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律法雨
—找回內心的平靜
慧律法師著
以前我看到別人做錯事,就苦口婆心地想規勸他們,但效果不大,因為能接受的人很少。於是,我一直在思惟為什麼?
後來,直到我看見佛經有一句話,如是說:「悟者,覺悟本性;本性不動,是名自己。」這時,我才恍然明白,我們人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一般人的生命,根本就不屬於自己、完全隨著環境在團團轉,為了別人的錯誤而自我折磨。
我們不要把錯誤當作是一種罪惡,如果錯誤是一種罪惡,那麼一個成功者,就是一個累積滿身污穢的人。
假如,你有心學佛,首先要學習的,就是找尋自己的生命—那就是「寧靜」。當你找回自己真實的內在,就可以體會到,其實不用依靠外在的刺激,你也可以活得很快樂。
世界上種種的繁榮虛華,並不能使你得到真正的快樂,因為刺激只能片刻,享受無法永恆?運用眼、耳、鼻、舌、身、意所求來的快樂,通通都是暫時性的。好比看一場電影,聽一場演奏,場散、曲終,終有結束的時候。而人們總妄想在片段中抓住永恆,奈何依然做不到。因為世間的真相就是無常,有生必有滅,有合就有離,一切皆如夢、幻、泡、影。
因此,我們應當了解,找回自己內心的寧靜,念念觀照一切皆是無常。這樣,遇到任何逆境,就自然放得下,而能解脫自在,遠離煩惱,這樣才是懂得享受生命的人。
安祥,是真正的生命。心裡面沒有祥和之氣的人,永遠得不到幸福。想得到幸福,從內心裡頭要有「安祥」兩個字。要能夠「放得下」,才能保持一顆祥和之心。
有一位女信徒,他的獨生子才十一歲就生病逝世了,她來到我的面前一直哭,哭完之後問我:「師父!我該怎麼辦?」
我就說:「放下!」
她說放不下,這個孩子實在太乖巧了。我仍然那句話:「放下。」
她就反駁:「師父,這樣不是太消極了嗎?」
我就問她:「不然,妳又能怎麼樣?就算再讓妳再哭三個月甚至三年,這個孩子一樣不能復活。你不放下,又能怎麼樣呢?」
你想要得到安祥,就要學習「認命」。
什麼叫「認命」?
就是對已經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要勇敢的接受它。我們要了解真理,以達到幸福,就要從本性上去悟。但本性無法用語言形容,語言和文字都只能相似地表達出本性,而無法對本性真實地表達指礎。所似,唯有用智慧去體悟,才能透徹。
一個人,無論他是什麼地位,過那一種階層的生活,只要他的內心非常安祥,就可以過得幸福。而一個擁有很多物質享受,但卻不了解宇宙真理,內心紛亂的人,生活對他而言,反而是一種懲罰;擁有得愈多,他的痛苦也愈多。因此,幸福從何而來?要從內心的「安祥」而來。
人,為什麼會痛苦?為什麼會煩惱?我們認為金錢可以代表地位,但金錢帶給我們的煩惱也很多。我們認為賭博可以帶來快樂,但為了賭博自殺或家庭破碎的事,卻時有所聞。談戀愛卿卿我我,好不浪漫,但是每天打開報紙,情殺的案件一大堆。
佛陀早就洞悉了這些毛病,所以佛陀告訴我們:「人之所以痛苦,在於追求錯誤的東西。」
你想要追求快樂,一定要從內心下手。把慾望和要求別人的標準降低,不要用自己的標準去衡量別人,不能用自己內心的磅秤去秤別人,而是要拿來秤自己,秤看看自己有幾兩重;如果拿去秤別人,我們就會為了別人而煩惱。
快樂,來自內心,莫向外求。如果想追求內心真正的寧靜,一定要把欲望降到最低點。
我曾經和幾位同門的師兄,到一個荒郊野外的地方結茅廬修行。
曾有信徒問我說:「師父啊!你這個樣子修行真可憐,住這麼小的地方,又不能到外面去閒逛。」
我就告訴他:「這個世界並不大,虛空比較大。但虛空再大,也比不上我們的心量來得大。雖然我住的地方這麼小,但只要你的心量大,盡虛空、遍法界,都是我們的家。」
常有出家的師父說:「出家無家處處家,出家無親處處親。」
我們要修持佛法,這顆心如果不能與虛空相應(虛空即無相),就不容易進入佛道,只有與虛空相應,當逆境出現的時候,我們才能以清涼、平淡的心去承受和擔當。
有一天,我心裡感到非常煩悶,就去見廣欽老和尚。頂禮過後,廣欽老和尚第一句話就問說:「你現在在做什麼?」
我就回答說:「現在在研究戒律和替佛祖做一點事,講經說法。」
老和尚說:「佛還要你幫他做事嗎?你現在是為你自己做,不是替佛祖做的!」
我當下頓悟。
六祖壇經上記載,有弟子問慧能大師說:「師父,什麼是道?」
六祖答:「道在汝心。」
道,就在你心中。你還在找什麼道?根本就是騎牛找牛,道在心。「心能做主就是道,心不能做主就叫外道。」
什麼叫做「外道」呢?
心外求法,就是外道。
他們不能體認出自性是什麼東西。別人如果向他們說兩三句好話,他整個人就像地球失去地心引力一樣,輕飄飄的,別人如果辱罵或批評他幾句,他就因受不了而感到痛苦。
一個明心見性的人,無論他遇到什麼逆境,都能歡喜承受。例如:有一個小孩端了一碗湯,一不小心跌倒把碗打破了,他的父母就一直打他。但碗已經破了,就算你再怎麼用力打這個小孩,「碗」—還是不能自動黏合的。所以,對於事實,我們就要有勇氣來承受它。
佛門強調自性的昇華,一切修行一定要從本性上去下功夫,這樣,碰到任何順逆自然能隨遇而安,也就能悟到自己了。
我們學佛如果不能運用在生活當中,那學佛就沒有什麼意義了。道,就在你心中,就在日常運用中。仁者,請善自體會吧!
學佛,就是要超越自己。但要從何下手呢?第一,要從去「貪」下手。
「貪」也可以解釋為「執著」,我們執著就會有痛苦。仔細想一想,我們那一種痛苦不是由貪延伸而來的呢?
貪錢、貪色、貪吃…等等,一切都由貪而來。
我在讀大學時,有一次參加令營,曾向一位修禪的法師請益。
這位法師就問我們:「你們這些大學生是不是來求法的?」
我們回答:「是。」
這位法師接著說:「我送你們一句話,拿去貼在牆壁上每天看,一定會很受用的。」
於是法師揮毫為了五個大字:「去貪則清涼」。這句話讓我受用至今,除去心中的貪念,就可以丟掉「我執」;沒有了「我執」,一切的痛苦也就不存在了。
有一位信徒告訴我:「師父!我發現自已現在不貪執」;沒有了「我執」,一切的痛苦也就不存在了。
我就說:「那是因為金錢的數目並不大。如果你能把十萬塊的現金,放在很多人進出的客廳裡,而你坐在這裡聽我演講兩個多小時,心裡完全不掛念那十萬塊,那我就真的佩服你了。」
要知道,人的習氣中,「貪」是最難去除的。所以,各位不妨也把這五個字「去貪則清涼」,寫在牆壁上。每天看、每天看,慢慢淡薄自己的貪念。久而久之,就比較不容易痛苦了。
記得我還在讀大學的時候,有一次和同學組團去參訪廣欽老和尚。在進去之前,有一位同學一心想要和廣欽老和尚「辯」。一進門,尚末開口,廣欽老和尚就對他說:「你不要說,先聽我說,你想說什麼我都知道,辯論不好!」
這位同學一聽,嚇得不敢出聲,他心想:「我在想什麼,廣欽老和尚怎麼會知道呢?」
老和尚接著說:「辯論是不能解決事情的,要實實在在的修行。」
這位同學馬上跪下去,向老和尚頂禮,請求老和尚開示。
老和尚說:「你的我慢、自大、貢高,是你所有煩惱的開始。」
這位同學就問老和尚:「要怎樣才能得到快樂呢?」
老和尚慈悲地說:「這個很簡單。你要發願,把自己當做世界上最沒有用的人,就像地下的泥土土,任偌人在它身上大、小便、吐痰,它都沒關係,因為它是在最底層長處,都沒有優點。別人毀謗找,就當作消業障,只要這麼想,就沒有什麼煩惱了。」
我們今天之所以會感到痛苦,就是優越感太過於強烈,我們都覺得自己很有才幹,別人勸諫的話,一句也聽不進去。
我剛出家的時候,由於深度近視加上散光,所以,如果有人在比較遠一點的地方向我打招呼,因視力不佳沒有看到,就走過去了,往往因此招致不少言語上的毀謗。這個時候,我就告誡自己,要像廣欽老和尚說,要做一個最沒有用的人;念頭這麼一轉,整個心舒暢無比,就不再罣礙了。
犯錯是平凡的,寬恕是一種超凡。
寬恕,是人類的一種美德。寬恕的本身,除了減輕對方的痛苦之外,事實上,是在昇華自己。因為,當我們寬恕別人的時候,我們反而能得真正的快樂。假如我們看別人不順眼,對別人的行為不滿意;痛苦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一般人說:「我恨你」。但是你恨對方,對方也許並不知情。因為不知情,他也不會少一塊肉,或有任何損失,反倒是自己的內心,因為有「恨」而一刻也不得平靜,痛苦不已。因此,我們要了解,「恨」是世界上最愚痴的行為。
唯有懂得寬恕別人,才能得到真正的快樂。佛陀告訴我們:「如果一個人的快樂,是希望從別人身上去獲得,那會比一個乞丐沿門托缽還更痛苦。」
快樂不是別人可以給我們的,而是要由我們自己來解脫,自己來超越。想要得到快樂,就不要太「過敏」;太過敏的人,對周遭的一切都太在意了,那就像自己拿了好多條繩子綁住自己一樣,真是自找麻煩。
佛陀告誡弟子們:「比丘常帶三分呆。」就是訓誡弟子們要大智若愚。假如,自己覺得修養沒那麼好,沒辦法輕易寬恕別人,有一個辦法,就是看到不喜歡的人就遠離,不要跟他親近。「遠離惡緣」就是這個意思,如果自己無法自主時,就要先斷惡緣。
因此,快樂要先學習從寬恕別人而來,寬恕是昇華自己的本源,兩者相輔相成,若能如實地運用在生活當中,那麼,便能與佛法相應而不悖離了。
想修持的人,就要先學習「放下」。
有信徒問我:「師父,要如何修持呢?」
我就回答說:「放下!放下!先放下。將心事統統放下,錢財統統放下,一切都放下,這樣念佛才會踏實;如果著於我相在念佛,那都是虛假的。」
有時信徒反問我:「在家要為生活奔波,怎麼可能像師父一樣什麼都放下呢?」
我就解釋給他聽:「放下,並不是出家人的專利,一切境界都可以當作修行。我們應當將一切境界,做為磨鍊心性的材料,不應隨著境界漂流、沉沒,也就是要把一切的環境都當作道場;要知道道場不祇是在寺廟,我們的心也是一個大道場」。
我們的眼睛,常看到的都是別人缺點,要知道,一個人常常看到別人缺點,他是活在他人行為污點當中,因為,他沒有時間檢討自己。有些信徒到寺廟拜佛、念佛的時候,不好好的拜他的佛,念他的佛,卻一直在議論那一個師父行為不好,那一個居士家的媳婦如何不孝……,像這種行為,那裡是在拜佛,根本就是在拜「是非」。一個真心想修持的人,就要放下一切,不要懷念過去美好的回憶,因為過去已不可追;也不要盼望未來,因為未來尚不可知。人的心境,每一秒鐘都在改變,你所能把握的就是「現在」。照顧當下,放下一切,專心念佛,才是最重要的。
每一個人都在追求幸福!但什麼是真正的幸福呢?我覺得唯有「內心安適,俯仰無愧」的人才有真正的幸福。因為心如不安,幸福要從何建立呢?
那麼要如何,心才會安呢?
古人說:「無所為而為,善而不居,能得心安。」這是教導我們行善時,不要想「我有在作善事」喔!我有在幫助人喔!真正的「純善」,是犧牲而不是獲得,是奉獻而不是佔有。
由犧牲奉獻當中你才會懂得,幫助別人是真正的幸福之道。只有透過與別人的分享,你的成就才有意義,你的自私才得以融解,你才會知足、感恩,心也才會安啊!
心安的人,自然能控制自己的欲望,「欲望」可以是推動你向上的一股力量,也可以是主宰你墮落的源頭。
人生的浮浮沉沉,欲望乃是最大的濫觴,因此,自我控制的層次,亦可視為個人修持成就之指標。不能控制六根欲望的人,當然就得不到安祥。
嘴巴喜歡說是非的人,朋友遠離,沒人尊重,欲望太高,喜歡涉足不正當場所的人,內心無法清淨,怎能安祥?耳朵整天只聽是非,不懂得聽聞佛法,那麼幸福又從何而來?心猿意馬的人,專心都談不上了,那談得上有什麼修行的成就?
所以,一定要「宰制官能,懲治我慾」。
人,就是欲望太多,才會生生世世在六道中輪迴。我們如果能在每一個剎那,自我觀照,自我控制,長養智慧與安祥。沒有憂慮、沒有恐懼、沒有攀緣,離開一切執著,則能擁有統一和諧的心靈,幸福也就掌控在你的手中。
信徒問:「師父!什麼是開悟?」
開悟,就是找到真正的生命。
透視人生悟得真理,而能不迷惑,這就是個開悟的人。
開悟的人有什麼好呢?一個開悟的人,任何事情他都放得下,再大的災難他不會動搖他的心,在滾滾紅塵中打轉,而依然能隨緣而不變。每個人都在追求幸福,但多少人真正了解幸福?內心能悟就是本性,本性原就已具足安祥之道。安祥就是真正的幸福,要了解幸福,內心就一定要有智慧,智慧是本性外在的顯現,修禪的人,修到最後就是開悟,開悟自己清淨的本性。開悟的人就能得到永遠的幸福、快樂。
那麼,一般人為什麼會得不到幸福呢?
原因出在他的感受是錯誤的、不正確的。所以,他的心很亂很苦,舉例來說:當我們很誠懇地讚美一個人很能幹,如果這個人內心感受錯誤,他就會回答說:「你不要再諷刺我了,我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像這種事事懷疑,處處防備,過度保護自己的人,扭曲了別人的用意,幸福離他還很遙遠。
再比方說:我們看到家境貧困的朋友,很誠心地告訴他,有困難時可以來找我們。感受錯誤的人,就會曲解我們的心意,生氣的回答:「你不用同情我、可憐我,我要活得有骨氣,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在這些人的心目中,世界上沒有好人,他們對外境不能正確的接受,時常感受錯誤,折磨了自己也痛苦了別人。
因此,我們對一切的逆境感受,要學習以歡喜心來接受,不要因過度敏感,而產生錯誤感受,因而憑添了自己的煩惱。
有一位在家居士去拜訪廣欽老和尚。老和尚問他說:「你有沒有在修行啊?」
居士回答:「有啊!我每天早上拜佛一個鐘頭,晚上也拜一個鐘頭,每天要拜佛好幾百拜,念佛好幾百聲。」
廣欽老和尚為了破他的執著,就告訴他:「你在跟佛祖算賬啊!」
修行用功不只是一種形式,而是要以放下、不執著的角度來實行。
就像我自必須瞭解,吃素不代表修行,而只是修行的助緣而已。如果吃素是修行,牛也吃草,甚至牠吃得遠比人類更清淨,那麼,牠也在修行嗎?
修行,是在修我們的心。但錯誤的方法,不當的精進,就不是在用功了,反而成了一種執著。我們任何一個人,要往生西方極樂淨土,也是這個心,要造業下地獄也是這個心,苦、樂、善、惡、主觀、客觀、煩惱、菩提、有為、無為皆是這個心。如果我們慈悲喜捨,就是佛菩薩;相反的,造業、執著,就成了畜牲種、地獄客。所以,學佛要進步,就必須從心地上下功夫。
心,也可以是個模糊、不確定的名詞。加一個善就是善心;加一個惡就是惡心:加上菩提就是菩提心;加上煩惱,又成了煩惱心。另外,在楞嚴經中,心所指的是如來藏;在唯識裡是八識;在我們世間是指靈魂;以心理學的看法即成潛意識。
心,加上不同的名詞,就成不同的心。
我們也常聽到人們如此說:「善、惡在一念間。」依佛法的究竟義來說,一切萬法唯心所造。因此,修行不在外表與事相上而已;一定要開發自己本性內在的般若智慧,遠離分別執著,也才談得上「修行」。
覺悟,是對不悟者來說。
眾生不覺悟,尚然痛苦;覺悟後,就會得到解脫。
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想過快樂的日子,但是有很多人無法體什麼是真的快樂、真正的解脫。
有些人的快樂就是:念小學時希望念國中;念國中時希望念高中、大學;或是希望追求男女朋友,兩人能夠結婚,永遠在一起。結婚以後憂希望創業,生兒育女,培育下一代,然後慢慢地步入壯年、老年,最後安享天年。
這世間,大多數的人都是迷迷糊糊來,又迷迷迷糊糊走,生命在無知之中開始與結束。我們無法抗拒,每天在惆悵、迷憫、煩惱、愛恨、嫉妒……等無數重覆交織的心態下過日子,終究還是得交出生命,這就是佛教所說的「業力」。
誰都想長生不老,但是沒有幾個人能夠窮究生命的本態。所以,我們對於千變萬化的環境及內心的迷惑,仍然無法解決。
學佛的目的就是要覺悟,至少可使人生過得快樂一點。
覺悟,必須從心下手,修心才能悟;因為「悟」是一個心部,再加上一個吾字,這代表是用我們的心去悟,而非用身體去悟。
許多不瞭解的人,聽到佛法很好,可以使我們死後住生西方極樂世界,所以就每天拜佛,持八關齋戒,然後到處向人炫耀一天拜了多少佛,但是脾氣卻依然很壞,貪心還是很重,侍人處事依然故我。像這樣,就是因為不瞭解修行必須要有覺悟的緣故,那又怎能快樂得起來呢!
修行,並不只是讓環境更加舒適而已,一般人常會要求生活周遭的條件:房子寬敞、廁所乾淨、燈光明亮……。但卻往往不知道要裝飾自己的內在,點亮內心的智慧。
有一次孟子就譏笑眾生:如果家裡的羊走失了,人們會去找回來;但良心掉了,卻不知道有沒有人要去找。
一個人若沒有在修行,又不認識這個心,他的心就會走樣變形;就像一面乾淨的鏡子染上塵埃,又像太陽被烏雲遮蔽,無法看到事務真實的面貌。
人生、宇宙是我們當下所面臨的現實問題,但是很多人都茫然不解,所以,必須透過修行、修心來體證真理。
我們要修那一個心呢?一般人可能會覺得這個心無法控制,有打坐經驗的人,更可以體會倒這個心妄想紛飛,雜亂無章。佛經中提到心有八萬四千個,總結起來有善、惡、無記三種。
經中常捉到「心是惡源,形為罪藪」,這是從執著、分別、無明的角度而言;所以心是罪惡的來源。沒有修行的凡夫,心是惡的;看到名、利、財、色就不斷追求,這是沒有經過訓練的緣故。但是另一方面,祖師大德也有「是心是佛」、「是心作佛」的說法,意思是成佛的也是這個心。我們的心,亦即我們的本性,本來就是光明、圓滿、具足大智慧的,所以佛教認為心、佛、眾生三無差別,人人皆可成佛。
所以,心又可分為佛心、罪惡的心兩種,簡言之就是善與惡、真與妄。我們的本性是真實的、永恆的,是慈悲喜捨的;而凡夫的心卻永遠在變化,虛妄不實在的,因此,我們要從不斷地觀照中來修正我們的心,回復到我們生命本來的面目。
人主要是受思想的支配和智識的指揮,所以會對事相上的認知做抉擇。也就是說,我們人是生活在慣性意識裡面。
所謂慣性意識,就是習慣於自己的主觀看法,主觀性再加上自己生長背景的價值觀念,對周遭事物就會產生批判,這就是我們的思想。
我們從出生以來,行為就一直受到意識控制。
小孩子在兩、三歲時,就有自己的看法。慢慢地,十歲、二十歲、三十歲,一直到死都會有個人的看法。
思想是瞬息萬變,每天都在增加、減少,改進或懊惱,因此,強烈的對抗、對立,就轉變成一種連續性的錯覺,時間一久,這種錯覺產生強而有力的批判,於是,就扭曲了事實的真相。為了不使自己受傷,於是,儘量說別人壞話、醜化別人。住住將一件事情的真相加以覆藏、偏差。說人家的缺點,就會忘記人家的優點;看到的也都是不好的一面。所以,我們的日子不好過,這都是因為不瞭解自己慣性意識的緣故。
所以,佛教講修行,最重要的就是要隨時觀照內心,讓自己每天都能進步,但這是指根器較差的人。如果是上根利智的人,聽到一切法本無自性,色即是空,空即不生不滅,當下就開悟了。
只要對境不執著,妙有自然現前,因此,自性的功夫,就體現在當下這一念。
「人,生而不平等」。
在歷史上,有很多人窮究一生的研究,然後,想要為這個問題,提出一個圓滿的答案。但唯有佛陀「人人都能成佛」的理論,才真正為眾生提出了究竟解決之道。
人的差異性,有來自先天的業力,及後天的努力與學習。一般人基於此差別的大小,再加上自己自私的角度給予批判,就益發的更不平衡了。其實,以佛法的觀點,這種種的不同、相異、對立,卻極為公平。因為,眾生一切的身、心、環境,皆取決於自己的業力。我們要突破意識的觀念,就要放下錯誤的標準,因為,每個人都會為自己訂出一個範圍,跟自己看法不同的就是敵人,而加以排斥。這都是由意識造成我們內心的一種主觀,如果不能突破,就會一直生活在意識的阻礙裡而痛苦不堪。
而當了解了這個道理,你就再也不會怨天尤人、自暴自棄或憤世嫉俗了。那麼,爭執中,如一方能夠將衝動忍耐一下,那麼必能有一番新的境界,明天也會比較好。
就像夫妻吵架時,有一方能心平氣和地跟對方說:「我尊重你!而且我並不想改變你。」這樣,想吵也吵不起來了。
哲學家也告訴我們:「不要讓你今天的無知,增加你明天的後悔。」
遇到什麼事,先訓練自己不要馬上生氣,後悔自然減少。包容別人可以涵養自己,改善人際關係,產生良好的互動,這是減少紛爭鬥亂的不二法門。
大多數的人,總是喜歡誇大自己自吹自擂,但卻又常常要求別人自己地做不到的事情。
例如有些父母,整天忙於公事、交際、應酬,在家的時間少之又少,沒有時間照顧家庭與子女,只會一昧的頭兒女們認真讀書,不准出門……等等。
再有一些修行人,非常喜歡說他自己有神通,有多了不起,但他也許只是看了少許經典,便將諸佛菩薩、祖師大德所說的話,認為是自己的見解。遇到別人問他時,就說是自己悟出的道理,其實,對不生不滅涅槃的思想、境界並非真正瞭解,到一天西洋鏡被拆穿了,又要如何自圓其說呢?
人,大都是虛偽、好面子的。不是自己的創見也會說是自己發現的真理;沒有達到的某種境界,也可能會說自己已經到達。
所以,佛教的戒律中有一條「不妄語」戒,就是說如果隨便說自己證得果位,即犯「大妄語」戒。再又為希求他人的供養而說,如此,則再罪加一等。
現在有很多人,假藉神通的名義,標榜能替眾生消災解厄,其實眾生的共業,怎麼可能光憑一個人的力量就能轉變的呢?
釋迦牟尼佛的弟子目犍連尊者,是神通第一的大阿羅漢。
當時,他因知道佛陀的祖國迦毗羅衛,將遭到琉璃王的侵略,於是就利用神通力將城中五百族人放入缽中騰向虛空。目犍連心想,這些人應該安全了,可是打開缽一看,卻全部化成膿血。由這個故事我們可以得知,即使是神通地無法改變眾生的業報。
神通敵不過業力,就像虛偽戰勝不了真實。
做人要真實,不要虛偽。一個虛假的人,僅管外表光鮮亮麗,但內、外不相符合,煩惱一旦升起,又不知如何解決!我常講一個人要當聖人並不容易,作凡夫是比較簡單,老老實實的做人,老老實實的面對一切,自然心無恐懼,能夠坦然的迎向生命中的橫逆與波折,才是一位真正的勇者。
修行,一定要避免造口業。
生活中說話的機會很多,但是,要說得有意義則不簡單。例如:解決他人煩惱,彼此溝通瞭解,引導他人學佛……等等,如果只是在製造是非,則自己與他人,常常都會兩敗俱傷。
常常聽到別人說「××人很壞、很差勁!」等的評論。如果,我們沒有與當事人相處過,也並不瞭解他的做人,如此,聽一聽也就算了,千萬不要再二度宣傳,因為,人往往透過主觀來評斷人、事、物,難免與事實是有所差距的。
而一般學佛的人,常會犯的一種毛病,那就是到一個道場參訪,如果看到不好的現象,常喜歡妄加批評,而忘了自己是為了修行以及聽聞佛法,才來親近道場。
所以,高雄文殊講堂的四大根本戒規就是:不說是非、不聽是非、不傳是非、不打妄語。全部跟我們的這張嘴有關。
說話是一種義務,也是一種責任;如果我們將說話視為一種「享受」,不想負責任,最後很可能因為話太多而傷害了自己。
有時候會聽到一些人告訴我:「××人不好!」
我只是隨便聽聽,如果真的聽進去了,又依據他的話加以二次誹謗,那不就太沒有自己的主見了嗎?
所以,我常勸這些講別人的人:「修行人不該談論他人是非。」但是,一般說人是非的人,都會不自覺地辯解道:「他真的就是這樣!不是我在說他的是非。」
「薄薄兩片皮,說好說壞都是你。」
談論是非,只會蒙蔽自己的心性,障礙解脫之道,談是非時,內心呈現的是紛擾的情況、不安的狀態。而且,「說人者人恆說之」,若不謹言慎行,可以預見的,這個人將永難掙脫是非的困擾了。
眾生如果不修正自己的習氣,隨著自己的習性去造業,那就是放縱擴大自己的錯誤;如因著而不改變自己的惡習,就會永遠受到習慣的支配,不斷地在六道中輪迴。
平日除了隨時修正自己外,必須避免自已「造業」。業,是思想的累積與行為的總和。有淨業、善業、惡業、無記業之分。但我們通常所說「造業」是指造惡業;如果是善業,就會用行善、布施、持戒、忍辱等名詞直接說明。
人,如果時常造業,久而久之就會產生一種力量障礙著我們,這就是所謂的「業力」。例如一個有菸癮的人,他第一次抽菸的時候,不覺得什麼,但是今天抽幾支,明天抽幾支,時間一久,不抽菸就會覺得很痛苦;喝酒、賭博也是如此,習慣養成後要戒掉是很困難的。
我認識一個人,他有一次去參加懺雲法師所主持的齋戒學會,七天皆吃素且過午不食。他戒期結束後下山回家,看到魚、肉就拼命地夾著吃。他母親告訴他吃慢一點,他就回答:「七天都沒屹肉,要趕緊補一補,均衡一下。」母親說:「哪不是枉費了七天的齋戒嗎?」他說:「這是業力所牽,沒辦法的事!」,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業力,無時無刻牽引著我們的行為、思想,不是一時就能轉變的。所以,一方面要觀照自己的心,令不造惡,另一方面,要時時反省,反省以前所做的錯誤、所犯的毛病,現在足否改正?如還有缺點,就要下定決心修正,不要再為業所轉。
反省,就像一面鏡子。不僅可以知道自己的缺點,也比較會接受人家的好意和勸告;而一個懂得反省的人,也才能真正認識自己生命的本質。
當前命相、風水、地理之學大行其道,相信的人為數不少;遇到事情總要花錢去求卜問卦一番。
那麼,算命為什麼會準確呢?主要是因為人們大都隨「業力」而轉,並無法主宰自己。
一般人一出生,總是很難擺脫固定的生活模式,甚至過著不想過的生活,這就是所謂的「命運」。
命運在康熙字典的解釋是:命也,不可改;運也,可以轉。以佛法而言,沒有修行的人,很容易隨既有的業力運轉而走完一生,這就是被「命」所「運」;但是,以大修行者來說剛好顛倒,他能夠主宰及運用自己有限的生命,這就叫做「運命」。
我們為什麼要修行?莫不是為了了解真理,掌握自己的生命。例如:一個前世殺人放火的人,造的惡業不計其數,今生卻很幸運地轉世為人,並有機會聽聞佛法;但是他念佛、拜佛以後,反而常發生意外。然後,又是兒女不孝,又是家庭不和……等等。他內心因此非常痛苦,卻又找不到答案,最後,還是決定放棄佛法。
像這樣,就是因為不瞭解三世因果的關係。如果知道是過去所造的惡業太重,如今業因成熟,並非短時間的念佛或者拜佛,就能夠轉化自己與家人的業障,必須要更加的勇猛精進修行,並持之以恆,才能從生命的束縛之中解脫出來。
因果是通於過去、現在與未來的,算命能夠準確,是過去所造的業有跡可尋,今世才受到牽引。但對修行人來說,命是算不太準的。以前我未出家前,算命的說我將來是個大企業家,太太很漂亮也很有能力,夫妻還會吵架,現在,我出家了,證明命運是可以改變的。
所以,人是可以轉變命運的,大部分的人總是庸庸碌碌,甘願隨世浮沈,無法改變他的人生,到頭來,兩腿一伸又再一次隨業而轉,繼續輪迴之旅。這是多麼悲哀的「命運」啊!
「修行」一定要認清輪迴的本質,「菩薩畏因,眾生畏果」。從原因下手,才是斧底抽薪的解決之法,並不是取決於你相信命運與否。那麼要被「命」所「運」或隨因緣而「運」你的「命」,就端看你自己的抉擇了!
開悟不是從外在找尋,而是不斷觀照內心才有可能獲得的結果。
一天,一位基督徒來見我,他因為看到釋迦牟尼佛成道時所說:「天上天下唯我獨尊。」於是質問我:「佛陀所說的話,怎麼如此狂妄!」
我告訴牠是誤會了其中的意思:
「釋迦牟尼佛所說的「我」不是色身,而是指真我、是指本性,天上天下只有本性是最尊最貴的。」
所以,我們讚誦經文,要了解佛經所指的涵義,例如心經說:「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身香味觸法。」意思是說不要受六根的束縛、不要受六塵的誘惑,對於外境不拒、不留,心不為所動,這樣就能夠「唯我獨尊」。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擁有無量的智慧,心就可以獨自存在。「獨自」是件不容易的事,例如開車,一旦遇上塞車,許多人都會情緒煩躁、拼命抱怨,很難置身事外。所以,人大都在不自覺中受到外境的影響,無法將自己的心獨立。
有一次,我去台東演講,途中路面非常顛簸,在車上弟子就說:
「師父,很抱歉啊!」
我告訴他:
「這條路不錯啊!像騎馬一樣,平常要找這種路還不容易呢!」
我們碰到境界,只要觀想成好的一面就不會起煩惱。
煩惱、不煩惱都是心的問題,開悟的人為什麼煩惱較少?因為悟到了大家都有本性,更加地認識自己,所以對事對物較不執著,煩惱相對也就減少。
學佛要自在有幾個原則:
一、「自他不二」:我與他都是同一本性而無所分別,例如:有人當面侮辱、傷害我們,如果只是個人而不是整個團體的問題,我們就應該容忍。因為以他人的立場之所以大發脾氣,必定有其原因。佛陀說:「能夠容納異己的存在,才能成就自己的偉大。」「異己」,就是與自己看法、意見不同的人,我們要容忍他、尊重他,這樣一方面可以去除我們的慢心,一方面可以減少與其衝突的煩惱。
二、「色空不二」:色法與空性是一體的。既然知道世間一切法皆是無常,就沒什麼好執著的。就像一只茶杯,將它分析,只是質子、中子、電子等化學元素,茶杯已經不存在了唯剩假名。但是,一般人因為不了解空性,所以對於世間的一切汲汲追求,追求不到就感到非常痛苦。如果知道世間的人事物都是假相,不可能永恆不變,遇到境界時,就比較能夠釋懷。
三、「生佛不二」:眾生與佛是平等無二的。如果了解自己努力修行,將來也可以成佛;體認到這一點,你就不會感到自卑。有一位老太婆時常誦念「南無阿彌陀佛」,一次我就問他:「老婆婆,您念佛是為了什麼?」
她回答:「我要去阿彌陀佛那個世界,幫阿彌陀佛掃地、煮茶、煎藥。」
西方極樂世界那裡需要我們掃地、煮茶、煎藥呢?其實學佛很重要的是要有信心,要相信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佛。
四、「物我平等」:就是中國儒家思想「民胞物與」的精神,我與天地萬物皆同一體、同一本性,所以要愛護一切眾生,發揮「物我一如」的慈悲精神,愛護一切。
只要我們消除心中一切的對立觀念,就能契合進入不二法門,達到心裡最高超的平衡。
我們要隨時觀照自己,檢視是否有貢高、我慢的習氣,如果有,就一定要修正。
想改掉驕傲的毛病,首先要懂得謙虛的哲學,因為謙虛是保護自己的方法。例如:有人稱讚我們:
「××事都是因為你的關係才能成功。」
我們應將功勞與大家分享,並應該謙虛的回答說:
「這是靠大家通力合作才能成功的。」
就像我有時到各地去演講,弟子會告訴我:
「很感謝師父慈悲蒞臨,為大家說法。」
我回答:
「如果沒有主辦單位辛苦的籌劃,又沒有專程來聽演講的人,我要說法給誰聽呢?所以該感謝的是大家。」
謙虛的人,對待別人的態度都是「你大我小」、「你對我錯」、「你好找壞」,如果以這種觀念處世的話,就不容易被人傷害。
曾經有一位老和尚,受到了他人的毀謗,但態度仍然非常從容,內心絲毫不為所動;一天,他拿著鋤頭在庭院裡鋤草,突然有一個人莽撞地跑來謾罵他、詛咒他:
「你這騙財騙色的老和尚!」
老和尚聽了沒有生氣也沒有解釋,只回答說:
「你自己沒有就好了。」
修行者心中光明磊落,不被環境所轉,抱持著「如果我騙財騙色,我下地獄;但是別人沒有這樣就好了!」的態度來面對毀謗。不像一般人若聽到他人的毀謗,會氣得暴跳如雷,覺得受了傷害,大修行者卻可以灑脫自在地一笑置之。
「謙受益,滿招損。」謙虛的人的路愈定是愈寬廣,也會受到他人的尊重;而驕傲的人,則不易為別人所接納,並且容易為自己樹立敵人。
修行人要讓眾生有解釋的機會懺悔的餘地,不要咄咄逼人。
就像如果一位出家人犯了戒律,或在家居士過去曾造了很多殺業,甚至毀謗三寶,學佛的人都應以慈悲關懷的心來原諒及開導他。
所有罪業中最嚴重的莫過於「毀謗三寶」,一般人不學佛、不相信佛法,因為因緣未至,當然無可厚非,但也請千萬不要破壞佛經、毀壞佛像。
有一次我到左營幫人助念,結果一接近死者,全身就起疙瘩;因為他的死相很難看。當我為他加持時,心裡面總是不太對勁,想其中必有緣故。一問才知道,原來他太太以前學佛,常到護國寺聽經,先生因不贊成她學佛,就將家中的經書燒毀,海青剪破。
我們無法與佛法結緣,不相信佛法,這倒還無所謂,但千千萬萬別燒佛像、毀經書啊!
世俗也常說:「做人不要做得太絕,要留後路給別人」。
人大都是嚴以律他、寬以待已;即使本身犯錯,也會想盡各種方法來寬恕自己的罪過,這恰與弘一大師「嚴以律己,寬以待人」的修持完全違背。
此外,切記勿在眾人面前公開談論他人的隱私,因為人人皆有自尊心,揭人之短、傳人是非,是很沒有道德的。
事實上,不造口業,自己才是最大的受惠者。
佛陀說:「要原諒別人的過失,因為我們是由業力而來的眾生。」嚴以律己,精進辦道,不談論他人的是、非、對、錯,這才是真正的修行之道。
學佛要能有正確的修行觀,才能開啟內在本有的智慧。
有的佛教徒在尚未學佛以前還算是很快樂的,但是學佛以後,他自己覺得痛苦,旁人也跟著難過。
曾有一位女信徒的先生跑來找找,向我「討回」他的老婆。他抱怨:「從他太太學佛以後,每天都要花很長的時間來做修行的功課,家事不做,小孩子上、下課也不接送;而我下班回到家裡,肚子餓得不得了想吃飯,她卻叫我帶著小孩去館子吃。」如此,平日和諧的生活不再,增加的是每日固定的爭吵。
在家居士有心學佛是一件好事,但必須認清楚自己與出家的法師在修行上是有分別的;不論修行的基本態度或修行的方法都應該不相同。
出家人以修行為他一生的職志,每日必須花很多時間在念佛、拜佛或打坐等等,與修行相關的功課上。而在家居士就無法做到如此,因為如果你每天花十多個小時來做功課,結果住住是造成夫妻感情破裂、親子疏離,友情消失。因為你為了「修行」而忘了自己的本份,自然而然,學佛就變成了一種痛苦與負擔。
事實上,修行一定要落實在生活當中,絕不是有了師父不要老公,有了佛法就不用吃飯。
學佛了,更應先盡到自己為人婦、為人母的本份,將家庭料理照顧好之後,這樣,你用多餘的時間來念佛拜佛、親近三寶,不僅家庭和諧美滿,而自己也更能以觀照的工夫來突破貪欲與執著,巧妙地思惟如何運用佛法待人處事,如此,智慧才能獲得提昇與開發。
六祖慧能大師曾說過:「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恰如求兔角。」
學佛之人若無法將佛法落實在平常的生活上,不能從身、口、意三業之中徹底的反省與改變自己,以得到革新與超越,那麼,你對佛法的追求將也會是虛妄一場。
老實念佛是相當重要的。
如果有人問我:「法師,我今年七十幾歲了,隨時可能會死,已經來不及參禪悟道,也沒有太多時間去參訪善知識,你可否告訴我有那一種最快、最直接的修行方法?」
我會告訴他:
其實,不只是瀕臨死亡的人可以念佛,任何人都可以修持此法門,念佛法門是老少咸宜的。只要專心持誦六字洪名—「南無阿彌陀佛」。
念佛,要念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要為了趕速度、拼數目,佛號連成一起,字音無法分辨的一直念,這樣無法攝心,當然對修行毫無助益了,所以念佛要不急不徐、了了分明的念,才會有成就。
修行辦道無奇特之處,唯有細水長流,不夾雜、不間斷,驀直修去。如果以淨土法門為主,印光大師告訴我們每日的功課如下:早上誦普門品、持大悲咒二十一遍,晚上誦佛說阿彌陀經、南無阿彌陀佛六字佛號、觀世音菩薩聖號百千聲。
修行要專精、一門深入,不要今天修這個法門,明天又修別種法門,到最後那一種也學不好。有一位老居士,沒有學佛,也一直沒有因緣聽聞佛法,他可能只是聽說念佛的好處,於是他就自己這樣持誦:「南無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南無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一天,到他臨命終時躺在床上,一時竟不知道是要念「阿彌陀佛」或是「觀世音菩薩」。
雖然憑著誠心與願力也是能往生西方淨土,但力量總不及專心持誦一佛聖號來得大。
所以平時學習訓練控制自己的心是非常重要的,佛遺教經上說:「制心一處,無事不辦。」以世間法來看,如果能將所有的精力、智慧、感情、理性投入來做某一件事,就自然容易成功,修行當然也是一樣,制心一處,就會激發出無量智慧。
所以念佛要念到一心不亂,這樣,命終時,自然就能往生西方極樂世界。
學佛第一個重要的條件,是要有正如止見!
許多人雖然已學佛了,但仍神、佛不辨。佛教徒應釐清一個觀念,那就是佛與神是不同的。
釋迦牟尼佛是已覺悟人生、宇宙真理的聖者;他放下一切世俗榮華,在深山叢林中修行,於菩提樹下悟道,繼而為眾生說法,教化眾生,開啟眾生的智慧,去除眾生的煩惱,讓眾生覺悟菩提,成聖成賢。
因此,佛是超出三界,自覺、覺他、覺行圓滿,得到解脫的聖人。
至於神呢?在道家、佛教以及《易經》中則各有異說,但總括而言,凡是有浩然正氣、正直無曲,對國家民族有所貢獻的,死後皆可成為神。
眾神也有正邪之分。如關公、岳飛、文天祥,死後,因為其凜然之忠義精袖,廣受後人敬仰拜祭,是了不起的正神。而邪袖,則乃是依照邪術修鍊成為精靈的物體,雖亦有神通,但仍脫離不了鬼道。
此外,還有天神、地神之類,有某些教派說天神皆由玉皇大帝(佛教稱為帝釋,居欲界忉利天)所冊封,如雷神、電袖、水神、火神、稼穡神、禍福神、草木神等;地神如城隍爺、土地公(城隍爺如陰間縣長、土地公則如陰間鄰里長)等等不一而足。
但是,神的福報雖然也不錯,可是依然沒有斷除煩惱,仍無法超脫三界,等到福報享盡,還是要墮落輪迴。
由此應知,神不是佛,也非菩薩,佛教徒應該加以審慎觀察,以免神佛不分,雜陳供奉,如此怎夠資格稱為正信的佛教徒呢?
人花在批評、毀謗、傷害他人的時間,勝過於冷靜思考了解自己。
在現今人際關係日趨複雜的社會裡,人們常因狹隘的心態,引發利害衝突,產生種種煩惱,究其原因,不外乎是以自我為中心,由於處處為自己設想,產生分別與對立的心,更因個人的主觀,漠視客觀環境的存在,於是,障蔽了自己的心性,導致將心態陷於不平衡,進而造成人我之間的不和諧,導致無謂的紛爭與憂擾。
像同事之間,雖共處同一辦公室,卻終日互相猜疑,於是,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也要斤斤計較,動輒相互向老闆告狀,說是自己受盡委屈,要求這要求那,時而滋生事端,破壞辦公室的氣氛;事關自己的利益,爭取也就算了,有時還要涉及無辜,令周遭的人也倍感壓力;此種行為,其實是一顆心被嫉妒及猜疑蒙蔽了,以致做出喪失理性的事情,真是愚痴啊!
例如有一次顏淵在為孔子煮稀飯時,天花板突然掉落了一樣髒東西,於是顏淵就用湯匙將它舀起,咬咬看它是什麼,碰巧孔子在他身後,見狀便不高興地說:「唉!這個顏淵怎麼這麼不懂敬師的禮節呢?」
孔子將此事告訴子路,子路脾氣很壞、個性衝動,馬上跑去找顏淵算帳;待顏淵講明原由,子路才心平氣和地向孔子說明。
孔子便集合弟子們說:「我孔丘親眼目睹顏淵偷吃稀飯尚不真確,更何況平常在大街小巷所聽到的是是非非,又怎麼會準確呢?」
人本來可以過著快樂的日子,但我們卻會為了一點小事,把自己搞得煩煩擾擾,無法寬恕、原諒他人,只想改變別人,而又不反省自己的人,將會抱憾終身而隨業力墮落。
認識生死輪迴的本質,是學佛非常根本且重要的體認。
生死從何而來?由眾生的起心動念而來。我們起了一個念頭,內心就凝聚一股力量,讓人無時無刻不去想它;好比說一個人執著金錢,出門時,心底就惦記著它,整天擔心被偷、被搶,或者盤計著如何聚集更多財富。畏懼死亡也是一樣,走在路上,遠遠地就好像感覺前方擺了一副棺木,非得繞一大圈的路來閃躲它不可。
心中的執著斷不了,就無法明心見性,那面對生死、輪迴時,自然也將處於恐懼邊緣。
學佛的人,應學習以平常心來看待無常與輪迴。
永嘉玄覺禪師曾說:「生死事大,無常迅速。」無常有一天一定會到來,因為這是生命的實相!面對死亡,就要有我必會死的認知,佛說:「生者必滅,會者必離,盛者必衰。」如此觀想,早日採取解決死亡的決心,才能深入體悟佛法的真義,獲得解脫。
死亡也不是涅槃的等義詞,解脫是指當下無煩無腦,不是人死了雙眼一閉、雙腿一蹬,才叫做解脫。
一個人透過體驗無常和觀照緣起,自然了解人生的種種變化,事實上,只不過是一個過程的生住異滅,有時雖很美好但也是不能持久;有時雖然痛苦,但時間總是會過去的。所以,不要害怕無常到來,因為「無常」是人生最好的啟示,它讓我們在變化多端的環境中,能升起智慧的觀照。
因此,學佛不只是對死亡的寄託,也不僅是死了以後能夠往生西方極樂世界而已。聽聞佛法的目的,也包含開啟智慧,正確地去看待人生。
芸芸眾生,一念無明,遮掩自性,困惑造業,由業受苦,終至不能自拔。
依惑造業,業苦無盡,這種重覆的輪迴,在學佛的過程申,必須加以追根究底!
什麼是「業」?梵語Karman,音譯為「羯磨」,義譯為「造作」,以現代的語法稱作「行為」;也就是說凡是發自於身、口、意的行為,都可以稱「業」。
那麼「無明」呢?無明就是沒有智慧。
人類常會為了一點點事情,就放不下、看不開。記得有一位老先生,告訴我他覺得活在這世界上已經毫無意義,他很想自殺。
我問他遇到什麼事非自殺不可呢?他嘆氣的說:「我的兒媳婦實在有夠可惡,吃要吃好的,做要做輕鬆的,早睡又晚起,說她幾句,她又不高興。想叫我兒子和她離婚,但又考慮到他們已有三個孩子了;但如果他們不離婚,每天見了她又都一肚子火!這種日子好像每天被刀割一般。」
我說:「老先生!那你就得感謝她了。因為她就是你的善知識,如果沒有她這樣的磨鍊,你又怎麼會瞭解世間的苦呢?不如將自殺的勇氣拿來念佛,別理她不就得了。」
我們總是會這樣想:只要對我們好的,才是好人;其實不盡然。有時對我們好的人,卻往往是這一生中最令你失望、痛苦的人;而對我們不好的人,反而可能是成就我們的善知識。
人,往往就因為看不清世間萬事萬物的真相,於是境界來臨,受到業力阻擾時,往往不去尋求癥結所在,反而想以逃避的方法(例如:自殺)來解決,如此不僅無濟於事,更是增添苦惱。因此,如果能夠認知:對我們不好的人(或逆境),可能是成就我們;在逆境中打開自己的心結,不正是自性的昇華嗎?
報上登載一則新聞:「一名男子在旅社將他女友的頭砍斷,並挖出五臟;原本這對男女在談戀愛時,是多麼的柔情蜜意、卿卿我我,但卻因彼此的衝突,而造成如此悲慘的結果!這不正應驗了古人所說的:「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之教訓嗎?
這名男子在殺害女友時,為何沒有考慮到犯下此滔天大罪,將來必須承受多麼可怕的果報呀!眾生往往因一時的衝動或積壓的情緒,一顆心被惡念迷惑住了,絲毫未曾想到,其後果是什麼!
「業」是一種來自累積的妄想和念頭。
念頭與感情的作用有密切的關係,感情雖不是壞東西,但是一般眾生的感情,大都只針對自己的父母、子女、丈夫、兄弟姐妹和朋友等,對他人就很難流露出真情。
感情得到昇華,就是愛;愛的昇華,就是博愛;再加以昇華,就是慈悲;而慈悲的最究竟,就是大慈大悲,所謂:「無緣大慈,同體大悲。」
另一方面,感情若受到過分的發展就容易形成慾望,如偏重於肉體的佔有,到頭來就將會演變成自私而束縛的牢籠。
因此,我們要學習如何昇華自己的感情,不讓它過度畸形的發展,從實踐佛法的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般若(菩薩六度)中,轉化與提升自己感情的層次,使感性與理性得到平衡與協調,突破感情的樊籠,成為一個覺悟的人。
業也是一種意識的慣性作用。
有人很容易起煩惱,碰到一點小事就很敏感;一件事情,今天跟別人說過也就算了,但在他的潛意識裡,卻隱藏著一股力量,很不甘願,逢人就說,到後來小事變大事,也使別人對他喪失信心。
例如:常說謊的人,欺騙對他而言,已是家常便飯。但他說一句謊,就必須編造十句來掩飾;十句謊言,就又編了一百句來遮掩。最後,紙包不住火,而受到最大傷害的,還是自己。
因此,不論我們讀過多少書,是否有修行,腳踏實地非常重要,不要只是培養意識的慣性作用;像說謊成了習慣,不說謊都不行。
業又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束縛。
有一位在家女居士來找我,說已經替丈夫生了三個小孩,家庭也照顧得很好,可是每當小孩入睡後,準備要念佛時,先生就會阻止她,不讓她學佛。
於是她請問我:可不可以和先生離婚。我說:「不至於吧?離婚!三個小孩怎麼辦?」
她說:「先生分兩個,我分一個。」
我說這不是辦法吧!便勸解她:「佛在心中,念佛也可以在心中默念,不一定是要告訴你先生!這樣,你先生就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在念佛;或者是利用先生、小孩不在家的時間來修行也可以。這麼輕率就談離婚,是不是人沒有智慧了。」
業有時如此,這位女居士為什麼無法嫁給可以和她同修的丈夫?而是嫁了一個阻礙她修行的人呢?這豈不也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束縛?
有一位信徒這麼問我:
「貓咬死老鼠,是不是在造業?還有是人打死老鼠罪業重?還是貓咬死老鼠罪業重?」
這個問題該如何解釋?貓咬死老鼠造業了嗎?如果我們瞭解「唯識學」,就比較容易解釋了。
在六道輪迴中,以人的造業力最強。貓蛟死老鼠,嚴格討論起來,是一種果報。因為貓生來就會咬老鼠,那已經成為牠的本能之一;另外貓被人當作寵物來飼養的,那則是牠的福報。
而人打死老鼠就不一樣了!佛法講的是起心動念;當我們看到一隻老鼠咬破衣物,就發起瞋恨心將牠打死,這在我們八識田中,就已經種下了惡因。
貓咬死老鼠雖然也是「殺生」,但老鼠對牠來說,是一種好吃的食物,因此貓雖也得承受果報,卻與人所造的業大不相同。
經由身、口、意所累積下來的行為,即稱為「業」。像身體造的業:殺生、偷盜、邪淫;口舌造的業:妄語、綺語、兩舌、惡口;意識造的業:貪欲、瞋恚、愚痴等等皆是「業」。
貓咬死老鼠,人打死老鼠,就屬於身體所造的業。然而在這個世界中,又以人所造的業最為嚴重;因為人有思想、智慧,可以透過思考來下決定,所以一個人在八識田中所種下的惡因、善念,也都將在生生世世不斷輪迴中接續承受下去。
因此,佛曾說:「得人身,如爪上土。失人身,如大地土。」就是告訴我們眾生能得到這人身,是很難能可貴的。十方三世一切佛,不在天上成佛,不在惡道成佛,唯在人間成佛,也就是這個道理。因為,人是三界六道眾生之樞紐,要向上向善,或向下向惡,對人來說也是最容易,也是最快速,我們也常說:「善惡一念間」,所以,如果每一個人都懂因果,行善業,這個世界的環境,也將較為清淨美好。反之,則成為垢穢污濁的地方。
了解以上的道理,我們也將會珍惜這個世界,也更知道學習控制自己念頭的重要性了。
我執與法執,是學佛人最需要超越的障礙。
「我執」是很嚴重的一種心靈病態,也就是指人無法徹底了解自己,所以對種種有關於「我」的事物產生錯覺,認定為是我所擁有,是我的,因而過份執著,以至於捆綁束縛了自己。
好比「人世無常」,但是我們往往不去認識、探究無常是什麼?無法給自己一個健康、正確的觀念,通常誤將世間一切視為永恆;直到有一天,因為疾病,住進了加護病房,才突然感到死亡的恐懼,才開始擔心能不能平安出院!然而,即使在瀕臨死亡時,卻們想再與死神搏一搏,不會設法為自己住生預做準備,這就是我執的一種錯覺。
佛曾說:「人都是活在一種錯覺當中,不知道死神隨時都可能降臨,誤將此「假我」認為是「真我」,以「無常」當作「永恆」,不知「生者必滅,會者必離」緣起正觀的道理。」
而所謂的「法執」,是指無法透視法的真相;是來自於知識上、見解上或宗教信仰上的錯誤執著。
單就信仰而言,信仰的本身並無好壞,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與他自身最相契合的宗教,運用智慧理性的判斷、探討為什麼此宗教值得我去信仰;可是有些人就會有一種心態,當他專注於一種信仰時,對其它宗教就一概持否定態度,逢人就只讚歎己宗,貶低他派,彷彿只有他所選擇的宗教信仰才最正確、最優秀,這就是一種法執。
因此,學佛的人,最怕的是「放不下」,內心存有對我或對法的成見,境界現前,遇到與自己想法意見看法不同時,心中就容易生起煩燥與瞋恨心。但如果能夠放開胸懷,以歡喜心去接受遭遇的事物,偏執的心態就將會得到修正,而懂得念念反觀自照,境界反而成為反省的工具與修行之增上緣。
所以,我常說修行是點滴的工夫,這個道理大家都知道,但是要做到的確並不容易;一定要歷經琢磨、淬鍊,才能夠超越、解脫。古大德不也是如此說嗎:「不經一番寒徹骨,那得梅花撲鼻香。」嗎?
依照佛教之觀點,生命乃是輪迴不息的一種狀態。
一般人在生命剛結束之後,神識(第八意識)還沒有脫離身體,仍然有知覺,必須經過一段時間,全身冷卻,神識也出離了,才算真正死亡,並非只如醫學的觀點,如心臟、呼吸停止或呈腦死的狀況,即宣判死亡。
所以,當人在斷氣之後,神識尚未離去之前,心靈是最痛苦的時刻,剎那剎那,一生的經歷如電影般,一幕幕重映眼簾。有人會因為感傷於往事而流淚;有人會因貪戀世間情愛、錢財而難割難捨糾纏矛盾,有人因為心願未了,而卻將遽然離去感到悲傷苦惱,也有人因冤屈末伸,而不甘願瞑目而去。此時此刻正是悲苦交集之際,倘若聽聞哭聲或見到喜歡興討厭的人,或被搬動及錯誤的觸摸,勢必對即將出離身體的心靈,造成莫大的打擊與傷害。
一般人,只要亡者一斷氣,隨侍在旁的人馬上就會悲哀啼泣,或撫摟亡者嚎啕大哭,或任意搬動強令正寢,或趁身體未冷時為之沐浴穿衣,或注射強心針,或才斷氣立即被送入太平間冷凍庫,或當天即被轉送殯儀館而兩三天後隨即舉行火葬。
這些行為對神識來去仍有知覺的亡者而言,算是極為殘忍的一種虐待舉動。
例如:有一次,我幫一位醫生的母親助念;由於這位醫生在北部上班,母親在高雄,當他得知母親病危而無法及時趕回高雄時,便請我先為他母親助念。當我到達現場時,臨場實際經驗告訴我,她確實已經往生了;可是,當這位醫生趕到時,並不相信母親已經走了,硬是要為她急救、打針。結果,經過一番折騰,死者雙目怒現,全身散發惡臭,嘴巴一直張開,久久無法合攏起來。
舉出以上例子,無非想要呼籲大家,一般人在氣絕之後,神識仍然是有所感受的,我們千萬勿將一些往昔一直習以為常的處理方式及錯誤舉動,加諸在亡者身上,致令他們痛苦異常,若讓臨終者升起無可抑止的瞋心怒火,將可能導致亡者墮落到悲苦難忍的地獄、餓鬼、畜生三惡道之中,因此,不可不知錯誤處理之嚴重性。
人剛斷氣,雖然看起來好像已經死亡,但是,一般人神識尚未完全離開身體,因為其往生之處尚未決定,所以在這個時候為他念佛助他一臂之力,有很殊勝的功用。
然而如何助念?又該留意什麼呢?
首先,在我們發現此人脈搏、呼吸已經漸弱的時候,就可以開始為他助念。再者,人在臨命終時,已經相當痛苦了,為避免無謂的噪音,助念時應該使用引磬而不要用木魚,誦經也可以省略,只要念四字佛號(阿彌陀佛)即可,時間以八小時以上為最佳(從斷氣時算起)。此外,切記助念的速度不宜太快,也不宜太慢。
至於什麼情形之下,使用木魚比較恰當?
當人在臨命終出現亂語、怪叫,或是好像見到鬼一樣臉色發黑發青等情形時,就應該敲木魚念誦往生咒四十九遍或一百零八遍。
我曾經處理過一個例子:有一位女信徒的父親,由於是在半夜裡睡死,直到隔天清晨才被發現,究竟已經死了多久也沒人曉得,而且當他被發現時,臉色完全發黑。於是從早上八點多開始,雖然二十幾位在家居士幫他助念,可是七、八個鐘點過後,亡者的面色仍未稍褪。
因此,在這種情形之下,再為他助念已經沒有任何效果,只要敲木魚誦往生咒就可以了。
所以,當知一般人到了臨終的關卡上時,正是四大分離、諸苦交集,自己絲毫不能做主,完全必須依靠他人的幫助。因此,當知助念對臨終者有多大的助益了!
臨終處理除了透過助念的方式之外,還可以使用加持過的「金光明沙」。根據不空三藏翻譯之《毗盧遮那佛大灌頂光明真言經》所記載,持「光明真言」及「六道金剛咒」等,各一百零八遍加持土沙,散於亡者的遺體或骨上及墳士,能幫助亡者除去一切罪障、脫離惡道,往生西方極樂世界。
這種加持的功能,主要來自咒力、願力和心力三種力量的結合。透過這三種力量,轉變被加持者的心念,幫助他安然度過生死的關卡。
金光明沙的使用方法略述於下:
一、採土葬時:
(1)未蓋棺時,依法將金光明沙灑於亡者額頭上。
(2)已蓋棺後,則灑於棺木上之垂直對應於頭部的位置;用膠水先抹於棺木上,再灑金光明沙。
(3)若已埋葬,則灑於墳墓之上;先以少量遍灑墳土,再估計額頭垂直位置,於其上方散灑金光明沙。
二、採火葬時:
(1)、(2)同土葬方式處理。
(3)火葬之後,骨灰置於骨灰罈中,再灑一些於罈中。
除了金光明沙之外,陀羅尼被(往生被)也具有不可思議的大威德加持力。任何眾生在臨命終時,將此陀羅尼被覆蓋其遺體之上,能令亡者消業滅罪,阻擋其過去世一切冤親債主或魔障之尋擾,使其得以身心安樂、順利往生。
最後,除使用金光明沙與往生被之外,一般人在重病時期以及去世四十九天之內,如果家人能茹素並結集為亡者持誦地藏經,或觀音菩薩、彌陀佛之聖號,乃至六字大明咒、六道金剛咒等經、咒、佛號,則更能令其得大利益,令未轉生善道者令其趣往,已轉生善道者增其福德,已往生極樂世界者,並使其蓮品增上,令冥陽兩利,共沐法喜。
釋迦牟尼佛在菩提樹下悟道、成道後,到印度各地弘法度生。花四十九年弘化過程中,為了適應不同根器,做了深淺不同的指導,於是,發展出有八萬四千法門,這與孔子的「因材施教」有異曲同工之妙。
然而,在這麼多法門背後,其共通之情神,無非是想透過身教、言教來開示每個人,使之啟發智慧,平息煩惱,達到真正的自在與解脫。
那麼什麼叫做「解脫」呢?
從定義上說,所謂解脫,就是徹底地解放、脫離煩惱的束縛,獲得身、心的清涼與自在;好比一位囚犯當他全身被加上腳鐐手銬時,就沒有自由;可是除去了這些束縛,使得解脫一樣。
人生活在浩瀚宇宙,受到環境、社會、身心種種內外在因素所拘束、障礙,諸多不得自由。父子、兄弟、夫妻、同事之間,也往往因為一點點意見不周,誰也不肯服輸退讓;為了一個「我」,彼此僵持不下;為了一個「我」,因而陷入紛爭、罪惡、煩惱、痛苦的深淵……。
佛說不要用抗拒的心態來面對這個世界,凡事以對立的心態對待,嘮叨、抱怨就會不斷,如此便難以寬容的心來原諒、接受他人不同的見解,於是就很難活得快樂、自在。我們想要解脫,一定要先了解心的毛病,面對現實、面對社會,以智慧來圓融事相、超脫凡情。
俗話說:「人有三千煩惱絲」。佛說:「八萬四千煩惱」,不管從深或淺的角度來探討,障蔽自性清涼自在的根本煩惱,終究離不開我見、我愛、我慢、我痴等四大煩惱,而要去除這四大惡源,也唯有從心下手,乃能究竟解脫。
所謂「我慢」,是指以「我」為一己之中心,由此所執之「我」而形成驕慢心。簡言之,即指自尊心過於強烈的心態。
自尊心過於強烈的人,內心其實是脆弱的、無助的。人常常為了保護自我,不容許他人毀謗、批評,於是雖然給自己套上一個聖人的外殼,其內心卻充滿著高低不平的尊嚴,希望獲得他人的尊重。
置身在這個婆婆世界,每個人都非常我慢,你切記勿祈求他人給你面子。在個人修養方面,應該懂得如何尊重他人,倘若遇到非常驕傲,言語暴躁直衝的人,更應當以忍耐、謙退、柔和之心來應對,如此便可以避免無謂的爭執和糾紛。
而「我痴」則可說是一切煩惱、痛苦的根源。「痴」在經典上又解釋為無明,亦即內心無光明、無智慧。人的內心如果沒有智慧,就會有偏差的行為。
當一個人須藉由外界的讚美過日子,或受到外在環境影響,而激增對物慾的需求,或痴想一步登天、一夜成名之時,他將會因期待與失望,而陷入苦痛焦慮的深淵。
在這社會上,不乏為名為利而汲汲營求高官路祿俸者,而當有那麼一天,讓他從小人物變成了大英雄時,往往會因為過度自我膨脹,遭人所惡所棄,可憐的是他卻身陷其中仍不自知,依然囂張、跋扈,唯我獨尊。他雖然擁有一身虛名,卻得處心積慮維護他的地位、權勢,甚至因此不惜出賣、傷害他人,以保護自己。
佛說:「世上沒有任何人能夠給你痛苦,唯有你自己!」智慧之言,的確值得我們深省。
「我見」:就是看法不同。一般人,都會執著在五蘊(色、受、想、行、識)背後有一個永恆不變的實體,也就是有一個實實在在的我」,這種意識型態,就會導致凡事以自我為中心,認為只有自己親眼所見才是對的;地由於強烈的「我見」,致使人與人之間產生不必要的爭執,好比夫妻之間,因為看法不同而發生爭吵,兄弟之間因財產分配不均而對簿公堂,這種事情亦多有所聞。
記得有一次我幫一位亡者加持,這位居士有個獨生女正好信佛。由於亡者一再交待喪事一切從簡,並以火葬方式處理,然後把遺留下來的錢拿去布施,救濟貧苦。可是,因為他的幾個兒子都未學佛,覺得自己經濟上並沒有什麼困難,所以執意要請幾百部花車上隆隆重重得辦理喪事不可,而且,一定要風風光光一下。
兒子多,而女兒只有一個,加上意見分歧,於是爭論不休。這種情形,我在一旁看得實在很痛心!
「我愛」是指深深執愛著自我,通俗而言,就是所謂私心。
人最大的私心,是愛自己。凡是和自己有切身關係的人情世故,都是他貪戀、佔有的對象。從情感的角度來說,夫妻、男女之間的感情,是獨一無二、不容許第三者的介入,連子女對父母的情感,也不容他人佔有、分享。從事物的角度來探索,人往往為了權勢、地位、名利,因此患得患失。得不到時,處心積慮想爭取,得到了又怕失去,而失去之後又痛苦懊惱,整個心便完全充滿著這種貪戀、染著、佔有的心態而導致內在翻騰不已。
因貪愛所造成的煩惱,其實是無量無邊。當一個人過分執著於自己所擁有的,沉醉於成就當中,是非常容易迷失的。
事實上,當我們死了之後,什麼也帶不走,只有那些因為功名利碌、私心染著所造下的業,會緊隨著我們生生世世而輪迴,所以,想要修行得到解脫,一定要從去除(我見、我愛、我慢、我癡)這四種心態下手。
學佛要具足三個條件:
一、親近善知識
眾生的煩惱習氣都很重,突不破,無法照見五蘊皆空。因此,需要有經驗、有智慧的人來引導、善知識能啟發你內在的覺性,帶領我們一步一步走向覺悟。尤其在閱讀經典方面,若無師父的教導,就容易以自己的觀念,將佛經義理扭曲,這是很危險的。譬如打開《大乘起信論》,其中「三細六粗」,三種細的?六種粗的?《往生論》、《十四講表》自己看,好像是這樣?又好像不是!所以,要多多親近善知識,善知識就是我們的法身父母。然而由於現今工商社會非常繁忙,若無法長期跟在師父身邊修學,不妨多聽錄音帶,反覆的聽,薰習久了,漸漸也能有所體會。這也是現在工商業社會弘法的變通方法之一,能不受時空限制,讓大家接觸與聽聞佛法。
二、要有好的環境
一棵樹的成長,除了有種子之外,還要土地、陽光、空氣、水等的灌溉與培育,也就是說,先天的條件還需配合後天的環境,像參加各種法會,以大家共修的力量來互相提攜、討論與研究,也是一種很好的方式。
三、要能自覺
佛法就是真理,即佛陀在菩提樹下所發現證悟到的,佛陀發現人人都有成佛的可能性,因此在四十九年說法之中,不斷教育弟子們如何自覺。
「覺」就是一種自我反省的工夫,隨著你反省的深度,就越能體會到佛法的真實。內在淨化到某稱程度,本性的作用一發揮出來,般若智慧獲得開採,那就能轉凡成聖,與諸佛「同一鼻孔出氣」。
當然,自覺也要有條件,根器夠的人,一句話即見本性,根器不夠的人,那就要好好地親近善知識,親近三寶,多聽錄音帶。
初學佛的人,觀照的力量不夠,自己的悟性也不足,自然對法的覺受較薄弱。
學佛最怕一種人,師父問他:「你有什麼問題?」他說:「師父,我都沒有問題。」沒有問題的人問題才大,他的問題就是不曉得自己的問題在那裡?
沒有問題,從另一方面來說,是自己觀照得不夠透徹,那就需要因緣的啟發。譬如有人,你跟他說生死無常,他體會不出來。有一天,回家的時候,別人告訴他:「你姐姐被車子撞死了。」他趕去醫院太平間一看,哇!七孔流血。
這姐姐長得這麼漂亮,一下子突然死了,他實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然後,痛哭流涕。如此一來,慢慢地就能接受無常的觀念,這種是屬於間接的方式,要靠因緣事相上的提醒才能覺悟的人。
另一類人,上根利智,感受性很強,和他講佛法,他會馬上頓悟,就如六祖慧能大師,聽《金剛經》中的一句:「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就悟了,就知道了。這種人是屬於能接受直接教育、有宿性善根及大智慧根器的人,一聞千悟;但這是不容易辦到的。
今天我們學佛提不起力量,那是因為將生命與佛法分開。因此,有時會知道世間無常,一切都在變化遷流,可是。因對世間法的觀照力量不夠,一下子又覺得生活蠻愉快的,又忘記了精進。這都是因為平常沒有培養觀照的能力,所以提不起精神來。
所以,我們要多聽經聞法,多薰習佛法,薰習久了就會有力量。如果單憑著一股宗教熱情,對「法」本身卻不能安住,那麼心性就無法定下來,學佛就不能增上了。
佛法最重視「悟」,不悟的人就像經典所講的「煮沙成飯」,那麼修行無量阿僧祇劫也不會成佛。
沒有悟的人,怎麼講都不對;悟的人,怎麼講都對,都能事理圓融。法的東西,就是如此,除非自己嘗到法的喜悅,悟到空性、無生的道理,否則,是無法徹底瞭解。如果,在每一個事相的動點上,都能與理體相應,那麼,一切都能化成自性清淨心。
簡單來講,悟道的人,在每一個動點上,都會覺得很有意義,不管洗廁所、撿菜,或者別人批評他、讚歎對一切境界,都能如如不動,安住在無量的喜悅與安祥當中,對生命有了主宰,我們就成為最會享受生命的人。
「不懂生命的人,生命對他來說,是一種懲罰。」眾生就是這樣,因為無法透視世間無常,追求五欲時,感覺很快樂;可是快樂一過,就是更大的空虛。不懂得無常,當然更不懂得空。整天顛顛倒倒、反反覆覆、煩煩惱惱,如果講他,他還會編織一大堆理由,所以佛說眾生是「可憐憫者」。
還有的人,認為「生命是無常,佛性是常」,這是很嚴重的錯誤;這是所謂的「自性見」。佛性是常,就成了一潭死水,沒辦法轉凡成聖、轉煩惱為菩提。佛性如果是無常,則又成了生滅的世間法,無法進入大般涅槃的境界。
安住心性,理體與事相必須配合,所以,佛門最重視「悟」的工作,不悟就會落入自性是「常」或「無常」的邏輯思辨之中,而成為知見,這些東西與自性是了不相干的,這是我們必須了解的。
學佛的過程中,往往必須經歷重覆的掙扎;重覆的創傷、挫折;重覆的憂鬱感;重覆的產生一種莫名其妙的失落感、無力感。然後,才慢慢地體悟出真理。
不過,雖然我們常常在境界申迷失,落人重覆的痛苦煩惱,重覆的情緒輪迴之中。但是,我們不怕失敗,只怕沒有耐心,想放棄。學佛就是要有屢敗屢戰的精神,儒家說:「舜何人也?禹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學佛也是如此,要常想:「佛何人也?菩薩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
我們的教主—釋迦牟尼佛,也是經過無量劫的痛苦、挫折,難行能行,難忍能忍,最後才開悟,見性成佛。
儘管我們沒有辦法一下子大撤大悟,有「如如不動,不取於相」的心境,但至少要不斷地進步。大家要永遠記住一句話,不要抗拒境界,因為一切的境界都是自心的顯現,抗拒境界就是抗拒你的心。反過來說,對眾生好,就是對自己好。如果能永遠的寬恕眾生,我們的心境就一天天的進步,倘若動一個念頭去排斥、傷害眾生,等於傷害了自己的慈悲,而失去了寂靜安祥。這就像封別人起瞋恨心,對方還不知道,自己的內心就已經遭到染污了。
所以,永遠要保持慈悲喜捨的心念,因為一切生命的浮沉,一切生活的苦樂,全在一念之間。其實,人人可以主宰自己的生命,不必過著痛苦煩惱的生活。只要慢慢地迴光返照,煩惱自然就會減少。面對生活中的創傷、挫折無需掙扎,該來的,終究跑不掉,因果就是如此!因此,多餘的煩惱和妄想是沒用的,重要的是,你如何把握當下,保持現前一念清淨心!
佛陀以一大事因緣出現於世,度眾四十九年,講經三百餘會,無非是要令眾生開、示、悟、入佛之如見。甚麼是「佛之知見」呢?就是「覺性」;就是「如來智慧德相」;就是「摩訶般若波羅蜜」;就是「如來藏」、「自性清淨心」。
如果我們一切的修行,無論誦經、拜佛、參禪、打坐、念佛、持咒,若是不能會入不生不滅的本性,那麼都還是生滅的對立法。由於無始以來無明的作用,導致眾生對外境,總是存在著能所的觀念,產生主客二元的對立。除非是究竟了悟,體證絕待的法界、清淨的法身。否則,如果能所仍不能斷除,一再的透過無明的妄想分別,經由色心二法的主客對立,用生滅的意識心來修行,它仍然會產生妄想執著,六根、六塵、六識虛妄和合,變現了一切山河大地、宇宙世界,以及沉淪其中的六道有情。
有人會覺得修行總是起起落落,提不起力量,就想再去找另一個道場。再不然就是念佛沒有受用,覺得沒有意思,就想:乾脆換一個法門來修。
這種種的想法,都是把自己的覺性設定在某種環境與某些條件之下,然後希望去追求、去獲得;其實,這種觀念是不對的。眾生的無明,就是一直不斷地向外執取某些東西,向外追求安慰,要求別人同情,而不知我們的本性是放下取捨分別、放下愛恨恩怨,本性自然就顯現出來。
佛法談的是不生不滅、反觀自照的覺性,清淨無染的本心。然而,眾生就是放不下,不能在日常生活中,觀照都是我們的覺性,時時都是我們本性的顯現。只要於一切境界能不執著、無所住、無念、不分別,以不生不滅的清淨心,一念迴光返照,這就完成了佛道。
經常有信徒告訴我,他們在念佛的時候,會產生兩種現象:第一、一直的念佛到後來,會感到昏沉、想睡覺,提不起佛號;第二、一念佛號,反而妄想紛飛,煩惱不斷。這些都是因為沒有掌握念佛的要領,純粹是用意識心在念佛。
修學念佛法門,除了在事相上用功外,還要用般若的智慧,了解自性就是我,佛就是我們的本性,然後用迴光返照的功夫,不著一切境界。用不執著心,當佛號現前時,通通是全體心性的展現,大用時時現前。但如果用的是意識心,設定一個佛號,然後執持佛號,在事相上念佛。就初學者而言,這是對的,但工夫要純熟,就很困難。煩惱一起來,就無法念下去,所以,這不是真正的工夫。
用意識心念佛,強迫自己去接受佛號的觀念,會造成意識的對立。若是用心性念佛,念而無念,佛號自然流露。有這些現象,這表示悟得還不夠,念佛的工夫還不到家,用的不是真心。不用真心念佛,刻意地去尋求佛號,好像佛號在外面,追逐佛號,而並非由本性散發出來的自性念佛,把精神緊繃就會覺得很疲倦。
要突破這種狀況,必須體悟到事相的本身就是無常,無常當下就是空,然後,煩惱就減少。建立空的思想以後,就沒有得失、取捨的觀念。自然對於世間的名利、男女、幻化的一切大地萬物,都可以放得下。放久了,佛號現前,一用起功來,就是本性念佛的工夫,這個是需要時間的。
我自己是二十四小時都在念佛,從早到晚佛號不斷,心裡面就只有一個念頭:我要求生極樂世界。極樂世界就在我的心,我的心就是極樂世界。何以故,因為念念都能觀照無常,知道這個世界是幻化的東西,知道一切法苦空無常。因此,我時時都能放下,對這個世間沒有一點貪戀。
求生淨土的信念,就一直從心裡面生起,自然而然信念真切,自然就有力量。因為對我而言,佛法和我的生命已結合為一體,也就不會患得患失,不會只是憑著盲目和衝動,也不會在生活中失去觀照,而陷入無力感當中。
善惡的因果是貫通三世而漸次受報。今生的修善作惡,未必即生受報;此世的禍福苦樂,不一定全肇因於今生的造作;今生多半的遭遇,是由於前世業力遇緣成熟,所呈顯的果報;而今生的所作所為,又得等待因緣,才會感報。
「如是因,如是果。」修行切勿只在果上打轉,應在因地裡注意觀照。在因地修行,就是要注意不要再去造惡及起壞的念頭;而在果地的覺悟過程當中,如有業報現前時,就可運用淨土法門來面對。
當我們的果報、痛苦現前時,因為產生懺悔心而真誠地念佛,是可以使我們安然地面對業報,甚至轉化業報,人是可以憑後天的修為,而來改善所承受的業報。
比如前世只造了窮人的因,今世果然也感生為窮人的業果,但是,生為窮人不要緊,只要自己肯努力,窮困的生活還是可以改造。
《觀無量壽經》上說:雖是五逆十惡的大惡人,一念懺悔,念佛求生西方,也可得救。這是因為恐懼下地獄的一念心,而起大慚愧、大懺悔,能暫時伏惑,蒙佛力慈悲攝受接引的緣故。大善的人,更可以得救,依循著信願和淨念,往生極樂世界。但最怕的是雖有行善,卻對淨土沒有信心之人,這就猶如一隻雞。有翅膀而不能真正地飛行,只能在地上行走、跑跳。
世間沒有中庸,無相才是真正的中庸;心無所住就是中庸;空一切法才是中庸之道。
有信徒問我:「心要安住在那裡?」我告訴他:「無所住就是安住,想要安住在那裡都不對。」他又問:「無所住是甚麼?」「無所住就是清淨心的工夫,它無法透過語言來表達。」無所住就是自在,無所住就是解脫,無所住就是不著相,無所住就是沒有分別,雖分別不作分別想,清清淨淨又明明白白的這顆心,用這顆心來修行就對了。
如果我們假設立場,我要到達某種境界才叫做快樂,我要某種環境才覺得舒適,那麼,這個假設本身就是錯誤的。如果我們只是用取捨的心在期待甚麼,或是妄想明天,或那一天,情況會變好,這種透過時空假設的期望或追求,都是不對的,反而會引來痛苦。因為在佛法中,所有的解脫自在,當下就是,那是你現在就可以掌握的。
禪宗說:「不離當下」。當下是什麼?就是解脫的現在。因此,我們要多觀照,觀照一切法都是空性,觀照一切法畢竟空寂,當下就是清淨的本性。否則,永遠不能解脫。
今天想盡辦法解脫,然後又痛苦、掙扎,明天還是一樣,如果今天心性不明,明天依然不能解脫,因為用的是錯誤的心,今天不悟,明天還是不悟!如果不能當下明白自己的心性,想要期待明天會更好,認為我的未來不是夢,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悟,那不是「如果還有明天」,而是「我倆沒有明天」,未來依舊是個顛倒夢想,明天也不可能會更好。
所以,我們學佛要有般若的智慧,惟有大般若智慧,才能斷煩惱。若想要求生極樂世界,也要有清淨的心,要知道極樂淨土、阿彌陀佛都是我們的心,如果不是我們本自具足,不生不滅的,那麼佛法講「無生」,不自生、不他生,不來不去,那怎麼能得生淨土呢?
因此當知:心淨則國土淨,要去悟我們的自性西方。要有清淨心,沒有煩惱的心,那才有辦法。否則,一樣也沒辦法。
學佛要發三種心:
第一要有長遠心—以前,師父在念逢甲大學的時候,有一位剛進入普覺佛學社的學長,大一剛進來,就發心說要出家,大二交到女朋友,後來就結婚了!現在,住在美國。這就是沒有長遠心,而且亂發願。隨便發願的人,學佛是不會有什麼成就的。
第二要有慈悲心—要時常寬恕別人,擴大自己的胸量,不要看別人的缺點,你要活得快快樂樂,就要學習改變自己,而不是改變別人。多看眾生的優點,以慈悲柔軟的心來面對你週遭的人、事、物,這樣,就能活得比較自在解脫。
第三要發菩提心—十方三世一切諸佛菩薩,皆因菩提心才得以成佛,我們要「學佛」,當然就要發菩提心。
這三者當中都有一個「心」字,修行人就是善用心的人,因為「即心即佛」,佛法講的不外乎「心」的問題。所以,如果只是外表上在拜佛、念佛,而不懂得去除內心裡的貪、瞋、痴,那麼只是在跟佛結緣而已。真正的佛法並不在於形式或儀式,而是要觀照內在,抓出心中的煩惱賊。兵法講「攻心為上」,運用於佛法當中也是一樣的,心才是你生命真正的主人,只有深入我們的心靈世界,才能掌握修行的根本。
但講究心法並不代表就放棄因果,因為因果與空性是不二的。因果就是空性在事相上的顯現,而一切的因緣果報當下就是空性。事相就是因果,心性就是無生。因、緣、果宛然如是,任何人都不可能破壞事相,顛倒因果。修行人即因果而超越因果,越了解佛法的人,就越了解因果,而徹見因緣法的人,那就有消息了。所以,唯有見性的人,才能不昧因果。如此,就達到了理事圓融。
打開報紙、翻開雜誌,禪、禪修、禪坐這類話題無時無刻不被爭相討論著。許多流通處甚至藉此機會開起禪坐班,並且推廣禪坐的種種好處。然而是否將雙腿盤起,坐在那兒如木石般不動就是禪了呢?如果不是,那麼禪的意境究竟為何?
簡單來說,禪所展現的是動中有靜,靜中有動,動靜一如,心二十四小時都非常祥和,沒有任何壓力的狀態。當他人給予侮辱或讚美時,皆能保持平靜的心情,並不會因而感到憤恨不平或欣喜萬分。
禪不在坐中求,坐只是禪的一個方便法門。對於初接觸佛法,有心修行的人,是可以先學學打坐,這對平息那顆妄念紛飛、躍動不已的心是有所幫助,但這不代表已進入禪境。
情感與理性的矛盾,可以說是每個人修行過程中最大的阻礙,唯當感情和理性達到平衡點,就符合禪的意境。可是一般人,在生活之中,往往不是過於感性,就是偏重理性。因為感性之中含有非常主觀的意識,而這些主觀意識,往往源自於過去所培養出來的見解看法,或是累積自個人的學歷、經驗乃至於權力所產生的成見,這些都使得人們在處理感情問題時,充滿了自己的主觀意識,無法認清真相,才導致彼此之間爭論不休。
我們常說禪代表「佛心」,因此沒有禪,就無法於一切境界中自在解脫。而將自己束縛在某一種自以為是的範疇裡,又不能包容他人,別人過得灑脫自在,你卻陷入苦痛膠著之中,而無法自拔。
所以,禪的體現是在現實,非只是「坐」而已,如果「坐禪」時能暫時忘卻煩惱,「下坐」又依然痛苦,那麼,還不如平常就訓練自己「放下」的功夫,養成放下的習慣,如此,禪就非只是「坐」,而是行、住、坐、臥都能用得上的東西了。
禪,是感情和理性達到最平衡點的境界。此外,禪亦可解釋為不二法門的圓滿現量。所謂不二法門,是指在現實生活申獲得超越和解脫,因此不能離開現實的煩惱而求解脫。因為離開煩惱,也是找不軌解脫境界的。
好比說有的人習慣每天吃山珍海昧、大魚大肉,那天餐桌擺得是青菜粗飯時,他可能感到氣憤、很丟臉、沒味口。但是,禪的意境,是讓我們把物質降到最低點,才比較容易體悟到真理平凡、平淡的一面;唯有當精神生活領域昇華到最高點時,我們才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人。所以在禪的境界中,是絕不會因為吃得少,或缺乏大餐而不高興,因為在聖者眼中,這不過是一種幻化的東西而已,根本不值得生氣。
釋迦牟尼佛在世時,有個女孩受外道指使,喬裝成孕婦來毀謗釋尊,她見到釋尊,劈頭就罵:「喬答摩,你真沒良心,我懷了你的孩子,你卻不聞不問。」釋尊聽了並不為所動,且笑臉依舊。面對這種情況,若換成是現代人還得了,你敢毀我清譽,那就等著法庭上見吧!「以諍滅諍只有更增加困擾」,爭論、氣憤、對簿公堂並非真正解決之道;生活在現實生活中,超越你所面臨的現實問題,才是不二法門的圓滿現量,換句話說:眼見、耳聞、口說,都不會在你的內心裡造成壓力。「生活就是佛法」,佛法生活化,生活佛法化;現實不離超越,超越不離現實,這才是修行最高的境界。
莎翁曾說過一句話,禪意甚濃:「一個談過戀愛失敗的人,也勝過沒談過戀愛的人幸福。」男女之間在面對感情問題,欲脫離超越情感所帶來的種種束縛時,所呈現出來的理性,多半分為兩種。
一種稱為「經驗的理性」:意即由教育屈想的累積,及挫折產生的經驗的理性。知道什麼事情不能做,什麼話不能講,在現實生活中,他被迫用這種方式,來應付他人。雖然此人很有理性,但卻是在意識經驗累積下所培養出來,這樣的理性是無法得究竟解脫的,因為教育中產生觀念,覺得做人應該這樣做才不會痛苦、才叫有修養,這不過是觀念化的人格。
另一種理性稱為「明心見性的中道理性」:這就不管別人如何待他,他都不會去逢迎拍馬,只要是對他人有利益的,他一定坦言相告,無益則絕口不提。在這當中流露出來的語言,是非常慈祥溫馨與關懷,而這便是禪的意境—中道的理性。
曾經有位台灣留學生在美國拿到博土學位,他們夫妻生活一直很美滿,可是有一天倆入不曉得發生什麼爭執,他把妻子殺死了。對於這位博士你能說他沒有理性嗎?他的教育程度如此高,學識如此淵博。
這位博士的行為表現,說明了經驗的理性所蘊藏的危機,當這份由外在教育產生的經驗保護作用失去時,所顯現出來的,便是赤裸裸的無知、瞋恨、貪心。因為教育只能壓抑一個人達到某一種人格,並不能斧底抽薪的整個改造我們的思想,轉變成自性的東西。
唯有透過中道的理性,才能沒有壓迫,沒有貪瞋痴,沒有無明煩惱,沒有攻擊傷害,才能體現圓滿、圓融的心境,將一個人最高的精神層次,「禪」的中道意境完全展露。
台灣近幾年來學佛風氣鼎盛,這對安定人心、淨化社會具有正面的意義,的確是個令人可喜的現象。不過,長久以來民間信仰與佛教混淆,以致造成若干社會大眾依舊「神佛不分」,誤把民間信仰的儀式、內容,冠上佛教的標誌,致使佛教本身蒙受不必要的誤解、批評。進一步說,儘管信佛的人口直線上昇,絕大部份的佛教徒仍然缺乏對佛法正確的認識。試想,連佛教徒本身知見都不正確,遑論一般社會大眾。因此,如何以智慧抉擇佛法的真義,成為正信的佛教徒,遂成為每位學佛者的當務之急。
對於這項首要的課題,可以就理論或事實的層面加以研討。以下試著由釐清一般人對佛教的誤解,來說明何謂「正信的佛教」。
很多人都把「信佛」與「拜神」當成同一件事,反正只要燒香拜拜的,就自認為是佛教徒。尤其在填寫資料時,宗教欄下幾乎寫得都是「佛教」,可是,事實上可能信奉的只是神道教的神祇。其實,神與佛之間彼此境界相當懸殊。民間祭拜的神祇,大都因為在生之時忠義凜然,死後世人因景仰其精神,因此,將之尊奉為神,不過,這是屬於正神。另外,有些邪神是依邪法修練成精靈之物,雖有神通,但仍未脫出鬼趣。總之,神只是福德勝過人間,依舊尚未脫離六道輪迴。
而佛是徹悟宇宙人生真理的覺者,超越了煩惱痛苦的束縛,達到身心自在解脫。所以,信佛、學佛的目的是追求真理,依照佛陀的教誨做心靈的革新,以期超越內心的煩惱。一般人拜神則是為求神明保平安、賜福報。兩者信仰的動機、修行的結果截然不同。
慎守口業逢兇化吉
我這些年至各地演講弘法,接觸過許多佛教徒,赫然發現大部份的信徒,他們信仰的型態,依舊停留在消災祈福的層次,幾乎忘卻學佛真正的目的,是以佛菩薩為榜樣,淨化心靈,祛除煩惱。佛門中為了接引大眾,固然開不少消災延壽的方便法門。可惜的是,僅有少部分信眾掌握這些法門的原理,獲致真實的利益。最常見的反倒是抱持功利心態祈求消災免難,卻因為沒有感應,反過來責怪佛菩薩的不靈驗。
常有信眾問我,幾乎每部經典在流通分部份,都會讚揚誦讀該經,具有無量功德利益。可是,為何自己誦經多年,根本沒有感受到甚麼變化。到底問題出在哪裡?想必很多人都有類似的困惑。這都是因為不懂誦經的意義、要領,依著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希望藉此求福免難。這些人以為誦經是誦給佛菩薩聽,認為誦的愈多,功德愈大,於是,一天到晚敲木魚念經。誦經,是誦念佛陀的教誨,經典的內容是記載釋迦牟尼佛說法四十九年的垂示,是叫我們以經典所教導的內容,提示自己來開發智慧、解脫煩惱,達到內心的平靜。誦經後還必須將經典的教導,加以落實到日常生活中以求身心改變。這樣,才能真正做到消災解厄。依我個人的體驗,具體改變的方法,應該由「口業」開始做起。首先,要做到不去攻擊、批評別人。論斷他人時,旁人同樣在評判你的言行。其次,聽經聞法時,專心在佛法上,不去聽一些人我是非,更不要散播是非,所謂「說人是非者,即為是非之人。」建議大家多在慎守口業上用功夫,如果真能做到這點,縱然沒有誦經,自然能夠消災解厄。因為不去批評別人,就不會到處樹立敵人,凡事自會逢兇化吉。
棄惡修善消災免難
談到這裡,順便解釋消災求福的基本原理。依照善惡因果的法則,災禍的發生或福報的來臨,就是因果的酬償。所以,從佛法的觀點來說,最好的消災祈福的方法,便是行善去惡;而消災延福的原理,在於懺悔及發願。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種什麼因就得承受什麼果報,必須勇敢的來承擔。但是,如果能生起懺悔心、願力,則尚未成熟的果報也可能會跟著轉變。這就好比罪犯在受法官審判時,若承認所犯的罪行,並且有意悔改,法庭會減他的刑責一般。自古有所謂戴罪立功將功贖罪;現今有判緩刑而不收監判刑,不起訴處分,庭外和解……等,這都是雖有罪行的因,卻能轉變犯罪果報的實例。
其次,祈求消災增福的人,不要一邊祈福,一邊繼續造惡。須以真誠的懺悔心來誦經、拜懺、布施、供養,這是對淪為鬼神中的宿世冤親債主,用佛法予以開導,使他們心開意解、脫離苦趣,不再來索償舊債。總之,如果不斷造惡,便會和災難的因相應;若是棄惡行善,便能消弭災難的因,而遠離災難。
早晚定課自我教育
和誦經求福相關連的一件事,是在家學佛應當如何做早晚課誦的問題。每個人走入佛門,一定有一個基本的動機。依我個人的觀察,許多人會信佛,是因為對現狀感到困惑,覺得需要解決這些疑問,才尋求宗教的慰藉。處在現今的社會,大家都很忙。即便是佛教徒也得面臨各式各樣的社會活動,這些活動的內容,會對佛弟子的身心現狀,造成影響,甚至引發相當程度的壓力。所以,必須藉修行讓我們在現實人生活動之中,過得安然自在。而做早晚課的目的,正是達成上述目標的一種方法。
早晚課的內容,應該要有達到自我教育的功能。透過對經典的學習,理解經典裡面的思想,將它落實到實際的人生活動,使我們學得如何清心自在過這個人生。早晚定課應該定位在上述的基點,離開這個前提,可能變成不切實際。
不同的經典有各自的中心思想及教育旨趣,每個人應該在經典裡面,發現它在教導人們以什麼樣的態度、立場來面對人生。所以,早晚課的原則,就是一種自我成長的教育。例如:某人在現階段的問題是他的精神非常不安。那麼他的定課可能不是誦經,而是靜下心來反省。誦經、讀經只是觸發他反省的一種媒介而已,如果喪失掉自我反省的功能,早晚課誦只不過像是放錄音帶一樣,沒有實質的意義。
至於定課的模式,我倒認為要針對自己的毛病來決定。好比脾氣暴躁的人,如果讀誦《華嚴經》「十迴向品」、「普賢行願品」,可能比較會有自我教育的功能。或者有些人積極從事社會服務,可是他的理智不夠強,對世間的觀察不夠敏銳。這時《般若經》的空義思想,正可補其不足。另外我個人認為,在作早晚課誦後,不妨撥出一些時間反省、參究自己有那些缺點需要改進。只要能每天知道自己什麼地方錯了,基本上每天都會不斷的進步,相信如此即能達到作早晚課的目的。
修學佛法落實生活
說到這裡,我想附帶一提一般佛教徒做定課常犯的毛病。一、匆匆了事:因為每天都很忙,自己所訂的功課,彷彿是固定的儀式,一定要匆匆把它做完,做完好像就對佛菩薩可以交待。可是,這麼一來,根本無法發揮自我教育的功能,因此效用很低。二、本末倒置:有的一下子誦好幾部經典,早晚課做下來。花上一、二小時,這種方式或許家庭主婦比較合適。問題是否做完冗長的定課就是功德無量?答案恐怕是否定的。因為往往只是簡單誦過,並沒有吸收經典裡面的精神,將之運用於人格的反省。照這種方式做定課,儘管修個二、三十年,只怕教育功能依然效果不彰。
整體而言,佛教徒易犯的毛病,是把修行只定在早晚課,而不了解真正的修行,是在每天二十四小時實際的待人接物之中。所謂早晚課,也不過是一種透過經典的提示,用來自我省察的固定時間而已。
做完早晚課必須檢討其成效,每隔一段日子,要自問修養有否進步,生命是否得到成長,這是最直截了當的檢驗方法。做定課的成效並不表現在一種特殊的生活模式(如靜坐由半小時增加為一小時),而是展露於日常生活中。總之,修行的動機是基於人生的需要,做定課的目的為圓滿的自我教育,一切有關做定課的問題,都必須依這個主旨來抉擇。
時下的社會,人人都可感受到媒體的魅力,它能製造輿論,發揮力量。佛教由於較以往普遍,也漸漸得到媒體的青睞,但是媒體從業人員對佛教缺乏正確的認識,以致產生偏頗的報導,造成社會大眾對佛教有許多誤解。另外,有些人冒充出家法師化緣、騙財、騙色更使得佛門形象蒙上負面的色彩。例如有人認為出家人都是因為生意失敗、失戀或是人生遭逢重大挫折後無可奈何的選擇,結果讓一般人對出家眾沒有恭敬心。對此,我覺得有必要予以澄清。
信佛是消極厭世?
信仰佛教常是「消極」、「厭世」的等義詞,這其實是似是而非的論調。首先,我們不妨對「消極」下個簡單的定義。所謂「消極」是指不積極的從事某項工作,反過來就是積極。可見消極或積極的好或壞,必須看它所投射的方向,像一些罪犯他們是積極的作奸犯科,他們是積極的在造惡業。而真心學佛者,自然是對造惡業採取消極的態度。佛教徒努力積極的目標在於勇猛改過、精進行善。總之,學佛是消極於造惡,卻積極於修善。
至於學佛是否「厭世」,這可以有兩種答案。從表面看是肯定的,從整體看則是否定的。佛教的終極目標是在解脫生死,因為世間變幻無常,苦多樂少,其實是不值得貪戀的。佛教形容世人貪戀世間的財色之樂,就像無知的小孩貪吃刀鋒上的蜜,食之不足一餐之美,卻有割舌之患。享受財色名食睡的五欲之樂,猶如手搔疹瘡,在抓的時候相當舒服,等搔完了,痛苦卻接踵而至。
世間欲望的快樂是瞬間的,但痛苦卻是長久的。為了厭離這個苦多樂少的世間,因而要求解脫生死之苦。從這個角度來看,佛教是厭世、出世的。
然而,佛教並非自私自利的宗教。除了個人出離生死之外,更要設法讓一切眾生脫離苦海,如菩薩道的修行歷程,必須深入地入世度眾。唯有進入群眾之中,才能化導群眾,為了化導群眾,則更積極地肯定人生的價值。所以,凡是正信的佛教徒,莫不以入世為度眾的手段。所以,入世是厭世的啟發,出世是入世的目的。
內心清淨即出世間
不容諱言,佛教與其他宗教相較之下,的確是偏向出世的宗教。不過,一般人想到出世,都會以為世間是指我們所住的世界,出世間就是跑到另外的地方,這是很大的誤解。修行成為阿羅漢、菩薩、佛等出世間的聖人,依然是在這個世間救度我們。
依佛法的解釋,有時間性可變化的叫「世」。在時間之流中,從過去到現在,現在到未來;從有到無,好至壞,這一切的遷流變化都叫「世間」。
另外,世間還有蒙蔽的意思,《大智度論》上說:「無明隱覆名為世間」。大部份的人不明白三世因果,不知道生從何處來,要如何做人處世。死後要往何處去,不知人生的意義、宇宙的真理。迷失在這三世因果之中,這也叫「世間」。
什麼叫出世間呢?出是超過或勝過的意思。能修行佛法,以智慧通達宇宙人生的真理;內心清淨、沒有煩惱,就叫出世間。佛菩薩修行成就後,依然在這個世界,但他們都以無比的智慧通達真理,心裡清淨,不像普通人一樣。所以,出世間是指修學佛法,能夠由凡夫達到聖人,並不是企圖逃離社會。世俗人不懂佛法出世的真諦,誤會佛教是逃避現實,而產生不正確的批評。
學佛並非都得出家
談到出世,連帶就會說到出家。好多人都誤以為信仰佛教後一定得出家,因而裹足不前。出家是源自印度佛教的制度,我國社會因深受儒家思想影響,對此誤解極深。譬如:有時會聽人說起,如果每個人都學佛,則人類不就要滅種了。因為他認為學佛就是大家都去出家,沒有夫婦兒女,社會豈不就瓦解?這實在是一個很嚴重的誤會。
佛弟子可略分為出家弟子與在家弟子。出家、在家都可以學佛修行了脫生死,並非學佛的人一定都得出家,絕不會因大家學佛,就破壞了人類社會。不過,或許大家會問:既然在家、出家都可以修行了生死,又何必有出家制度的存在?這是因為要弘揚佛教、推動佛教,有賴一些專業人員。這些專業人員最好是出家人,他們沒有家庭負擔,又不用做其他種種工作,正好全心全意修行,努力弘法。佛教要在這個世間存在,一定要有這種人來推動,因而有了出家制度。
佛經中雖然讚歎出家有不可思議的功德,可是不能出家的人,不必勉強;勉強出家有時如不能如法修持,那還不如在家比較好。出家的功德殊勝,但稍不留神,墮落的更厲害。要能真切發心,認真修行;肯為佛教犧牲自己,努力弘揚佛法,才不愧於出家。
出家人是佛教中的核心分子,是推動佛教的主體。佛教的出家制度也就是擺脫世間塵累,而專心一意的為佛法努力。所以,古人說:「出家乃大丈夫事,非將相所能為」。有的人一學佛就想出家,以為學佛就非出家不可;這不但是自己誤解,也害別人不敢來學佛。其實,學佛應認識到出家的不易,先做一個良好的在家居士,為法修學,自利利他。如果真能發大心修出家行,獻身佛教。則這樣對自己與家人有所交待,對社會也不會發生不良影響。
出家修行自利利他
有些人不反對佛教,卻認為出家人不事生產,是社會的寄生蟲。其實早在佛陀時代就有人提出類似的質疑。有一次佛陀出外托缽,遇到一名農夫問他:「沙門啊!我是依靠耕田、播種才獲得食物,你為何不自己下田耕種,而向人托缽化緣?」這時候佛陀立刻回答:「農夫啊!我也在耕種。信心是我播的種子,智慧是我耕種的鋤頭,精進是我的犁牛,控制身口的惡業,就是在我田裡鋤草。」佛陀告訴他出家是開墾心靈的田園。
我曾遇過一名大學生,問我說出家人住在寺院裡面,無須工作、坐享清福實在太享受了。當時我也不跟他辯論,只請他在寺中住一個體拜,體驗出家生活。結果住了兩天,他就跑來告訴我要求下山。因為每天他跟我們一起生活,一大早就爬起來做早課,做完早課又得出坡作務;緊接著又是一大推事要做,到了晚上等作完晚課後,又要自己利用時間看經、拜佛;幾天下來,他大呼受不了。
由此可見,出家人不是沒事可做。絕大部份的出家眾都是過著清苦的生活、勇猛精進。他們所做的除了自利之外,更導人向善,重德行、修持,使得自己的人格一天天提昇,來修行了生死,使社會、國家、整個世界獲得極大的利益,這怎能說是社會的寄生蟲。所以,不了解佛法的人說出家人清閒、寄生社會在消費,都是一種偏見。
有些佛教徒學了幾十年佛,卻連「佛是什麼都搞不清楚。就曾有人問我:本師釋迦牟尼佛和極樂世界阿彌陀佛是同是異?我恐怕很多人都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此中可說是亦同亦異,因為成佛以後,每尊佛所證悟的內容、境界完全平等,即所謂「佛佛道同」。但是,每位佛又由於本願力的不同,其示現的佛國土又各有差別。例如:釋迦牟尼佛在娑婆世界成佛,而阿彌陀佛成就的國土是極樂世界。
佛之釋義
「佛」這個字是從印度梵文翻譯過來的,它的意義是「智慧」、「覺悟」。最初之所以不直接翻成智覺,而直接用這個「佛」字,這是因為中國文字中沒有意義相當的字彙能夠對等的翻譯出來。它所含的智慧之義理絕不是我們一搬所指的智慧,而是究竟圓滿對宇宙人生徹底明瞭的智慧。
通常講佛智有三種:「一切智、道種智、一切種智」。以現代哲學名詞來分析,對於宇宙萬有本體徹底明瞭通達的智慧,謂之「一切智」。「道種智」是指知道宇宙一切千差萬別的現象的智慧。「一切種智」,就是對本體界與現象界,兩者之間完全通達明瞭。這些智慧並非只是一種領悟,它還具有覺悟的作用。對於宇宙人生,過去、現在、未來完全明白,一點也不迷惑,這才叫「覺」。
瞭解佛的定義後,自不難知道學佛乃是學習佛的智慧、覺性,以此看破世間。佛教認為一切眾生都具有覺性,終究能夠成佛。而佛法就是教導每個人如何開啟本來具有的智慧,能夠清心自在的生活。
佛不是全能的上帝
還有人雖然信佛,但是卻把佛陀等同於全知全能的上帝,這也是極大的誤解。一切的宗教:回教、猶太教、基督教,儘管教義各有差別,但是他們都有個共同的特點:他們都相信有一個萬能、神聖不可侵犯的上帝;上帝創造世界、人類,什麼都能做、什麼都可以做。
佛教則根本不承認有這麼一位創造世界萬能全能的上帝。因為,依佛法來看,根本不承認有「第一因」,所謂的創造世界的最初起點。佛法認為:「開始」這個觀念是源自人類「有限」的心理,不能涵括錯綜複雜的因果關係,為了思想上的便利起見,而所發明出來的一個假想或假設罷了。
舉例來說,一場演講法會七點鐘開始,九點結束。所以,我們說這次法會有個開始與結束。但是這場演講絕不是一個最初的開始,因為在演講開始之前,有的人可能在家中或其他地方,陸陸續續來到會場。對這些事而言,七點的演講是結束而非開始,等法會終了,大家各自離去,前往下一個目的地,這些都是在演講會後所發生的事,對這些事來說,九點的散會是開始而非結束。
因此,「開始」這個概念只有對某一特定事物時,才有意義;最初的開始或絕對的開始,是根本無意義而不存在的。
再進一步來說,「上帝」是人類思想上的假設。人類創造出「神」的觀念,不僅對宇宙間奇妙的現象有了解釋,同時也滿足了人類精神上的需求,使他們得到了安全感。
至於佛則不是「上帝」,他是人間的覺悟者。佛陀雖然能覺悟宇宙人生的真相,卻無法改變世間已有的狀態;佛陀儘管能化度眾生,眾生是否能夠得度,倘得靠眾生自我的努力。總之,佛陀從不以造物主自居,能夠身體力行,實踐佛的言教,就等於見佛敬佛。否則,就算當面見到佛本人,也等於沒有見佛。因為,佛既不是創世主,也不是主宰人類命運的神祇。
拜佛並非崇拜偶像
外教徒批評佛教徒入寺禮佛,拿香、花、燈燭供佛,認為這是迷信、搞崇拜偶像。這是似是而非的論調,與事實正好相反;佛教才是最不崇拜偶像的宗教,反倒是外教有崇拜偶像的傾向。《心經》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金剛經》也講:「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這些經文都在在證明,佛教是不執著外在的形象。問題是一般人無法當下了解:「佛在靈山莫遠求,靈山祇在汝心頭」的道理,因為,如果沒有具體的形象,大部份人是不肯禮拜的。
所以,有些佛門祖師遂運用善巧方便,雕刻莊嚴的佛像,讓人們看到佛像自然昇起恭敬心來,這是方便的接引法門。對於已經悟道的人而言,佛就在心中,不必刻意向外尋求。
佛是佛教的創始者,是由人修行而成為圓滿究竟的聖者。他是每個佛教徒的典範,是我們尊崇的對象。尊重佛當然會有所表示,好像孝敬父母,必須有禮貌一樣。佛在世的時候,可以直接對他表達恭敬。可是,現在釋迦佛已入涅槃;還有他方世界的佛,並不在我們這個世界,不得不用紙畫、泥塑、木頭、石塊來雕刻他們的形像,以作為尊崇的對象,這樣的禮拜,並非因為他是紙土木石。
好比我們敬愛國家,要表示尊敬,就向國旗及國父遺像行禮,這難道是迷信的行為。天主教也有耶穌、聖母瑪利亞像。基督教也以十字架作為恭敬的對象,有的還跪下來禱告,這與拜佛又有什麼差別?外教說禮佛是崇拜偶像,這實在是很大的謬解。
信佛是迷信、正信?
一般人,往往會將信佛者貼上迷信的標籤。對於這類評論,我經常以心平氣和的態度和對方論究。在談論學佛是不是迷信的行為前,先得釐清何謂正信,何謂迷信?否則一味地亂扣帽子,只顯示個人的無知及不客觀。
迷信與正信,可從兩方面說:一、約所信的對象:凡是正信,必須所信的對象有實、有德、有能。如釋迦牟尼佛出生於印度,這是確有其事,信而可徵。其次,佛具有智德(覺悟)、斷德(斷除煩惱)、恩德(慈悲)三德,三者,更由此三德,佛才有能力引導人走向出世解脫,達到與佛一致的境界。反之,如果所信的對象不具備上述三項條件,則是迷信。二、約能信的人來說:如果經過你自己的理智一番正確的了解,見得真、信得切,就是智信、正信。如只是盲目的附和,莫名其妙的信,就是迷信。
再將兩者綜合來看,還有四種差別:一、所信的確是有實、有德、有能,但信仰者卻是糊里糊塗的信。這勉強可說是正信,卻不盡理想,難保仍會誤入歧途。二、所信的並無實體、實用,而信仰者卻經過一番思索。這看似正信,卻因錯見而引起信仰,不能不說仍是迷信。三、所信的有實、有德、有能,也經過慎思、明辨後信仰,這是最難得的正信。四、所信的毫無實際,信仰者又盲目附和,這是迷信的迷信。
經過這番剖析,批評者往往放下成見,至少明白要評斷別的宗教是否迷信,必須有一個客觀的衡量準則,不能只做情緒化的反彈。至於信佛是否就是迷信,不妨不要遽下定論,等深入研究後,再做判攝抉擇。
有句廣告詞說:「好東西要與好朋友分享」,有些佛教徒就是有這種熱誠,自己學佛便巴不得旁人也趕快學佛,逢人便說學佛的好處。這種熱心傳教的心態,著實可愛。只可惜常被問及「為什麼要學佛」這類基本問題時,恐怕極少數人才能確切給予回答。
學佛是追求心靈的超越
在解答這個問題之前,先引一小段禪門公案。《景德傳燈錄》記載禪宗二祖慧可見初祖達摩斷臂求法的故事:神光(慧可)長立雪中經夜,積雪高過膝蓋。達摩才問:「你為什麼站在那兒?」神光答:「唯願和尚慈悲,開甘露門,廣度群品。」達摩說:「過去以來諸佛妙道,難行能行,難忍能忍。豈以小德小智、輕心慢心,輕冀真乘,徒勞勤苦。」神光為表明心跡,立即拿一把利刀,將自己的左臂砍了下來。達摩便說:「諸佛最初求道,為法忘身;汝今斷臂吾前,求而可在。」故為更名慧可。
慧可又問:「諸佛法印可得聞乎?」達摩說:「諸佛法印,匪從人得。」按著慧可又問:「我心未寧,乞師與安。」達摩說:「將心來,與汝安。」慧可找了老半天,拿不出他的心來,便說:「覓心了不可得。」達摩說:「我與汝安心竟。」
這段膾炙人口、千古傳頌的禪宗公案,清楚的明示學佛修行的根本意趣究竟何在。依佛教的專門術語來說,學佛的最終目標是求「了生脫死,解脫自在」。
換成現代話,就是追求「心靈的超越,解脫煩惱的束縛。」具體的講,乃是學習「如何使心靈超越痛苦的智慧。」
人生一切皆苦?
許多人不瞭解佛教,認為佛教教義太重視苦;把人生說成苦哈哈的,變成是一種偏激的厭世態度。因為人類的生活中固然有苦,但也有快樂,不該「以偏蓋全」。關於這一點,可以從兩方面來加以說明。首先,如果站在現實人間當下這一生的立場上,佛教並不是要叫人承認「有受皆苦」的這一觀念不可。佛教講苦,是從佛陀的悲智觀照所得的結論,一般人是無法體察到這個事實;由於凡聖的境界高下層次不同,實在勉強不來。佛站在生死之流的岸上,來看生死流中的眾生乃是唯苦無樂;縱然有樂,也像搔身上的瘡一樣。搔時相當快活,搔完痛苦即至。
其次,佛教之所以一再強調「一切皆苦」,是因為唯有正視這個事實,才能從中超越。這就好比身體有了病痛,能夠極早發現,以便對症下藥,恢復身體的健康。反之,如果昧於事實,不去求診就醫,只會讓病情加重,甚至危及生命安全。
所以,嚴格來說,佛教對人生的態度既非悲觀,也非樂觀。如果一定要說它怎麼樣,毋寧說它是「實觀」的。因為佛教對人生、世界的觀點是如實的,它以客觀的眼光看一切事物,既不編織美麗華謊言,讓人們活在愚人的樂園裡,醉生夢死的度過一生;也不以各種不實的恐懼與罪惡來恫嚇、威脅人們。而只是客觀而正確的告訴你:你是什麼?你周圍的世界又是什麼?並為你指出心靈超越的途徑,達到自由、和平、寧靜與快樂的境界。
打個比方來說,這就像面對疾病時,有的醫生會過份誇大病情,要你放棄一切希望(悲觀);有的醫生則愚昧地宣稱根本無病,不需要治療,以虛妄的安慰來欺騙病人(樂觀);兩者都同樣的危險。真正高明的醫生能把症狀診斷得很正確,他了解疾病的原因與性質,清楚的看到病可以治癒,並且果敢地採取治療措施,因而救了病人一命(實觀)。
認識痛苦
從前面的剖析中,我們不難理解到佛教教導人們超越痛苦的要訣,首在「認識痛苦」,所謂「遍知一切苦,永斷生死流。」談到痛苦,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所體體驗。苦可分為身苦、心苦,佛教以「八苦」總括每個人身心世界所承受的苦痛。
一、「求不得苦」:名譽、權位、財富、眷屬是人人殷盼渴求的。希求而得不到,固然苦惱;得到了,生怕失去,也是苦惱不堪。這是我們對於外物關係所引起的苦惱,二、「怨憎會苦」,三、「愛別離苦」;這是我們對於社會關係所引起的因惱。意見不合、相怨相恨的,不見倒也耳目清淨,卻偏偏要聚在一起,共事、共住、共談。彼此無法諒解又無法離開,真是苦惱至極。反之,父母、兄弟、夫婦、兒女、朋友,互相相親相愛,卻又不能避免生離死別。四、「生苦」、五、「老苦」、六、「病苦」、七、「死苦」:這是由於身心不協調所引發的痛苦。一般人總以為生是可喜,老病與死亡才是悲哀。殊不知生了就不能不老,不能不病,不能不死。老病死由生而來,那生有什麼可樂的呢?
上述七苦是從我們對外物、社會、身心的關係中來說明苦。但是,總結來說,有這七種苦是因為我們具有五蘊(色、受、想、行、識)身心的聚合。老子說:「吾有大患,為吾有身。」這就是說明第八種苦:「五蘊熾盛苦」。有了身心自體,就會引發一切對外物、社會、身心的痛苦。所以,我們有一切的問題,都是源自於此身心。
以上,我們以八苦簡單來說明身心的煎熬。另外,在今日物質進步、科技昌明的時代,科學固然帶給我們很多方便,卻也衍生了若干問題。譬如飛機的發明,使人類交通往來更加便利頻繁;但是歷年來所發生的意外事故,也損失不少人命。還有,工業的突飛猛進,固然帶來社會的繁榮;然而,環境污染日益嚴重而威脅著整個地球上的生物生存的空間。更重要的是整個世界都面臨了政治、經濟、文化環境的迅速轉變,而引發社會結構的解體;令價值混淆、人心更加迷茫。
現代人普遍都能夠領略「身心交煎」的滋味。因此,談「心靈的超越」是具有時代性的意義。
執著心—痛苦的淵藪
以上,我們不難看出「心」才是痛苦的根源,否則社會愈進步,大家應該活得比往昔自在才對。慧可向達摩求安心的故事,無非點明這個事實。佛經上說:「心包太虛,量周沙界。」心原本是等同虛空,沒有束縛,只因妄想執著,造成侷限,而引起痛苦。
心如果執著會產生極大的力量,下面的故事就是個例證:過去有個土財主出國旅行,到法國買了一只珍貴的盤子。回到家中忍不住想向朋友炫耀這項珍品,於是利用假日邀集三五好友聚餐,設宴款待。席間特地用此盤子,端出一道佳膳美肴。朋友見狀,個個讚不絕口,歎為希有。
正當主人陶醉於讚美聲中,有一名遲到的客人匆匆趕到會場。一看到餐桌上早已杯盤狼藉,主客正是酒酣耳熱。待他仔細一瞧那只盤子,不禁失聲大叫。
所有人立刻圍攏過來,追間之下,這名客人吞吞吐吐的說:「那只盤子,是法國貴族用來小便的夜壺。」話一講完,在場的人都嘔吐不止。
其實,那只盤子一定是洗得乾乾淨淨,只是一沾上「夜壺」這個名詞,搞得所有的人吐得七董八素。足見人心執著的力量有多大。心靈沒有辦法超越,正是因為六根面對六塵(感官的世界)產生了執著,而讓我們產生極大的煩惱。事實上,人都是被名相所轉;人對種種名相加以執著,束縛自己。
因此,佛才說:「沒有人能束縛我們,只有自己束縛自己。」
你儂我儂,障礙修行
把這個道理擴大來看,我們之所以會在六道輪迴、生死痛苦,完全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人。因為每個人都把原本「緣聚則生,緣散則滅」的世間,誤認為實有而永恆不變,因而產生痛苦。
落實到現實生活來說,佛因徹悟世間的一切都是「緣生緣滅」,面臨順境逆緣都能安然處之,不生煩惱。甚至佛把惡緣當做成就道業的逆增上緣。一般人,剛好相反。如果別人對他好,則滿心歡喜;若是對他不好,便生怨恨。一天到晚就在順逆境中起起伏伏,不得自在。
人若是能理解緣起法,便會懂得怨親平等的道理:往往跟你最親密的人,卻常常讓你痛苦、掛懷;反倒是一些忤逆你的人事,卻成了砥礪的利器。問題全在於你用那種心態面對。
舉個例子來說,曾有位太太跑到文殊講堂向我訴苦。她本人是個虔誠的佛教徒,先生卻堅決反對她信佛,並以離婚做為要脅。
看著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我告訴這名女信徒,要深深感謝自己的丈夫。由於先生的阻撓、障礙,她必須更加堅定,深入品昧「佛法難聞」的真諦。
另一方面則要試著拋開執著,客觀的去了解先生反對的原因並方便誘引教導。即便是無法改變另一半的觀念,正好一心一意追求心靈的超越。等到自己成就後,再回頭度先生。
老實說,從某個角度來看,夫妻之間感情太過親密,反而會障礙修行。畢竟過度「你儂我儂」,只會造成彼此沉溺愛河,受到情瑣的束縛。我當然不是要大家拋夫棄妻,既然成家立業,就得依著因緣來成就道業。
那樣東西是你的
上述的個案,只是信手拈來的例證。現實生活中,我們不免有其他的罣礙、恐懼:怕失業、怕沒飯吃、怕失去生命等。說穿了,這都是源自於強烈的我執(自性見)在作祟。
「我執」—自我中心主義,會讓我們立下一個標準。一旦這個標準遭到侵犯,保護自我的意識便會抬頭。人正因為過度保護自己,自私心做主宰,慈悲心無法展露,因而產生恐懼。
我們會恐懼是因為不了解生命的本質(生老病死從何而來?),悟道者則洞知:「生實不生,死則不死」;「世間為我所用,非我所有。」換言之,世間就像旅舍,僅供我們暫住而已,沒有一樣東西是屬於我們的。
過去有一名小沙彌在禪堂靜坐,因為年紀尚小,玩心未眠。人坐在蒲團,眼睛卻東張西望。
老禪師冷不防地用香板打去,說:「看,那一樣東西是你的。」這雖只是個小故事,意義卻非常深遠。大家不妨把這句話當做座右銘,仔細反省:既然沒有一樣東西是我們的,大家又在執著些什麼呢?
摧毀「自我意識」的空間
如果每個人都能體會到:「世間沒有任何一樣東西是我們的」,這雖然還談不上徹底解脫,至少可以漸漸擺脫得失的觀念,恐懼的心情也會逐漸淡化。
我們生存在這個世間,原本也只是一個點(如滄海之一粟)。但是,就因為執著,遂產生「我相」。有了「我相」,緊接著衍生「人相」、「眾生相」、「壽者相」,這四相交織成為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空間。「自我空間」的擴展,便製造出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對立;煩惱、痛苦因此接踵而至。
追求心靈的超越,簡要的說就是要破除「我相」,摧毀「自我意識」的空間。心一旦沒有執著,就可以包容一切事物。當我們無所執時,遇到紛擾的人事,自然秉持「來不拒,去不留」的態度,活得自在、快樂。
因此,不執著的人,才是世間的「快樂神仙」,也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因為,他能真正擁有一切,整個宇宙都是他的財富(心包太虛,量周沙界)。
解脫後的心境
執著帶給人束縛,使我們不得自在。這就好比犯人被上手拷、腳鐐,行動無法自由。心靈的超越正是讓我們放下執著,擺脫身心的桎梏。
追求心靈的超越,以傳統佛教術語來說,就是達到解脫、自在。現在,依據經論的記載,略為描述解脫後的心境。
俗話說:「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普通人總是被是非、得失、利害所圍繞,一天到晚感到莫名其妙的壓力,展現在臉上都是滿面愁容。
解脫者則深知世間是「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他瞭解執取人生的現象為實有,根本是種錯覺,所以能夠「安貧樂道,隨遇而安」,在面對生活中的順逆境界,自然知道「人生如戲」,隨緣盡力扮好自己的角色。
因此,解脫者的心境是坦蕩蕩、不憂不悔的。對於已經做過的事情,不起追悔;面對未來,也不嚕憂心忡忡。一切都只是行所當行、受所當受;稱得上是真正的「心安理得」。
達到心靈超越的人,不再為世間的各種學說、主義感到迷惑。
由於解脫者徹見宇宙人生的實相,擁有真知灼見。從內心中流露出絕對的自信,無疑無惑。不再被別人的見解所動搖,即便是魔王化做佛菩薩現身,告訴他過去所教導的佛理是錯誤的,他也不會有絲毫的疑念。
悟道者不會為利、衰、苦、樂、稱、譏、毀、譽八風所吹動。凡夫遇到境界時,立刻生起喜怒哀樂七情六慾,悟道者早已遠離文字相、言語相、心緣相;對於任何順逆境界毫不動心。甚至到了生死關頭,都還能保持寧靜而安詳自在的心境,不為死苦所煩擾。
最後,一個解脫者所證悟的境界,不會忘卻或退失。並且,無論處在任何情況下,都能直接而明確地呈現自己的悟境。
曾經有個參禪悟道的人,師父為了考驗他是否真正徹悟,於是趁他熟睡時,妻住他的喉嚨。此人一醒,立即不假思索,對答如流,這就是對體證的境界不忘失。
解脫者的心境雖然相同,但是,由於個性的差異,以致呈現出不一樣的風範。譬如有的達到解脫後,在為人處世上,則表現出謹嚴拔俗的風格。也有的證悟後,流露出與悟前不同的樣貌。大體來說,貪行人解脫後是和光同塵;瞋行人是嚴謹不群;慢行人則是勇於負責。
勤修戒定慧,息滅貪瞋痴
佛法不只是一套理論,最終的目標是落實為身心的淨化。因此,在明白解脫後的心境,更重要是依循著一定的步驟,達到心靈的超越。否則,聽一大堆道理,只不過是「畫餅充飢」,無濟於事。
簡要的說,佛法修持的總綱是:「勤修戒定慧,息滅貪瞋痴。」以下略為說明:
戒的定義是:不當做的不能做,應當做的不能不做。總括的說,修戒就是「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是諸佛教。」至於戒律的內容,有五戒十善、八戒、沙彌戒、比丘(比丘尼)戒、菩薩戒。這些都可以進一步去研究。
所謂定,也就是禪定;當心不散亂專注於一境的狀態,便是禪定。禪定的作用,在消極方面可以抑制我執、我欲的奔放;積極方面,能開展我們精神生活的天地。修定的方法雖然有很多,不外乎「止」、「觀」的修習與協調。「止」是制心一處;「觀」則是根據止的要求而思惟觀照。
如果唯止無觀,會偏於槁木死灰的枯禪,甚至使精神矇昧昏沉。如果唯觀無止,又會導致散亂、心神渙散。唯有止觀雙運,才能進入定的領域。
修定、持戒,目的都在成就智慧的開發。由戒而生定,由定而發慧。有了智慧才能破除愚痴(以自我為中心的執著),獲得心靈的解放。佛門有句話說:「由聞思修入三摩地。」也就是說明修學智慧的次第是;聽聞佛法、審慎思惟、實踐履行。
整個佛教的三藏經典,無非都是在教導達到心靈超越的方法,絕非三言兩語所能道盡。我所講述的內容,只不過是敲門磚,讀者仍需隨己力深入經典、依教奉行,親身體驗,才能掌握自在、解脫的心境。
業是惑的別名,亦即顛倒妄想。在念念起滅之間,錯認「我」及「我的」是實存的,遂產生貪著、攀執而不斷的輪迴生死。
業力是因果相續
業是行為與動念。人類在虛妄的時空(過去、現在及未來)中起心動念,由造作諸因感召果報的產生;而透過因果之間的延續遞變,形成業力。
因此,業是就因地而言,而業力則是就果報來相對的詮釋。生活周遭的萬事萬物,均不能脫離因果的軌則,包括我們的行、住、坐、臥、生活作息,都不能超乎因果的循環運轉。
舉例來說,一棟房子的興建,須賴種種因緣條件的配合,包括有地、建築師設計藍圖,再加上水泥工、木工、鐵工、裝璜及監工……等人的分工合作,才能循序完成美觀結實的建築物;而這就是「果」—搭建的成果。再其次小如我們咳嗽生病,便是起因於身體的基本構造元素:地、水、火、風四大不調,受涼了或受到病菌感染所得的果報。
肯定因果,空性解脫
一般凡夫對因果律則,沒有確切的知見了悟,在生活點滴中不識因果的來龍去脈。一旦時機成熟,果報現前,便會產生迷惑、痛苦,甚至怨天尤人、不滿現狀,心恆不自在。但證果的聖者(覺行圓滿解脫的修行人),昔日在凡夫地造作善惡諸業,機緣成熟時,一樣平等受報。只是他內心無瞋無懼,了知一切順逆無非空幻不可得的緣起緣滅;當下不執著一切諸法,平靜接受,如如不動,自性解脫。
由此可知學佛的可貴,在於當下肯定因果的事實,如佛經所謂:「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來世果,今生作者是。」若-能提起正念靜觀因果現前,隨緣消轉舊業,回歸萬法自性清淨,則與諸佛菩薩相呼應,與如來正法不即不離,會通融合,正等無異。
超越煩惱,成就智慧
推本溯源,「業」是如何在起心動念間形成呢?其原因之一是「無明」,眾生的六根及意識和五欲、六塵相互染著,便形成無明執著,而受其支配,於是不能自主地隨業感受苦報,也不能洞徹諸法實相本體。
因此,業是惑的別名,亦即顛倒妄想,在念念起滅間錯認「我」及「我的」(塵境)是實存的,又漠視因果律則,於是開始興起欲望、追求,造作、自私、貪著、攀執、過於防衛自我……等業行,再一次承受生死輪迴果報。
此外,若我們總是長時間活在對過往不愉快記憶的回想中,心裡便罣礙,計較叢生,恨意難消;同時在不明因果的迷惑中,受業力無可奈何的牽引及束縛,在苦惱中不停打轉。比如一昧抱怨子媳忤逆不孝、命運乖違……等,這一切莫不是感情用事。
其實此刻正是修行最佳機緣,倘能持續堅定念佛,將過往造作的業障予以清淨轉化,則「打得念頭死,許汝法身活。」更可以依循《金剛經》所云:「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在因果不昧中,觀照逆境的虛幻不實,自能將粗糙、不理性的感情,昇華為大慈大悲的智慧流露。對於所面臨的種種困惱,也能突破業力的支配;這就是我一直強調的「既現實而又超越」。
斷除習氣,回歸自性禪定
形成業的另一起因是「習氣」,即指人的思想行為殘留在阿賴耶識中,與外在塵境交涉所發生的慣性作用。
譬如有句哲理名言說:「你講一句謊話,就要編造十句謊言來掩飾,久而久之就會鑄下無可彌補的錯誤。」這句話明確點出口業形成的過程,以及結果。
又如早晚一根煙的人,看見他人抽,或是聞到煙味,也得拿根管狀物代替過乾癮。再以物理學中的公式f=ma來解釋:力量=質量×加速度,而質量會化成能量,眾生身口意所造作的諸業進入「自己與他人」的八識田中,會形成薰染力和固著力,這樣的情況即是「定業難轉」。
如果眾生不能覺察習氣的因果關係,被它牽纏且隨它任意流轉,則內心思緒恆常散亂而不自在,這對生命的進化是一種傷害及懲罰。值此時刻,若能依循六祖壇經所示:「本性自淨自定……外離相即禪,內不亂即定,外禪內定,是為『禪定』。」以最究竟的般若空性,斷盡一切習氣,我執當下放捨,則禪定解脫的境界即自然現前。
業力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束縛
年輕人往往因為人生的閱歷較淺、少不更事,以致於認為:「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且認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總覺得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是無法完成的。這群「天之驕子」好比溫室內的花朵,不識人間冷暖。在父母、師長之羽翼下,較難領略現實的景況,相對的隨著年歲增長、生活鍊豐富,必定漸夠能感受些許處世的無奈,彷復冥冥之中,有股莫名的力量牽引束縛著自己。
這種體驗有些是透過對周遭人事的觀察,更有的是源自個人慘痛的經歷。
以職場生活為例,這裡面就有許多無可奈何的事情。工作壓力、人事摩擦、上司斥責、同擠傾軋,這些都不是小說家筆墨下的情節,而是活生生的夢魘。單身貴族或許可以瀟灑的辭職不幹,先出國遊玩或散心,再來考慮下一份工作。
可是,對於有家室之累的上班族而言,家計的維持就是立刻浮現在腦海中的負擔:房子要繳貸款、小孩得上安親班、小李打電話催會錢等。所以,儘管工作並不愉快,還是得繼續加班、趕工,因為他還需要保有這個飯碗。聽起來好像很窩囊,但這就是生活。
我雖然是個方外之人,但是經常會聽到信徒向我訴說這些無奈。站在旁觀者的立場,深刻地感受他們「身不由己」的心情。
業是強烈的我執、法執
我執法執的產生是因為對宇宙人生真相,缺乏透徹的理解。物遷境移、人世變動,在在都向我們明示「世間無常」這件事實。偏偏每個人都活在錯覺中,誤以為在變動不居的時空遷流背後,有一個不變的實體。
由於對這個玄想式的實體(reality)加以執取;遂衍生我執、法執兩種顛撲難破的心態。我執強烈的人,可說是「自我中心主義」,凡事皆以自己的標準定奪。合己意則歡喜,違逆者則憤恨、痛苦。這種人煩惱重、是非多、瞋恨心特別強。
有位信徒來向我抱怨,說他接二連三換了好幾個工作,都是因為人事上的糾紛。他向我埋怨自己業障深重,遭人排擠。整整說了將近一個鐘頭,我發現問題的癥結點根本出在他身上。
他把責任推託是別人蓄意中傷,其實是他固執己見、心態驕慢;當他的意見不被採納,往往瞋心大作。長期下來,憤怒早已烙印在他的臉龐。
為了避免刺傷他的自尊,引發他更大的怒火;我於是借用廣欽老和尚的教示,希望能點化他。我說:「即使自己明明對,別人卻硬說你錯,那就承認自己錯。」,「修行人是不與人爭論是非、對錯。」一個有修養的人,無論有理、無理都保持沈默;心中沒有是非,自然放下我法二執。
業力是一種含藏的能量
人之所以會有瞋恨心,並不是一觸即發;它是念頭日積月累的結果。不管善業、惡業,都是一股積聚的能量。用《大乘起信論》來解釋,即為「一心開二門」(生滅門—心業相一面,真如門—清淨一面。)
善惡的能量蘊藏心中,一旦外界因緣成熟時,就會發作。幾年前報紙曾刊登一則「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故事:有個殺人犯,因為自幼家庭破碎,整日在外遊蕩。一日與人發生口角,一怒之下,抽出隨身的扁鑽,直插對方心窩,犯下殺人事件。之後他被送去少年感化院,在牢裡待了七年。出獄後,他決心痛改前非,安份守己在市場賣菜。左鄰右舍都稱讚他「浪子回頭」,並為他完成終身大事。婚後一年多,過去道上的兄弟突然造訪,騙說要介紹生意給他,因此他又和這群朋友來往。先是喝茶聊天,漸漸打打小牌,搞得後來生意乾脆不做,沉迷賭局。
他的妻子屢勸他歇手,則遭到拳打腳踢,終至協議離婚。至此,他不再是苦幹實幹的青年,而是吃喝嫖賭的流氓。為了贏賭局,他每每動手腳耍郎中;後來因為使詐和別的賭客起衝突,歷史重演,再次鋃鐺入獄。
看完這則故事,再次讓我感受到業力的可怕。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如果不努力修行,只有任憑業力的擺佈、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