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蟲變蝴蝶
—考古變今用
—廣欽老和尚‧修行考題(考古題)
道證法師講述
李瑞玲、林嘉雯、陳弘學、林瑞蓁、仰蓮居士敬記
在學時,對教授考過學長的題目,通常戲稱為「考古題」學生研究考古題,可以瞭解考試重點,使今考,及未來之考,成績優異。修行亦然。修行道上,天天有考題,時時有考題。行者研究大德之考古題,可知修行重點,提高警覺,於今,於未來生命考驗中,無往不利!
筆試—記憶清楚‧說一、二、三、
臨床—血肉模糊‧考驗百般
我們在醫學院讀書,講到要怎樣急救病人,就說第一步如何,第二步如何,第三步如何。考筆試的時候,只要照書本,背得清楚就算及格了,但是臨床上實際看病人,情形就大大不一樣!
比如說,半夜值班,送來一個和卡車相撞受傷的人,一看整條腿都被車壓過去,血肉模糊,整隻腳又鑲著很多玻璃碎片,這個人又是會痛,會流血,會哀叫的人,一方面處理,他還一面慘叫,用「三字經」罵醫生,我們一心要救他,既不能手軟,也不能夠生氣,更不能夠不耐煩,還要清楚明白,照書上所說的,第一步,第二步去處理。考筆試寫答案是比較快,真正要照做是不簡單,要一塊一塊的玻璃碎片處理乾淨,骨頭要接得好,傷口又要一層一層縫好,有時候站一整個晚上,站到早上還不能處理好,要忍飢、耐累,甚至還不能上廁所,這種忍耐的過程,和在學校考筆試就大大不一樣!
研經—由文解義‧苦功百般
修行—死去活來‧考驗難堪
我們的人生修行過程也像這樣,讀佛經,做早、晚功課已苦功百般,照著經本去實行更困難,時常都考不及格,跌得頭破血流,還是得繼續照做下去。總是,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此後種種譬如今日生,心中邪知邪見「死」的當下,正知正見「生」。煩惱妄想寂滅了,法身慧命就活潑起來。
感謝菩提道上師長恩
很幸運,我在修行的過程中,遇到很好的師長,就像臨床上遇到很好的教授一樣,他們平常就會運用機緣出考題,幫我們培養實力,遇到境界的時候,也會用他們自己修行的經驗,以適當的啟示,幫助我們走過難關。
上廣下欽老和尚—突擊考、演技派、教學天才
(心不在道,保證考得哭哭啼啼)
我的兩位剃度恩師,是跟隨上廣下欽老和尚,修行將近二十年的比丘尼,他們時常會提出廣欽老和尚種種的開示和考題,老和尚不但自己修證的功夫很高深,而且我們用現在的形容詞來講,他真的是一位教學的天才,他出考題都不必思議,都是在學生沒有準備當中,出臨時考題,如果不是時常把心放在佛道的人,就一定會考得哭哭啼啼的,他如果先告訴你要考試,你當然會提高警覺,問題是他不會事先通知你,都是臨時用境界來考,看你在沒有準備當中的實力如何,我常聽恩師說他們自己修行的經過,時常都很感動,比起他們的境界和考題,我的考題實在是太簡單了。
實際生活中
是否會發現,這是在考「是非題」呢?
如果我們在學校考是非題,老師出個題目說,過十字路看見紅燈應該走過,看見綠燈應該停止,你就自然會曉得要打個X,知道老師在考你—是否知道交通規則,但是如果在實際生活中,有人故意把事實歪曲了,或是把事情做錯了,我們是不是會發現,這就是在考是非題呢?我們能不能像答考卷、寫是非題那麼平靜清楚?自己好好的作答,交出自己的成績單呢?我們如果在生活中,沒有發現,這是在考是非題,可能我們就會很懊惱,處處感覺很沒道理,很憤慨,忍耐不下去,這樣就是考不及格。
選佛場中
各人交各人的成績單
在人生的考試中,我們是各人交各人的成績單,同一位老師出的題目,每一個學生答案都不一樣,每一個人成績就不同。比如同一個婆婆,罵一群媳婦,每一個媳婦聽了,想法都不一樣,各人想法不一樣,就等於各人交出去的答案不一樣,每一個人所得的成績就不一樣。婆婆是婆婆的成績,媳婦是媳婦的成績,考試題目本身沒有好壞可言,但是每個人應考的心情不同,每個人的答案就有程度的不同。這個世間是一個選佛場,平時生活中大小事情就是大小的考試,就是在選,選得中的人,就往生西方去成佛。
誰最用功?
(這樣講幾句,就動心。唉,功夫還早咧!)
恩師告訴我說,廣欽老和尚平時大約早上六點,就會在寺裏面經行巡視,他平常都靜靜觀察,看什麼人拜佛念佛最認真,最早起來用功,就找那個最用功的弟子來,不分青紅皂白就罵一頓,甚至說一些讓他冤枉委屈的話,老和尚演技又很逼真,那位弟子聽了如果動心,甚至生氣起來,老和尚就搖搖頭,笑笑說:「我以為你多用功,這樣講幾句就受不了,唉!功夫還早咧!」
不知這是考題—就是「不覺」!(沒學佛!)
老和尚如果沒有說出末後這一句,可能挨罵的弟子怎麼樣都想不到,這是一個考題,因為沒有發現是考題,不知道老和尚這樣做原來是要看看我們怎樣交答案。不知道是老和尚要看我們對佛法的體會實行如何,故意演出的境界,因為統統不知道,所以叫做「不覺」。沒有隨時覺醒的心,就是無明、糊塗。佛是覺悟的,我們沒有時時覺醒,就是沒有在學佛,阿彌陀佛是「無量覺」,我們常不覺,就是沒念佛。雖然一大早就起來做功課,做了半天還是「不覺」。這樣就是枉費功夫,等於讀書很用功,考試都不及格!
聽故事,要會拿來用(銷歸自性)
有一位女居士聽到這裏,她就很歡喜地告訴我說:「這樣我知道了!我那個先生,經常一大早起來就隨便罵我,罵東罵西,罵得很冤枉,我都埋怨,前世不知道欠了他多少罵債?現在我知道了,我就當他是廣欽老和尚,早上出來巡視,給我出去考題,這樣,我就很快活了。我就把它考過,很歡喜去西方!」
這位女居士真是有覺性,聽了故事公案,能夠拿來自己用,銷歸自性,我會講的人,不如她會聽的人。能活用考古題的人,必然成績優秀!
金剛經的應用題—取相?動心?
我們可能一大早就讀金剛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不取於相,如如不動」。經文是這樣讀,不過假如有人很兇罵我們,罵得又都是一些冤枉的內容,我們就暫且把金剛經放一邊,當做這境界是真的,開始傷心、委屈,一點兒都不記得,凡所有相皆是虛妄,開始跟著虛妄相去團團轉,不但取相,而且還動心,不但動心,又大大的傷心,一點兒都不會「如如不動」,所以讀了幾十年的經,一考起應用題來就死翹翹。人家如果說我們學佛都是騙人的,沒有真心學,我們聽了還很不服氣,假如一考試就不打自招,表現出佛所教我們的,我們實在一點都沒有學到。什麼忍辱波羅蜜,先放在一邊,先辯論一下,哭一哭再說。
什麼波羅蜜?!黏手黏腳‧氣得要命!
有一位居士很可愛,他告訴我他生平第一次吃水果波羅蜜的經過,使我很有感慨,他說:他去山中做工,聽人家說波羅蜜有多好,一個一千塊,他就把它買來試試看,還聽說波羅蜜很黏,需要抹油。結果他不知道油是該抹在刀子上,用抹油的刀子切才不會黏刀,他沒搞清楚,拿了一隻刀就直接切,切到那裏,黏到那裏,到處黏,黏得整個手、身體都洗不起來,他就說:「黏腳黏手,氣得要命!如果不是想到是很貴買來的,我就乾脆把它丟垃圾筒,比較省力!」他還以為波羅蜜是要吃的時候才沾油來吃,結果又吃得很油很難吃。
是刀子要抹油
不是沾油吃!
(不黏刀的油—不執著的智慧)
他告訴我這吃波羅蜜的過程,真的很像我們修行的過程,本來刀子要抹油的意思,就是要讓它不黏刀,我們不知道刀子要抹油,就是不知道智慧是要不執著的,結果四處都執著,真的是黏腳黏手,氣得要命,什麼波羅蜜,真想丟掉!這不黏刀的油,等於是教我們,不執著的智慧,這是每一刀都需要的,並不是要給人家沾油來吃的,這意思等於佛經的智慧是我們生活中每一個地方都需要的,並不是來做裝飾的。
工作是藉境鍊心的考題
「你們看!
這個人最會做表面工作!」
老和尚出的考題是千變萬化的,我的恩師告訴我,當時承天寺建在深山中,工程有種種困難,大家要自己挑土、搬磚,甚至工作到全身泡在泥水裏面,老和尚勉勵大家,要一面做工作,一面念佛,訓練動中念佛的功夫。有一天,很多位法師大德來拜見老和尚,老和尚就請人到工地把我的恩師叫回來翻譯,當恩師一進到方丈室的時候,老和尚就馬上向在座所有的法師說:「你們看!我們全承天寺,就是這個人最會做表面工作!你們看看,她弄得全身都是泥巴,就是要讓人家說,她工作很辛苦認真!」大家聽到老和尚這樣講,可以說沒有人不相信的,在座的法師,有人聽了,就跟我的恩師說:「啊?老和尚說你都做表面工作,這樣不好喲!」恩師聽了,馬上就跪下來向大家說:「是的,弟子都是做表面工作,弟子會懺悔改過」。
知道—這就是考試!
理智作答交卷
當時,我聽到恩師這麼說,眼淚就掉下來,內心非常感動。我自己反省,如果老和尚這樣說我,又是向那麼多長老法師說,我聽了一定會當做是真的,感覺很難過,但是恩師她有覺性,隨時了解,這就是在考試,就好像在考是非題那樣,她會很平靜,照她應該回答的,交出她的考卷。
我們不知道這是在考試的人,就會依照自己的俗情俗氣,交出一張塗鴉、骯髒的考卷。這,在選佛場上,準備得幾分呢?
挨罵不服氣—不打自招—內心沒修,真是做表面!
我們想想看,如果有人當眾罵我們是做表面工作,我們聽了,馬上就不服氣,這等於就是不打自招,因為一生氣就表示內心沒有觀照,人家只說一句話,我們就馬上生煩惱,這就證明我們內心的修行工作,並沒有做,所做的真的只有表面工作而已。種種的工作本是要給我們藉境鍊心的機會,如果我們不明白這個道理,沒有好好利用工作中的種種境界,來降伏自己貪、瞋、癡、慢的煩惱,這樣所做的一切工作,確實只是表面,沒有實際的功德。
他評對了!真是做表面!
被批評,不高興—暴露出隱藏的心念—
—夾雜希求肯定之心—(內心不清淨!)
人家如果批評我們不好,我們就不高興,這表示我們做工作的動機,還有希望別人稱讚的心夾雜在裏面,這樣就是內心並不清淨。內心如果不能清淨,不管做多大規模的工作,都是只有表面而已。老和尚所說的就是很好的提醒,提醒我們反省自己是否有真實做內心的功夫,如果真心修行,內心有觀照,就不會為了別人說你做表面工作,來生煩惱,如果內心生氣了,就真正只有做表面工作,別人的批評也是千真萬確的。
考得「很不是時候」—即「很是時候」!
筋疲力盡時,偏考半夜揀鐵釘
要揀,不揀,都是你的事!
恩師告訴我,過去在承天寺建築的時候,大家都要合力幫忙。有一天,在泥土裏忙到夜裏疲憊不堪的時候,老和尚竟然自己去把一大盒原來已經分類好的鐵釘全部都搞混。然後說你們去把這盒鐵釘分大小尺寸揀好,恩師描述,本來當時她湧起的念頭是—「唉!老和尚,你怎麼偏偏選這種大家都疲累不堪的時候叫我們來揀鐵釘呢?」然而,老和尚把面孔板起來說:「難道臨命終的時候還讓你選時間嗎?」恩師當時馬上跪下來,懂得老和尚的意思,回答說:「弟子現在就去揀。」然後勉力振作,抖擻精神,把鐵釘分一寸、二寸,照大小分類,揀到半夜,才把鐵釘都分好,然後去報告老和尚說:「弟子已經把鐵釘分好了。」老和尚卻說:「要揀,也是你的事;不揀,也是你的事!」
苦、痛、疲、老......都得正念分明
—臨終即最老,最累一天
臨命終的時候,我們沒有辦法選擇是在那一個舒服的時候,無論是三十歲死,或是八十歲才死,總是這一生最老又最累的那一天,所以平常都要努力練習,不管是什麼痛苦疲勞的時候,都要能夠正念分明。
做事,是歷事鍊心
降伏妄念,我執煩惱
我們都知道,老和尚自己是一個整夜都露天打坐的人,他本身根本不需要建什麼寺廟,他可以說,把建寺廟當作是教學的器具,用這個來鍛鍊弟子。
附註:
但須特別注意,此建寺作法是老和尚大菩薩示現,為特殊根機所用之特殊教育,不可作為常例。因為一般而言,依佛戒及遺教經是不可以為維生自利故,驅使策役出家人,作安置田宅,墾土掘地,斬伐草木及種種貿易販賣之事。唐道綽禪師因為曾有如下之事,尚障往生—
(一)曾置佛像於屋檐窗下,自己優處於深房(須向十方佛求懺悔)(重自我,輕慢佛故)
(二)驅使策役出家人(須向四方僧求懺悔)(不敬僧寶故)
(三)營造屋宇,損傷虫命(須向十方眾生求懺悔)(重自利,輕他命故)
因此三罪違反菩提心,尚構成往生西方之障礙。幸承蒙善導大師入定時觀察知之,勸其如法一一懺罪,道綽禪師謙敬受教,深自反省果有此過,故一一洗心發露懺悔。(時道綽禪師年八十,善導大師僅二十九)懺悔後,乃見白光照燭,及化佛菩薩現在空中滅罪瑞相,方得順利無礙往生。故知驅使策役出家人建寺,非吾等凡夫可任意效學之作風,賢能如道綽禪師,不慎犯之,尚自招障,須深懺悔,況吾凡夫?
我們聽故事,或看考古題,要把握重點來學習,不要學錯方向。比如有一支刀,假設不會用,手握刀鋒,以刀柄去切物,必然自害又不利他。此考古題重點在提示我們,不論做什麼事,都要藉事鍊心—去除貪、嗔、痴、慢、疑等五大類垃圾,提起正念,放下我執。並不是教我們要學習去建寺廟或特定做某些事,更不是鼓勵大家,都應該效法以建寺廟方式來磨鍊弟子,大家千萬別誤會。因為使我們成佛或墮落,都是由於「用心」的問題,不是做什麼「事業」的問題,故修行的重點,也就在鍊心,澄淨心。由善用心、善調伏心、捨妄想執著心,趨佛真心,開顯佛性,才能發揮「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妙用,成辦一切度化眾生之事。
修行如果錯把焦點放在「事」之成就,或放在自我「成就感」(增加我執),而不放在心之澄淨、捨妄歸真,則成世俗有為法,作幻化事相之奴隸,頂多只得世間有漏福報,不得超世深妙利益。若做事,心中又夾雜五大類垃圾,則修來的福報只能去三惡道享用。故須注意「用心」才不致忙了一輩子,只落得到三惡道享些福。
了解—修行就是鍛鍊自己
有理、無理、都交「正念」考卷
平時如果有人,在我們很累的時候,又要叫我們去做什麼,可能我們就會覺得他很沒道理、很不體貼。如果我們睡得正好的時候,被人叫起來做工作,可能我們就很不高興,會給他一個壞臉色。然而老和尚,平時給弟子的鍛鍊,就是這樣!當然有人也會不高興,不理會老和尚的鍛鍊,自己先跑去睡覺,但是有人會了解,修行就是要鍛鍊自己,隨時覺醒,他就不管事情到底是有理還是無理,都會提起正念,做自己該做的鍛鍊、交自己該交的考卷。老和尚說,修行不是在討論事情是有理還是無理,是看你遇到境界的時候是能忍還是不能忍!
去西方,是自己的事
熬不過時,也要笑笑再振作,如同夜半揀鐵釘
把痛苦化作光明蓮花
我們要注意老和尚的話,要揀也是你的事,不揀也是你的事。真的,要去西方也是你的事!不去西方也是你的事!你要時常提起精神,正念分明,也是你的事,你要糊裏糊塗,妄想煩惱也是你的事。
在我病得很痛苦的時候,恩師來到我的床邊,告訴我老和尚的開示,和她自己的修行過程,我聽了很感動,就再振作起來念佛,因為要念也是我的事,不念也是我的事。要念佛往生西方,是我的解脫快樂,不念佛要痛苦輪迴,也是我的事,也是要自己去吃苦。
我們都是忍力還沒有成就的凡夫,在種種身心的折磨當中,雖然知道這是我應得的業報,也有不能安詳微笑、熬不過去的時候,但是只要再提起信願—就如同三更半夜振作精神,把鐵釘揀好那樣,提起信心願力念佛,一定可以回到西方極樂世界。這一條路就是不斷提起信心願力的路,就是一條把痛苦化作光明蓮花的路。
沒準備‧挨無理之打‧才是考驗!
有人到寺廟去,會要求師父打香板,消業障。我的恩師就想說,如果是自己要求別人打香板,心裏就有準備,當然被打的時候,心裏就不會生煩惱,如果是沒有準備,不注意的時候被人無理地打過來,這才是考驗,才可以了解自己的程度和煩惱,所以我的恩師就去跪著懇求老和尚慈悲,幫她去掉「我相」的煩惱,老和尚聽了就說「好,好,好!」,但是並沒有採取任何的行動,恩師就每天都去跪著懇求老和尚,老和尚還是說「好,好,好!」,但是依然沒有動靜,日子久了,恩師事情又多,就漸漸忘記。
這樣也罵,那樣也罵!(考—取相否?動心否?)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考—誠敬否?智慧否?)
有一天很多政府官員、台大教授、北一女老師都來到承天寺拜見老和尚,老和尚就叫我的恩師去翻譯,當恩師一進去,照平常和大家念阿彌陀佛,合掌打招呼的時候,老和尚突然就用很誇張,古怪的動作來學我的恩師合掌說:阿彌陀佛!恩師一看,今天不一樣,就趕緊去跪在老和尚面前,老和尚就說:「這麼多在家居士在這裏,你跪著是要讓人家折福嗎?」
恩師不敢再跪著,就趕緊站起來。
老和尚反說:「你大膽!竟然站得比師長還高!」
就這樣,跪著也不對,站著也不對,要和師長平起平坐,就更不對,真是令人不知如何是好。
當天因為有很多人要求要皈依,按照平常的慣例,皈依證都是由我的恩師,或是其他師父代替老和尚來填寫,取法名。但是那天老和尚竟然向大家說:「你們看!她自作主張,皈依證都是她自己寫,目中無人,心裏那有尊重師長,你們到底是要請我作證皈依?還是請她?
恩師一聽,就不敢再寫,趕緊把皈依證整理好,送到老和尚的面前,結果老和尚又說:「啊?說她兩句就生煩惱,不要寫了!統統要給我自己寫!這一大堆是要叫我怎麼寫、怎麼取!取名叫做傳圓?傳扁?傳鹹?傳甜?傳凸?傳凹?」說起來也真有趣,老和尚確是有修行功夫,人家被他取名做傳鹹、傳甜,大家也都很高興。
恩師當時看,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忍不住眼淚快要流下來。
老和尚又向大家說:「你們看!講她兩句就在流眼淚,她就是要讓人家說她很可憐!」流眼淚也不行,恩師只好眼晴閉起來,深深吸一口氣,念佛,開始思惟觀想—沒有一個「你」在罵我,也沒有一個「我」在被你罵,也沒有「你所罵的話」。(三輪體空)
結果老和尚又說:「你們看!她在那兒眼觀鼻、鼻觀心,假裝很有修的樣子!」在場所有的人都聽得莫名其妙,大家都看她一個人。恩師說,當時實在想找一個洞鑽進去,也很想逃走。
可是老和尚又說:「跑那兒去?給我停住!」真是起心即錯,動念即乖,無可奈何當中,也是要忍下來。
罵過‧若無其事
可是等到會客時間一過,老和尚竟然若無其事,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平平靜靜,還笑嘻嘻的,端牛奶給我的恩師說:「這給你吃。」
等到下午會客時間一到,老和尚又像上午一樣,開始這也不對、那也不對,嫌過來、嫌過去,嫌得令人不知如何是好,可是會客時間一過,他又若無其事。
講他兩句‧就要來「問問看!」
如果打香板‧豈不是要去叫警察!
我的恩師回想:「今天一整天,實在是想不出到底犯了什麼錯,為什麼老和尚樣樣都罵呢?」恩師心裏就起了一個念頭說—我要去問問看,看到底是什麼不對!她一這樣想,就往方丈室走去,敲了門走進去,老和尚看她進來,就故作一副驚嚇的表情,用手拍著胸脯說:「叫人家幫她去掉『我相』煩惱,才講她兩句,就要來問問看!如果打她香板,豈不是要去叫警察!」方才生起一念不滿的心,要「問問看!」老和尚就已收到電波了,十方諸佛靈明,我們有什麼心念,能瞞過聖賢呢?
這一層皮‧撕下來
什麼是我?什麼是面子?
我的恩師聽老和尚這樣說,心裏當下就明白,原來是老和尚慈悲,應自己的懇求,所出的考題!就趕緊跪下來懺悔、感恩。老和尚又說:「我問你!你的名字是不是我取的?我叫你傳淨,你就是傳淨,我叫你傳緣,你就是傳緣,有一天你如果死了,叫你傳淨,你會回答嗎?臉上這一層皮如果撕下來,下面是什麼呢?這麼愛面子!什麼是我?什麼是面子?」
我們常沒弄清楚「面子」是什麼,「我」是什麼,就護衛個不停,拼命爭取。靜下來問問自己—「我」是什麼?卻又不明真相。一輩子做糊塗事,不要真理,只要面子,不知想得到什麼?
感覺有個「我」被嫌罵—趕緊自衛(堅持「我相」)
證明「即非菩薩」。
我們時常念金剛經,說「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又說「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念經是這麼念,聽經是這麼聽,聽的時候,好像很解脫自在,但是考題一出來,有人嫌我們、罵我們,我們一聽到,馬上,保護自己的念頭就會跑出來,甚至很不高興。心裏有「我」這個觀念,感覺有個「我」被人家罵,就是我相、人相都表現出來,除了證明自己是個可憐的凡夫,並不是菩薩以外,實在是沒有什麼用啊!
每天和佛唱反調‧抬槓?—
佛教我們放下「我執」,我們卻認真培養
處處保護一個「我」,為了我稍微被人家嫌,就覺得沒有面子,很不自在,希望別人關心我、尊重我、認為我好,這都是在培養我相和我執,佛教導我們要看破放下的,我們反而每天都認真的在培養,還以為自己是在學佛,其實是每天和佛唱反調、抬槓,不過我們自己很少能發現這個現象,總是感覺照顧自己的面子是很應該,很當然的。這不用人教,連小孩子也會。我們可以體會,如果我們的父母在罵我們的兄弟,不是在罵我們自己,是不是我們聽了就不會很難過,假如罵的是我們自己,就比較不歡喜;如果你的上司今天早上是罵你的同事,不是罵你,你聽了就不會感覺沒面子,可見是罵到「我」—這個「我」的問題,不是罵的內容的問題。
修行—修改心念行為
沒發現自己有毛病,就無法「改」。
老和尚,精湛演技,引出「毛病」,讓我們警覺去改。
如果我們自己當下沒有發現,自己又在執著一個「我」,沒有發現自己的毛病,就沒有辦法放下、去除。老和尚的慈悲、表演和教學,就是把自我的毛病引發出來,使我們去發現要面對自己的執著病,去改進、破除。
起心即錯,動念即乖—一心念佛,捨妄歸真
人家私下罵我們,我們尚且會不高興,何況老和尚是選擇場面浩大,來人甚多,而且是大官、學者來的時候,才故意當眾樣樣都罵,罵得讓你去體會,起心即錯,動念即乖,當下除了念佛,不分別、不執著,無我相、無人相之外,實在沒有辦法過下去。「會」的人,就當下捨妄歸真,體解大道,捨娑婆得極樂;「不會」的人,就在虛妄假相上,又大加虛妄分別,結果還是一場虛妄的惡夢,除了生死疲勞,不會得到什麼!
又笑;又哭;又感動;又慚愧
每當恩師告訴我,老和尚對她的種種考驗、教導,我時常聽得一面笑又一面哭,一面感動又一面慚愧、懺悔。笑的是—很歡喜有因緣遇到這樣的開示,有機會了解自己的毛病;哭的是—自己一向都沒有覺醒,都被「我相」拖去團團轉;我感動的是,恩師可以在老和尚的座下,讓他磨鍊將近二十年,類似這樣的考題磨鍊,每天換形式,換境界,考來考去,那種滋味只有身歷其境,才能夠了解;慚愧的是,如果那些題目考到我,我可能會不及格。
不明修行目標—總是淪於「人我是非」法門
如果一個人不了解修行的目標就是要「去掉自己的煩惱,放下對自我的執著,恢復本來清淨佛性」的話,每天遇到境界考題,總是在那兒爭說—我又沒有不對,你為什麼罵我呢?總是在爭「是你比較無理,是我有理」,爭來爭去,只不過就是你和我,是誰對誰錯的問題,這就叫做「人我是非」。有時候,我們以為自己是修淨土念佛法門,其實大部份還是修「人我是非法門」—如果說要念佛,就說氣力不夠,容易打瞌睡;如果要論理相爭,就很有力氣,都不會打瞌睡。如果念阿彌陀經,就說念佛要一心不亂,還要臨終心不顛倒,但是不要說到臨終、生死關頭那麼嚴重的境界,就是平時人家嫌我們一句,或是當眾罵我們,冤枉我們,我們就馬上會「亂」給他看!一旦錯認為娑婆世界的小事是很重要的,就把佛都忘光光了,不但亂給他看,甚至還「死」給他看!
長他人志氣,滅佛祖威風
主修信願行三糧?一心念佛?
主修貪瞋痴三毒?一心念「我」?
佛教我們要修集信、願、行三資糧,一心念佛,我們常常都是修貪、瞋、痴三毒,一心念著自我,這不是專門和佛唱反調、抬槓,是做什麼呢?根本都在長他人的志氣,滅佛祖的威風!人家隨便罵我們兩句就那麼有重量,佛說了四十九年的經,所有慈悲要救我們的話,我們聽來就那麼沒有重量,這是不是在表示,罵你的人對你來說,比佛更有威力。這也是證明,罵你的人對你比較重要,比較有影響力;佛對你比較不重要,比較沒有影響力,才會他罵一句勝過佛講一部大藏經,照這種吸引力的比例看起來,你是不是一定會被他拖去六道輪迴?比較不可能讓佛牽去西方極樂世界?因為他兩句話就對你那麼有吸引力,把你吸得連佛都忘記,心都亂掉了!
他講兩句,勝過蓮池海會吸引力?
被嫌時,即是考—佛重?人我是非重?
平時尚且如此,如果是臨命終時,恐怕也會被他動亂,他講兩句就勝過整個蓮池海會佛菩薩來接引的吸引力!這樣就是你自己願意選擇他,不願意選擇蓮池海會。這不能怪佛不慈悲,是您和慈悲不相應。我們要注意,平時別人在嫌我們、罵我們,就是在出考題,在考我們往生西方的信願,考考我們是把佛稱得重?還是把人我是非稱得重?
(修功、造業任自由)
有人提出疑問:老和尚當眾這樣罵弟子,會不會害大眾造業?
因為有人完全不知老和尚是應弟子懇求「去掉我相」,而演出的「反派教育片」,所以很可能產生種種誤會—有人可能以為老和尚亂罵沒修養,甚至認為老和尚造口業而生輕慢心;有人可能以為被罵的弟子不好,因而也學老和尚之口氣,四處去傳說該弟子不好,自造謗僧之罪;當然也有人了解老和尚用心而讚歎受益;也有人看到弟子當場之忍功,自生慚愧心;也有人一心念佛,不因他人是非而妄自動念;也有人從中得到考古題秘要,作為自己修學指標......
我們前面說:老師出同一考題,學生們答案各個不同,各人起心動念不同,就是所交的答案不同,當然成績各不相同!表面上老和尚是考一位弟子,但何嘗不是「出一題大家考!」老和尚從中觀察各人程度,再予以適當輔導開示,這是老和尚極深的慈悲,如果在場觀眾看不懂,自己起心造業,也全是自己選擇要交愚痴、惡業的考卷。有誰逼我們要起不善之念呢?全是自心之傾向啊!
每一念都不是偶然的,同遇一境界,易生輕慢心的,本來就是驕慢心重之人;看不懂教育片的,本來就是事理不明的人;看不懂就亂宣傳毀謗的,本來就是愛撥弄是非、愛造口業之人;端自攝心正念的,本來就是恭敬求法之人;而能把善的當作正面老師,把惡的當作反面老師的人,本來就是有智慧好學之人。
佛法言—「我於一念見三世」—其實看當下所生之一念,就知道過去的修為累積是如何,也能見到此一念對未來所生的影響。而我們現在遇境要生什麼心念,都不是別人強迫的,都是自心選擇的,所以不能說「誰害我們如何......」我們若自攝心—好好管自己的心,誰能害我們?
老師本來就可以自由出題,出是非題,學生也是自由答題,用自己的智慧決定自己的成績,這哪有誰害誰?老和尚藉境演教育片,你要受教,就是自己得利益。你看不懂,又不謙卑求教,也不想去西方,愛擅自造業去墮落,也是你的自由。佛早就苦心勸過我們:別這樣造業,但是我們也未必要聽,常迷迷糊糊亂看、亂聽、亂跟著人傳說。老和尚曾呵斥說—「這麼沒主張,怎麼去西方!」是啊,管不了自己的心,隨波逐流,遇境亂起心,亂造業,要那一輩子才真有願要去西方?
我們到道場,本來是要謙卑受教,由「教育片」來了解自己的毛病,好好自己修改,才叫「修行」。如果不清楚正當目標,反而把焦點放在人我是非,大造墮落之業,豈不是冤枉!把道場當作「倒場」(倒垃圾,倒退墮落之場),就太可憐了!
斷你的名聞利養,救你的法身慧命!
當承天寺的建築工程完成時,很多人非常讚歎,甚至有的寺廟要建築,就要邀請恩師去做參考,老和尚看到這種情形,就很沈重地告訴恩師說:「我很擔心你會變成人間的應付僧,承天寺建築好,名聞利養一來,恐怕會傷到你的法身慧命。我要斷掉你的名聞利養,救你的法身慧命!」恩師聽了老和尚的話,認為很有道理,就說「好」。因為平時老和尚所做的,也一向是如此。
有人「狂憨神」抬,抬不退!(台語)(抬,「發作之意」)
以為承天寺都是他建的,眾生都是他度的!
老和尚說過之後,有人上山來請教老和尚,問「念佛要怎樣念,才會一心不亂?」老和尚就用台語說:「有的人『狂憨神』一發作,發不退!以為承天寺都是她建的,眾生都是她度的!」還叫恩師去翻譯。這句話要翻成國語,很難翻得傳神貼切,我姑且這樣翻。意即有的人狂妄愚痴病發作,如被狂憨鬼神附身,一發作就退不下來,不可收拾,還以為承天寺是她建的,眾生都是她度的。來請問的人一聽,嚇了一跳!趕快解釋說:「老和尚,我是第一次來承天寺,我從來沒有說承天寺是我建的,也沒有說眾生都是我度的!」但是,我的恩師很了解老和尚的用意,就很平靜地翻譯。
任何問題一律回答:狂憨神抬,抬不退!
〈狂妄愚痴病發作,發個不休。〉
從此以後,每天不管是什麼人來問什麼問題,老和尚都一律回答:「有的人狂憨神一發作,就發作不退!以為承天寺都是他建的,眾生都是他度的。」而且都叫我的恩師去翻譯。這種情形,繼續了一兩個月,有的人實在聽得不耐煩,但是恩師都照常耐煩、照常耐心平靜地去翻譯,而且有一天就很慎重,正式搭衣去向老和尚拜謝他的提醒,請老和尚安心,自己認為內心並沒有那樣的認為和執著。起先老和尚聽了,搖頭說:「還早咧!」隔天,老和尚依然繼續講:「有的人狂憨神一發作,就發作不退......」這個開示。又過了一段時間,我的恩師自己檢討,又去向老和尚拜謝感恩,請老和尚放心,老和尚才沒有繼續再講這樣的開示。
狂心若歇,歇即菩提
有的人可能覺得很奇怪,為什麼老和尚為了要幫助一個弟子破除執著,就對每一個訪客都說同樣的開示呢?其實老和尚這個開示,是對我們每個人都有用的,比如說先前那個人問:「念佛要如何念,才能夠一心不亂?」我們想想,看,我們為什麼不能一心不亂?就是因為我們都是狂妄病發作,發作不退啊!有的人聽不懂台語,不知道老和尚說的「狂憨神」是什麼?我們勉強以音會義來解釋—通常,台語用「抬」這個字,來描述疾病發作或乩童被鬼神附身,而發起又跳又言之狀。「狂憨神抬」是老和尚形容我們,彷彿被名叫「狂憨」的鬼神附身,而發作狂亂憨病。狂—就是發狂,狂妄的狂,「憨」—意思就是愚痴、呆呆的。我們的妄想執著,一天也不曾停過,就像發狂,自己不能控制。自我的執著、傲慢心很重,這是不是很愚痴呢?這就是狂妄愚痴病發作,而且一發作就很嚴重,不要它發作,它也一直發作!老和尚說「狂憨神」,是不是形容得很貼切呢?我們念佛不專心,就是妄想執著多,狂妄愚痴病發作個不停。楞嚴經也告訴我們說:「狂心若歇,歇即菩提」—當狂心休息下來的那個休息處,就是覺悟菩提。
每個人心目中,都有自己執著的「承天寺」
下面再說,為什麼有的人從來沒有去過承天寺,老和尚也跟他說—你以為承天寺是你建的,眾生是你度的?因為我們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執著的「承天寺」。
如果是家庭主婦,每天照顧自己的家庭,建設家庭,日子久了,她也會執著,認為這個家庭是「我」建設的,「我」付出很多,這相當於認為承天寺是「我」建的,而且還會執著—先生和孩子都是「我」在照顧,家庭主婦的先生和孩子就是她心目中的眾生,她會認為這些眾生是她度的。
如果一個人經營某個公司,或者是在某個機關服務,日子久了,也會認為—公司都是「我」在經營,員工都是「我」在照顧,這個公司機關就是他心目中的承天寺。出家人也一樣,每個人有自己的道場,如果每天在道場中做執事,做工作,也有可能會認為某些事都是「我」做的;多少人是因為「我」才學佛的,這也就是他心目中的承天寺。
狂心不歇
一旦有了這種想法,又一直這樣認為,就是老和尚所說的—有的人狂妄愚痴病發作,發作個不停,以為承天寺都是他建的,眾生都是他度的。
「工作太忙,沒時間念佛!」
「你不會在動中用功嗎?」
有的弟子會向老和尚反應說「工作太忙了,都沒有時間好好念佛」,老和尚就反問說:「你不會在動中用功嗎?」譬如在切菜的時候,切一刀念一句阿彌陀佛,搬磚頭的時候,搬一塊念一句阿彌陀佛,走路走一步念一聲阿彌陀佛,和人家說話,一停下來就馬上念佛,每一個工作都心平氣和地去做,在生活中練習,每一個動作都念佛,這就是動中的用功。
工程忙亂中,偏偏教你去磨剃刀!
有一天,在建築工程正忙,工程車怪手、建築工人都來準備做工的時候,老和尚知道我的恩師又開始要工作、處理問題了,他故意把恩師叫去說:「你現在去磨剃頭刀,把剃頭刀磨好」,當時恩師感覺很為難—工作正多,正要忙,工人都在等,才要叫她去磨剃頭刀!但是師命難違,只好趕快去磨,磨好了趕緊回去向老和尚報告,老和尚卻一點兒都不在乎有多少工程車在那裏等,若無其事,很悠閒地,又說要檢查她的磨刀石,我的恩師就快送磨刀石去給老和尚檢查。老和尚一看就說:「這磨刀石只有磨在中間這一段,兩頭都沒有磨,可見是心不平靜,用力不均,是急躁匆忙中磨的。」,然後又叫我的恩師回去,重新再磨!我的恩師雖然知道這是老和尚的慈悲教導,可是工作很多,實在有壓力,就趕緊回去重新磨,這次就把磨刀石的兩頭補磨一下,讓它平一些,然後又送回去給老和尚檢查,老和尚一看就說:「這就是要做給人家看,磨給別人檢查的,才補磨兩頭,根本沒有真正用心、平等地去磨!」,我的恩師聽了,就跪下來向老和尚懺悔,求老和尚慈悲指導—磨刀應該要怎麼磨?
跪下來,求師指導:磨刀應該怎麼磨?
老和尚就說:「兩手拿刀,心中念佛,安定平靜,由磨刀石的頭直到尾,平均用力,磨一下念一句阿彌陀佛,不管事情有多少,有多忙,心都要不動亂,每一刀都不能差錯,勿急躁也別趕速度,因為修行是為了自己修,是藉境來鍊心,藉著建築工程來磨鍊自己的心,並不是為了要做建築工程,更不是要做給人家看,或是讓人檢查用的。
老和尚的磨刀石
老和尚就拿出他自己的磨刀石,我的恩師一看,真是心服口服,老和尚的磨刀石是那麼平,平得發亮,那就是內心真實用功的過程。
寶塔畢竟化為塵
一念淨心成正覺—工作即煉此心
老和尚故意在很忙、而且境界動亂、令人很心急的時候,訓練弟子要把心安定下來,去磨刀。實在講,這世間的事物都是幻化的,工程不論多麼龐大,寺廟建得多大,有一天也都會化為塵埃的,只有內心的一念清淨、安定,是成佛的正因,這才是我們要用功的地方,工作只是我們用功煉心的題目而已。
那蜈蚣呢?被你一扔,不知有恙否?
有一天,我的恩師和大眾去出坡,到野外做工作,她把斗笠放在地上,有一隻蜈蚣竟然爬到斗笠裏面藏匿起來,當時我的恩師還不知道—要戴斗笠之前必須要敲敲打打再戴,她一戴上就被蜈蚣咬了一下,不但又紅又痛,而且整個頭都腫起來!但是因為每一個人都有執事工作,雖然傷口很痛,也得忍耐去做,後來痛到站不穩,就去向老和尚報告。老和尚完全沒有問她到底傷口如何,是不是要緊,只有問—「那蜈蚣呢?」我的恩師回答說:「當時被咬到,一痛,還沒看清楚就把斗笠丟了!」老和尚說:「那蜈蚣被你一扔,不知道有沒有摔傷啊?」
照顧「起心動念」勝過關懷身體
有的人可能會感覺很奇怪—為什麼老和尚對弟子受傷這麼沒有關懷心呢?實在講,老和尚對真正要修行的弟子,是照顧弟子的起心動念,和法身慧命,勝過照顧身體。
是「心念」在決定「身體」。
因為我們在六道輪迴中,一定是隨時都有身體的,只是每一生換的身體不一樣而已,有時候是用「人」的身體。有時候換成「動物」的身體,變成豬啊,牛啊,甚至變成餓鬼的身體。身體是一定會存在,會有的,只是好壞大小不一樣罷了!決定我們要有那一種身體,主要是由我們的心念決定。臨終一念生氣,就會換到地獄痛苦的身體,一念念佛,也可以換來佛的金色身。
痛苦時,也要保持,發慈悲心—
當下,走出「我執」,得解脫
我們平常只會照顧身體,執著身體,反而不知道該照顧我們的起心動念!老和尚很慈悲,提醒弟子—即使是被蜈蚣咬到,忽然間很痛苦的時候,也要保持慈悲的心,照顧蜈蚣,不是照顧自己、憐惜自己。
當我們能夠發出對眾生慈悲的心,當下一念就不會感覺自己有痛苦,就等於由我們的「身見」執著中走出來,得到自在解脫。而且,如果一生中都發射這種佛菩薩慈悲的心念電波,必定投影出佛菩薩的相,換得佛菩薩之身。
貪戀一枝草,就要再來輪迴
有一天,我的恩師跟隨老和尚到後山經行,忽然間看到一些很美的花草,恩師就說:「等一下!我去拿剪刀把花剪下來插水瓶供佛」。老和尚就說:「這些花草長在這兒,本來就是供養十方佛,那有需要『你』去剪來插水瓶才叫做『你』在供佛!要知道,在娑婆世界,只要貪戀一枝草,就要再來輪迴!」
對一一境,發廣大心,供十方佛
老和尚對世間的一枝草,一朵花,都是發廣大的供養心,供養十方佛。在老和尚的眼中,每一枝草都是佛的提醒,提醒他放下內心的貪瞋痴,不要再來輪迴。
「會用功」,與「不會用功」
一枝草,會用的人,用來提醒念佛往生西方,
不會用的人,就用來貪愛,爭取去輪迴。
對老和尚來說,每一個境界都是使他覺醒的。所以說—
會用功的人,好壞的境界都可以生智慧,
不會用功的人,處處都會生起貪瞋痴。
感恩猴施主
老和尚在山洞修行打坐八年中間,時常都有猴子會送水果去供養他,猴子的手一次只能拿一顆水果,如果送十顆水果,就表示猴子很辛苦,來來回回走了十趟,所以老和尚一直對猴子很有感恩的心。
水蜜桃,誰吃才「不可惜」?
有一天,有人送很大的水蜜桃去供養老和尚,老和尚看了就說要送給猴子吃。弟子一看,是這麼大的水蜜桃,竟然要送給猴子吃,就問老和尚說:「這,送猴子吃會不會太可惜了?」老和尚就問他說:「不然給你吃,會不會可惜?」
布施—捨不得?樣樣可惜?
(檢討自己平等慈悲心)
是啊!「給猴子吃是不是太可惜」,這一句話一說出來就表示,我們的心對眾生並沒有平等慈悲。好的東西自己用都不會覺得可惜,如果要送給別人,或是送給小動物就覺得很可惜,一塊很好的餅乾送給螞蟻吃,也覺得很可惜,捨不得。事實上,我們是不是比一隻猴子更虔誠呢?猴子當時供養老和尚的虔誠,我們未必跟得上它!尤其反省自己起心動念時常是自私、為自己,捨不得布施,不肯捨己為人,這真是值得慚愧,不值得供養啊!
人山人海,為何而來?
當老和尚在世的時候,承天寺可以說經常人山人海,很多人都去拜訪老和尚。到底來的人是為什麼而來呢?有一天老和尚就笑著對弟子說:「人這麼多,我們設法讓一些人回去。」弟子就說:「人既然來了,要怎麼叫人回去呢?」老和尚笑著說:「我有辦法」。到底是什麼辦法呢?
鼎鼎大名老和尚
該長怎樣,才能如您的意?
我們知道老和尚年紀老了,沒有牙齒,是裝著假牙。當訪客很多的時候,他就故意坐得彎腰駝背,頭歪歪的,又把假牙弄出去,流著口水,好像在打瞌睡。大家看到這種情形,都覺得很奇怪,很懷疑—這就是鼎鼎大名的廣欽老和尚嗎?怎麼會這樣呢?看老和尚其貌不揚,也不像一位高僧,大家看了都很失望,沒興趣,都回去了!
不是來求佛法的,
(迷於事相,看外表的)果然都回去了!
老和尚看這麼多人走了,就在那兒笑,說:「這些都是來看外表,迷於事相的,也不是真要來求佛法的,果然都回去了。」
我們一般人是—有人來就擺出一副莊嚴的形象,讓人家參觀,很怕人家不生恭敬心,批評我們不莊嚴。但是老和尚真是無我相、無人相。你看他其貌不揚,對他沒興趣,他也不要緊,他很自在,根本不需要人家恭敬他,所以他遊戲人間,用各種辦法來考驗—到底你是來看外表的呢?還是要來求佛法的呢?
請注意,我們說這考古題,目的是要檢討自己參訪的動機、態度。知道處處是考題。並不是勸大家學老和尚故意彎腰駝背、流口水。更不是說外表不整的,就是功夫高深,請大家別誤會。
沒脫俗,才感覺別人在刺激(嫌罵)我
心在道,就覺得別人在教導我
有人去向老和尚告狀,哭著說,某某人說話都刺激他。老和尚聽了就教訓他說:「俗氣,沒脫俗—俗人才會感覺是別人在刺激我。如果是修行人,心放在修道,目標就是要修正自己的心念行為。人家如果說我們不好,就是在幫助我們改進修行,就是送西方錢來給我們賺。結果,人家送西方錢給你賺,你不會賺,還坐在那兒哭,哭說別人給你刺激。」
為爭一口氣,寧堅持缺點
十年二十年,還是老脾氣
有的人,別人如果勸他要怎麼樣,他就會趕緊反駁說:「你自己還不是如何如何!你自己做不好還說我!」他為了要贏一口氣,寧可堅持自己的缺點,結果十年、二十年過去,還是那樣的脾氣。這種人是不怕自己不往生,不怕自己沒有進步,只怕別人不知道他脾氣大、反應快,只怕別人不知道他「我執」很重,隨時都要趕緊表現一下。老和尚形容這叫做「憨慢,又厚性地」(台語)—能力差又脾氣大。(貪、嗔、痴、慢具足)
本來我們對某一件事,做得比較不好,能力差、笨一點,是不太要緊的,但是如果脾氣又大,不堪勸導就發脾氣,這樣「憨慢,又厚性地」—能力差脾氣又大,就沒有什麼優點可取的了。
到底修行是為誰修?
(別人不好,我就有藉口,也不必改好嗎?)
別人幫助我們修行改進,沒有生感恩的心,反而生氣想要反咬人。意思是—別人如果做不好,你就有理由也可以不必改好,到底你修行是為了他修,還是為你自己修呢?
別人如果沒有修行,你就有理由跟著不修行,有人很有修持,你為什麼不效法他修持呢?阿彌陀佛那麼有修持,你不去跟著佛學習,修正自己,只會拿著「別人不夠好」,來做自己不肯修正的藉口,這有什麼用呢?
實力的考試
老和尚曾經考過很多弟子這個題目,他老人家並不是事先宣布這是考試,考問答題,然後等你思索答案。他是非常嚴厲,甚至有點威力強迫似地命令弟子,倒穿鞋子!以這種境界來考驗,你會怎麼辦,這才是實力的考試。
何謂倒穿鞋子
所謂「倒穿鞋子」並不單指倒穿鞋一件事,而是代表一切顛倒行不通之事,代表不如理,不如法之事。也許他是教你做一件不該做的事;也許是你要去做一件該做的事,他卻不許你如法去做,這就如倒穿了鞋子(把鞋前後倒穿)。
以逆境考戒、定、慧
現在如果考筆試,問我們,什麼是佛法「三學」,大家可能都會寫上「戒、定、慧」然後沾沾自喜:考這題,我會!事實上,如果用一個境界來考驗我們—遇逆境,是否持戒?是否有定?是否有慧?可能我們就會考不及格,甚至考零分。
未發芽,不能求根、莖......花果。
恩師也常考我們這一題—考古類似題,她不會事先宣布這是考試,而且考完之後,如果我們自己不去虛心求請教導,去了解自己成績如何,是否有錯,她也不會再三主動來向你宣布成績,指出錯處,教令改正。為什麼呢?弟子既無心要了解自己的過錯以便改正,那麼可以說是尚未發心要學佛,修行(修改錯誤心、行)等於是還不想上學。(準備逃學浪蕩,流浪生死!)弟子既不想學,不想修正,師父如果去教他,再三指正他,他必然會覺得師父處處在找他麻煩,嫌罵他,甚至大生反感,覺得師父很沒修養,都在造口業。這樣的弟子去教他,反而會使他更墮落。這樣的弟子,就是根機不成熟,根機不成熟是無法強教的。只好默默耐心等待,因為連芽都還沒發的,求其根,莖,葉,果都太早了。這樣的弟子,也許要千生萬劫之後才會發心想學,師父也只好先去西方等候時機了。
話說回來,師父教你倒穿鞋子,你怎麼辦?
(一)有一種混沌的弟子
老和尚說:「有一種混沌的弟子,師父教他倒穿鞋,他就真的倒穿,也不管倒穿,能不能『行得通』。」老和尚搖頭感歎!
何以混沌?
—(1)依人不依法,不知是考試
這類「果真倒穿鞋」的弟子,也有不同的心態—有人是認為:反正是師父教的嘛,有錯師父要負因果,我照做就是了!他不了解學佛當「依法,不依人。」「依義,不依語。」師父若真教錯,師父當然有不良因果,但是,自己會選擇去隨順錯誤,就是沒有智慧,這選擇是自心去選的。選擇的因果,是要自己負責的。而且,他不了解,這不是教導,這是考試—考你怎麼辦,考戒、定、慧的實踐。因為都不了解,渾然不覺不知,所以老和尚說,這是混沌(糊塗)的弟子。種如此糊塗之「因」,打算得什麼「果」呢?用如此糊塗之心,不會投錯胎嗎?
—(2)不學也不問(跌痛了怪師父)
另外,還有人同樣是照做「倒穿鞋」但他是另一種心態—他是「乖乖牌」想法—乖乖照做,他以為師父若錯,他跟著師父錯,叫做「依教奉行」,叫做「尊重孝順」。他不知道連儒家孔子尚且責問弟子—「陷父母於不義,孝乎?」何況佛教是智信不是迷信,講求智慧,而非盲從。他不了解自己是盲從迷信,還以為自己很乖,會得孝順獎和老實獎。他也不明白這是考試,所以就交上一張「呆呆盲從」的考卷。有交卷就算了,他根本「不求」明白道理,雖然完全不懂,也不知該謙卑求教。(即不學,也不問),不知佛法從恭敬中求,他會勉強倒穿鞋子去走路,走得很辛苦,如果走不動、行不通、跌倒跌痛了,那時不知會不會怪師父教錯?唉,可憐,不知自己學錯,竟拿「是非考題」中「非」的題目,去努力實行。師長本是以故意叫弟子闖紅燈,來考弟子是不是老實遵守交通規則,弟子卻傻傻去闖紅燈,還以為自己老實聽話!因為有此重重的不解、迷糊,所以老和尚說這叫混沌弟子。當倒穿鞋,跌痛的時候,要怪師父教錯是很容易的,而很少弟子會反省自己的學習態度—其實是自己完全沒有求法想學的心,也沒有虛心謙敬求教的態度,總是自以為是,自以為會了,總是在護著「自我」的面子,輕法慢教,讓師長完全沒有教導的下手處。
一個人不肯承認自己有過失,有可以改進的餘地,就等於認為自己圓滿成佛了,這種憍慢心是很嚴重的,真如老和尚所言,狂憨神抬,抬不退了!
佛法從恭敬中求—「恭敬」、「求」本身即是佛法
印光大師說:「佛法從恭敬中求,一分恭敬,一分利益;十分恭敬,十分利益。」大家對這句話很熟,但很少人真的體會「恭敬」和「求」法的意思,「恭」是「共心」,和佛共一心—體會佛教導的真義。「求」就是降伏「我慢」(自我憍傲、怠慢之障礙)開發出佛性美德,也是主動發心、低頭、謙卑請教,不是高高在上,等佛來拜託你學。其實佛已經苦口婆心拜託我們覺悟,拜託很久了,佛總是慈悲拜託我們學佛—不要用迷妄心,但是我們高高在上,降伏不了自己的憍慢、愚痴,不肯低頭求之於覺性,所以無法相應。
佛是開悟證果的人,他很慈悲,又很自在的,實在完全不須要我們去恭敬他,即使我們全然不恭敬,甚或侮辱他,對他也毫無影響,但是對我們本身有極大的影響。所謂佛法從恭敬中求,並不是佛架子很大,要人家低頭、磕頭,才肯給一些佛法。恭敬也不是單指對佛像,經本的恭敬,是指對一切眾生,真理、事、物的恭敬;在面對種種境界人事時,能深體佛心,和佛共一心—共一覺悟,慈悲的菩提心,而且能和佛共一柔軟謙卑的心,如佛往昔捨身求法的敬心謙卑,自能在「事」中,求得其「理」。心存恭敬。即使於日常待人處世之瑣事中,也能悟得佛法。否則歷「事」千萬,仍不能於中悟得佛法之「理」。生生世世仍是迷惑之人。
有人以為恭敬中求,是一種方法,是間接的手段以之求得佛法,殊不知「恭敬中求」的本身,就是最「直接」降伏我執煩惱的妙法,本身即是高深之佛法,並不是透過「恭敬求」,另外去獲得什麼佛法。因為障礙我們成佛的,根本不是別人、別事,而是自己內心的妄想、執著,這點佛在初成道時,已經揭露,而「執著」中最根本的,就是我執—自我種種見解,思想上的迷惑,由自我的執著,產生自我保護、自私的貪、瞋、痴、慢、疑。所謂恭敬中求,就是直接走出這些執著。
凡是不能恭敬,不能謙卑求的,必然還有驕慢、自大、自我保護等我執的烏雲障住,這些烏雲不是障他人,是障自己的佛光開顯。
印祖說的幾分恭敬得幾分利益,這並不是說,透過恭敬去求,很久以後才得利益,而是—能恭敬即是能當下捨「我執」之烏雲,必然同時透出佛光。能將十分的傲慢、我執烏雲都捨掉,自然當下透出十分佛光,這是自性本有的佛光,不是向外去求。所謂恭敬中求,當然是先求之於自心那份能降伏我慢、愚痴的能力。能求自己發出這份心力,才有恭敬和求法的表現,所謂「誠於中,形於外。」菩薩戒,教我們,對不懂的佛法,要正觀,正向,承認自己盲無慧目,以正確態度,仰信如來,恭敬求法,學習。不精進習學,也是違反戒律精神的。
差之毫釐,失之千里
念佛好像很容易,但如果缺乏「恭敬中求」這份心力,可能所發射的心念電波,會有很大偏差,不能進入佛頻道。就如射箭不難於發射,難於中靶,只要操弓持箭略有偏差,差之毫釐,就失之千里。
入佛門,未曾恭敬求法
—冤枉耗一生
像這考古題所說,師父教倒穿鞋子時,明明自己不懂道理卻強不知以為知,自以為是,就倒穿,亂行一遭,完全不知該謙恭求教其中的理法,這何嘗有「恭敬法?」何嘗有一分「求」法心,如果連一分「恭敬求」的心都不曾有,當然是連一分利益也難得的,如果在佛門中耗了一生,不曾以一分恭敬求法,不曾得一分利益,這不是很冤枉嗎?無怪乎,老和尚用「混沌」二字來形容。末學自己檢討起來,實在有太多「混沌」,虛耗了太多混沌的光陰,而且一直不知不覺自己的混沌,但願以此考古題,喚起自己覺性,不要生生世世泡在混沌中—背覺合塵。
(二)有一種「更加混沌」的弟子......
另外還有一類弟子,老和尚形容是「更加混沌」的。
就是,當師父出這樣考題的時候,他也不知道是考試,於是就很自以為是地,認為師父實在太無理,程度又太差!或許他外表不敢表示什麼,但他心想:「哼!這種師父,連鞋子不能倒穿都不知道,竟然還教我要倒穿鞋,做什麼師父嘛,簡直比我還差,這種師父不要也罷,本人這種高材生,才不屑聽你的呢,我從小自己就會穿鞋,穿得比你好,不要你教!」
這樣的弟子,不但不知這是考試,而且,總是不打自招地表現出自己一向的憍慢之心,總是交出一張「本人一向善於輕慢,不知謙恭,不但剛強難化,難調難伏,也不知自己外表無違,好像很有禮貌,骨子裡是又傲又怠慢」。
這樣的答卷,在選佛場上,準備得幾分呢?
這樣的答卷,戒、定、慧,各得幾分呢?
準備往主「懈慢國」?
無量壽經告訴我們,阿彌陀佛因地修行是「先意承問」。待人處世都是先謙卑低頭,承事請問,然而我們口念彌陀,心行卻大反其道—脖子是鋼築水泥,何嘗效法佛「先意承問」?有時,師父先低頭請問弟子,弟子還愛答不答,甚至還東張西望,愛理不理呢!這種答卷,在選佛場上又準備得幾分呢?這種修「因」和成佛的「果」,根本對不上,這種憍慢的存心、因地,即使很努力念佛,修各種福,充其量,也只能到阿修羅國作國王或公主吧,或者往生「懈慢國」吧!(經上曾示,很多本想往生西方者,都生到懈慢國,不能到西方,如是因,如是果啊!)要往生西方清淨佛國,必須要因果相符啊。
有人聽到這裡,實在很疑惑—
乖乖依教奉行,倒穿鞋也不行;
怪師父錯教,我行我素,也(說是憍慢)不行,
那該怎麼辦呢?
有人或者很埋怨—都怪師父太無聊,正法不教,卻教人倒穿鞋!
何以考這種顛倒穿鞋的題目?
—(1)訓練無量覺
—(2)訓練以覺性面對逆境,活用戒、定、慧
我們要了解,世間境界那有一切順心如意,順理無違的呢?我們一生一定會遇到很多無理之事,和不如意之境,也會遇到很多邪知邪見的「惡知識」,老和尚出這種考題,目的就是要教我們—這種時候該怎麼辦;目的就是要訓練我們用清楚明白的覺性去面對、如法處理,訓練戒、定、慧實地起用,把絆腳石也作墊腳石,處處覺悟,用佛性的光明,才是阿彌陀佛「無量覺」、「無量光」之義。否則口念阿彌陀—無量光,而遇境總是無量「暗」(暗昧不覺)這種念佛根本不相應,也就是口念心不念。
—(3)教示念佛與「無量光」覺性相應
往生論上教我們—「隨順名義,稱如來名。」稱念佛名,應該隨順名號中無量光明,無量覺悟智慧......種稜含義,真實修行。這本是老和尚用反面考驗指引我們反省的深刻美意,慈悲。然而,很多弟子是不曾了解師父慈悲的,而且也「不願」去了解,師父考試與教學的旨意,更沒有想學「佛之知見」的動機,只是一味照自己老觀念,老思想,一天過一天。十年前考這題,不會,十年後考相似題照樣不會,可能還是錯在同一個地方,這樣下去,百年、千年還是不會!生生世世,「臨終大考」都是同樣用「無量暗」的心去應考投胎,必然會照路去輪迴,不可能突破!老和尚慈悲在日常生活大小事中鍛鍊我們用「無量光」的覺性,幫助我們突破老舊迷暗思想,和念佛真心相應。說實在,境界本身沒有好壞。考題本身也沒有好壞,但是應考的各人用心不同,植「因」不同,「果」就會大異其趣。
結果總是—覺者走明路,迷者走暗路。
—(4)教示能「覺知」顛倒,才能「消除」(知迷,才能悟)(不「覺」顛倒,如何「銷」我億劫顛倒想?)
佛在楞嚴經說,如來是「正遍知」,眾生是「性顛倒」,不但一重又一重顛倒,而且從不覺,不承認自己顛倒,而且總是大海水棄之不要,只認一個小水泡自以為就是全部海潮(喻:「廣大佛性無量光明」棄之不要,只認這肉體迷妄身心,以為是「我」,迷執不捨)生生世世,未曾發現自己嚴重顛倒—只迷於我執、法執,不要真性,而且連發現都還沒發現,又何以「銷我億劫顛倒想」?
老和尚在啟發(指示)我們回頭來檢討覺察自己的「顛倒」,否則,連有賊都不知道,不用說捉賊了!連有錯都不知,如何修正?連有迷都不知,如何能悟?平時常常「顛倒」,臨終如何「心不顛倒」?
寧在無量暗中,自鳴得意?
不向「無量光」低頭學習?
我們無始劫以來,就是用「不覺」去投胎才輪迴的。
阿彌陀佛成佛已來於今「十劫」!十劫中佛一直要接我們,而我們總是一直執著在自己迷妄的知見中,困在自己的習氣中,寧可在「無量暗」中,趾高氣揚自鳴得意,不肯向「無量光」去低頭學習。
(三)臨床考驗中的戒、定、慧—恭敬求法。
恩師開示我們,當老和尚出其不意,突擊考,要她倒穿鞋或顛倒行事時,她怎麼辦—她合掌虔誠跪下頂禮,虛心向老和尚請教其旨,說:「鞋子倒穿,該怎麼穿,怎麼行,弟子不會,求師父慈悲教導—鞋子倒穿該怎麼穿?求師父開示為什麼要倒穿?」老和尚點頭了。
聆聽恩師這段開示,細細體會其中的意味,不由得深深敬禮這份恭敬求法學佛的心,這不是筆試答卷寫的—「戒定慧是佛法三學」,而是臨床考驗中的戒、定、慧三學—
一、師長顛倒說法、甚至(威嚇)反教不如法事,弟子仍然遵佛教戒、保持敬師、敬法之心念、態度,不生絲毫輕師慢教之心,這就是「戒」。
二、當其時,沒有因為考題怪異離奇,境界違逆而心亂,以致於迷失掉自己學佛之本意與初發心,這就是「定」。
三、遇境,能判斷邪正,不盲從,不隨波逐流,又能當下以清楚明白的心,恭敬的態度,求明其理,這就是「慧」。
如此,遇境考驗,第一念,第一句話,第一個動作,就流露出戒定慧的學習和平時的用心。
同一師長,同一考題,答案何其不同!
佛學和學佛(紙上談兵,和上戰場)
佛學和學佛不一樣:考「佛學」問答,問三學是什麼,就寫上「戒、定、慧」這並不難。但用境界考「學佛」,可能就「三學總休」甚至「總丟」。在順逆境界,真用上戒定慧三學,才是學佛,否則,都是紙上談兵,不堪上戰場。
有人抱怨,當他再三犯錯時,師長指正他的口氣不禮貌,不委婉,大言不慚地說:「就算我常做錯,錯都錯了!師父也要很和氣好禮來教我怎麼補救!」這令末學十分驚訝:闖紅燈撞死人,竟然還要罵交通警察對他不夠禮貌委婉,不知自己亂闖亂撞之心,多麼不禮貌,不委婉。這樣的「勇士」,犯過墮地獄,也會怪閻羅王和牛頭馬面對他不夠禮貌委婉吧!這樣的心態,做人都有問題,欠缺了一份慚愧心,學佛如何得利益?
檢討上道場(上學、學佛)的態度
如果一個孩子去上學,都只是帶便當水果去給老師吃,然而卻不肯好好「求學」,老師講課也不諦聽,東張西望,甚至只顧和同學聊天,老師考試也不好好作答交卷,老師交代功課也不作,既不管自己哪裡不會,也不肯虛心請教,甚至不學又妄自批評老師,只愛管同學家閒事,愛和同學到校園玩玩一起吃便當,討論飯菜尋開心,荒廢光陰,這樣的孩子,不但包管會受大人的責備,還可能會被退學!然而當今很多大人上道場目的也只是想帶些食品、水果去供佛僧(帶便當給老師吃)並和道友閒話家常,根本就沒想學佛,沒想修改自己,和上述的孩子上學狀況差不多,而奇怪的是,大人們如果看到自己的孩子上學是如此,必定知道孩子錯了,可能會痛加責罰也不一定,但大人自己以此種態度上道場(上學),卻很難發現自己有問題,很難回頭修正;平時責罵孩子成績不好時,也很少回頭檢查自己各科成績單,這是很可惜的,若把百千萬劫難遭遇的佛法,這樣錯過了,到底是誰能承擔這份過失呢?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
佛法沒有末法,是「人」末法。
老和尚說:佛法沒有末法,是「人」末法—是人不懂敬佛、重視法,老是把佛法擺在生活之最末—擺在財、色、名、食、睡之後,更擺在「茶餘飯後」之後,「人情應酬」之末。把學佛重要性擺在最末後的人,就是末法時代的人。如果是敬佛重法的人,永遠是在正法時代的!而從不在乎佛法,甚至和佛唱反調的,就是滅法時代的人了!
謹以弘一大師傳中一語供養大家互勉
人身難得,是萬古一瞬的因緣,
佛法難聞,是歷劫不遇的際會,
錯過了,沒有人能承擔這份過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