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瑛大師文集—宗述

 

圓瑛大師講述

洪啟嵩、黃啟霖主編

 

念佛法門

佛教禪宗

佛教大乘真宗

 

念佛法門

 

念佛法門,無有何等巧妙奇特,只要深信、切願、實行,三種資糧具足,臨命終時,即得彌陀現身接引,往生西方,可以了脫生死,出離三界,乃至速成佛道。吾人既然發心念佛,果能具足三資糧,就可清淨三業。念佛時,念念執持一句佛號,念茲在茲,以一念而止一切妄念,即意業清淨;身口二業,皆隨意業所驅使,意業清淨,則身無妄行,即身業清淨;口稱佛名,即口業清淨。你我既已發心出家,專修念佛法門,欲了生死,必要具足信願行三資糧,如鼎三足,闕一不可。非信無以立願,非願無以導行,非行不能證所信,而滿所願也。

 

我佛釋迦說一卷阿彌陀經,就說此信願行三字。經中正宗分,初廣說依正莊嚴以啟信;經云七重欄楯,七重羅網,七重行樹,七寶池,八功德水,七寶樓閣,四色蓮華,天樂鳴空,眾鳥說法,微風吹動寶樹羅網,皆演法音,聞是音者,自然皆生念佛念法念僧之心,此乃依報莊嚴。

 

舍利弗於汝意云何下,說阿彌陀佛,光明無量,壽命及其人民無量無邊,羅漢菩薩,其數甚多,眾生生者,皆是阿鞞跋致(此云不退轉地),即初生彼國者,亦得圓證三不退:一位不退、二行不退、三念不退;其中補處菩薩甚多,此乃正報莊嚴。廣讚依正莊嚴者,是欲令眾生信有西方極樂彌陀慈父也。

 

次特勸應求往生以發願;經云:「若有眾生,聞是說者,應當發願,願生彼國。」此特勸發願者,以信無願為虛信,既信西方彌陀,現在說法,必須發願求生,親覲慈尊,親聞妙法也。

 

三正示執持名號以立行(念佛即是淨行):經云:「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聞說阿彌陀佛,執持名號,一日乃至七日,一心不亂。」此乃正示持名念佛也。具此三種資糧,往生西方,如操左券。當知往生與否,全憑信願之有無,品位高下,乃在持名之勤惰,故信須深信,願當切願,行貴實行也。

 

倘修其他法門,難免退墮,因為但仗自力故,若經過時間長遠,環境惡劣,即便退墮娑婆世界。要修到信心滿足,善根成熟,得決定信,方能不退。而念佛法門,自力之外,更仗佛力加被,佛光時時照燭,又蒙諸佛護念,故得不退。若生極樂,圓證三不退,則永無退緣,任運進修,自可速成佛道。諸位能到此地來住,當然有信心,既具信心,必須發願,欣厭懇切,不可隨隨便便,因循過日;既信娑婆是苦,就要心心厭惡,願速脫離;既信西方是樂,就要念念欣慕,願早往生。信願既具,就要起行,發起持名念佛之行,一心專持六字洪名,念念相續,無有間斷,行住坐臥,不離一聲佛號,提起能念心光,照著所念佛號,心佛相應,心中惟有佛,佛外更無心,如是念去,自可成事一心不亂。

 

若能不住有念,進一步終日念佛,終日無念,了知能念之心,自體本空,所念之佛,了不可得,念到境寂心空,亦不住無念。更進一步,無念而念,能念之心,靈靈不昧,所念之佛,歷歷分明,念而無念;能念之心,心即是佛,不存心相;所念之佛,佛即是心,不存佛相;能所雙忘,心佛一體,此則由持名而達實相,得成理一心不亂。

 

念佛之法,當以意根念,莫用意識念。這句說話,只怕有許多懷疑,豈不聞大勢至菩薩云:「都攝六根,淨念相繼,入三摩地。」(得入念佛三昧)看都攝六根一句,就可證明念佛是意根念。意根屬心法,以意根之心,繫緣於佛,則諸根悉皆不動,故得都攝,其念乃淨。以淨念為因,得生淨土為果,故稱為淨土法門。

 

諸位不要以聰明自命,好高騖遠,把念佛法門,認為愚夫愚婦之事,或去參禪,或修其他法門。要知禪宗,雖是最上乘,祇能獨被上根,中下無分,收機不廣。你我自思,是否上根利智;且參禪要破三關,全仗自力,斷惑方得出離三界,三關未破,不能了脫生死,若隔生再來,只怕不能繼續參禪,則前功盡廢。以羅漢尚有隔胎之迷,若一生富貴之家,被境所迷,恐造業更多更大;即不造大惡業,未必還能出家修行。如宋之草堂青禪師,是宗門尊宿,一日見宰相告老回鄉,有種種榮耀,忽起一念羨慕之心,來生即託生曾氏為子,年少登科,官至宰相,為曾魯公,以一生之禪功,換了一個宰相。因官高勢大,容易造業,一言一行,因果攸關,宰相後身,未知輪迴何道,欲了生死,實為不易也。

 

修行要求一生辦到疾出生死者,惟念佛一法門耳。因念佛仗自己信力、願力、淨行之力,更加彌陀願力,既有自他二力,縱然自力不足,還有佛力可靠,故曰修行以念佛為穩當。永明大師云:「無禪有淨土,萬修萬人去,但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

 

念佛並無別法,祇要死心去念,即便成功。死心者,要將世間一切心都死得乾乾淨淨,惟有一念念佛心,更無餘心,一心執持彌陀佛號,心不離佛,佛不離心。如雞抱卵,飲食俱廢,若人把母雞拿出,即刻又走進,專望雛雞出殼,時刻不肯放鬆。

 

又念佛之法,以心光照著佛號,佛號是境,心光是智,以智照境,以境對智,提起全副精神。如貓捕鼠相似,一心專注於鼠,毫無少懈,若能如此,了生脫死必矣。

 

一切法門,欲了生死,須斷惑業。惟念佛法門,不斷惑業,亦可了脫生死,是為帶業往生,此乃念佛法門之特色,以全仗佛力之故蒙佛接引,帶業往生。但帶業往生一事,有許多懷疑者,未斷苦因,安得脫離苦果?昔有國王問那先和尚云:「念佛可以帶業往生,是事人所難信。」那先曰:「大王,大石置水沉否?」王曰:「必沉」。那先曰:「要他不沉,其可得乎?」王曰:「不可。」那先曰:「若以大石置大船上,何難渡海直達彼岸!」王便領悟。此即仗佛力,故有殊勝之用。世間復有念佛行人,以為自己業障深重,不能往生極樂,但求修修來世,此乃自暴自棄,立錯了願頭也。又汝我念佛,不可以為可以帶業往生,就肆無忌憚,隨便作業,千萬不可存此心,此心即是墮落之因,自當隨緣消舊業,更莫作新愆。

 

念佛一法,無論上智下愚,乃至勞動工作之人,都可修得,並不妨礙,可謂極方便之法門。昔湖南有一黃打鐵者,心想前世不修今世苦,今世如若不修,來生更苦,遂請求一僧,教以方便修行之法,可以不礙工作者,方能辦到,否則無暇。其僧即教以念佛法門,掣風箱時,可以念佛,打鐵時,亦可念佛,乃至吃飯睡眠,未睡著時皆可念佛。黃打鐵一一依教,念過數日,心大歡喜,覺得念佛之法甚善。平日站在火爐邊覺得熱,打鐵時覺得辛苦,一自念佛以來,不知熱,不覺苦,由是更加精進。念了三年,世緣已畢,淨業成就,預知臨終時至,乃剃頭沐浴更衣,依舊打鐵,時至說偈語:「釘釘鐺鐺,久鍊成鋼,太平將近,我往西方。」遂念佛一聲,打鐵一槌,即時立亡,異香滿室,天樂鳴空,彌陀接引往生矣。

 

汝我既已出家,不事農工各業,每日清閒無事,又已聞悉念佛法門,是具有大善根者。苟不趁此生,發心念佛,求出生死,誠不若愚夫愚婦老實念佛得生淨土;汝我豈可甘心,令此特殊法門,無上妙寶,為一般愚夫愚婦之所獨得耶?應當大家發起深信,切願實行,念佛求出娑婆,求生極樂,早成佛道,廣度眾生,方不負居住念佛門庭,亦不負自己出家一場,望祈垂聽,則幸甚矣!

 

佛教禪宗

 

禪宗乃是佛教最上乘之法,釋迦牟尼佛十九出家,三十成道,說法四十九年,乃謂之教,是傳有言之道。末後靈山會上,拈花示眾,眾皆默然,乃謂之宗,是傳無言之道。惟有摩訶(譯為大)迦葉尊者,默契心宗,破顏含笑,佛印證之曰:「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付囑摩訶迦葉。」迦葉是禪宗第一代祖,由是心心相印,燈燈相傳,傳至二十八代,菩提達摩大師,航海西來,傳佛心印,不立語言文字,教外別傳,即傳此禪宗。

 

宗教二門,即佛教中之差別,教有五乘,宗惟一心,教是有言,宗是無言,如儒書所云:「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不可得而聞,即無言之道也。

 

佛教即云:「大道本無言」。禪宗,即無言之大道也。達摩初至中華,於嵩山少林寺面壁九年。二祖神光求法,達摩不發一言,神光跪地,積雪齊腰,尚不起立,仍不得初祖一言開示,於是取出戒刀斷臂求法,以示誠懇。

 

初祖問曰:「仁者斷臂何為?」求大師與我安心。初祖伸手云:「將心來與汝安!」二祖即時回光返照,豁然大悟,乃曰:「覓心了不可得!」初祖云:「與汝安心竟!」由是遞代相傳,皆是以心印心,傳至六祖惠能,遂傳(青原、南嶽)二支,後則禪分五派(曹洞宗、溈仰宗、法眼宗、臨濟宗、雲門宗。),此敘述禪宗之源流也。

 

禪宗之奧妙,就是不立語言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是謂頓教法門;頓悟、頓修、頓證,不落窠臼,單提一句話頭,要離心意識參,參到山窮水盡時,自有出身之路。

 

佛教大乘真宗

 

佛教者,釋迦牟尼佛開示眾生之言教也;又名佛學,即佛氏度生之學說,對治貪瞋癡三毒,而得解脫眾生生死輪迴之苦。其學說判為大小兩乘,小乘但話三界無常苦空無我,小機之人聞之,願斷三毒,願出三界(欲界、色界、無色界),但求自利,獨善其身,此等之人,不負社會國家種種責任,而於群眾,亦不妨礙。

 

大乘,則說萬法唯心,眾生即佛,大根之人聞之,誓修六度,自離三毒,志在利他,不捨眾生。此等之人,而於社會國家,大有關係,能為群眾,作大導師。以上二種學說,對今日之時代,現前之社會,應闡大乘之真宗,方足以挽人海之思潮,而作中流之砥柱。惟是大乘之理,本極高深,初機聞之,殊難信受,必宜細心研究,當有可信之處,經云:「佛法大海,信為能入。」佛教大乘真宗,不外唯心二字,故先說萬法唯心。楞嚴經云:諸法所生,唯心所現,一切因果,世界微塵,因心成體,心為諸法之體,諸法是心之用,從體起用用不離體。喻如世間種種金器,依金所成,金是眾器之體,眾器是金之用,依金作器,器器皆金;心生萬法,法法唯心,亦復如是。

 

即今世界,競尚物質之文明,不假精神之救濟,所以日入旋渦,日形險惡,果欲改造此險惡世界,必以挽救人心為前提。楞嚴經云:心平,則世界地一切皆平,即心能改造世界之意。孔教亦云:「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祇此數語,足見儒釋救世之旨,在正人心,若合符節,所以佛教立唯心為宗。

 

世有一種唯物派之哲學家,與佛教唯心敵體反對。然佛教宗旨純粹,範圍廣大,哲學科學,無所不具。說唯心者窮源徹底之談,非不說唯物,如說由於四大(地、水、火、風)和合、發明世間種種諸相,此即說明唯物乃淺近之談,不可認為究竟。如指一把茶壺,佛淺說之,則四大所成,原料是地大之土,和水大之水,用火大之火,燒之必假風大之風,其火始熾,方能燒成茶壺。此即唯物之學說,非唯心窮源之論,若追本源,沒有人起一念心要做茶壺,則雖有四大,亦斷不能成茶壺。即此觀之,唯物是第二義,唯心方為第一義。

 

民國九年,圓瑛在北京講經,參眾兩院及國務諸人發起,聽眾數百,皆上流人物,一日有一大學教員,係唯物派,立一難題,謂佛教唯心之理,的確不能成立,我問何以見得?彼云:法堂之前,現今沒有馬,請法師心想一馬,能現馬,則唯心之理方可成立。我問:閣下知趙子昂善畫馬乎?曰知。又問:豈不聞子昂一日臥在床上,心想馬之狀態,不覺精神所注,居然變作一馬,適其家人入室,見一馬在床,於是驚喚,子昂問何故?家人即以其事告之,子昂忽然豁悟,一心想馬,居然變馬,如果一心想佛,豈不成佛?從此不畫馬而畫佛,請道子昂所現之馬,是唯心現耶?唯物現耶?這段事實,可作萬法唯心之鐵證。

 

次說眾生即佛,眾生乃動物之總名,凡有情識者,皆名眾生。經云:蠢動含靈,皆有佛性,因一切眾生,莫不有心,既是有心,則是心本來是佛,是心皆可作佛。何以故?佛者,覺也,一切眾生,個個俱有本覺之佛性,故云:一切眾生,本來是佛。或問:眾生既本是佛,何以現有種種煩惱?而無智慧光明。答云:眾生雖具本覺之性,而今迷而不覺,將本覺佛性,埋沒於妄想煩惱之中,雖在煩惱之中,其性不變,與佛無二。故華嚴經云:心佛及眾生,是三無差別。若不加修證,則但名素法身,而無福慧種種莊嚴,譬如金在礦中,本來是金,若不加以假煉之功,渣滓未淨,精金未純,則終名為礦,不名為金,而無光明,亦無價值。眾生亦復如是,雖本是佛,妄想煩惱未除,佛性不顯,則終名眾生,不名為佛,若肯修煉,則大地眾生,皆當作佛,亦如礦沙,一經煆煉,皆可成金。

 

又如國民,個個具有大總統之資格,若不注重道德,研究學問,則終不能被舉為大總統。雖然心即是佛,尚待修成。各各從此應生覺悟,佛心本來清淨,當除三毒諸惡濁心,當發六度之菩提心。何謂六度?佛說六種法門,能度六種蔽惡之心:甲、布施度慳貪;乙、持戒度毀犯;丙、忍辱度瞋恨;丁、精進度懈怠;戊、禪定度散亂;己、智慧度愚癡,六度具合萬行。佛教大乘修行,一定要修六度,六度滿足,方證佛果菩提。印度語菩提,漢文譯為覺道,即佛道也。能發修行六度之心,是為發菩提心。

 

布施有三種:一、施財:非獨錢施,凡資生之物,皆名外財,本人身命身力為內財。六度以布施為第二者,因眾生個個厭苦求樂,欲修大乘之行,必先以內財外財,布施眾生,拔其苦惱,與以安樂,令得利益。釋迦過去劫中,修六度行,有一世為須大拏太子,以財寶物件,種種布施,乃至以妻子施。又一世為尸毗王,割肉餵鷹,乃至以全身布施一切眾生。慳貪心最重者,莫過於貪己身,此身可捨,則根本我愛之貪心破除矣,故得度慳貪;一切眾生見聞感化,亦得度他慳貪。

 

二、法施:自己所覺悟之法,或有益於人生,或有裨於世道,自覺覺他,盡力宣傳,隨機勸化,必令眾生均沾法益,不存絲毫吝法之心。

 

三、無畏施:能以無畏施眾生,如眾生經過險道,心畏搶劫,能為擁護,令其安然得過;又如眾生忽染疾病,心畏死亡,能為醫治,令其即日痊愈等,皆無畏施也。世界之人,能行佛教大乘布施之度,則一切慈善公益,教育善舉,自可日見發達,社會中全無失教失養之人,而一切詐欺取財,侵佔田產,擄人劫財,爭權奪地,種種惡風,自可殄息矣。何以故?人修布施而度慳貪故。

 

持戒亦有三種:一、攝律儀戒:攝持戒律,具足威儀,即無惡不斷也。非但大惡不為,即小惡亦復杜絕,恐防引蔓牽延,如一星之火,能燒大山。二、攝善法戒:修行善法,不起分別,即無善不修也,非但上善力行,即小善亦復不捨,以期漸積功德,如滴瀝之水,終盈大器。三、饒益有情戒:有情即動物之總稱,個個皆具有情識,故奉行眾善,普度一切,即無眾生不度也。非但親屬度脫,即冤家亦復救濟,所謂冤親平等,如一雨所滋,普潤萬物。世界之人,能行佛教大乘持戒之度,則人人身不行惡事,口不道惡言,意不起惡念,群趨道德之正軌,共享和平之幸福,自可化干戈為玉帛矣。何以故?人修持戒而度毀犯故。

 

忍辱亦有三種:一、事忍:忍字工夫,本是難做的,即看字樣,便知是難。上是一個刃,刃者,尖刀也;下是一個心,以尖刀揮在心上,試問難過不難過,此過得去,忍得住,便是工夫。辱有多種:侮辱、凌辱、打辱、罵辱,乃至殺辱,總而言之,是為逆境。

 

事忍者:但凡辱境之來,必定不可與其計較,總要退一步,讓三分,持起忍力而忍之,此名力忍。若忍力不足,忍不住心中瞋怒勃起,當更作一反忍,不要瞋恨於人、自當反責諸己,定是我之不好,所以受辱,若細思自己,的確無有不好處。乃他無故加辱,又當反想,或是我前世辱他,今生應當還報,不然,何以他不辱餘人,獨辱於我?如是反責、反想,是名反忍。此兩者雖能忍之於心,不與計較,不圖報復,然心中猶記得受辱之事,未及於忘;再當進一層,併將辱事不懷於心,如鏡照像,過而不留,是名忘忍。伯夷叔齊不念舊惡,即此忍之工夫,所以稱為古之賢人。此三者,雖工夫漸次增進皆屬事忍。

 

二、理忍者:依理觀察,本來無我,此身四大假合,妄有功用,眾生妄執實我,我見既存,人見斯立,人我對待,順逆境起,凡拂逆之來,亦執實有受辱之我,加辱之人,中間辱境,不了一切,皆如夢幻,無有真實。佛教人忍辱之法,即觀此身,夢幻本非實我,我見既泯,人見亦亡,人我兩空,辱境何在?不但無辱可忍,即能忍之我,亦不可得,此亦名觀忍。

 

三、慈忍:慈者慈愍,既受其辱,不但不圖報、不瞋恨,更生慈愍之心,愍其愚癡,妄行加辱於人。若遇不忍之人,或力量比其較大者,即當受報復之苦,又造加辱之惡因,縱使人人不與計較,依因感果,必招惡報。如是愍其受苦,多方勸諭,種種教化,而度其心,令得改惡從善。此即佛教冤親平等,雖是冤家也要度他。如釋迦如來,過去劫中,為忍辱仙人,被歌利王割截身體,節節支解,不生瞋恨,還要發願,將來成佛先行度他,佛先度脫陳如,即歌利王後身是也。世界之人,能行佛教大乘忍辱之度,則人人處辱如無,待冤如親,又何有爭論殺伐之事,則法庭軍隊,皆成虛設矣。何以故?人修忍辱而度瞋恨故。此忍辱度工夫,世人持身涉世,逆境居多,最要學的。

 

精進亦有三種:一、莊嚴精進:誓成無上佛道,勤修福慧莊嚴佛果,經三大阿僧祇(譯無數)劫,難行能行,難捨能捨,難忍能忍,一心精進,皆不退轉。二、攝善精進:誓斷無盡煩惱,誓修一切善行,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乃至不惜穿針之福,一心精進,全不放逸。三、度生精進:誓學無量法門,誓度無邊眾生,如地藏菩薩發願云:眾生度盡,方證菩提,地獄未空,誓不成佛,經恆沙劫,一心精進,全無疲倦。世界之人,能修佛教大乘精進之度,則人人見善如不及,利生為己任,廣行方便,莊嚴佛土,世界自呈一種好現象矣。何以故?人修精進而度懈怠故。

 

禪定亦有三種:一、凡夫禪:三界之內,有情眾生,厭下(指欲界六天,及餘五趣)苦麤障,欣上(指上色界、無色界、二十二天)淨妙離,乃修四禪天、四空天、八種世間禪定,雖然漸次增進,總屬有漏,未出三界,不成聖果。二、二乘禪:即阿羅漢,辟支佛二種人修證,視三界如火宅,見生死如冤家,乃抱厭世主義,以求獨善其身,趣向偏空,耽著寂定。三、大乘禪:即大心菩薩發大願、修大行,不捨塵勞,而作佛事,終日對境,不被境轉。如云:長安雖鬧,我國(指自心)安然,又所謂:那伽常在定,無有不定時也。世界之人能修佛教大乘禪定之度,則人人攝心在定,不為財色所動,雖處塵勞,不被塵勞所染矣。何以故?人修禪定而度散亂故。

 

智慧亦有三種:一、我空智:大根眾生,了知諸法本來無我,此身四大和合,假名為我,猶如幻人,無有真實,而能破除我執,名我空智。二、法空智,了知世出世間,一切諸法,皆因眾生真心隨緣之所顯現,如夢中境,夢時非無,及至於醒,了不可得。一切諸法,迷時觀之似有,悟後觀之?其性本來自空,不執實有,而能破除法執,名法空智。三、俱空智:了知我法皆空,若住於空,亦屬執空之病,是為空結未除,併空亦空,即金剛經云:「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乃得俱空智。世界之人,能修佛教大乘智慧,則人人了知我法皆空,不起執著,不生憎愛,貪瞋癡等諸惡濁心,一切皆除,自可轉黑暗世界而成光明世界矣。何以故?人修智慧而度愚癡故。

 

總上六度妙行,大乘真宗與人生社會均有莫大裨益,可以維持國民道德,日進於至善之地,可以補助國家政治法律之不逮。果地球上各國政府而能崇尚佛教,以此化世,則民奚患不良,國何憂不治,安用汲汲然籌戰備、練隊伍;獨不思軍事愈進步,則世界愈紛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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