月朦朧
究竟即佛 從來真是妄 今日妄皆真
但復本時性 更無一法新
一句者,信願行也。非信不足以啟願,非願不足以導行;非持名妙行,不足滿所願而證所信。淨土一切經論,皆發明此旨也。
「非信」下至「證所信」之二十八字,出阿彌陀經要解明宗中文。
一倡者,讚佛偈也。舉正報以攝依果,言化主以包徒眾。雖只八句,淨土三經之大綱盡舉也。
「舉正報以攝依果,言化主以包徒眾」,此二句,原出智者大師觀經疏序,序云:「所言佛說觀無量壽佛者:佛是所觀勝境;舉正報以收依果,述化主以包徒眾;觀雖十六,言佛便周。」
讚佛偈,即「阿彌陀佛身金色」等八句。此八句偈,舉盡淨土三經——觀無量壽經、無量壽經、阿彌陀經之大綱。
一書者,淨土十要也。
淨土十要,明末蕅益大師選定。十要者:一、阿彌陀經要解,二、往生淨土懺願儀、決疑行願二門,三、觀經初心三昧門、彌陀經行願儀,四、淨土十疑論,五、念佛三昧寶王論,六、淨土或問,七、寶王三昧念佛直指,八、西齋淨土詩,九、淨土生無生論,十、西方合論。
字字皆末法之津梁,言言為蓮宗之寶鑑。痛哭流涕,剖心瀝血!稱性發揮,隨機指示。雖拯溺、救焚,不能喻其痛切也。捨此、則正信無由生,邪見無由殄也。
須細讀、精讀淨土十要,方知大師所說,是真語、實語。
就中、最要者,惟要解。
大師文鈔中,多有推崇要解之文,如「與體安和尚書」、「復濮大凡居士書」、「復鄧伯誠書」等。
而初心入門,斷疑生信,作險道之善導,示寶所以必趣者,天如或問,妙葉直指,尤為破堅衝銳之元勳也。
天如則禪師著「淨土或問」。師之略歷,前已說過(見第二十七頁)。
妙葉大師著「寶王三昧念佛直指」:師,明初,四明人。嘗習天台教觀,深修念佛三昧。每病學人惑於「自性彌陀、唯心淨土」等說,因藥成病,極樂淨土,求之分別緣影,乃著此書二卷,於洪武二十八年(西紀一三九五)刊行於世。
須知:淨土法門,具四法界;
一、事法界,二、理法界,三、理事無礙法界,四、事事無礙法界。
所有事相,皆事事無礙之法界也。讀而修者,切不可執理廢事。倘一執之,則事理兩喪。如人知意根最勝,而廢棄五根,則意根亦無地可立矣!唯即事以明理,由理以融事者,方可無過。所謂:淨土要旨,全事即理。理事圓融,即契本體。(下略)
學佛的人,往往易生執理廢事之病,一聞「自性唯心」之說,便撥無淨土:不知「理由事顯,事得理彰」;「從性顯相,相相皆性」。蕅益大師有「淨土偈」,正對治此病,茲附錄五首如次,序云:
「博山禪師,拈淨土偈,每云:『淨心即是西方土』,蓋以因攝果也。讀者不達,遂至以理奪事,幾成謗法!予觸耳感懷,每拈『西方即是唯心土』,俾以事扶理,聊附補偏救弊之職云。」
偈曰:
西方即是唯心土 無上深禪不用參
佛向念中全體露 更生疑慮太痴憨
西方即是唯心土 欲悟唯心但念西
舌相廣長專為此 更求玄妙抑何痴
西方即是唯心土 未識西方豈識心
逝子謬希圓頓解 恰將落葉作黃金
西方即是唯心土 土淨方知心體空
一切境風猶挂念 云何妄說任西東
西方即是唯心土 慧日高懸第一機
事理雙融真淨業 現前何法不玄微
——偈有十四首,謹錄五首。見靈峰宗論卷十之一。
海曙師事蹟亦不詳。
友人以「時事新報徵文啟」見寄,光企座下發揮佛祖道妙,以結法緣;座下以:執心在內一,直指見性是心非眼二,色陰本如來藏妙真如性三,眼入本如來藏妙真如性四,十二處本如來藏妙真如性五,地大周遍六,一心二門七,等七題,令光作論,而曰「擬作模範」。
此七題:前六,見大佛頂首楞嚴經一至三卷;後一,出大乘起信論。
光幼失問學,長無所知;兼以宿業深厚,生即病目。
大師降生始六個月,即患嚴重眼病,幾乎喪明。
近十餘年來,一切經論皆不能看。但只執持佛號,懺除宿業,企其仗佛慈力,速生西方而已。何能作論,況曰「擬作模範」乎?其謙恭自牧,誠可嘉尚;其意見錯謬,有不堪詳言者!
大師復此書的年月不詳,故此「十餘年」亦不知是大師幾歲至幾歲時。
夫欲發揮楞嚴、起信之奧,何不取法乎釋迦如來與馬鳴菩薩及歷代古德之註此經此論者;而反擬以光作者為模範,是何異儒者欲發揮二帝三王孔孟之薪傳,不以四書、五經、十三經作模範,而以樵歌牧唱為模範;織師欲織迴文古錦,不取織錦者之法則以為模範,而取編蘆席者之法則以為模範;何顛倒一至於此!?
楞巖經,是教主釋迦如來所說:欲發揮楞嚴奧旨,應取法乎釋迦世尊。至於古德註疏,自唐訖清,多至七十餘家,只今之卍字續藏中所收者,尚有四十多部。
大乘起信論,是馬鳴菩薩所造:欲發揮起信奧旨,應取法乎馬鳴大士。起信註祥,近二十種,見卍續藏。
雖然,人之相交,唯貴各盡其分量而已。昔有童子捧沙供佛,佛即歡喜納受;以沙乃童子力所能辦,其供之之誠,與供無上珍饈妙味,等無有異。
童子捧沙供佛,緣見「阿有王傳」卷一、本施土緣。傳云: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林。佛入城乞食,德勝童子,以土為戲,見佛相好莊嚴,生歡喜心,以土作麵,奉上世尊;佛為授記:佛滅百年後,作轉輪王。童子,即阿育王前身。阿育王傳,七卷。西晉、安息國三藏安法欽譯。大正藏第五十冊。
今以光所易辦之沙,供之座下,固知無用,聊將其誠;倘亦用以塗地,庶可滅我罪垢,長我福田。因將七題一串穿來,儱侗論之,以塞其責。論曰:執心在內、在外、在中間等,乃凡夫之情見也;執心定不在內在外在中間等,亦凡夫之情見也;非直指見性是心非眼、即末顯本、指波即水之真智也。何也?以五陰、六人、十二處、十八界、七大、 一一皆如來藏妙真如性,周遍法界也。若有在有不在,則非如來藏妙真如性,不周遍矣。以如來藏妙真如性,含育生佛,包括空有;世出世間,無有一法能出其外,不在其中故也。以凡情觀之,豈但五陰六入十二處十八界七大皆屬生滅、皆非真如,即斷惑證真、成等正覺,亦不出生滅之外。以聖智觀之,非但斷惑證真、成等正覺、固屬真如,即五陰六入十二處十八界七大,全體真如;從本已來,原無一毫生滅之相可得。再進而論之,真亦不立,如本無名。一心尚不可得,有何二門之可論哉!是為究竟真如,究竟如來藏妙真如性,究竟心。正所謂:五蘊皆空,度諸苦厄;「圓滿菩提,歸無所得」者也。
五陰:新譯作五蘊。陰,蓋覆義。蘊,積眾義。謂:積聚色、受、想、行、識五法,蓋覆真性。佛為迷心重而迷色輕者說五蘊。開心法為四,合色法為一。
六入:即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根能入塵:又、根塵互相涉入,故十二處亦名十二入。
十二處:內六根、外六塵——色、聲、香、味、觸、法,合之為十二。處者、出生義,謂出生六識之處。佛為迷色重迷心輕者,說十二處。開色法為十處半(五根、五塵、法處所攝色),合心法為一處半(意根、法塵半分)。
十八界:六根、六塵、六識。界謂界限:此十八種,各有界限,作用不同。佛為心色俱迷者,說十八界,是謂心色俱開。
七大:地、水、火、風、空、見(根性)、識。七大周遍,詳見楞嚴經卷第三。
一心二門:心真如門,心生滅門。
如上一番說話,乃光二十年前偶夢著者。今承其雅意,獻於座下。如曰必須分而論之,詳其文義語脈旨趣,則非光之衰頹心目、荒唐學業所能辦也。請求之古德,及當代講家,自能暢座下之本懷,愜座下之素志耳。
印祖之文,大都勸讚淨土,教人念佛;但此篇是在答論楞嚴起信奧旨,所以不曾提到「本行」(念佛)。但在「復吳希真居士書」中,曾論及「楞嚴一經,是念實相佛之最切要法」,茲節錄之,以資參研。
「楞嚴一經,實為念實相佛之最切要法;然又為持名念佛、決志求生極樂,無上大教。何以言之?最初徵心辨見,唯恐以妄為真,錯認消息;迨其悟後,則示以陰入界大皆如來藏妙真如性,乃知法法頭頭咸屬實相;既悟實相,則覓陰入界大之相了無可得,而亦不妨陰入界大行布羅列。所示二十五圓通,除勢至圓通,正屬持名,兼餘三種念佛之外,餘者總為念實相佛法門。以至七趣因果,四聖階位,五陰魔境,無非顯示於實相理、順背迷悟之所以耳。」
只此一百七十三字,已徹底顯示楞嚴一經十卷六二0七字之奧旨矣!海師讀此,想必能「暢其本懷」、「愜其素志」也。印祖每自謙為不是「通家」;但若不是大通家,焉能及此?
此書論及諦閑老法師為關帝說法事,是在民國七年,諦公在北京講圓覺經時。是年,諦公六十一歲,印祖五十八歲。此書,大約是在民國八年寫的吧。
接手書,并「顯感利冥錄」,不勝歡喜!知諦公此番講經,比前次更覺光輝!
「顯感利冥錄」,是記載諦公為關帝等說法的書。諦公年譜云:「民國七年,北京發起講經會,公推徐文霨君主其事,公請師開講圓覺經,故於是年春,徐君南下觀宗,迎師航海北上…」又云:「師在京都講經時,都城隍白公,降乩於西城沙鍋琉璃胡同武進錢宅,自言每夕到場聽講。欲有叩問,囑商之於師,可否到壇一次,師允之,約期前往。白公先言部下餓鬼之苦,問救濟之法……縫言關聖亦願有所叩問,慮神力過大,恐扶乩者不能勝任,特令白公傳語,謂:此後,師不論在何處講經,必當到場擁護云云。最後為周將軍叩問。俱詳「顯感利冥錄」,徐君等所記。」
——關于「扶乩」事,文鈔另有專文,這裡不談。
「知諦公此番講經,比前次更覺光輝」,「前次」,諒是指民國四年。年譜云:「師五十八歲,民國四年春……畿輔創立第一大乘講習會,舉師為主講,飛電敦促,師年雖垂邁,為維護國權、發揚大法故,振錫北上,開演楞嚴……」。
因逐一看畢,即送餘人;多有見聞,深為詫異,私相謂曰:「諦公已證聖果,關帝尚未明心。」
印祖把「顯感利冥錄」看過一遍之後,便即轉送他人,人們看過此書,大都有「驚奇」之感,而且有人說:「諦公老法師已證聖果了,而關公還不曾明心。」—— 筆者在三十年前看過「顯感利冥錄」時,也有這種感覺;後來讀到印祖文鈔這篇書時,才了然明白。
光聞而請之曰:此事須從白關用心處究,則理事兩當,絕無濫聖屈賢之失。白公且置弗論。夫關帝者,在生時,乃富貴不淫,貧賤不移,威武不屈之大丈夫;歿後,皈依智者,願為伽藍,護持佛法。自智者至今,千三百餘年,天下叢林之主人,多有法身大士,乘願宏法者,關帝一一護持親近;豈至於今,尚有未了,而求決擇開示於諦公;何聰明如帝君,而復愚鈍不蒙法益之如是乎?是大有說。
關帝皈依智者事,見章安灌頂大師撰「天台智者大師別傳」,宋四明沙門曇照註(卷下)釋「別傳」中「旋鄉答地,荊襄未聞……創寺其間,決無憂慮」段下;及「佛祖統紀」卷六,四祖天台智者傳中。茲節錄佛祖統紀文如下:
『隋開皇十一年十二月,師至荊州,旋鄉答地,將建福庭,乃於當陽玉泉山,創立精舍——金龍池北百餘步,有一大木,婆娑偃蓋,中虛如菴,乃於其處趺坐入定……其夕,雲開月明,見二人,威儀如王,長者、美髮而豐厚,少老、冠帽而秀發,前致敬曰:「予即關羽,漢末紛亂,九州瓜裂,曹操不仁,孫權自保,予義臣蜀漢,期復帝室,時事相違,有志不遂,死有餘烈,故王此山。大德聖師,何枉神足?」曰:「欲於此地建立道場,以報生身之德耳。」神曰:「願哀愍我愚,特垂攝受。此去一舍,山如覆船,其土深厚,當與子平,建寺、化供,護持佛法。願師安禪七日,以須其成。」師既出定,見湫潭千丈化為平阯,棟宇煥麗,巧奪人目。神運鬼工,其速若是!師領眾入居,晝夜演法。一日,神白師曰:「弟子今日獲聞出世間法,願洗心易念,求受戒品,永為菩提之本。」師即束秉鑪,授以五戒。於是,神之威德,昭布千里;遠近瞻禱,莫不肅敬。』
「是大有說」,有何說耶?請讀下文:
現今時值末法,僧多敗類,只知著一件大領,即名為僧,僧之名義、事業,多多了無所知。
大師這段話是在六十年前說的;六十年前尚且如此!筆者是個出家人,讀到此文,感慨萬千!
「僧」,本來是梵語「僧伽」的簡稱,是指整個僧團;但中國文法在習慣上,往往以「僧」字代表出家人;所以這文中的「僧」,是指出家人——凡夫僧而言,絕不是指整個僧團(包括聖賢僧),這點要注意。意思是說:現在是末法時代;在末法時代的出家人,多有「敗類」……。
在俗之人,有信心者縱能研究佛法,終皆下視僧侶;其不信者,見彼游行人間、造種種業之僧,遂謂「僧皆如是」;「佛法無益於國,有害於世」。因有此種我慢邪見下劣等知見故,關帝護法心切,以京師乃天下樞機之地,高人名士,咸來蒞止,遂現身說法,請諦公之開示,祛彼在家我慢邪見之凡情,振興劣僧無慚無愧之鄙念。
讀此可知關帝請諦公說法之意矣。
古人稱「如來不捨穿鍼之福」,曰:如八十翁翁作舞,為教兒孫故。光於關帝此舉亦然。
「如來不拾穿鍼之福」:阿耶律於聽佛說法時睡眠,被佛呵責,乃發憤不睡,致目失明。於縫衣時,而作是念:「誰欲求福,與我穿鍼!」佛以天耳遙聞,即至阿那律前,而告之曰:「你持鍼來,吾與貫之。」邪律白佛:「我謂世間欲求福者;世尊已得無上正覺,福慧已足,何猶求福?」佛言:「世間求福之人,無復過我!如來於六法無有厭足,謂:施,教誡,忍,法說義說,將護眾生,求無上道。」——見增一阿含經卷三十一。
此雖係盲猜瞎斷,若質諸關帝、諦公,當皆點頭微笑,不露「否否不然」之聲跡矣。
關公的表情,人們沒有天眼,不得而知。若是諦公,則住世七十五載,至民國二十一年才圓寂,想必曾見聞印祖如上所說而「微笑點頭」矣。
如上所說,且約跡論。至於關帝、諦公之本,唯關帝、諦公自知,光何能測度而評論之哉。
跡本之說,出法華經。印祖惟據關帝、諦公之現生示跡而說;其本,則唯有如來方能徹知耳。
——「顯感利冥錄」,今時不見流通;如有印行,應將上文附於錄末。
根敏道心雖切,恐規矩不洞,不解用功法則,而教以量力而為,不可強勉硬撐,以致心身受病,遂難親獲法利矣。聞某某不善用心,致吐血不止,因而反成廢弛。初學人,皆須以此意告之。
根祺、根敏二師,可能是在觀宗學舍求學的。根敏師用功過猛,大師乃於信末勸其「量力而為」。四十二章經第三十四章的「彈琴喻」,是學道者最佳的開示。
大覺世尊,于無量劫,剝皮為紙,析骨為筆,刺血為墨,以髓為水,流通常住法寶,普度一切眾生。
華嚴經普賢行願品(即四十華嚴卷第四十)常隨佛學章云:「如此娑婆世界毘盧遮那如來,從初發心,精進不退,以不可說不可說身命而為布施,剝皮為紙,析骨為筆,刺血為墨,書寫經典,積如須彌。為重法故,不惜身命。……」
圭峰鈔釋曰:「剝皮為紙等者,有二:一、隨相釋,二、觀智釋。且初:或諸緣闕,必要記持聖言,故不惜身命,剝皮析骨;或雖竹帛紙墨不少,要須重法苦身,以展誠敬之志,所以如此也。如集一切福德三昧經云:昔過去久遠阿僧祇劫,有一仙人,名曰最勝,住山林中,見諸神仙常行慈心,復作是念:非但慈心能濟眾生;唯集多聞,滅眾生煩惱邪見,能生正見。念已,便詣城邑聚落,處處推求說法之師,時有天魔,來語仙人言:我今有佛所說一偈,汝今若能剝皮為紙,刺血如為墨,析骨為筆,書寫此偈,當為汝說。最勝仙人聞已,念言:我於無量百千劫中,常以無事為他割截,受苦無量,都無利益;我今當捨不堅之身,易得妙法。歡喜踴躍!即以利刀剝皮為紙,刺血為墨,析骨為筆,合掌向天,請說佛偈。時魔見已,愁憂憔悴,即便隱去。仙人見已,作如是言:我今為法,不惜身命,剝皮為紙,刺血為墨,析骨為筆,為眾生故,志誠不虛,餘方世界,有大慈悲能說法者,當現我前。作是語時,東方去此三十二剎,有佛國土,名普無垢,國中有佛,號淨名王,忽住其前,放大光明,照最勝身,苦痛即除,平復如故。佛師廣說集一切福德三昧:最勝聞法,得無礙辯。佛說法已,還復不現。最勝仙人得辯才已,為諸眾生度說妙法,令無量眾生住三乘道;經千歲後,爾乃命終,生淨名王佛普無垢國;由敬法故,今得成佛。佛告淨威:昔最勝者,今我身是。是以當知:若有人能恭敬求法,佛於其人不入涅槃,法亦不滅,雖在異土,常面見佛,得聞正法,故云剝皮為紙等也。二、觀智釋者:謂觀察此身,若皮、若骨,都無定實,舉體全空,無我我所,雖目睹似有之相,而乃如聚沫,如泡,如燄,如芭蕉,既無自體,元同法界。如是一一推徵,三諦具足,成空假中之三觀;詮此義時,生得此解,契合圓機,便是寫經;經是詮表生解義,不觀不推,即心迷取相,是無經也。
佛學叢報一書,直使佛法流通中外,含識盡證一乘。
「佛學叢報」,沒看過,內容不詳。
「含識」,謂含有情識,即眾生的異名。亦作:含生、含靈、含情。
但以世俗讀書,絕無敬畏,晨起則不加盥漱;登廁則不行洗濯;或置座榻;或作枕頭;夜臥而觀,則與褻衣同聚;對案而讀,則與雜物亂堆。視聖賢之語言,同破壞之故紙;漫不介意,毫無敬容。甚至,書香家之婦女,花冊皆是經傳;世祿家之僕隸,揩物悉用文章。種種褻黷,難以枚舉!積弊已久,習矣不察。若不特示禍福,決定難免褻黷。未曾得益,先獲大罪!閔斯無知,須預指陳。
這種情形,實在很多,而且現在比印祖在世時,更增加嚴重不知多少倍了,令人慨嘆不已!
若以愚見;皮面圖畫,可不必印;名標其傍,如常書式;中間或作伽陀,或作散文,少則數句,多則十餘,言須簡明,字須粗大;誡令視者,加意珍重,毋或褻汙。大覺法王度生妙道,敬則獲福,慢則致禍。
嘗觀弘化社印行的佛書,就是依照 祖所示:標題在傍,中間則書:
「一切佛經,及闡揚佛法諸書,無不令人趨吉避凶,改過遷善;明三世之因果,識本具之佛性;出生死之苦海,生極樂之蓮邦。讀者必須生感恩心,作難遭想,淨手潔案,主敬存誠,如面佛天,如臨師保;則無邊利益,自可親得。若肆無忌憚,任意褻黷,及固執管見,妄生毀謗,則罪過彌天,苦報無盡!奉勸世人,當遠罪求益,離苦得樂也。」
文極醒目,讀之,使人油然而生敬法之心。今時,已看不見這種封面的佛書了!
皮裏,宜用小字,詳陳:此書雖名報書,實同佛經;而且首有佛菩薩像;內中,或錄經文,或宗經義,不同世諦語言,理宜格外敬重。再引經論傳記中敬、褻經典,罪、福案證,庶知好歹者,不致仍存故態,誤造惡業。此二,或一冊一換;或間次一換;或永遠不換,只用一種文字;皆無不可。若換,則只可換文,不可換義;則庶乎師嚴道尊矣。
上文的「皮面」,就是「封面」。「皮裹」,就是「封面裡 」。下文的「書後皮面」,就是「封底」。
也有佛書在封面裡印「保甯勇禪師示看經警策文」,其文曰:
「夫看經之法,後學須知。當淨三業;若三業無虧,則百福俱集。三業者,身、口、意也。一、端身正坐,如對聖容,則身業淨也;二、口無雜言,斷諸嬉笑,則口業淨也;三、意不散亂,屏息萬緣,則意業淨也。內心既寂,外境俱捐,方契悟於真源,庶研窮於法理:可謂水澄珠瑩,雲散月明;義海涌於胸襟,智嶽凝于耳目。輒莫容易,實非小緣。心法雙忘,自他俱利。若能如是,真報佛恩。」
書後皮面,不可印字,以免塗汙,而昭敬重。
今時的佛學書刊,甚至有在封底印上佛像的,怎能免於「塗汙」?其是毫無敬心,其過重矣!
西天二十一祖婆修槃頭尊者,自言往劫將證二果,因誤以杖倚壁畫佛面,遂全失之。吾謂:二果尚失果位,若是凡夫,則永失人身,常處惡道無疑矣!譬如巨富犯大辟,儘家資以贖死,貧人則立見斬首矣!事載「傳燈錄」二十祖闍夜多尊者章。故知褻慢,其罪非小。
傳燈錄,即「景德傳燈錄」,三十卷。宋、道原禪師纂。二十祖章,見卷二。傳燈錄,見大正藏第五十一冊。
乾為大父,坤為大母,四海內外同是同胞……因茲古今來大聖大賢,無不歸心而崇事焉。
這一段文——四九三字,請自查文鈔原文讀之。今略。
世出世間之理,不出「心性」二字;世出世間之事,不出「因果」二字。
「心性」,謂不變之心體(性即體也),即如來藏心,自性清淨心;真如自性,其心理體。大乘起信論云:「心真如者,即是一法界大總相法門體,所謂心性不生不滅」。止觀大意曰:「不變隨緣故為心,隨緣不變故為性」。心性二字,諸家解說不同,惟宗門則多不區別,如黃檗禪師傳心法要曰:「心性不異,即性即心,心不異性。」又曰:「諸佛普薩與一切蠢動含靈,同此大涅槃性:性即是心,心即是佛」。今此總指諸法之理體而言。
眾生沈九界,如來證一乘,于心性毫無增減;其所以升沉迥異,苦樂懸殊者,由因地之修德不一,致果地之受用各別耳。
因者能生,果者所生;有因則必有果,有果則必有因。止觀五曰:「招果為因,剋獲為果」。「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如是因,如是果,絲毫不爽。大涅槃經曰:「善惡之報,如影隨形;三世因果,循環不失。此生空過,後悔無追!」
闡揚佛法,大非易事:唯談理性,則中下不能受益;專說因果,則上士每厭聞熏。
弘揚佛法,實在很難。談理、則中下不能受益,說事、則上士厭聞,這是約機而說。而弘法者,似亦有此情況:我曾聞某弘法之士說:「事相淺經,我不會講。」這大概是專弘「上士」之法,而「入理深談」就是他的專長吧。可是、也有人學了幾十年佛法,還不會「談玄說妙」,只會「講故事」,未知「中下」能否「受益」?
此書、科分十門,法不一律,正好事理並進,頓漸齊驅,庶得三根普被,利鈍均益。
「此書」,指「佛學叢報」。不曾看過,不知其「十門」為何?
宜將古今來、由學佛得力,發之而為大忠、大孝,純義、純仁之事跡,與夫恭敬三寶、謗毀三寶之禍福,及高人淑世導俗之嘉言,戒殺放生之至論,于後數科,冊冊登載,則愚夫愚婦有所稟承;而通方哲士,因悟理而亦欲實踐,從茲不敢搖頭掩耳,更急急于願樂欲聞也。
這是指示該報的要語。編行佛刊者,當可依行。
然因果心性,離之則兩傷,合之則雙美。故夢東云:「善談心性者,必不棄離於因果;而深信因果者,終必大明乎心性。此理勢所必然也」。
「夢東」,即徹悟大師,事蹟見第三十九頁。
所引文字,出「夢東禪師遺集」卷上「法語」。茲錄所引全段原文如下:
「真法無性,染淨從緣;一真既舉體成十界,則十界全體即一真。是故善談心性者,必棄離於因果;而深信因果者,終必大明乎心性:此理勢所必然也。」
而末法眾生,根機陋劣;禪教諸法,唯仗自力,契悟尚難,何況了脫?唯有仗佛力之淨土法門,但具真信切願,縱五逆十惡,亦可永出輪迴,高預海會。
觀無量壽佛經云:「佛告阿難及韋提希:下品下生者:或有眾生,作不善業,五逆十惡,其諸不善。如此愚人,以惡業故,應墮惡道,經歷多劫,受苦蕪窮。如此愚人,臨命終時,遇善知識,種種安慰,為說妙法,教令念佛;彼人苦逼,不遑念佛,善友告言:汝若不能念彼佛者,應稱無量壽佛。如是至心,令聲不絕,具足十念,稱南無阿彌陀佛。稱佛名故,於念念中,除八十億劫生死之罪;命終之時,見金蓮華,猜如日輪,住其人前,如一念頃,即得往生極樂世界。……。」靈芝疏云:「令念佛者,作觀想也。心觀為念,口誦為稱。」
此不可思議之最上乘法,宜理事并談,誡勸齊施;震海潮音,霈大法雨;破魯川輩之邪執,續蓮池等之法脈,俾普天同受佛法之益,庶大地悉感諸君之德,則法滿寰宇,世復唐虞,道通天地有形外,恩遍飛潛異類中矣!
「破魯川輩之邪執,續蓮池等之法脈」:雲棲(蓮池)大師遺稿卷一,有「答蘇州曹魯川邑令」書二篇。初篇從略。茲節錄次篇、蓮池大師答中數段,可知魯川所執之一斑。
「辱惠書,索索及二千言,玄詞妙辯,汪濊層疊,誠羨之、仰之!然竊以為愛我深而辭太費也。果欲揚禪宗抑淨土,不消多語,曷不曰:三世諸佛被我一口吞盡;既一佛不立,何人更是阿彌陀?又曷不曰:若人識得心,大地無寸土。既寸土皆無,何方更有極樂國?只此兩語,來諭二千言,攝無不盡矣!
又、來諭謂:不了義經乃談說淨土;而以行願品、起信論當之。起信且止。行願以一品而攝八十卷之全經,自古及今,誰敢議其不了義者?居士獨尚華嚴而非行願,行願不了義,則華嚴亦不了義矣!
又、來諭謂:楞嚴取觀音、遺勢至,復貶為無常生滅。則僑陳如悟客塵二字,可謂達無常、契不生滅矣,何不入圓通之選?誠曰:觀音登科,勢至下第。豈不聞龍門點額之喻,為齊東野人語耶?又、來諭謂:必待花開見佛方悟無生,則為迂遲。居士達禪宗,豈不知從迷得悟,如睡夢覺,如蓮華開?念佛人,有現生見性者,是花開頃刻也;有生後見性者,是花開久遠也。機有利鈍,功有勤怠,故花開有遲速:安得概以為迂遲耶?
刻論佛法式微,實不在於明末。明季垂中,諸宗悉衰;萬曆以來,勃然蔚興:賢首則蓮池、雪浪,大振圓宗;
或謂中國佛教至明朝末就衰微了。其實不然。明代中葉,各宗悉衰:到了明神宗萬曆以後,忽然興盛起來,各宗都有高德出現。賢首宗,則有蓮池大師,雪浪大師,大振圓宗。
蓮池大師,教弘賢首,行歸淨土,前面已說過。
雪浪大師,諱洪恩,字三懷,號雪浪。金陵黃氏子。性穎悟,耽靜寂,兒時便學趺坐。雙目重腫,高顙廣顴,大口方頤,肌理如玉。年十三,從父往報恩寺聽無極湛公講法華,至「三界無安,猶如火宅」髣然有覺,遂留不去。他日,母思之切,促父往攜之,父至,強之再三,師於袖中密藏剪刀,潛至玄獎三藏塔前,自剪頂髮,與其父,曰:將此寄與母。父慟哭,師視之而已,遂為沙彌。精通內典,博綜外書:旁及晉字唐詩,乃曰:不讀萬卷書,不知佛法。其說法,則盡掃訓詁,稱性而談;恆教學人,以理觀為入法之門;每當敷演,聞聲嚮化,日盈萬指。說法三十年,不立壇場,不設高座,一茗、一鑪,據几清譚,嬗嬗動聽。萬曆二十六年,主南京大報恩寺,躬率徒眾,重新塔像,事成而去。晚歲,於望亭結茆飯僧,躬自執作,親領學人,日則齋飯,晚則澡浴,夜則說法,二利並施,從化者眾。未幾,示微疾,一日,告眾曰:「汝等善自護持,吾將行矣。」弟子問滅後用龕、用棺?曰:「坐死用龕,臥死用棺。相錫打瓶,且莫安排。」言訖,頃即索浴、更衣,端坐而化,壽六十三。其得度弟子,甚多,最著者:巢松浸,一雨潤,大弘法化,有「巢口、雨手」之稱。師與憨山大師同侍無極湛公,親如兄弟。憨公嘗撰「雪浪法師傳」,見「夢遊集」三十。
天台則幽溪、蕅益,力宏觀道。
弘揚天台教觀的,有幽溪大師,蕅益大師。蕅祖,前面已說過。
幽溪大師:諱傳燈,字有門,號無盡。衡州(浙江省)葉氏子。少從進賢映庵禪師薙髮;隨謁百松法師,聞講法華,恍有神會;次問楞嚴大定之旨,百松瞪目周視,師即契入;百松以金雲紫袈裟授之。生平修法華、大悲、光明、彌陀、楞嚴等懺無虛日。卜居幽溪高明寺。嘗於新昌大佛前登座說法,眾聞石室中天樂鏗鏘,講畢乃止。所著生無生論,融會三觀,闡揚淨土法門,又有法語一篇,最為切要。前後應講席七十餘期。年七十五,預知時至,手書「妙法蓮華經」七字,復高倡經題者再,泊然順化。(新續高僧傳四集四四)著有:楞嚴經玄義、圓通疏、維摩經無我疏、阿彌陀經略解圓中鈔、淨土生無生論、淨土法語等行世。
禪宗:幻有下四人,而天童、磬山,法偏天下;
幻有禪師:諱正傳,字一心,號幻有。溧陽(在江蘇省)呂氏子。年二十二,往荊溪,投靜樂院樂菴長老芟染;蒙菴示誨,師遂矢志曰:「若不見性明心,決不將身倒睡。」一夕,聞琉璃燈華熚爆聲,有省。未幾,菴公遷化,師直造燕都,謁笑巖寶祖,久之,得法。後入五台山秘魔岩,居十三載。會唐學微太常問道,懇師南還,住荊溪龍池禹門禪院。師風度簡易,神觀凝肅;以法道為己任,而機用妙密,迥出常情。于萬曆四十二年甲寅(西紀一六一四)二月十二日示寂。先一日,有僧自台山來,師與劇談宿昔。抵暮,索浴。眾察師意,懇請遺訓,師舉所著帽者三,眾無語,師撫膝,奄然而逝。世壽六十六。
幻有門下,得法者,四人,即:密雲悟,磬山修,雪嶠信,抱朴蓮。
密雲悟:師諱圓悟,號密雲。宜興(江蘇省)蔣氏子。兒時,喜兀坐,若有所悟。及長,讀六祖壇經,深信宗門下事。一日,採薪,見堆柴突露面前,有省。年二十九,依龍池幻有禪師出家,三十三歲祝髮。苦修三載,偶過銅棺山,被跌,豁然大悟。萬層四十五年(西紀一六一七),繼席龍池。此後,歷住天台通玄寺,嘉興金粟山廣慧寺,福州黃檗山萬福寺,育王山廣利寺,天童山景德寺:凡六坐道場,三十餘年,弟子逾三萬指!崇禎十四年,敕主南京報恩寺,以老病辭。次年春,歸通玄。七月三日示疾。七日晨興,巡閱匠工如平日;及歸丈室,語侍者:倦甚!登寢榻,少頃,方起坐,跏趺未竟,泊然而逝。世壽七十七。全身迎還天童建塔。以其最後住持天童,又塔全身於天童,故以「天童」稱之。座下得法弟子十二人,各皆弘化一方,故云「法遍天下」。
磬山修:師諱圓修,字天隱。荊溪閔氏子。自幼失怙。鬻蔬奉母。弱冠,聽講楞嚴「一切眾生,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淨明體,用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輪轉。」惕然知有生死大事,遂投龍池座下,二十四歲得度。參「父母未生前本來面目」,久未有入。一日,偶展楞嚴,至佛咄阿難此非汝心,幕然打失本參。繼而掩關龍池,力究「雲門扇子話」兩載,後聞驢鳴,大悟。師風儀磊落,賦性恬退,親炙龍池一十八載,累命分座說法,皆辭遜。萬曆四十八年(西紀一六二O),結茅荊溪磬山,值雪封五十餘日,炊煙幾絕,師於飢禽野獸中,安之晏如。數載,竟成叢林。獨念法門衰落,力恢濟上綱宗,大闡別傳旨趣;四方嚮道之士,承風踵接,競喧宇內!崇禎八年(西紀一六三五)九月二十三日示寂,世壽六十一。門下有:山茨際,松際授,箬菴問,玉林琇等。
雪嶠信:師諱圓信,初號雪庭,後改雪嶠,晚號語風老人。浙江寧波鄞縣之江井巷人。俗姓朱。九歲,聞誦阿彌陀經水鳥樹林皆宣法音,遂知信向佛來。二十九,棄家訪道,謁秦望山妙禎山主,及蓮池大師;後參龍池,室中機契,即獲心印。歷住徑山、開先、東塔、雲門等大剎。一日,微疾,書訣眾偈曰:「小兒曹!生死路上好逍遙,皎月冰霜曉,喫杯茶,坐脫去了。」命侍者進茶,飲畢而逝。時清順治四年(西紀一六四七)八月二十六日。世壽七十七。
抱朴蓮:師諱大蓮,字抱璞,亦作抱朴、抱樸。臨安駱氏子。十五祝髮。年二十二,於雲棲受具。初遊講席;一日,自念:數年以來,於教相旨趣,雖有理會處,生死岸頭,全用不著,遂入徑山參禪,後依龍池獲悟。住湖州淨名菴。崇禎二年己已(西紀一六二九)八月示寂。壽不詳。
以上是臨濟宗高德。
洞下,則壽昌、博山,代有高人。
曹洞宗,則有:壽昌禪師,博山禪師等,代有高人遞傳,法脈源遠流長。
壽昌禪師,諱慧經,字無明。因住壽昌寺,故稱壽昌禪師。師,江西崇仁裴氏子。誕時,難產,祖父誦金剛經而娩,因名「經」。生而穎異,長貌蒼古。九歲,入鄉塾,便問:「『浩然之氣』」,是個甚麼?」塾師異之。居,恆若無意於人間世者。年十七,遂棄筆硯,慨然有向道志。年二十一,偶入居士舍,見案頭金剛經,閱之,不終卷,忻然若獲故物。由是,斷葷酒,決志出家,父母聽之。時,邑之蘊空忠禪師說法於廩山,遂往依之,即其本名曰「慧經」。執侍三載。常疑金剛經四句偈,必有指據;偶見傅大士頌曰,「若論四句偈,應當不離身」,不覺釋然。遂辭廩山,隱峨峰,誅茆以居,誓曰:「不發明大事,決不下山!」居三年,人無知者。閱傳燈錄,見僧問興善:「如何是道?」善曰:「大好山」。師罔措!疑情頓發,日夜提撕,至忘寢食。一日,因搬石次,堅不可舉,極力推之,豁然大悟!即述偈曰:「欲參無上菩提道,急急疏通大好山,知道始知山不好,翻身跳出祖師關!」遂往廩山呈褐,獲印可,始許薙髮受具。自此服勤左右,日夕溫研,影不出山者,二十四年,如一日也。萬曆二十六年,受請,住寶方寺,時年五十一矣。三十六年,住新城壽昌寺。師生而孱弱,若不勝衣;及住山(峨峰)日,極力砥礪自堅,躬自耕作,鑿石開田,不憚勞苦,不事形骸;居不閉戶,夜獨山行,嘗大雪封路,絕食數日!出世度人,歷住寶方、壽昌等大剎,建菴院二十餘所,七旬,尚混勞侶,耕作不息;丈室蕭然,惟作具而已。萬曆四十五年丁巳,臘月七日,師自田中歸,謂眾曰:「吾自此不復砌石矣。」眾愕然!除夕,上堂,曰:「今年只有此時在,試問諸人知也無?那事未曾親磕著,切須痛下死工夫!」誡語諄諄。末後云:此是老僧最後一著。分付大眾,切宜珍重!戊午新正十三日,示微疾,遂不食,曰:「老僧非病,會當行矣。」大眾環侍,欣若平日。十四日,書辭道俗。十六日,眾請留全身,師命荼毘,自作舉火偈,令侍者徹宗,唱偈舉火。偈曰:「無始劫來祇者箇,今日依然又者箇,復將者箇了那箇,者箇那箇同安樂!」次晨,洗浴畢,索筆大書曰:「今日分明指示!」擲筆端坐而逝。時萬曆四十六年戊午(西紀一六一八)正月十七日未時也。荼毘,火光五色,頂骨、牙齒不壞。師生於嘉靖二十七年戊申(西紀一五四人)。世壽七十有一。法嗣有博山元來:晦台元鏡,見如元謐,永覺元賢等。語錄四卷行世。憨山德清大師撰塔銘,見語錄卷四。(以上參考正源略集三及塔銘)
壽昌禪師,是明代禪宗高僧,蕅益大師頗仰其高風,如「儒釋宗傳竊議」云:「禪宗,自楚石琦大師後,未聞其人也。庶幾紫柏老人乎!壽昌無明師,亦不愧古人風格。」(見靈峰宗論五之三)明代禪師,在蕅祖眼中,除紫柏老人外,僅有壽昌耳!又、蕅祖與永覺禪師書中,有云:「惟老師耆年碩德,堅握壽昌『不肯』二字心印,不必頻呻哮吼,狐犴已為喪氣。」(靈峰宗論五之二)讀此益可知蕅祖推崇壽昌之一斑。
壽昌禪師,雖單提向上,但對於念佛法門,亦有微妙開示。語錄中,有「念佛法要」一章,茲錄出如下:
「念佛人,要心淨,淨心念佛淨心聽;心即佛兮佛即心,成佛無非心淨定。
念佛人,要殷勤,淨念相繼佛先成;佛身充滿於法界,一念無差最上乘。
心念佛,絕狐疑,狐疑淨盡即菩提;念念不生無繫累,十方世界普光輝。
念即佛,佛即念,萬法歸一生靈燄:靈燄光中發異苗,自然不落諸方便。
念佛心,即淨土,淨心諸佛依中住;念佛心勝萬緣空,空心蚤上無生路。
念佛人,要心正,正心一似玻璃鏡;十方明淨物難逃,萬象森羅心地印。
念佛人,要真切,切心念佛狂心歇;歇卻狂心佛現前,光輝一似澄潭月;波瀾浩蕩不相干,聖凡示現離生滅。
念佛心,聽時節,時節到時心自悅:似遭網,打破大散關;如失珠,抒教黃河竭!見有是利不思議,非為饒舌為君說。
念佛心,須猛究,直下念中追本有;非因念佛得成佛,佛性亙然常不朽。剔起眉毛須自看,瞥然親見忘前咎。
念佛人,有因由,信心不與法為儔;參禪講解全不顧,直下心明始便休。露地牛,耕翻大地;漫天網,收攝貔貅;生擒活捉成天下,越祖超宗異路頭,普勸念佛參禪者,莫把家規當怨讎!」
—右見壽昌和尚語錄卷四。
博山禪師:諱元來,字無異。安敞舒城沙氏子。因住博山,世稱博山禪師。少學儒典,博覽能文。年十六,投五台靜菴通和尚出家。修天台教觀。越五年,至峨峰,謁壽昌經禪師參究,久之,偶因登廁,襯樹上人,大悟。歷住信州博山,連川董岩,仰山,福州鼓山,金陵天界等諸大剎。臨終時,示微疾,首座進問:「和尚去來自在云何?」師大書「歷歷分明」,跌坐而逝。時崇禎三年(西紀一六三0)九月。世壽五十六。法嗣有:雪關智閨十宇寶道獨、雪碉道奉等。有廣錄三十五卷,參禪警語二卷,語錄集要六卷,行世。
博山和尚參禪警語,最能策勵學人的道心,茲錄數則如次:
「做功夫,最初要發箇破生死心堅硬,看破世界身心悉是假緣,無實主宰。若不發明本具的大理,則生死心不破;生死心既不破,無常殺鬼念念不停,卻如何排遣?將此一念,作箇敲門瓦子,如坐在烈火焰中求出相似,亂行一步不得,停止一步不得,別生一念不得,望別人救不得。當恁麼時,只須不顧猛火,不顧身命,不望人救,不生別念,不暫停止,往前直奔;奪得出,是好手。」
這是開示學參禪者的下手功夫。念佛的人,若能如此下工夫念去,我相信,決能「屈伸臂頃到蓮池」矣。
又云:
「做工夫,把箇「死」字貼在額頭上;將血肉身心,如死去一般……」
印祖也說:「學道之人,念念不忘此(死)字,則道業自成。」
可見無論參禪、念佛,皆要「生死心切」,才能成就。
又云:
「做工夫,一日要見一日工夫。若因因循循,百劫千生,未有了的日子。」
像如此警語,書中多的是。若能時時閱讀,道業必成。
蕅益大師云:「讀博山警語,竊喜正法猶在……(博山)大師,乘大願,具大力,運大悲,擴大量,果與諸方不同......」(見「曹溪行呈無異禪師序」,宗論十之一)
第七十六頁所云「博山禪師拈淨土偈」,此褐有一百八首,云「淨心即是西方土」,見廣錄卷二十。蕅祖謂此是「以因攝果」非「以理奪事」,乃作「西方即是唯心土」偈,以補其偏,見靈峰宗論十之一。惟博山亦勸讚淨土,如「示普週禪者參念佛公案」云:
「一句阿彌陀,如珠投濁水;珠投水自清,佛念妄自止。」
印祖所謂「禪宗:幻有下四人,而天童、磬山、法遍天下;洞下則壽昌、博山、代有高人」,用意是在說明:明朝萬曆以後,禪宗有如許高僧耳。
律宗,則慧雲中興與,實為優波;見月繼踵,原是迦葉。
慧雲中興律祖:諱如馨,字古心。慧雲,係神宗賜號。族姓楊,江寧之溧水人。居家時,篤信三寶;年至不惑,有出塵之志,就于攝山棲霞寺禮素庵法師薙髮。師步禮五台,歷三寒暑,晝夜懇求,一日,於途中忽見一婆子,形枯髮白,冠敝衣鶉,手捧僧伽黎,自林而出,問曰:「汝求何事?」師曰:「欲求文殊菩薩,親授大戒。」婆曰:「持衣來否?」曰:「未。」婆曰:「此衣與汝。」師手接衣,婆去將數步頃,復指曰:「大德!那不是文殊麼?」師一回顧,不見婆子,雲中,文殊菩薩垂手摩師頂曰:「古心比丘!文殊為汝授戒竟。」師於言下頓悟心地法門,視大小乘律,恍自胸中流出。自從文殊得戒後,由北還南,中興戒法;專持梵律,皎若冰霜。萬曆間,金陵幽棲寺雪浪洪恩法師,奉旨督修金陵長干琉璃寶塔,諸務嚴整,唯塔尖艱舉,浪法師深以為慮,日夜祈佛慈應,一夕,夢感神諭云:「優波離尊者預斯,始克汝願。」次日,馨師露頂跣足杖錫偏袒而入,浪師誠懇請助,馨公領眾禮佛遶塔,塔尖輕舉而輳合;大眾見之,莫不忻躍!始知馨公是佛世時持律第一之優波離尊者再來也。神宗敕於五台開壇傳戒,賜號慧雲。師寂于萬曆四十三年(西紀一六一五),世壽七十五,法臘二十七,弘戒二十二載,後人尊為中興律祖。(南山宗統二)
馨公座下,弟子甚多,繼師志而弘傳戒法者,有三昧寂光律師。光師一生持律謹嚴,以寶華山為弘戒道場。臨終時,前三日,預知時至,鳴楗槌,集眾方丈,取紫衣戒本,將華山法席,當眾付與見月律師。三天以後,又集眾至方丈,取淨水沐浴,謂眾云:「吾水乾即去,汝等莫作去來想。不可訃聞諸方,凡世俗禮儀,總宜捐卻。三日後,即葬寺之龍山。」遂命大眾念佛,水乾、跏趺微笑而逝,時清順治二年(西紀一六四五)閏六月初四日也。(一夢漫言下)
見月律師,諱讀體,字紹如,後更見月。雲南楚雄許氏子。母夢梵僧入室,寢而生師。年十四,父母相繼棄世,由伯父恩育教誨。師善繪大士像,時人稱為小吳道子。二十七歲,伯父逝世,遂發心出家,易道士服,更名真元,號還極,住蕭園。除夕夜,夢為僧形,自思後必為僧。三十歲,獲讀華嚴經,急欲披剃為僧。八月,朝雞足山。次年十月,依亮如法師披剃。又次年春,聞亮公誡初出家者云:「出家必先受沙彌十戒,次受比丘戒,具諸威儀,乃名為僧。」師聞之,請求受戒,亮公曰:「吾是法師,受戒須請律師。江南有三昧和尚,大弘毘尼。」遂於四月離師,往參三昧和尚,求受大戒,即開始行御,自滇南至北方,又從北方至江南等地,跋山涉水,步行兩萬數千里地,其克苦之精神,真是空前絕後!師之自傳—一夢漫言中,載之甚詳,有一段云:
「又行數日,過盤江,山路屈曲,上下峻險,頃刻大雨,澗流若吼,山徑成溝,四面風旋,一身難立。水從頸項直下股衣,兩腳橫步,如跨浮囊;解帶瀉水,猶開堤堰;如此數次,寒徹肌骨!……次日至安莊衛道上,砂石凸凹,崚嶒盤曲,不覺履底已穿,脫落難著。即雙棄跣足,行數十里。至晚歇宿,足腫無踝,猶如火炙錐刺。中夜思之,身無一錢,此是孤庵野徑,又無化處,不能久棲,明早必趨前途。想世人為貪功名富貴,尚耐若干辛苦而後遂;今為出家修行,求解脫道,豈因乏履而退初心?次日仍復強行,初則腳跟艱於點地,漸漸拄杖跛行,行至五六里,不知足屬於己,亦不覺所痛。中途又無歇處,至晚將踐五十餘里,宿安莊衛庵中。次日化得草鞋學著,皮破繭起,任之不顧!」
師於崇禎六年三十二歲離師行腳,三十三歲至賀慶府參顓愚大師,大師新出「楞嚴四依解」,自如法師代座講演,(一夢漫言:)「道場圓滿,自如法師率眾詣五台禮謝,正值大師跏趺傘下,所以別號傘居道人。自如法師禮謝還寺,留余傘下賜飯一餐,其蔬是苦瓜一盤,大師先喫,呼余喫之,其味入口甚苦,不能咽,復不敢吐。大師微笑,謂余云:『先苦後甜,修行作善知識亦爾。』余禮謝其開示。」筆者初讀此書時,師對此「苦瓜味」印象最深,每於飯時得苦瓜,即會影現此段光景於腦際。今趁此機會,將原文錄下,與眾同享。惜今之苦瓜不但不苦,且已變成甜瓜矣!
次年,聞三昧和尚將於南京古林庵傳戒,又趕到古林,言其受戒,如賓云:「若欲受戒,每人攢單銀一兩五錢,衣缽自備。」師以銀衣俱無,不得受戒。聞三昧和尚在五台山舊路嶺傳戒,又到五台,訪方丈參禮,方丈有二僧守門,語云:「有香儀可進,若無,且退。」回堂嘆云:「登山涉水,不遠數千里而來,今無香儀,不能親見善知識」!同參成拙云:「不必憂惱,明早守門者去喫粥,自進禮拜。」次早忍飢,直入方丈頂禮,和尚問:「汝二人從何來?」答:「從雲南來。」又問:「來此作麼?」因無衣缽,不言受戒,但言朝台。和尚云:「文殊在汝,反來朝台,實念修行去!」二人禮謝而出。
崇禎九年,師三十五歲。七月,離五台,改號見月。一夢漫言云:
「逢溝涉水,路錯繞道。一日行次腹飢,歇息荒塚樹下,謂(同參)覺心云:我等自滇而南,自南而北,今復自北而南,往返二萬餘里,徒勞跋涉,志願罔成。披剃師命號紹如者,以冀弘法利生,斯皆絕分,愧之至極!余名讀體,體者、身也,乃法身理體;讀教以明所詮之理,理明則詮忘;猶因標指見月,月見則指泯;今余改號見月。」
次年,師三十六歲。二月初,於丹陽海會庵遇遊方僧,告以「三昧和尚已出北京,正月在揚州石塔寺開戒;今丹徒縣海潮庵請,二月初八日起期,何不速去?」即與覺心同到海潮,得圓具戒,滿其心願。
自崇禎十年春,於海潮得戒後,即追隨三昧和尚,弘傳毘尼。以後,主持華山律席。晚年修過兩次般舟三昧。撰有毘尼止持會集,毘尼作持續釋,傳戒正範等。倓虛大師云:「他老一生,無論說話、做事,都非常有剛骨,到處都是唯法是親,絲毫不徇人情。自出家後,無日不在艱苦卓絕中精進修持。他老的一言一行,無一處不可與後世作模範。」(影塵回憶錄下冊)
清康熙十三年,師七十三歲,因受兩序大眾請求,述說其一生行腳事蹟,以勉將來,乃撰「一夢漫言」。此書,經弘一大師讀過,題記云:「歡喜誦躍,歎為稀有!執卷環讀,殆忘飲食。感發甚深,含淚流涕者數十次。」乃略為料簡,附以眉註,別錄行腳圖表,翼後學披文析義,無有疑滯。此書,民國四十五年丙申,香港弘法精舍曾印行。倓虛大師云:「過去我對一夢漫言,也閱過幾遍,覺得百讀不厭!而且在每一次讀的時候,使我慚愧萬分!含淚欲涕。覺得在操行方面,後人實在不如古人。如果後來人看了這部書不受感動的,那是他沒有道心。如果道心具足的話,他一定感同身受,自已慚愧的難過!大家有功夫時,可以把這部書常翻開來看看,很能砥礪自己的道心,祛除自己的習氣。裡面不但意思好,文字也好,質樸流暢,一點矯揉造作沒有。」(同上)
康熙十七年歲晚,師示微疾;十八年(西紀一六七九),師七十八歲,正月既望,力疾起視,誡弟子曰:「勿進湯藥,更七日行矣。」至期,端坐而逝,即正月二十日。荼毘,得五色舍利。以其行蹟類摩訶迦葉之頭陀苦行,後人謂是迦葉再來,故云:「見月繼踵,原是迦葉」。
以上是弘律高僧。
而妙峰、紫柏、蓮池、憨山、蕅益,尤為出類拔萃,末法所不多見。
上文已說過,明朝自萬曆至明末的台、賢、禪、律、諸宗的高僧;在這些高僧大德中,如:妙峰、紫柏、蓮池、憨山、蕅益,尤為出類拔萃,末法時代所不多見的。
妙峰大師:諱福登,妙峰是別號。山西平陽續氏子,春秋續鞠居的後裔。師七歲時,父母逝世,頓失怙恃,為里人牧羊。年十二,投近寺僧出家,不得善視,年十八,遂逃,攜一瓢,至蒲圾,晝行乞食於市,夜宿文昌閣,閣為山陰王所創,值王遊,一見,奇之,謂其五官皆陋——師生而唇掀、齒露、鼻昂、喉結,而神凝、骨堅,乃囑閣僧曰:當善視此子,他日必成大器。頃之,地大震,民居盡塌,師被壓,三日,不死,王聞而益異之。遂修中條山之棲巖蘭若,令師閉關以修禪觀,師於關中,日夜鵠立者、三年,心有開悟,乃作偈呈王,王見之,曰:此子見處早如此,不折之,他日必狂。因取敝履,割底,封寄之,乃書一偈曰:「者片臭鞋底,封將寄與爾,並不為別事,專打作詩嘴!」師見之,對佛作禮,以線繫鞋底,掛於項上。自此,絕無一言矣。出關後,王見師具大人相,甚喜,令往介休山聽講楞巖,遂受具戒,時年二十七。後,遊南方,遍參知識,至南海,禮普陀,回寧波;染時症,病幾死,旅宿,求滴水不可得,乃探手就浴盆,掬水飲之,甚甘;詰朝視之,極穢濁,遂大嘔吐,忽自覺,曰,飲之甚甘,視之甚濁,淨穢由心耳。即通身大汗,痛乃痊。後歸中條最深處,誅茆弔影以居,辟穀、飲水三年,大有發悟。王建梵宇于南山,延師居之。每念二親魂未妥,復覓地遷葬。刺舌血書華嚴經一部,以報劬勞。萬曆中,祈皇嗣有應,帝為建華嚴寺以安之。性善巧思,能建長橋、大像,精巧妙絕,殆人所不能為!又於峨眉、五台、寶華、建銅殿各一,今仍在焉。萬曆四十年壬子(西紀一六一二),師修會城橋,長十里,工未成,九月,以微疾,還五台山。一日,鳥雀翻飛,繞簷亂鳴,逐之不去,師聞之,曰:百鳥哀鳴,吾將行矣。臘月十九日,端然而逝。壽七十有三。(新續高僧傳四集五五、憨山大師夢遊集三0、寶華山志五及一二)
紫柏大師:諱真可,字達觀,號紫柏老人。吳江沈氏子。性雄猛,狀魁偉,少好遊俠。年十七,投虎邱僧明覺剃落。嘗閉戶讀書,足不越閫者,年半。凡見僧有飲酒茹葷者,師曰:「出家兒,如此者,可殺也」!時僧甚憚之。既圓具,人武塘景德寺閉關三載,期滿遊方,聞誦張拙偈:「斷除妄想重增病,趨向真如亦是邪」,大疑之,一日,齋次,忽大悟!乃曰:「使我在臨濟、德山座下,一掌便醒,安用如何若何?」北遊京師,參遍融大老,依住九載。萬曆十七年,於五台創刻方冊藏經,後移徑山寂照菴。復與悠山議修大明傳燈錄。二十八年,朝廷榷礦稅,宦者乘機四出擾民,師遂入京,思有以解之。每嘆曰:憨山不歸,則吾出世一大負。礦稅不止,則吾救世一大負。傳燈未續,則我慧命一大負!居無何,忽妖書事發,震動中外,忌者乘機構之,遂下詔獄。官鞠之,但以三負對,絕無他辭。時執政欲死師,師聞之,乃曰:「世法如此,久住何為?」索浴罷,囑侍者曰:「吾去矣!幸謝江南諸護法!」端坐而逝。時萬曆三十一年癸卯(西紀一六0三)十二月十七日也。世壽六十有一。門人集其遺著,名「紫柏老人集」行世。
紫柏大師,禪淨雙修;對于念佛法門,亦有微妙開示,茲錄其最切要者一二段,以資策勉。
「念佛求生淨土之義,義在平生持念;至於臨命終時,一心不亂,但知娑婆是極苦之場,淨土是極樂之地。譬如魚、鳥,身在籠檻之內,心飛籠檻之外。念佛人,以娑婆為籠檻,以淨土為空水。厭慕純熟,故捨命時,心中娑婆之欲,了無芥許,所以無論其罪業之輕重,直往無疑耳。倘平生念佛雖久,及至捨命,娑婆欲習不忘,淨土觀想不一。如此等人,亦謂念佛可以帶業往生淨土;以義裁之,往生必難。……」(紫柏老人集卷之一)
「僧海州參師,問曰:『汝出家為什麼?』曰:『為求出苦。』師曰:『以何法則求出苦?』曰:『我資鈍,但念佛。』師曰:『汝念佛,常間斷否?』曰:『合眼睡時便忘了!』師震威呵曰:『合眼便忘,如此念佛,念一萬年也沒幹!汝自今而後,直須睡夢中念佛不斷,方有出苦分。若睡夢中不能念佛,忘記了,一開眼時,痛哭起來,直向佛前叩頭流血!或念千聲,或念萬聲,盡自家力量便罷。如此做了三二十番,自然大昏睡中,佛師不斷矣。且世上念佛底人,或三二十年,或盡形壽念佛,及到臨時,卻又無用。此是生前睡夢中不曾有念頭故也。人生如覺,人死如夢;所以夢中念得佛底人,臨死自然不亂也。』(紫柏老人集卷之四)
民國二十三年,王固存居士讀紫柏老人集,嘗錄出有關念佛者,題曰「念佛槌」,印行於世。其序曰:「余讀紫柏大師集,觀其語言文字,如千鈞弩發,皆從心光中噴出,無非指示向上,振揚宗風。即其關於淨土啟示較少,然莫不言言懇切,字字精悍,簡要直捷,妙應時機。余因從其集中摘出此冊,以為修念佛者之一助,而名之曰『念佛槌』。昔紫柏與王宇泰書,有『見地不透徹,淨土豈能親切?』之語,二林居士謂為『念佛人腦後一槌』,書以此名也。」今此書未見流通;念佛人,缺此一槌,難怪念佛人多、而往生者少也。
蓮池大師,見第二十九頁。
憨山大師,見第五十一頁。
蕅益大師,見第三十六頁。
雖不及唐宋盛時,亦可謂佛日重輝矣!
明代萬曆初至明末,高僧輩出,盛極一時;雖然不及唐宋,但亦可謂「佛日重輝」啊。
及至大清啟運,崇重尤隆。林泉隱逸,多蒙禮敬;如:玉林、憨璞、木陳等。
「大清」,清朝。滿洲族愛新覺羅氏興起後,至太宗(皇太極)即位,始定國號曰「清」。傳至世祖(福臨,即順治),入關,代明而有中國。又十傳而至溥儀(宣統),以革命軍興,遜位,清乃亡。自世祖至溥儀,凡九世十帝,共二百六十八年;起西紀一六四四,訖一九一一。
印祖謂:清初諸帝,對於佛教,尤為崇重:就是隱逸於林泉的高僧,多有蒙受帝主禮敬者,如:玉林、憨璞、木陳等。
玉林:諱通琇,號玉林(或作琳)。常州(江蘇省)江陰楊氏子。天隱修法嗣。修圓寂後,繼其法席。順治十五年(西紀一六五八),受詔入內。十七年,賜號「大覺普濟能仁國師」。康熙十四年(西紀一六七五)八月十日示寂,壽六十二。嗣法弟子二十餘人。著語錄十二卷。世宗雍正帝御選語錄中,錄其語要。
玉林法嗣茆溪行森,侍玉林受順治帝詔,帝請玉林於萬善殿昇座說法;後迎入西苑,時時問法:遇合之隆,一時無比!之後,玉林還山,帝留行森,問答稱旨,賜號「明道正覺禪師」。著有語錄。雍正亦錄其要於御選語錄中。其序云:「朕覽玉林父子之書,闡揚宗乘之妙旨,實能利人、濟世,如杲日在空,迷雲頓淨;如清鐘響夜,幻夢旋消」云云。
憨璞:諱性聰,憨璞、其字。延平順昌連氏子。十八出家,廿五參方,遍參永覺、天童諸老宿,後依百疾元禪師,即承記別。順治十六年己亥,應詔萬善殿,賜號「明覺」。康熙五年丙午(西紀一六六六)臘月十三日,書偈畢,擲筆而逝。壽五十七。(正源略集一0)
法系:密雲圓悟——費隱通容——百痴行元—憨璞性聰。
木陳:諱道忞,字木陳,號夢隱。潮陽林氏子。薙染於匡廬,具戒於憨山。順治十六年己亥,應詔萬善殿,賜號「弘覺禪師」。康熙十三年甲寅(西紀一六七四)六月示寂,壽七十九。著語錄二十卷,北遊集(住大內萬善殿語錄)六卷,布水台集(即文集)三十二卷,禪燈世譜九卷。
法系:密雲悟——木陳忞。
世祖遂仰遵佛制,大開方便,罷除試僧,令其隨意出家。因傳皇戒,製護戒牒,從茲永免度牒矣。佛法之衰,實基于此!
古時要出家,並不容易,必須經過考試及格,才得為僧。如佛祖統紀五一載:唐中宗景龍初,詔天下試童行經義無滯者,度之使為僧。試經度僧,自此始。
所謂「度牒」,是許出家之公驗。又名「祠部牒」,以從尚書省之祠部司出之故。隆興編年通論一六:「天賀五年(西紀七四六)五月,制:天下度僧尼,並令祠部給牒。今謂之祠部者,自是而始。」
至清世祖順治帝,乃罷除試僧,令民眾得隨意出家。既免除度牒,出家人,只要有戒牒,就可以到處雲遊,所謂「天下叢林飯似山,缽盂到處任君饌」。既自由出家,不必考試,久之,難免「良莠不齊」,「龍蛇混雜」。印祖認為清季以來,佛教衰落,實由於此。
在當時,高人林立,似乎有益。
順治、康熙、雍正、至乾隆間,高僧輩出,佛法興隆,看起來,順治免除度牒,似有益於佛教。
而世宗以大權乘願,建中立極,其發揮佛祖慧命之言論,精深宏博;入藏流通者、不必言;外有「御製揀魔辨異錄」八卷四冊,係吾友子任民,乞食京師,于書肆中得之,送于楊仁山,令寄東洋,附于新印大藏之內;想其書已出,好古探奇之士,試一讀之,不但于性命有益,而學識文章,當頓高十倍矣!嗚呼!盛哉!世宗實為法流震旦,皇帝中之絕無而僅有者。其君如此,則宰官、僧侶,概可知矣。
世宗,即雍正帝。其著作,所謂「已入藏流通」者:諒即指「御選語錄」,四十卷,龍藏自林字函至即字函。卍續藏第一一九冊,作十九卷。
所謂「東洋新印大藏」,諒即指大正藏;但大正藏並無此書。「揀魔辨異錄」,在卍續藏第一一四冊。揚州藏經院木刻本,前有印祖撰重刻序,此序見印祖文鈔卷三」:「揀魔辨異錄重刻序」及「揀魔辨異錄石印序」。欲知此錄內容,讀此二序可知。此從略。又、雍正七年,嘗頒行「大義覺迷錄」。蕭一山著「清史」云:「至於頒行大義覺迷錄、揀魔辨異錄,以帝王之尊,和秀才和尚作學術上的辨論,其精神、值得欽佩。」
雍正帝,於禪門,頗有造詐;自謂少年時,喜閱內典,惟慕有為佛事,於諸公案,總以解路推求,心輕禪宗,謂如來正教,不應如是。自親近西藏喇嘛章嘉呼圖克圖,得其啟示,乃知向上一事;尋因隨喜結七,同坐兩日,得洞達本來,方知「惟此一事實」之理;復著力參究,經行次,桶底當下脫落,始知實有重關;復堂中靜坐,無為中,忽蹋末後一關,得大自在,受章嘉印可。此時,帝所接近者,尚有迦陵性音。此皆未登位前之事。
帝自號「圓明居士」,嘗輯古德語錄中之提持向上、直指宗乘者,名「御選語錄」;而以自己與人問答言句,收錄於第十二卷 (卍續卷次)中。帝即位後,嘗於內廷,提示宗乘,王大臣得其印可者,凡八人,因取所著述,擇其合作,編為一集,名「當今法會」,附於御選語錄之十九卷。
帝既喜研宗乘,又極提倡淨土;蓋鑒於禪門空涸之弊,而欲矯正之,示學人以腳踏實地之修行也。其於淨土祖師,特提蓮池大師,以為模範;御選語錄中,採其要語,別為一卷(卷十三),帝自序云:「雲棲法彙一書,皆正知正見之說:朕欲表是淨土一門,使學人宴坐水月道場,不致歧而視之,誤謗般若;故擇其言之融會貫通者,刊為外集,以示後世。」—御選語錄分正集、外集、前集、後集四類。
帝主張佛、道、儒三教並行;於佛教中,調和教、禪、淨;於宗門中,說五家宗旨之一味——語錄後序中,性音勸帝研辨五家宗旨,帝謂:五家宗旨,同是曹溪一味,不過權侈更換面目接人耳。
至於世間法,蕭著清史云:「只有雍正帝懂得中國文化精義和孔子的中庸之道,所以他的政治是超乎尋常的。」又云:「他對於清朝的政治,關係甚大,如果沒有他,康熙六十年培養的政績,表現不出來;乾隆六十年的成權,發揮不出來。」可惜他在位不久,僅有十三年。壽五十八歲(據「清史稿」九、世宗本紀)
迨至高廟以後,哲人日希,愚夫日多。加以頻經兵燹,則鄙敗無賴之徒,多皆混入法門;自既不知佛法,何能教徒修行?
「高廟」,指清高宗乾隆帝。自乾隆以後,至清末,一百餘年間,佛教日漸衰落,僧團龍蛇混雜,且有德真修之出家人少,而「混飯」者多。「自既不知佛法,何能教徒修行」?
自既不知佛法,何能教徒修行!這兩句話,我當永記在心,不可暫忘。
從茲日趨日下,一代不如一代。致今,僧雖不少,識字者,十不得一,安望其宏揚大教,普利群生耶?
自既不知佛法,何能教徒修行?所以不能宏教利生耳。
由是,高尚之士,除夙有大根者,但見其僧,而不知其道,厭而惡之,不入其中矣!
上來已把清代以來佛教衰落的原因道出。請再參閱後文「復泰順謝融脫居士書二」,更能了了。
夫流通佛法,非一朝一夕之故。須深謀遠慮,隨機設法。佛制固不可不遵;而因時制宜之道,亦不可不亟亟研求,以預防乎世變時遷,庶不致顛覆而不能致力,有如今日之佛法也。倘諸君不乘時利見,吾恐此時震旦國中,已無佛法聲跡矣。嗚呼了險哉!
宏揚佛法,使佛法在時空中永遠流傳下去,必須在不違佛制的原則下,通權達變,因時制宜,才能成就。
佛法高深,非淺見所能窺。若欲深知,必須由教而入,次及禪宗,方可無弊。
「必須由教而入」,這是印祖徹底悲心,示人學佛入門途徑。
下文正明不由教入,直從宗入之弊。
宋儒若周、程、張、朱等,夙世固有靈根:奈最初所親近者,皆屬直指宗師;于一席話、一公案下,彷彿領會得個虛靈不昧,具眾理而應萬事之意義:實未徹悟自心。遂自以為得,畫地自限,不肯前進;良由一向在義路上著腳,絕未曾真參力究也。
周敦頤,宋,道州人,字茂叔,世稱濂溪先生。宋神宗熙寧六年癸丑(西紀一0七三)逝世,壽五十七。
居士分燈錄下云:濂溪初見晦堂心禪師,問教外別傳之旨,心諭之曰:「只消向你自家屋裡打點,孔子謂:朝聞道,夕死可矣。畢竟以何為道,夕死可耶?顏子不改其樂,所樂何事?但於此究竟,久久自然有箇契合處」。又扣東林總禪師。後謁佛印了元禪師,於言下有省。嘗嘆曰:「吾此妙心,實啟迪於黃龍(祖心),發明於佛印;然易理廓達,自非東林開遮拂拭,無由表裹洞然」。是謂「最初所親近者皆屬直指宗師」。
張載,字子厚,宋,鄙縣人。宋神宗熙寧十年丁巳(西紀一0七七)逝世,壽五十八。
程顥,字伯淳,宋,洛陽人。宋神宗元豐八年乙丑(西紀一0八五)逝世,壽五十四。世稱明道先生。
程頤,字正叔,顥弟,世稱伊川先生。宋徽宗大觀元年丁亥(西紀一一0七)逝世,壽七十五。
居士分燈錄下云:「明道先生,嘗曰:『佛說光明變現,初莫測其旨,近看華嚴合論,卻說得分曉。應機破惑名之為光,心垢解脫名之為明。只是喻自心光明,便能教化得人。光照無盡世界,只在聖人一心之明;所以諸經之先,皆說放光一事。』顥每見釋子讀佛書,端莊整肅,乃語學者曰:『凡看經書,必當如此。今之讀書者,形容先自怠惰了,如何存主得?』一日,通定林寺,偶見眾僧入堂,周旋步武,威儀濟濟,一坐一起,並準清規,乃嘆曰:『三代禮樂盡在是矣!』……
伊川先生:或問:佛說生死事,如何?頤曰:譬如水上漚。又問:佛說生死輪迴,可否?頤曰:此事說有無皆難,須自見得。聖人只一句斷盡了,曰:未知生,焉知死?」
朱熹,字元晦,號晦奄,婺源人,僑居建州。宋寧宗慶元六年庚申(西紀一二00)逝世,壽七十一。
居士分燈錄下云:晦菴少年不樂讀時文,因聽一尊宿談禪,直指本心,遂悟照照靈靈一著。年十八,從劉屏山游,山意其留心舉業,搜之,篋中、惟大慧語錄一帙而已。嘗致書道謙禪師曰:「向蒙妙喜開示:從前記持文字,心識計較,不得置絲毫許在胸中,但以狗子話時時提撕。願投一語,警所不逮。」謙答曰:「某二十年不能到無疑之地,後忽知非,勇猛直前,便是一刀兩段;把這一念提撕狗子話頭,不要商量,不要穿鑿,不要去知見,不要強承當。」熹於言下有省。有齋居誦經詩曰:「端居獨無事,聊披釋氏書」云云。
以上引分燈錄,可知周程等人「最初所親近者皆屬直指宗師」。亦可知其「一向在義路上著腳,絕未曾其參力究」也。
且見宗家法法頭頭指歸向上;因此、縱看經教,亦作宗意解會,謂佛法但止如此而已。而因果罪福之實事實理,亦皆以指歸向上之意見領會,遂致瞞昧自心,撥無因果,攘人之物以為家寶;拾佛法之遺餘,扶儒教之門牆。又恐後生高推釋氏,因巧設方法,作盜鈴計,橫造謗議,陳其禍害,關閉後生,永不能出。又恐或不死心,遂現身說法,謂:吾昔求道,亦曾旁及釋老,然皆了無所得,後反求于六經而得之,從此、釋老之破綻,一一徹見矣!
宋史四二七、程顥傳:「……自十五六時,與弟頤聞汝南周敦頤論學,遂厭科舉之習,慨然有求道之志。泛濫於諸家,出入於老、釋者幾十年,返求諸六經而後得之。秦、漢以來,未有臻於斯理者。」
張載傳:「……又訪諸釋、老,累年究極其說,知無所得,反而求之六經。」
六經:詩、書、易十檯、樂、春秋。
夫諸子誠意正心,躬行賓踐,誠足為儒門師表;但以扶持門牆之念過重,致于最宜感佩表彰之處,反掩人之長以為短;以己之得于人者,反謂人不我若;竟使誠意正心,躬行賓踐,不能圓滿完備,徹頭徹尾。嘖!可哀也已!一乘居士謂其「入室操戈,喧賓奪主」,其言甚確。
居士分燈錄下曰:「濂溪開伊洛之傳;而考其源,實自佛印、黃龍點破;所著太極圖,亦得之東林。至於兩程師弟,靡不從禪門中印證。然則、佛氏何負於儒,而儒者乃忍為入室之戈耶?善乎、伊川之言曰:吾所攻者、跡也。然、述安所從出哉?知此、可與談『儒釋一貫』矣。」
然不詳陳其故,關裏人,決不肯服。宜將諸子學佛得益處;及以宗意錯會教意,因茲不信因果,不信輪迴,不准悖佛,亦悖儒經處;及自謂求道于釋老皆不得,後于六經反得處,詳陳而明辯之。則贓證具在,不但閉關者佩服而直下出關;縱諸子復生,亦當任過自責,無從置喙強辯。從茲「慧風掃蕩障翳盡,佛日重輝宇宙中」矣!
請參閱:明.沈七榮著「續原教論」二卷,姚廣孝著「道餘錄」一卷,清.彭際清著「一乘決疑論」一卷,等書,可知諸子如何排佛,古人如何辯釋,恕不一一。
——文鈔一、「與佛學報館書」竟。
遙捧雲章,實深慚愧!不慧幼失問學,長無所知,客路令竮,寄食普陀。不億閣下以宿承佛囑,乘願再來,得儒佛之心宗,窮性相之秘藏,偏參緇素,力修淨業之出格豪傑、過量大人,乃不恥下問,詢于芻蕘,而過為謙譽,令人無地容身。設大地有縫,當即徹底深入,何敢仰答?繼思閣下學問如是之博,見地如是之高,如斯數則,義甚淺近,豈真懷疑不決哉,殆欲發起同人耳。閣下既以了知為不知,不慧不妨以無知為有知,因即據款批判,隨語剖析,非敢效老吏之斷獄,不過如課士之納卷耳。所陳菲詞,詳列後幅,其當與否,祈垂塵政。
讀這段文,可知印祖徹證文字三昧。
念佛雖貴心念,亦不可廢口誦;以身、口、意三,互相資助。若心能憶念,身不禮敬,口不持誦,亦難得益。世之舉重物者,尚須以聲相助,況欲提心以證三昧者乎?所以大集經云:「大念見大佛,小念見小佛」。古德謂:「大聲念,則所見之佛身大;小聲念,則所見之佛身小」耳。而具縛凡夫,心多昏散,若不假身口禮誦之力,則欲得一心,末由也已!
這段文是說:念佛不可單靠心念,必須身口意三業互資,才能得益。宜參閱「念佛三昧寶王論」(唐.飛錫大師著)中明「高聲念佛」義。茲節錄而略釋之如次:
「問……默念泉澄,三昧自至。何必聲喧里巷,響震山林,然後為道哉?」
問意謂:念佛,只要默念,如泉澄清,則三昧自至;何必大聲稱揚,聲喧里巷,響震山林呢?
「對曰:誠如所問。聲亦無爽;試為明之:何者?夫辟散之要,要存於聲。聲之不厲,心竊竊然,飄飄然,無定;聲之厲也,拔茅連茹,乘策其後;畢命一對,長謝百憂;其義一也。」
答曰:所問,初聽、覺得很有道理,故云「誠如所問」。——夢東禪師云:「一句彌陀,攝心默持: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聲亦無爽」以下,是說明出聲念佛,容易攝心。以高聲念佛,很容易把散亂心收攝起來;可知出聲念,大有益處,故云「聲亦無爽」。
次明出聲念之益,故云「試為明之」。其益有二:一、卻除散心之要,「要存於聲」:取其能解除昏沉、散亂二病故。二、聲之不厲,其心則「竊竊然、飄飄然,無定」;取其能成定心故。只此好處,須以五事證成:
一、若厲聲念佛,如「拔茅」草,「連」根(「茹」)拔起;「乘策其後」,即「隨之而起」;謂用猛力拔除茅草,便能連根隨之拔起。「畢命」,猶云「盡力」。盡力一聲,一切煩念,霎時頓消,故曰「長謝百憂」。
「近而取之:聲光所及,萬禍冰消;功德叢林,千山松茂;其義二也。」
二、謂念佛的聲光所到之處(「報恩論云:「佛聲所到之處,即是佛光所照之處」」,一切惡鬼皆悉遠離,故云「萬禍冰消」。可謂「功德叢林,千山松茂」——此二句,顯聲之勝益。
「遠而說之:金容熒煌以散彩,寶華浙瀝而雨空;若指諸掌,皆聲致馬;其義三也。」
三、古時有高聲念佛,見諸瑞相。「金容散彩」,佛現妙相也。「寶華雨空」,天人散華也。——如:唐.懷感大師,精修念佛,感化佛現金色光;道綽大師,一生念佛,臨終之日,眾見化佛住空,天華如雨而下。
「如牽木石,重而不前;洪音發號,飄然輕舉;其義四也。」
四、如牽木石然,一人先唱,多人後賡,轉重為輕,聲之助力也。——這就是印祖所謂「世之舉重物者,尚須以聲相助」之義。
「與魔軍相戰,旗鼓相望;用聲律於戎軒,以定破於強敵 ;其義五也。」
五、喻如戰鬥,兩陣相向,勝負未分之際,若一方面,用聲律以作戎軒,必能破彼強敵也。或眾聲吶喊,或金鼓並震,皆「律軒」意。
「具斯眾義,復何厭哉?未若喧靜兩全,止觀雙運;葉夫佛意,不亦可乎。」
此總結上文。「喧」即高聲念佛。餘可知。
末引華嚴經偈云:「寧受無量苦,得聞佛音聲;不受一切樂,而不聞佛名」。「夫然,則佛聲遠震,開善萌芽,猶春雷之動百草,安得輕誣哉?」華嚴偈,重在二「聞」字;念若無聲,誰能得聞?足證聲之勝益。以念佛之聲,令人聞之,能開宿善之芽故。如春雷一震,百草齊芽。音聲之勝,豈可輕誣?——律航法師,於火車中,亦大聲念佛,所謂「令種善根」;可謂深得「佛聲三昧」者也!
——以上,念佛三昧寶王論文,據港版淨土十要本;略釋,參考諦閑大師寶王論義疏。
——所引「大集經」大念見大佛,見「大集日藏經」九。文云:「或一日夜,或七日夜,不作餘業,至心念佛,乃至見佛,小念見小,大念見大;乃至無量念者,見佛色身無量無邊」。
像我們這些具煩惱縛的凡夫,其心念,不是昏沉,就是散亂;如果不假借身口禮誦之力,想要得一心不亂,「末由也已」!
如果是結七念佛,蕅益大師云:「盡一日中,出聲一灶香,默持一灶香,循環無間」(秘藏指南上頁一九),最好。夢東大師說:「一句彌陀,不急不緩:心口如一,歷歷而轉」。
實際理地,方無生滅;佛事門中,何一非生減法乎?等覺菩薩,破四十一品無明,證四十一分秘藏,亦不出于生滅之外。是生滅、乃生死之根,亦菩提之本,視其人之所用何如耳。「都攝六根,淨念相繼」,乃以彼「背覺合塵」之生滅,轉而為「背塵合覺」之生滅,以期證于不生不滅之真如佛性也。
「實際」:真如法性為諸際極,故曰實際。又、極真如之實理,謂之實際。智度論三二:「實際者:以法性為實證,故為際。」大乘義章一:「實際者:理體不虛,目之為實;實之畔齊,故稱為際」。實際當體即理,故曰「實際理地」。
「等覺菩薩破四十一品無明」:天台宗,約生住異滅四相,分無明為四十二品:十住菩薩,斷滅相無明十品;十行,斷異相無明十品;十迴向,斷住相無明十品;十地,斷生相無明,初至九地,斷前九品,後一品最難斷,復細分為三,謂:下、中、上,十地斷下品,等覺斷中品,金剛後心斷上品,即成妙覺佛果。從初住至等覺,計四十一階位,斷四十一品無明。
「秘藏」,即「秘密藏」。涅槃經二曰:「我今當令一切眾生,悉皆安住秘密藏中。」又曰:「此祕密藏,如伊(△)字三點;若並、則不成伊:縱亦不成」。是謂法身、般若、解脫,三德秘藏,不縱、不橫、不並、不別。
圓教菩薩,初住即分破一品無明,證一分三德秘藏;乃至等覺,破四十一品無明,證四十一分三德秘藏。
背覺合塵之生滅,是「生死之根」;背塵合覺之生滅,是「菩提之本」。
「都攝六根,淨念相繼」二句,出「大佛頂首楞嚴經」卷第五、根大圓通——大勢至菩薩念佛圓通章。
「真如佛性」,即「實際理地」。
——鈔中缺附大凡居士原函,無從了知其所問。惟據印祖所覆,亦能略知其所問之義;上文自「念佛雖貴心念」至「欲得一心,末由也已」,似答釋「念佛只要心念,何須口誦」之義。今此,自「實際理地」至「真如佛性也」,似解答楞嚴經卷六,文殊選圓通中揀根大圓通,「念性元生滅」之疑。
「念念在淨土,方可往生」,乃上品往生者之身分。若執定此義以自求上品,何善如之;若執定此義,以教中下根人,則阻人勝進不淺!何以故?以彼必以為:「此法太高」!遂以卑劣自居,不肯修持耳。
若能「念念在淨土」,必得往生上品。但中下根人做不到,故不可執定。
又、此念佛,雖屬意識,而諸識咸具。不觀上文「都攝六根」乎?六根既攝,則六識將何為乎?即轉送、含藏者,亦唯此事而已。
楞嚴指掌云:「都攝六根者,謂:眼不觀色,耳不聽聲……等;攝六和合,歸一精明也。」六根對六塵,才會生起六識的分別作用。行者一心念佛,便能收攝六根;六根既攝,即不起六識分別。
念佛,用舌根,舌不攀緣味塵,即是收攝舌根。眼觀佛像,不分別凡夫境界,即是收攝眼根。耳聽自己念的佛聲,不分別其他聲塵,即是收攝耳根。鼻嗅佛香,即是收攝鼻根。身體繞佛、拜佛,即是收攝身根。意根發出念佛心,一心一意的憶佛念佛,即是收攝意根。(以上據道源長老「佛堂講話」)如是念佛,則能都攝六根。六根既攝,六識則不分別外塵,唯緣佛境,故云:「念佛雖屬意識,而諸識咸具」。
「轉送」、指第七識——末那識。舊稱第七識為「傳送識」。末那,此云「意」。三藏法數云:「此識本無定體,即第八識之染分,依第八識自證分而生,緣第八識見分,而執為我,為第六識之主,執轉第六識所緣善惡之境,而為染淨皆由此識也。第六識名意識,今此識亦名意者,謂:第六識、依根而得名,此識、當體而立號。第六識雖能分別五塵好惡,而由此識『傳送』相續執取也。」(大明三藏法數三一)
「含藏」、指第八識。梵名阿賴耶,此云藏識。法數云:「以其無法不含,無事不攝故也。此識,染淨同源,生滅和合,而具有四分。如摩尼珠,體本清淨;又如明鏡,能含萬像。若以染分言之:無明依之而起,結業由之而生,具足煩惱塵勞,變現根身器界,即前七種識境皆是也。若以淨體言之:即本覺心源,離念清淨,在聖不增,在凡不減也。」(同上)——大明法數依宗鏡錄。
念佛屬意識,意識依意根(即第七識),意根依藏識(第八識),故云:「即轉送、含藏者,亦唯此(念佛一)事而已」。
「刀砍不入」一段,原無可疑;以閣下將自力、他力,禪宗、淨宗之界限未分,致成一大疑團耳。
從此段起,至「何以無願不得往生之疑」止,是分辨自力、他力,禪宗、淨宗之界限。
「刀砍不入」,文末云:故有「刀砍不入,豈非純一,何以無願不得往生」之疑。可知此句止是提出原問之一句,故云刀砍不入一段。
阿彌陀經要解,解釋經中「眾生聞者應當發願願生彼國」文末云:
「若信願堅固,臨終十念、一念,亦決得生;若無信願,縱將名號持至風吹不入,雨打不濕,如銀牆鐵壁相似,亦無得生之理」。
觀後文「何以無願不得往生」句,「刀砍不入」,應是「風吹不入」耳。念佛的人,縱然念到一心不亂,此業報身,若無神通,焉能刀砍不入?(恐人誤謂得一心則刀砍不入,故作此辨。)想是「風吹」誤作「刀砍」。
念佛一法,乃仗佛力出三界、生淨土耳。今既不發願,亦豈有信?(有真信者,必有切願。)信願全無,但念佛名,仍屬自力。以無信願,故不能與彌陀宏誓感應道交。若見思惑盡,或可往生;若全未斷,及斷未淨盡,則業根尚在,何能即出輪迴?五祖戒、草堂青等,即是確證。
「五祖戒」:五祖、山名,亦寺名。師戒禪師,宋朝人,生寂年歲不詳。雲門宗,雙泉師寬法嗣。住蘄州(湖北省)五祖山五祖寺,大振宗風。五燈全書云:「師暮年至大愚,倚杖、談笑而化」。(大愚:江西高安大愚山,守芝禪師住此。)
龍舒淨土文七:五祖戒禪師,乃東坡前身,應驗不一。……
居士傳二六:蘇子瞻,名軾,眉州眉山人。母程氏,方娘,夢僧至門,遂生子瞻。年七、八歲,常夢身為僧。……及至黃州,築室東坡,自號東坡居士。……居五年,移汝州,走高安,別弟子由,將至之夕,子由與真淨文、壽聖聰,聯床共宿,三人並夢迎五祖戒禪師,俄而子瞻至。……
人天寶鑑:東坡曰:先妣方娘,夢僧至門,瘠而眇。軾十餘歲,時時夢身是僧。又、子由與真淨文、壽聖聰二師在高安,夜間同敘見戒禪師之夢,則戒之後身無疑。坡與真淨書曰:前生既是法契,願痛加磨勵,使還舊觀。……
印祖文鈔續編、致廣慧和尚書曰:「五祖戒,悟處雖高,尚未證得初果之道」。(此略引。其詳,請讀原文。)
「草堂青」:西歸直指三曰:「宋,青草堂禪師,素有戒行,年九十餘,曾氏常供養之,屢施衣物,僧感其德,許以托生其家,後曾氏婦人生子,使人看草堂,已坐化矣!所生子,即曾魯公也。」
圓瑛法師曰:「如宋朝草堂青,為禪門宗匠,一生精進。晚年,見宰相告老還鄉,十分榮耀,忽動一念羨慕之心,身後竟生曾氏為子。年少登科,官至宰相。以前生之禪業,換一世之功名,豈不惜乎!」(見「勸修念佛法門」)
龍舒淨土文七:「宋朝有二青草堂,在前者、年九十餘,有曾家婦人,常為齋供,及布施衣物,和尚感其恩,乃言:『老僧與夫人作兒子。』一日,此婦人生子,使人看草堂,已坐化矣!所生子,即曾魯公也。以前世為僧,常修福修慧,故少年登科,其後作宰相」。
草堂青,亦作草堂清。有人以為是繼黃龍祖心法席的「草堂善清」;而善清禪師壽八十六,寂於宋高宗紹興十二年(西紀一一四二),龍舒淨土文作者王日休,是宋高宗時國學進士,而曾魯公是卒于宋神宗元豐元年,可知此草堂青決非善清矣。淨土文謂有二草堂,前者年九十餘。今此正是「前者」耳。惟此前者的青草堂,筆者讀書不多,尚未見其史跡耳。
至於「曾魯公」,文鈔續編云:「草堂清後身作曾公亮,五十歲拜相,封魯國公。然于佛法亦甚疏遠,未及東坡之通暢矣。」(見致廣慧和尚書)據此可知曾魯公即是曾公亮。印祖所說,必有根據。
宋史三一二:曾公亮,字明仲,泉州晉江人。舉進土號甲科,知會稽縣……嘉祐六年(西紀一0六一),拜吏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七。……熙寧二年(西紀一0六九),封魯國公。……元豐元年(西紀一0七八)卒,年八十。
「等」者:除了上面所說的「五祖戒、草堂青」之外,如龍舒淨土文七中說:詰老後身多憂苦,古老後身耽富貴,法華尼後身作官妓。印祖文鈔云:海印信為朱防禦女,雁蕩山僧為秦氏子檜。——請參閱文鈔續編致廣慧和尚書可知。
須知:去卻信願念佛,與宗家之參究無異;若得往生,則因果不相符契矣。
沒有信願,只念佛,與宗下參究沒有兩樣。佛法講因果,信願為往生主因,沒有因,焉有果?蕅益大師所謂:「若無信願,縱將名號持至風吹不入,雨打不濕,如銀牆鐵壁相似,亦無得生之理!」以因果不相符故。修淨業者,不可不知。
蕅益云:「得生與否,全由信願之有無;品位高下,全由持名之深淺」,乃鐵案也。
此引蕅益大師語,以證明往生必須具足信願。此語、見阿彌陀經要解。要解將阿彌陀經的正宗分,分為三科:「初、廣陳彼土依正妙果以啟信,二、特勸眾生應求往生以發願,三、正示行者執指名號以立行」。科判畢,即闡明其義曰:「信願持名,一經要旨。信願為慧行,持名為行行。得生與否,全由信願之有無;品位高下,全由指名之深淺。故慧行為前導,行行為正修,如目足並運也」。
經云「一心不亂」,遠承前文依正功德,即是教令生信;近承上文「眾生聞者應當發願願生彼國」,即是教令發願。又況下文勸信勸願,不一而足。
此經:正宗分中,詳明依正功德,就是啟信;往生皆得不退,補處大士甚多,正勸發願求生。下文流通分中,六方諸佛標題勸信;已願已生,當願當生,「若有信者,應當發願生彼國土」,即是勸願。經中三番勸願,故云「不一而足」。
閣下截斷前文,止執一句,故有「不貴發願」之疑。
止執「一心不亂」一句,認為:只要做到一心不亂,就得往生。不知若無信願,縱得一心,亦不得往生。
又以無信願之一心,與有信願之一心,敵體同觀,故有「刀砍不入,豈非純一?何以無願不得往生」之疑。
同樣是一心,有信願就得往生,否則不得。同讀前文可知。
又、念佛之外,第二念、夾雜、難以枚舉。舉其正者,如求大徹大悟、得大總持等;非指發願為第二念、為夾雜也。
問者以為:念佛在求一心,則不得有第二念或其他心念夾雜,而以發願為第二念、為夾雜。此下即釋此疑。
念佛之外的第二念、夾雜,多得很,不能一一舉出來:且舉其正者,如求大徹大悟,求得大總持,等等,這都是第二念。念佛人,不宜有這些念頭夾雜。正的尚且不宜,況其他雜念乎?但不是指發願為第二念,發願求生西方,不是夾雜。
須知:淨土一法,以信、願、行三法為宗:行如車牛,願如御者,信如前導;導與御者,正成就其車牛之進趣耳。是以、朝暮必須向佛發願。
這是說明「非指發願為第二念、為夾雜」的所以然。
又、不念佛時,亦不可泥。縱令一念萬年,不妨日有起止。若謂有不念時,有發願時,便成間斷夾雜,便難成辦。試問:此一心念者,亦會見色聞聲、著衣吃飯、舉手動足、與否?若有,彼既不間斷夾雜,此何獨間斷夾雜?若無,除非法身大士;然法身大士,端居一處,而現身塵剎,其間斷夾雜,將不勝其多矣!
一心念者,亦有見色聞聲,也要穿衣吃飯,也有舉手動足,並不間斷夾雜;則不念時、發願時,豈成夾雜?若一心念者無見色聞聲等,那除非是法身大士:但法身大士端居一處而現身塵剎,其間斷夾雜,豈非更多?那有此事?
心具眾理、應萬事,豈止佛、願同時而已?
這是說:念佛與發願,是同時,不是夾雜。
約常途修持,發願當在朝暮。亦有念佛一進畢,即發願者。
這是開示應在何時發願。一、在早課念佛畢時,及在晚課念佛畢時發願;這是約常途修持說。二、亦有在念佛告一段落時,回向即發願者;如除早晚課外,平時念佛,或一支香畢,即作回向、同時發願—最簡單的回向偈,四句中,亦具有發願之義,如「願生西方淨土中」等。是謂「念佛一進畢,即發願者」。
閣下深通性相,謂:「佛念、求生念,不能兩具」,似于事事無礙之圓理,未能徹信。
念佛的念,不礙求生西方的念;求生的念,亦不礙念佛的念。念佛、求生,皆是事相,此二事,彼此互不相礙,如此圓融之理,若能徹底深信,就不會認為「佛念、求生念,不能兩具」了。
又謂:「有、則此念當剖為二:一半歸佛,一半歸願。如此,一人應成兩佛!」閣下于日用之中,眼見色時,其、鼻、舌、身、意,便不聞聲及緣法等耶?若一時并行不悖,何獨于此而疑之?須知:一念心體,其用無量;八識,非一心之體用乎?彼既不成八佛,此何以成兩佛也耶?
「有」、謂:念佛之念以外,有發願的第二念。餘如文可知。
平生絕無信願者,臨終決定難仗佛力。既云「善惡俱時頓現」,且無論阿彌陀佛四字不現者不得往生;即現,亦不得往生。何以故?以不願生故;以不求佛,因不得蒙佛接引故。華嚴經云:假使惡業有體相者,十方虛空不能容受。
華嚴經,指唐般若三藏所譯的「四十華嚴」,即「大方廣佛華嚴經入不思議解脫境界普賢行願品」。第四十卷,即別行流通的「普賢行願品」,明十大願王,導歸極樂。所引經文,即十大願之第四、懺悔業障願。經云:「菩薩自念:我於過去無始劫中,由貪瞋痴,發身口意,作諸惡業,無量無邊。若此惡業有體相者,盡虛空界不能容受」!
古德云:「如人負債,強者先牽;心緒多端,重處偏墜」。
此四句出「溈山大圓禪師警策文」。其文曰:「……一朝臥疾在林,眾苦縈纏逼迫;曉夕思忖,心裹恛惶;前路茫茫,未知何往!從茲始知悔過,臨渴掘井奚為?自恨蚤不預修,年晚多諸過咎。臨行揮霍,怕怖慞惶;榖穿雀飛,識心隨業;如人負債,強者先牽;心緒多端,重處偏墜!無常殺鬼,念念不停;命不可延,時不可待。……」此文,有:清初、道霈禪師指南(見佛祖三經指南),弘贊大師句釋,可資參考。二書皆見卍續藏。指南在五九冊,句釋在一一一冊。
今善惡皆現,由無信願,便不能奈惡業何矣!須知:仗自力,則惡業有一絲毫,便不能出離生死,況多乎哉!
地藏經云:「業力甚大,能敵須彌,能深巨海,能障聖道。是故眾生,其輕小惡,以為無罪;死後有報,纖毫受之。」
又、無信願,念至一心,無量無邊之中,或可有一二往生。決不可以此為訓,以斷天下後世一切人往生淨土之善根。何以故?以能仗自力,念至業盡情空、證無生忍者,舉世少有一二。倘人各依此行持,置信願而不從事;則芸芸眾生,永居苦海,無由出離,皆此一言為之作俑也。而其人猶洋洋得意,以為吾言甚高,而不知其為斷佛慧命、疑誤眾生之狂言也。哀哉!(世間善業,不出輪迴;若對信願具足之往生淨業,則彼善業仍屬惡業。)
「得生與否,全由信願之有無」。無信願,縱得一心,也不可能往生。參閱前文「風吹不入」段,可知。括弧內,世間善業下,是原注。
淨土一法,須另具隻眼,不得以常途教義相例。使如來不開此法,則末世眾生之了生死者,不可得而見之矣!
宗下有一隻眼,所謂「頂門眼」,才能見到宗門是「教外別傳」。淨土法門,更須另具隻眼;有這隻眼,才能知得淨土法門是「教內特傳」!既是「教內特傳」,所以不得以常途教義相例。
如果釋迦世尊不說淨土法門,末世眾生就別想當生修到了脫生死了。
蕅益大師彌陀要解,理事各臻其極,為自有此經以來之第一註解。當以之為的,則他日往生品位,咸不得與閣下齊肩矣!
阿彌陀經,古來註釋不下百種。於古註中,印光大師最推崇蕅益大師的要解;文鈔中,讚歎彌陀要解之文,甚多。如:
「彌陀要解,自佛說此經以來,為西天東土中,絕無而僅有之註解也。」(復鄧伯誠書一)
「彌陀要解一書,為蕅益最精最妙之註;自佛說此經以來之註,當推第一。即令古佛再出於世,現廣長舌相,重註此經,當亦不能超出其上。」(復永嘉某居士書二)
「若欲研究阿彌陀經,有蕅益大師所著要解,理事各臻其極,為自佛說此經來第一註解,妙極!確極!縱令古佛再出於世,重註此經,亦不能高出其上矣。不可忽略,宜諦信受。」(與徐福賢書)
古人修行,皆能證道:今人修行,少見明心。豈人根之不等耶?抑亦敬慢之所致耳。歷觀傳記高人,咸皆視經像如視活佛,其敬畏之跡,雖忠臣之奉聖主,孝子之讀遺囑,何能彷彿一二?因其恭敬之極,故能斷惑證真,超凡入聖。觀于二祖立雪、程門立雪,可見矣。
「二祖立雪」:即禪宗二祖慧可大師,原名神光。立雪事,見「景德傳燈錄」卷三、菩提達摩章。達摩祖師住在嵩山少林寺,終日面壁而坐。時有僧神光,至少林參初祖,祖面壁而坐,「莫聞誨勵。光自惟曰:昔人求道,敲骨取髓,刺血濟饑,布髮掩泥,投崖飼虎。古尚若此,我又何人?其年十二月九日夜,天大雨雪,光堅立不動。遲明,積雪過膝。祖憫而問曰:你久立雪中,當求何事?光悲淚曰:惟願和尚慈悲,開甘露門,廣度群品!」是謂「二祖立雪」。
「程門立雪」:宋.游酢、楊時,初見程伊川,伊川瞑目而坐,二子侍立不去,既覺,謂二子曰:賢輩猶在乎?命之退,出門,門外雪深一尺矣!
今人,視佛像如土木,視佛經如故紙。縱有信心讀誦受持,亦不過供其口頭滑利而已,有何實益之可論也?雖種遠因,而褻慢之罪,有不堪設想者!
今人學佛不得實益,主因在缺少恭敬心。
願閣下以博學宏詞,提倡佛法時,必須常以此普利一切,則法門幸甚且眾生幸甚!
印祖文鈔中,處處勸人要以至誠恭敬來對佛像佛經。後文「復鄧伯誠書」中,說得更詳細。留待後文再談。
——復濮大凡書竟
闡明「論語」子罕第九:「」子曰:吾有知乎哉?無知也!有鄙夫問於我,空空如也;我叩其兩端而竭焉。」之義。今從略。
說有關出家之事。文中有云:「以後求出家者,第一要真發自利利他之大菩提心,第二要有過人天姿,方可薙落。否則不可。」餘從略。——以上二文,需者、請自檢文鈔原文讀之。
—今後,僅錄要文。
接手書,知不廢淨業,洵足嘉美。而云「身心不安之至」,為境遇不嘉,致不安耶?抑或疾病纏綿,致不安耶?若境遇不嘉者,當作退一步想。試思:世之勝我者固多,而不如我者亦復不少。但得不飢不寒,何羨大富大貴?樂天知命,隨遇而安;如是則尚能轉煩惱成菩提,豈不能轉憂苦作安樂耶?
古德云:「前人騎馬我騎驢,千細思量我不如:回頭一見推車漢,比上不足下有餘」。這就是「作退一步想」。
若疾病纏綿者:當痛念身為苦本,極生厭離;力修淨業,誓求往生。諸佛以苦為師,致成佛道。吾人當以病為藥,速求出離。
妙葉大師云:「行道不求無病」(即十大礙行第一)。又云:「識病因緣,如病性空,病不能惱。」(皆見「寶王三昧念佛直指」下)。
須知:具縛凡夫,若無貧窮疾病等苦,將日奔馳于聲色名利之場,而莫之能已;誰肯于得意烜赫之時,回首作未來沉溺之想乎?
確極!
孟子曰:「故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此段文,出「孟子」的「告子」章下。
故知:天之成就人者,多以逆;而人之祇承天者、宜順受也。
然孟子所謂「大任」、乃世間之爵位;尚須如此憂勞、方可不負天心。何況吾人以博地凡夫,直欲上承法王覺道,下化法界有情;倘不稍藉挫折于貧病,則凡惑日熾,淨業難成;迷昧本心,永淪惡道;盡未來際,求出無期矣!古德所謂「不經一番寒徹骨,爭得梅花撲鼻香」者,正此之謂也。但當志心念佛以消舊業;斷不可起煩躁心,怨天尤人,謂「因果虛幻,佛法不靈」。須知:吾人自無始以來,所作惡業,無量無邊。華嚴經謂「假使惡業有體相者,十方虛空不能容受」。豈泛泛悠悠之修持,便可消盡也?所以釋迦、彌陀兩土教主,痛念眾生無力斷惑,特開一仗佛慈力、帶業往生之法門;其宏慈大悲,雖天地、父母,不能喻其恆河沙分之一。只宜發慚愧心,發懺悔心,自可蒙佛加被,業消身安耳。
讀以上這段文,宜參閱妙葉大師著的「寶王三昧念佛直指」中「十大礙行」章。所謂十大礙行者:(一)念身不求無病,(二)處世不求無難,(三)究心不求無障,(四)立行不求無魔,(五)謀事不求易成,(六)交情不求益我,(七)於人不求順適,(八)施德不求望報,(九)見利不求霑分,(十)被抑不求申明。
蕅益大師著「十大礙行跋」,尤為切要!茲錄之:
「佛祖聖賢,未有不以逆境為大爐講者。佛四聖諦,苦諦居初;又稱八苦為八師。苟稍存喜順惡逆之情,終與夏草同腐而已,安能如松柏之亭亭霜雪間哉?美玉不琢不成器,頑金不鍛不致精,鐘不擊不鳴,刀不磨不利;豈有天生彌勒、自然釋迦?欲為聖賢佛祖,如受惡罵如飲甘露,遇橫逆如獲至寶,方名素患難行乎患難;方可於穢土植淨土因;方如蓮出汙泥:超登不退。儻無事則駕言念佛求生淨土;一遇不如意,輒悔慍咨嗟:吾恐三昧不成,生西未保!須於十大礙行,一一自驗。果於病時、難時、乃至被抑時,唯增念佛心,明苦空觀,不尤、不怨;庶蓮萼日滋,稱三昧寶王矣!」(靈峰宗論七之二)
若病苦至劇,不能忍受者,當于朝暮念佛回向外,專心致志念「南無觀世音菩薩」。觀音現身塵剎,尋聲救苦,人當危急之際,若能持誦禮拜,無不隨感而應,即垂慈佑,令「脫苦惱而獲安樂也。
法華經普門品云:「若有無量百千萬億眾生受諸苦惱,聞是觀世音菩薩,一心稱名;觀世音菩薩,即時觀其音聲,皆得解脫」。古今感應事跡,難於枚舉。閱「觀音本跡感應頌」,或靈感錄,可知。
念佛一法,乃至簡、至易、至廣、至大之法;必須懇切志誠之極,方能感應道交,即生親獲賓益。若懶惰懈怠,毫無敬畏;雖種遠因,而褻慢之罪,有不堪設想者!縱令得生人天,斷難高預海會。
真語!實語!
至于佛像,當作真佛看,不可作土木銅鐵等看。經典,乃三世諸佛之師,如來法身舍利,亦當作真佛看,不可作紙墨等看。對經像時,當如忠臣之奉聖主,孝子之讀遺矚。能如是,則無業障而不消,無福慧而不足矣。
造像經云:佛在天宮安居三月,為母說法;優陀延王渴仰思佛,乃造佛像。佛從天下,王頂戴佛像迎佛,佛語像言:「汝於來世,大作佛事。我滅度後,我諸弟子,以付囑汝。」故佛像當作真佛看也。
金剛經云:.「若是經典所在之處,則為有佛。」又云:「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褥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出。」故云:經典是諸佛之師,是法身舍利。不可作紙墨等看也。
現今土大夫學佛者多,然率皆讀其文,解其義,取其供給口頭,以博一通家之名而已。至於恭敬志誠、依教修持者,誠為難得其人。余常謂:欲得佛法實益,須向恭敬中求。有一分恭敬,則消一分罪業,增一分福慧;有十分恭敬,則消十分罪業,增十分福慧。若無恭敬,而致褻慢,則罪業愈增,而福慧愈減矣。哀哉!凡遇知交,當諄諄以此意告之,乃莫大之法施也。
善因法師曰:「近時諸新學家,見佛經淵博,亦間常取而觀覽;覽經時,非仰臥、倚靠,則捲之若筒。斯之現象,俱非學佛者之所宜;更不應稱『居士』『沙門』也。望諸同志,極力勸之,免遭惡報。」(學佛行儀)
淨土法門,若信得及,何善如之。若己智有不了,即當仰信諸佛諸祖誠言。斷不可有一念疑心:疑則與佛相背,臨終定難感通矣!古人謂:淨土法門,唯佛與佛乃能究盡。登地菩薩,不能知其少分。夫登地大七尚不全知,豈可以博地凡夫,妄生臆斷乎?.
淨土法門,是「難信之法」;所以蓮池大師於彌陀疏鈔中,明十種難信。
曇無讖三藏譯的「菩薩戒本經」,輕戒第二十七、就是「不信深法戒」。文曰:「若菩薩,聞菩薩法藏甚深義、真實義,諸佛菩薩蕪量神力。誹謗不受,言非利益」,即犯此戒。蕅益大師曰:「大藏教中,匪夷所思事理甚多,雖不即解,亦應「仰信」,不可輒生誹謗也。寄語來哲,特宜慎此。」(菩薩戒本經箋要)世人往往以凡情測聖境,以為「那有此事」?而致不信,甚至誹謗正法,造下無間罪業,殊堪憐憫!
彌陀要解,釋「流通分」云:「信願持名一法,圓收圓超一切法門;豎與一切法門渾同,橫與一切法門迥異。既無問自說,誰堪倡募流通?『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實相』。此經唯佛境 界,唯佛佛可與流通耳。」故云:「淨土法門,唯佛與佛乃能究盡。」
若欲研究,當看「淨土十要」。此書,乃蕅益大師於淨土諸書中,採其菁華;妙契時機,最為第一。其開首「彌陀要解」,自佛說此經以來,為西天東土中,絕無而僅有之註解也。宜恪遵守,不可忽略。
「淨土十要」書目,見第七十三頁。
今之聰明人,雖學佛法,以未親近具眼善知識,率皆專重理性,撥棄事修及與因果;既撥事修因果,并理性而失之!所以每有才高等輩,詞驚鬼神,究其行為,與市井無知無識者無異;其病根、皆由撥事修因果之所致也。俾上智者徒生憐愍,下愚者依樣妄為。所謂:以身謗法,罪過無量!
印光大師文鈔中,處處提倡因果,如「復李德明居士書」云:「因果者,世出世間聖人,平治天下、度脫眾生之大權也。周安士曰:人人知因果,大治之道也;人人不知因果,大亂之道也。」(文鈔續編上頁五三)學佛的人,知因果者,決不會撥棄事修。
法苑珠林一書(一百卷),詳談因果,理事并進。事跡、報應、歷歷分明。閱之、令人不寒而栗!縱在暗室屋漏,常如面對佛天,不敢稍萌惡念。上中下根,皆蒙利益。斷不至錯認路頭,執理廢事,歸于偏邪狂妄之弊。
「法苑珠林」,一百卷,唐.西明寺沙門道世撰。見大正藏第五十三冊。此書一百卷,分一百篇:一劫量篇,二三界篇,乃至九九雜要篇,一百傳記篇。
夢東所謂「善談心性者,必不棄離于因果;深信因果者,終必大明乎心性;此理勢所必然也」。夢東此語,乃千古不刊之至論;亦徒逞狂慧者之頂門針也。各流通處皆有,宜請而閱之,其利益當自知之;亦宜令一切知交閱之。
「夢東」,即徹悟大師。事蹟見第三十九頁。「善談心性」文,見徹悟禪師語錄卷上。
佛經教人常行懺悔,以期斷盡無明、圓成佛道。
大乘經中,教導行人常修懺悔法門的,甚多。如:華嚴經普賢行願品,明十大願,第四就是懺悔業障:離垢慧菩薩所問禮佛法經,明:供養,讚德,禮佛,懺悔,勸請,隨喜,回向,發願;梵網經說:日夜六時,苦到禮三世千佛,勤求懺悔。乃至大智度論說:菩薩應於晝夜三時,常行懺悔、勸請、隨喜。
雖位至等覺,如彌勒菩薩,尚于二六時中,禮十方諸佛,以期無明淨盡,圓證法身;況其下焉者乎?
等覺菩薩,僅有一分生相無明未破,尚且要禮佛懺悔,以期斷盡無明,何況其下焉者?
而博地凡夫,通身業力;不生慚愧,不修懺悔?
像我們,是個博地凡夫,通身都是業力;怎可不生慚愧心,不修懺悔法門呢?
雖一念心性與佛平等;由煩惱、惡業,障蔽心源,不能顯現。
我們現前一念的真心本性雖然與佛平等,所謂「心佛及眾生,是三無差別」:可是、由於貪瞋痴等煩惱,造種種惡業,障蔽真心本源,所以真心不能顯現。
譬如大圓寶鏡,經劫蒙塵;不但了無光明,即銅體亦不顯現。若知:即此全體塵垢之鏡,具有照天照地之光;用力磨礱,日復一日,積功不已,銅質自露;又復加功,光明漸發;光明雖發,磨礱更切;力極功純,垢盡明復,照天照地,為世至寶。須知:此光、鏡本具足,非從磨得。若非本具,從磨得者,磨磚、磨石,亦應發光。又、須知:此光、鏡雖本具,不磨、則永無發光之日。眾生心性,亦復如是。雖則與佛平等,若不改惡修善,背塵合覺;性具功德,永不能發。以本具佛性之心識,造長劫沉淪之業苦;猶如暗室觸寶,不但不得受用,反致受其損傷,可哀也已!
此以寶鏡蒙塵喻,顯示心性本淨,而由煩惱惡業障蔽,致不能顯現之義,至為分明。
念佛一法,乃背塵台覺,返本歸元之第一妙法。于在家人分上,更為親切。以在家人,身在世網,事務多端,撮心參禪,及靜室誦經等,或勢不能為,或力不暇及。
在家人,以事務多端,不能攝心修諸禪誦。但,今時之出家人,事務亦不少,也未必能攝心禪誦。所以、當今末法之時,無論僧俗,唯有專修念佛法門,當生才能解脫,所謂「唯依念佛,得度生死」也。
唯念佛一法,最為方便。早晚於佛前隨分隨力,禮拜、持念,回向、發願。除此之外,行住坐臥、語默動靜,穿衣、吃飯,一切時、一切處,皆好念。但于潔淨處,恭敬時,或出聲,或默念,皆可。若至不潔淨處(如登廁等),或不恭敬時(如睡眠、洗浴等),但宜默念,不宜出聲;非此時處不可念也。睡出聲念,不但不恭敬,又百傷氣,久則成病。默念功德,與常時一樣。所請「念茲在茲,造次必于是,顛沛必于是」也。
就照這個辦法,老實念去。
既能發露懺悔,于淨土法門,最易相應,所謂「心淨則佛土淨」也。
維摩經云:若菩薩,欲得淨土,當淨其心;隨其心淨,則佛土淨。
發露懺悔,必須改過遷善。若不改過遷善,則所請懺悔者,仍是空談,不得實益。
懺悔如發願,改過如實行。心須力行改過,才是真實懺悔。
至謂「欲心不貪外事,專念佛。不能專,要他專;不能念,要他念;不能一心,要他一心」等,亦無奇特奧妙法則,但將一個『死』字,貼到額顱上,挂到眉毛上。心常念曰:我某人,從無始來,直至今生,所作惡業,無量無邊;假使惡業有體相者,十方虛空不能容受!宿生何幸,今得人身,又聞佛法,若不一心念佛求生西方,一氣不來,定向地獄:鑊湯、鑪炭、劍樹、刀山裏受苦,不知經幾多劫。縱出地獄,復墮餓鬼,腹大如海,咽細如針,長劫飢虛,喉中火然,不聞漿水之名,難得暫時之飽。從餓鬼出,復為畜生,或供人騎乘,或充人庖廚。縱得為人,愚痴無知,以造業為德能,以修善為桎梏。不數十年,又復墮落;經塵點劫,輪迴六道;雖欲出離,末由也已!能如是念,如上所求,當下成辦。
學佛的人,若能常常如此自警自勉,則道業決能成辦。
所以張善和、張鍾馗,臨終地獄相現,念佛數聲,即親見佛來接引往生。
唐、張善和,殺牛為業,臨終,見群牛作人語索命,於是、大怖,喚其妻云:速延僧為我懺悔!僧至,諭之曰:觀經中說:臨終惡相現者,至心念佛,即得往生。和云:地獄至急,不暇取香爐矣!即以右手擎火,左手拈香,面西,專切念佛,未滿十聲,自言:佛來迎我!即化去。(西歸直指四)
張鍾馗,唐時人,居長安,殺雞為業,臨死,見緋衣人驅群雞至,唱言:啄!啄!雞輒向上啄,兩目血流,痛不可忍!有沙門宏道見之,為設像,勸令念佛,忽覺香氣滿室,群雞散去,師端坐而化。(淨土聖賢錄九)
如是利益,一代時教,百千萬億法門之所無者。吾常曰:「九界眾生離此法,上不能圓成佛道;十方諸佛捨此法,下不能普利群萌」者,此之謂也。
蕅益大師云:「信願持名一法,圓收圓超一切法門;豎與一切法門渾同,橫與一切法門迥異。」修此念佛法門,其利益之廣大,超出一切法門,真是不可思議!
果能生死心切,信得及,不生一念疑惑之心,則雖未出娑婆,已非娑婆之久客;未生極樂,即是極樂之嘉賓。見賢思齊,當仁不讓。豈肯因循怠忽,以致一錯而成永錯乎哉!有血性漢子,斷斷不肯生作行肉走尸、死與草木同腐矣。勉旃,勉旃!
讀至此,如果不精進念佛,仍舊「因循怠忽」,那真是沒有血性,甘作行尸走肉:縱千佛出世,亦不能救矣!
善導和尚云:若欲學解,從凡夫地,乃至佛地,一切諸法,無不當學。若欲學行,當擇其契理契機之一法,專精致力,方能速證實益。否則,經劫至劫,尚難出離。
善導和尚:淨宗二祖。事跡見第十頁。
「若欲學解」等語,見善導大師著「觀無量壽佛經四帖疏」卷四、釋上品上生章。原文如下:
「行者當知:若欲學解,從凡至聖,乃至佛果,一切無礙,皆得學也。若欲學行者,必藉有緣之法,少用功勞,多得益也。」
此下,說一譬喻,警策行人,勸速念佛,至為切要,文繁不錄,宜檢閱之。
所謂契理契機之法,無過信願持佛名號,求生西方。其法,備在彌陀要解,及淨土諸書中,當尋繹之,茲不多贅。
常讀印光大師嘉言錄及文鈔菁華錄,則對於信願念佛一法,必能徹底了知矣。
須知:佛法,乃十法界公共之法;無一人不應修,亦無一人不能修。
佛法,人人可修,人人能修。而世人多有不肯學、不肯修者,殊可惜、可愍也!
居士當以研究大乘經論、開圓頓解為先導;信願持名、求生西方為正行。至於居心行事,或恐過起於不知,福消於不覺;當詳閱安士全書,及法苑珠林,自然法法頭頭、有所取則;心心念念、無或逾越矣。
這段開示,至為切要。修淨業者,宜依此力行之。
原夫諸佛為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所謂大事因緣者,無非欲令眾生開示悟入佛之知見,直下成佛而已。第以眾生之根性不一,故如來之教法萬殊;是以一代時教,隨機演暢。法門雖浩若塵沙,而行人依教修持,究竟歸元,皆證即心自性。然於塵沙法門之中,求其不離事修,全彰心性,三根普被,利鈍全收;上上根不能踰其閫,下下根方可臻其域;高超一切禪教律,統攝一切禪教律;下手易而成功高,用力少而得效速,最利末法,直出五濁者,無如淨土持名念佛之殊勝超絕也!誠所謂:九界眾生離此法,上不能圓成佛道;十方諸佛捨此法,下不能普利群生。所以千經萬論,處處指歸;往聖前賢,人人趣向。若群星之拱北,萬水之朝東也。
這段文,可作全部文鈔的綱要看。一部文鈔中,所有闡揚念佛法門的開示,總不出此。
閣下欲了生死大事,況復年臨知命,來日無多。又無知識益友之可親近,而不專修淨業,一心念佛;而欲泛泛然研究諸經奧義典句,似未深知淨土法門之所以然者。宜閱淨土十要,及淨土聖賢錄,息心詳閱,自知所趣。
學佛目的在斷煩惱、了生死;若不專修淨業,怎能了生死?如筆者年踰知命,來日明知無多,卻仍然還在「鑽故紙」,真是「入海算沙徒自困」!病在生死心不切,所以因循空過。注意呀!臘月三十日就要到啦!
一切眾生,皆是過去父母,未來諸佛;殺而食之,何能下咽?若知此義,即喪身失命,亦不能吃一切肉矣。然、佛之教人,循循善誘,上根則令其全斷,中下則令其漸減,而遂至於全斷耳。
梵網菩薩戒輕垢第三云:夫食肉者,斷大慈悲佛性種子,一切眾生見而捨去。楞伽經:佛告大慧:有無量因緣不應食肉。如云:眾生從本以來,常為六親故:不淨氣分所生長故;眾生聞氣,悉生恐怖,如旃陀羅,狗見驚吠故;……楞嚴經云:食肉之人,縱得心開,似三摩地,皆大羅剎。云何食眾生肉名為釋子?
蓮池大師曰:「世人食肉,或謂理所應然,乃恣意殺生,廣積怨業,相習成俗,不自知覺。昔人有言:可為痛哭流涕長太息者、是也」。又云:「人之食肉,是大怪事,然不以為怪者,良由家世襲而為常,鄰里比而成俗,習行既久,不覺其非,反以為是,又奚怪乎?今有殺人而食者,人必大駭而亟誅之,不習行故也。此舉世習行而不覺其非,可為痛哭流涕長太息者、是也!」(見戒殺文)。
求生西方者,不可怕死;若今日即死,今日即生西方;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豈可今日要死,且不願死;既貪戀塵境,不能放下,便因貪成障,淨土之境不現,而隨業受生於善惡道中之境便現;境現,則隨業受生於善惡道中矣。往生西方,便成畫餅!故修西方人,今日死也好,再活一百二十歲死也好,一切任彼前業,不去妄生計校。倘信願真切,報終命盡,便即神超淨域,業謝塵勞;蓮開九品之花,佛授一生之記矣。
要生西方,怎可怕死?報盡必死,怕之豈能不死?台灣在日據時,某地有個日本淨土真宗的佈教所,供一尊阿彌陀佛像。有一位老太婆,每日早晨五點鐘就來佈教所禮佛,跪在佛前,大聲祈求:「阿彌陀佛啊!這個世間太苦了!我要往生西方。阿彌陀佛呀!請您大慈大悲,趕快接引我去西方呀!」天天如是。有個看守佈教所的年青人,把佛座下面的地方作臥榻,清晨被老太婆求生西方的聲音吵得不能安睡;有一天早晨,那位老太婆又來「求生西方」了,這青年突然想出一個辦法,待老太婆正在求「阿彌陀佛啊!快快接引我去西方呀!」那青年在佛座下就說:『好——吧,明——天——我就來——接——你——去!』那老太婆一聽,怕死了!拔腿就跑,再也不來了!那個青年也就從此得安睡到日頭出了!一笑!
喻如無足之人,一步難移,安坐三叉路口。有欲直達家鄉,不知所趣者,指令得其正道,速達家鄉。而歸家之人,斷不以彼之不能行,并其言而廢之也。
這段是印祖的謙虛話。但也可以借來看作:有正知正見的人,他自己雖未必能一一如法行持;但他能正確地指示人們歸家的大道,聽者只要依其所示的光明大道邁進,決能到達目的地(生西方、成佛道)啊。
來書言禮法華經、攝心念佛,及欲寡其過而未能,擬欲依功過格、日常檢點。足見汝近來操修,實屬為己之學,非如今人之唯欲沽名邀譽、自欺欺人之可比也。幸甚、幸甚!
「為己之學」,謂是其正為自己求了生死而修學。
禮誦、持念,種種修持,皆當以誠敬為主。誠敬若極,經中所說功德,縱在凡夫地,不能圓得;而其所得,亦已難思難議。若無誠敬,則與唱戲相同,其苦樂悲歡,皆屬假妝,不由中出。縱有功德,亦不過人天癡福而已。而此癡福,必倚之以造惡業,其將來之苦,何有了期?當以此意,普告同儕,俾修須真修,行須實行,則其利溥矣。
印祖要其普告同儕,亦即要使一切人:當生解脫、究竟成佛。即此可見祖師之徹底悲心也!我等如不真修實行,辜負祖師多矣!
所立拜經規矩,理固無礙;若依事相論之:若儱侗通拜,當念「南無大乘妙法蓮華經、法華會上佛菩薩」。拜下,想禮經偈云:「真空法性如虛空,常住法寶難思議,我身影現法寶前,一心如法販命禮」。想全經放光,及經中所說佛菩薩、各各放光,照觸自身,及法界有情。若逐字禮拜,當念「一心頂禮大乘妙法蓮華經、某字法寶」。拜某字,則念某字;從如是我聞,至經盡,皆如此念。然、觀想一法,大非易事,若理路不清,及心識紛亂,或致起諸魔事。但以至誠恭敬為主,能觀則觀,否則竭誠致敬,驀直拜去,亦自功德無量。
此示拜經方法。一字一拜,則每一字皆稱法寶,如云:一心頂禮,大乘妙法蓮華經,如字法寶。拜下,起來,拜第二字,則云:一心頂禮,大乘妙法蓮華經,是字法寶。……如是而拜「我」字「聞」字,直至作禮而去,例此可知。
若汝所立章程,對經而拜,拜下想偈,及拜起念佛觀佛;固不若供經佛前,專一禮阿彌陀佛,為專精一致。且勿謂緣想一佛不如緣想多佛之功德大:須知、阿彌陀佛是法界藏身,所有十方法界諸佛功德,阿彌陀佛一佛、全體具足;如帝網珠,千珠攝於一珠,一珠遍於千珠,舉一全收,無欠無餘。
凡夫著我,總是在一不及多的數目字上轉,那曉得「一中解無量、無量中解一」?一即一切,一攝一切,故禮一佛即禮多佛,一多不二。
若久修大士:緣境不妨寬廣,境愈寬而心愈專一。若初心末學,緣境若寬,則心識紛散,而障深慧淺,或致起諸魔事,故我佛世尊及歷代諸祖,皆令一心專念阿彌陀佛者,此也。待其念佛得證三昧,則百千法門,無量妙義,咸皆具足。古人謂:「已浴大海者,必用百川水」,「身到含元殿,不須問長安」,可謂最善形容者矣。
專修念佛,一門深入,才能到「含元殿」,才可謂「浴百川」。
至於止惡修善,刻實檢察,雖莫善於功過格;然使心不主於誠敬,縱日記功記過,亦是虛文。
閱雲棲大師自知錄序,知有「太微仙君功過格」。若欲檢察善惡功過,宜依雲棲蓮池大師「自知錄」。此書,最近明倫有印送。
若約予所見:但當主敬存誠,於二六時中,不便有一念虛浮怠忽之相;及與世人酬酢,唯以忠恕為懷;則一切時、一切處,惡念自無從而起。倘或宿習所使,偶爾忽生,而誠敬忠恕在懷,自能念起即覺,覺之即,決不至發生滋長,舉三業而隨之矣。
祖師之意:只要常存誠敬,忠恕在懷,其止惡修善之功用,當勝過記功適格耳。
小人之所以偽為善而實為惡者,意謂人不我知。不知其不知者,但止世間凡夫耳;若得道聖人,固了了悉知:而天人、鬼神,雖未得道,以報得他心通,亦了了悉知;況聲聞、緣覺、菩薩、諸佛,他心道眼,圓見三世,如視諸掌者乎?欲無知者,唯己不知則可耳:己若自知,則天地鬼神佛菩薩等,無不悉知之而悉見之矣。若知此義,雖暗室屋漏之中,不敢怠忽。人所不知之地,不敢萌惡,以天地鬼神諸佛菩薩共知;縱不知慚愧者,如此亦當慚傀無地矣,況真修實踐之士哉!故欲寡其過,先須從畏此諸聖凡悉知悉見起,見先哲於羹牆,慎獨知於衾影,猶是約世間情見而淺近言之;
「見先哲於羹牆」:後漢書、李固傳:「昔堯殂之後,舜仰慕三年,舜坐則見堯於牆,食則見堯於羹」。(後漢書卷六三)
「慎獨知於衾影」:大學曰:「小人閒居為不善,無所不至,……故君子必慎其獨也」。宋史、蔡元定傳:貽書訓諸子曰:「獨行不愧影,獨寢不愧衾;勿以吾得罪故遂懈」。(宋史卷四三四)
實則我心與十方法界,觀體吻合。由我迷故,其知局在於一身,彼十方法界聖人,徹證自心本具之法界藏心,凡法界中一切有情舉心動念,無不親知親見。何以故?以同稟真如,自他無二故。若知此義,自能戰兢惕厲,主敬存誠;初則勉力息妄,久則無妄可得矣。(惡念原屬妄想,若不覺照,便成實惡;倘能覺照,則妄想滅而真心現矣。)
古德云:「不怕念起,只怕覺遲」。若能時時覺照,妄念自息,而真心顯現矣。如何覺照?妄想起時,猛念一聲佛號;或觀妄想起處,了不可得,諸妄自滅。
世之修持求了生死者、多矣;然每每以已愚見,測度如來不思議大法,遂致北轅適越,不能了脫。今生尚無正見,況來生乎!萬一復得人身,而被今生所修之癡福所迷,安望其更加精進以求出離也耶?
徹底道破一般修行者的病根!
佛說一切大小權實法門,皆須仗己功力,斷惑證真,方出生死。若惑業有一絲毫,生死決定難出:是以從生至生,從劫至劫,展轉修持;或有力量充足,直進不退,即能了脫者。多皆旋覺忽迷,暫進久退,經塵點劫,不能出離;所以爾我今日尚為凡夫,皆坐不知如來普被三根、至極圓頓之淨土法門故也。
縱然知有淨土法門,如果信不真、願不切、行不力,也是不能當生解脫。世有幾人能像印光祖師勇猛精進,當生成就?然而、「彼既丈夫我亦爾,不應自欺而退屈」,我們得趕快努力修學。「有志者,事竟成」。
佛愍眾生無力斷惑,難了生死,故特開一仗佛慈力、帶業往生之橫超法門:無論斷惑與否,若具真信切願、持佛名號(此是正行),及修行眾善,回向往生(此是助行),無一不得生者。即五逆十惡之人,臨終地獄相現,若心識不迷,聞善知識教以念佛求生西方,若念十聲,或止一聲,當下命終,亦得往生(此在十六觀經下品下生章,係金口誠言)。既往生已,即已高預海會,永出輪迴,漸次進修,以圓佛果。若此逆惡罪人,不聞此不思議法,經塵點劫,難出地獄;餓鬼畜生尚難得,況欲得人身而修行了生死耶?
據觀無量壽經下品下生章:五逆十惡的大罪人,只要臨終之時心識不迷,遇善知識教以念佛,決定得生。這是世尊金口所說,理應深信。但難在「心識不迷﹂耳!別說造五逆十惡的重罪, 就是普通常人,到臨終時,多是糊裡糊塗,心迷識亂,縱有善知識致之,亦未必能念,況善知識難遇乎!
當須發決定心,臨終定欲往生西方。且莫說碌碌庸人之身不願更受,即為人天王身,及出家為僧,一聞千悟,得大總持,大宏法化,普利眾生之高僧身,亦視之若毒荼罪藪,決定不生一念欲受之心。如是決定,則己之信願行,方能感佛;佛之誓願,方能攝受。感應道交,蒙佛接引,直登九品,永出輪迴矣!
有這麼堅定的志向,決定「萬修萬人去」。
三皈五戒,為入佛法之初門。修餘法門,皆須依此而入,況即生了脫之至簡至易、至圓至頓之不思議法門耶?不省三業,不持五戒,即無復得人身之分,況欲得蓮華化生、具足相好光明之身耶?
學佛先從做人起;三皈五戒,就是做人的根本,所以修淨業者,必須受持三皈五戒,如觀經三福中說。
汝日暮途遠,宜從徑直之法,且專門讀誦淨土三經及普賢行願品,研究淨土諸經注疏。若諸語錄、金剛、法華,且先置之度外。以事宜急先,心無二用故也。
老年人,宜先儲備往生資糧,所謂「急先務」也。
至於寡過一事,實為儒佛切要工夫。蘧伯玉,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之非。使人謂其欲寡其過而未能。此實在意地上用功,非身口動輒有過也。
蘧伯玉,名裘。孔子弟子。見論語衛靈公。
在家居士,日與常人酬酢,固宜刻刻隄防,否則不但意業不淨,即身口亦或污穢不淨。欲其自他兼利,莫過於多識前言往行,以存龜鑑。安士全書,實為古今第一融通儒佛心法、詳示因果報為、及修持方法之導俗奇書,宜常翻閱,庶無疑不釋、無行不謹矣。
「安士全書」:清初.周夢顏著。周夢顏,一名思仁,號安士。崑山諸生也。博通經藏,深信淨土法門,自號懷西居士。嘗以眾生造無量罪,唯淫殺二業,實居大半,因著戒淫、戒殺二書,曰:欲海回狂,萬善先資。又嘗輯西歸直指四卷。乾隆四年(西紀一七三九)正月,與家人訣云:「將西歸」。家人請以香湯沐浴,卻之曰:「我香湯沐浴久矣。」談笑而逝。異香郁然滿一室。年八十四。(淨土聖賢錄八)安士全書,即:陰騭文廣義節錄、萬善先資、欲海回狂、西歸直指。
法苑珠林,更加闊大:雖非甚深經典,然初心由淺及深,則無誤會之失。若不先悉罪福因果,便擬直探第一義諦實相妙理,或恐見地不清,錯認消息,則以迷為悟,求升反墜矣!
法苑珠林,參閱一九八頁。
汝既專修淨土,宜以蓮池大師新定淨土發願文為主(省庵語錄下卷,有此願文註解,閱之自知其妙)。以彼願文,事理周到,了無一義一法之滲漏。
所有淨土發願文中,印祖最推崇蓮池大師著的「西方發願文」。於擬答某居士書中亦云:「此文,詞理周到,為古今冠」。
歷觀汝書,似是真實在心地上用功;然今之學者,每每專說假話,不修實行,意擬沽名邀譽以求體面,並非真實自省寡過而作是言也。此名自暴自棄,名大妄語,名不知慚槐!若非此等,則為聖賢之徒;若帶此氣,則是下流垃,乃法之罪人,佛之逆子!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直心直行,方與佛合。
今時「說假話」者、多矣!安得 印祖之當頭一棒、腦後一槌以警之!嗚呼!
又、自既修持淨業,(謂改過遷善及念佛,即生即願往生西方。)亦當教一切相識者,亦修淨業。宜依龍舒淨土文普勸門,令其隨分隨力,種此不思議善根。然既欲教人,須由親及疏。妻妾子女,忍不令得此利益乎?
處處不忘利人,菩薩道,應當如是。
汝專求往生,晨朝十念外,凡行住坐臥、語默動靜、著衣吃飯、屙屎放尿,一切時、一切處,皆當以六宇洪名,置之心口之間。但於如法時處,聲默隨宜;若大小便、睡眠,則只許默念,切勿出聲;默則功德齊等,聲則不恭;睡則又加傷氣,不可不知。
這類文字,鈔中多有,讀者或致厭繁,似不必再抄了。惟筆者覺得「一番提起一番新」,真是百讀不厭;以多讀此類文字,尤感 印祖之徹底悲心也!
須知:西方極樂世界,其說凡夫不能到,即小乘聖人亦不能到,以彼係大乘不思議境界故也。小聖回心向大即能到。凡夫若無信願感佛,縱修其餘一切勝行,并持名勝行,亦不能往生。是以信願最為要緊。蕅益云:「得生與否,全由信願之有無:品位高下,全由持名之深淺。」乃千佛出世不易之鐵案也!能信得及,許汝西方有分。
往生論云:「大乘善根界,等無譏嫌名;女人及根缺,二乘種不生」。謂極樂淨土是大乘不思議境界;所以彼淨土中,無女人,亦無五根不具者。
接手書,如居士近來修持親切,自訟、寡過,希聖希賢,非徒博一修行之虛名而已,欣喜無量!
自訟:猶自責也。論語、公冶長:「吾未見能見其過,而內自訟者也。」集注:「內自訟者:口不言而心自咎也。」
寡過:少過失也。論語、憲問:「夫子欲寡其過而未能也。」
博一修行之處名;參閱省庵大師勸發菩提心文中「邪、正、真、偽」等義,可知自己是否有患「博名」之痛。
夫欲學佛祖了生死,須從慚愧、懺悔、止惡、修善而來(慚愧懺悔止惡修善,即自訟寡過,克己復禮。若能自訟,自然寡過:寡過,即克己之實行:既能克己,自然復禮矣。)
慚愧:涅槃經云:「佛言:有二白法,能救眾生。一、慚,二、愧。慚者、自不作罪,愧者、不教他作。慚者、內自羞恥,愧者、發露向人。……無慚愧者,不名為人,名為畜生!」(梵行品)
懺悔:資持記云:「梵云懺摩,此翻悔往。有言懺悔,梵華雙舉。準業疏云:取其義意,謂不造新。懺、謂止斷未來非,悔、謂恥心於往犯」。
克己復禮:論語、顏淵:「子曰: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克己、克制自己的私欲;約束自己,使一切行為返歸於禮。集注:「克盡己私,皆歸於禮」。
持齋警策,意甚真切。但須腳踏賓地,儘力做去。否則便成妄語中妄語。知之匪艱,行之維艱。世間多少聰明人,皆以唯說不行,了此一生。徒入寶山,空手而歸,可痛惜哉!可痛惜哉!
「唯說不行」,學人之通病;筆者也是「多少聰明人」之一,得趁此一生尚未全「了」之時,既然親到「寶山」,急需伸出雙手,撈足眾「寶」;臘月三十日到來,才不致「空手而歸」。願與淨業行人共勉之!
若夫妄念滿腔,憧憧往來,朋從爾思;由未真提正念故也。倘正念真切,則朋從於專注一境之正念矣。所謂:調御得法,即寇賊皆為赤子:調御失道,雖手足亦作怨家。
在凡夫地,誰無妄念?若念佛時,妄念紛起,古德所示對治之方,略錄數則,以資學習:
蓮池大師遺稿:「問:此心放逸來久,雖以念佛攝持,暫得還失,如何保任?答:久反之地,非一戰所可收功;惟在堅勇不退,直待心地開明,自然一得永得。」又曰:「久亂之心,一時難定:念佛心不清,不必憂,只要工夫深耳。字字句句當心念。」
所謂「字字句句當心念」,只依下文「十念記數法」行之,自能息妄。
念佛百問:「如何得除去雜念?(答):不消除得;但自抖擻精神,以此一念,全提在佛上,雜念即無。」
省庵大師曰:「念佛休嫌妄想多,試觀妄想起於何,無心收攝固成病,著意遣除亦是魔。救火抱薪添烈焰,開隄引水作長河。直須字字分明念,念極情忘有甚麼?」
圓覺經云:「知是空華,即無輪轉,亦無身心受彼生死。」
在凡夫地,誰無煩惱?須於平時預先提防,自然遇境逢緣,不至卒發;縱發、亦能頓起覺照,令其消滅。
起煩惱境,不一而足:舉其甚者,唯財色與橫逆數端而已。若知:無義之財,害甚毒蛇,則無臨財苟得之煩惱。
佛視黃金如毒蛇,此故事,多人知之——略見「法味」95。另有:貪愛黃金,死墮毒蛇事,見賢愚因緣經卷四、經律異相卷下。
與人方便,究竟總歸自己前程,則無窮急患難求救,由惜財而不肯之煩惱。
色則縱對如花如玉之貌,常存若姊若妹之心:縱是娼妓,亦作是想,生憐憫心,生度脫心,則無見美色而動慾之煩惱。
夫婦相敬如賓,視妻妾為相濟繼祖之恩人,不敢當作彼此行樂之欲具,則無徇欲滅身及妻不能育、子不成立之煩惱。
子女從小教訓,則無忤逆親心、敗壞門風之煩惱。
請參閱印祖嘉言錄:九、論在家善信:甲、示倫常大教,乙、論家庭教育。(一九二~二0二)
至於橫逆一端:須生憐憫心,憫彼無知,不與計較。又作自己前生曾惱害過彼,今因此故,遂還一宿債,生歡喜心,則無橫逆報復之煩惱。
請參閱嘉言錄:六、告注重因果(一0四~一三二)。
然、上來所說,乃俯順初機。若久修大士,能了我空,則無盡煩惱,悉化為大光明藏。譬如:刀以磨利:金以煉純;蓮因淤泥滋培,方得清淨光潔。境無自性,損益在人。
我空:又曰:生空,人空。眾生雖盡有心身,而是為五蘊之假合者,無「常」「一」之我體,故謂之我空。又云眾生空。三藏法數十曰:「我空,謂於五蘊法,強立主宰,名為我執。若推求色、受、想、行、識之五法,皆無自性,不見我體,是名我空」。
大光明藏:,經一曰:「如來身者,即是無量光明之藏」。千手陀羅尼經曰:「當知其人即是光明藏,一切如來光明所照故」。
三業、四儀(四儀即行、住、坐、臥),常持顏淵之四勿;五戒、十善,必效曾氏之三省。
四勿: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論語、顏淵篇)
三省: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論語、學而篇)
暗室雖無人見,而天地鬼神咸知。念始萌乎隱微,罪福判若天淵。
「暗室虧心,神目如電;人間私語,天聞若雷。」「楊震四知」。
感應篇:「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又曰:「心起於善,善雖未為,而吉神已隨之。或心起於惡,惡雖未為,而凶神已隨之」。
若能如是修者,將見舉動皆善,惡無從生矣。
是謂「諸惡莫作,眾善奉行」。
此實正心誠意之宏規;切勿請釋氏瑣屑,不若儒者之簡捷也。
正心誠意:大學:「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如至而后意識,意識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
佛法、三藏十二部,其理、高深洪博,其事、廣大無涯;無法不包,無法不含。是博大精深,非「瑣屑」也。時人難得其門而入,不免望「藏」興歎耳!
若論念佛法門,唯以信、願、行、三法為其宗要。三法具足,決定往生。若無真信切願,縱有真行,亦不能生。況悠悠泛泛者哉!蕅益所謂:得生與否,全由信願之有無:品位高下,全由持名之深淺。乃三世不易之常談,三根普被之妙道也。宜通身靠倒,庶親證實益耳。
蕅益大師語,見彌陀要解。正宗分三科畢,續云:「信願持名,一經要旨。信願為慧行,持名為行行。得生與否,全由信願之有無;品位高下,全由持名之深淺。故慧行為前導,行行為正修,如目足並運也。」
信願行三,十要中皆悉詳示;而第一要,彌陀要解,五重玄義中,第三明宗,發揮三法,最為精詳。其後、節節段段,皆有指示;宜細參閱,此不備書。
茲略引之:
此經以以信、願、持名、為修行之宗要。非信不足啟願,非願不足導行;非持名妙行,不足滿所願而證所信。經中:先陳依正以生信,次勸發願以導行,次示持名以徑登不退。信則信自、信他、信因、信果、信事、信理:願則厭離娑婆,欣求極樂;行則執持名號,一心不亂。……
唯持名一法,收機最廣,下手最易。故釋迦慈尊,無問自說,特向大智舍利弗拈出。可謂:方便中、第一方便,了義中、無上了義,圓頓中、最極圓頓!故云:「清珠投於濁水,濁水不得不清;佛號投於亂心,亂心不得不佛」也。(以上明宗)
釋別序云:「復次、二有現在,勸信序也:世界名極祟,勸願序也;佛號阿彌陀,勸持名妙行序也。」
信願持名,一經要旨……如目足並運也(見前引)。
釋「應當發願」云:「若信願堅固,臨終十念、一念,亦決得生;若無信願,縱將名號持至風吹不入,雨打不濕,如銅牆鐵壁相似,亦無得生之理。修淨業者,不可不知也」。
釋聞名執持云:「聞而信,信而願,乃肯執持;不信不願,與不聞等;雖為遠因,不名聞慧。執持、則念念憶佛名號,故是思慧。」
釋流通分云:「信願持名一法,圓收圓超一切法門。豎與一切法門渾同,橫與一切法門迥異。既無問自說,誰堪倡募流通?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實相:此經唯佛境界,唯佛佛可與流通耳。……初、勸信流通,二、勸願流通,三、勸行流通。」
釋已今當願云:「已願已生,今願今生,當願當生,正顯依信所發之願無虛也。非信、不能發願,非願、信亦不生,故云:若有信者,應當發願。又、願者,信之券,行之樞,尤為要務。舉願、則信行在其中,所以殷勤三勸也。」
釋五濁云:「復次、祇此信願,莊嚴一聲阿彌陀佛,轉劫濁為清淨海會,轉見濁為無量光,轉煩惱濁為常寂光,轉眾生濁為蓮花化生,轉命濁為無量壽。故一聲阿彌陀佛,即釋迦本師、於五濁惡世所得之阿褥多羅三藐三菩提法。今以此果覺全體,授與濁惡眾生。乃諸佛所行境界,唯佛與佛能究盡,非九界自力所能信解也。」
釋難信之法云:「信願持名一行,不涉施為,圓轉五濁,唯信乃入;非曰議所行境界。設非本師來入惡世示得菩提,以大智大悲,見此、行此、說此,眾生何由稟此也哉!」
至於念佛,心難歸一,當攝心切念,自能歸一。攝心之法,莫先於至誠懇切。心不至誠,欲攝莫由。既至誠已,猶未純一,當攝耳諦聽。無論出聲、默念,皆須念從心起,聲從口出,音從其入(默念雖不動口,然意地之中,亦仍有口念之相。)。心口念得漬漬楚楚,耳根聽得清清楚楚。如是攝心,妄念自息矣。
抑或猶湧妄波,即用十念記數,則全心力量,施於一聲佛號,雖欲起妄,力不暇及。此攝心念佛之究竟妙法。往昔宏淨土者,尚未談及,以人根尚利,不須如此,便能歸一故耳。印光以心難制伏,方識此法之妙。蓋屢試屢驗,非率爾臆說。願與天下後世鈍根者共之,令萬修萬人去耳。
此是印祖徹底悲心,示此攝心念佛妙方,吾儕當如教奉行,以冀親證實益也。——次說記數之法:
所謂十念記數者:當念佛時,從一句至十句,須念得分明,仍須記得分明。至十句已,又須從一句至十句念:不可二十三十;隨念隨記。不可掐珠,唯憑心記。若十句直記為難,或分為兩氣,則從一至五,從六至十。若又費力,當從一至三,從四至六,從七至十,作三氣念。念得清楚,記得清楚,聽得清楚,妄念無處著腳;一心不亂,久當自得耳。
案照此法,發恆常心,努力用功,不達目的,決不懈退。此是祖師經驗之談,宜深信而力行之。
須知:此之十念,與晨朝十念,攝妄則同,用功大異:晨朝十念,儘一口氣為一念,不論佛數多少。此以一句佛為一念。彼唯晨朝十念則可,若二十三十,則傷氣成病。此則念一句佛,心知一句;念十句佛,心知十句;從一至十,從一至十,縱日念數萬,皆如是記。不但去妄,最能養神。隨伕隨慢,了無滯礙;從朝至暮,無不相宜。較彼掐珠記數者,利益天殊!彼則身勞而神動,此則身逸而心安。但作事時,或難記數,則懇切直念。作事既了,仍復攝心記數。則憧憧往來者,朋從於專注一境之佛號中矣。大勢至謂:「都攝六根,淨念相繼,得三摩地,斯為第一。」利根則不須論:若吾輩之鈍根,捨此十念記數之法,欲都攝六根,淨念相繼,大難,大難!
時人往往以為念佛容易;實則、一句佛號,人人會念,容易也:若要把一句佛號念好,念到一心不亂,則不容易。所謂:「三歲孩兒也會念,八十老翁未必念得好(謂得一心)」。
又、須知此攝心念佛之法,乃即淺即深,即小即大之不思議法。但當仰信佛言,切勿以己見及,遂生疑惑,致多劫善根,由茲中喪,不能究竟親獲實益,為可哀也!
蕅祖曰:「大藏教中,匪夷所思事理甚多;雖不即解,亦應仰信,不可輒生誹謗也。寄語來哲,特宜慎此。」(地持菩薩戒本箋要、釋第二十七、不信深法戒。)
掐珠念佛,唯宜行住二時:若靜坐養神,由手動故,神不能安,久則受病。此十念記數,行住坐臥皆無不宜。臥時只宜默念,不可出聲;若出聲,一則不恭,二則傷氣。切記,切記!
如果要有念珠才會念佛的人,必須學習不用念珠念佛,即以十念記數法行之。因為、人至臨命終時,手不會拿念珠。
居士以年將半百,身繫樊籠,素未參尋知識;倘欲即生了脫,但當專主淨土一門。金剛、法華,且先置之度外。待淨土大通、一心已得後,再行研究,不晚也。若此刻便即從事,恐智力不給,得彼失此,一法末精,二利咸失耳。
萬事莫於生死急,生死大事,如先辦之,急務也。其餘一切不妨從緩。
揀魔辨異錄,係禪宗,深通教理者尚不易知,況居士乎?
揀魔辨異錄:八卷。卍續藏第一一四冊。清世宗雍正帝著,題名「御製揀魔辨異錄」。
臨濟宗,至明末清初,密雲圓悟門下,有三峰法藏者,嘗提「智證傳」,乃闡綱宗;諸方驚疑,謗議競起。圓悟作書誡之,藏亦復書答辯,又作「五宗原」,立異說。圓悟作「闢妄救」略說,一再闢之。法藏之弟子潭吉宏忍,復作「五宗救」,再主張師說。後、世宗雍正帝斥藏忍所言為「魔說」,將「五宗救」逐條駁正,是為「揀魔辨異錄」。書中,稱三峰藏曰「魔藏」,潭吉忍曰「魔忍」。故此「魔」是指法藏、宏忍,非通常所說之「四魔」等也。
凡禪宗典章,概勿研究。以禪宗意在言外,若按文解義,則錯會佛法,以善因而招惡果。
宋之大慧杲禪師,所以把「碧岩錄」付之祝融者,恐世人錯會,致招惡果,故也。
釋氏稽古略:乃記事之書,而以禪宗為主。凡屬此種言句,皆當置之勿究可也。
釋氏稽古略:四卷。大正藏第四十九冊,卍續藏第一三二冊、一三三冊。元、覺岸編集。書是編年體,記釋氏歷史,多依「釋氏通鑑」,亦引「佛祖歷代通載」。為使釋子稍通世史,歷朝興廢盛衰,亦列入之。
吾常謂:欲得佛法實益,須向恭敬中求.;有一分恭敬,則滅一分罪業,增一分福慧;有十分恭敬,則滅十分罪業,增十分福慧。若全無恭敬,雖種遠因,其褻慢之罪,有不堪設想者。凡見一切信心人,皆須以此意告之。此係從初心至究竟之決定實義,若當作腐僧迂談,便為自暴自棄,豈特孤負印光,實為孤負自己也已!
祖師慈悲,一再提示學佛必須恭敬,我等如仍春風馬耳,孤負自己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