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講話第一輯
道源法師講述
許寬成居士記
——在臺中市靈山寺——
臺中靈山寺向由德真德欽二師主持,修行精進。民國三十八年己丑,李雪廬老居士自魯來台,得其領導,說法講經,念佛作七,弘揚淨土。庚寅起,每歲春冬,且必作佛七二次,與會者咸歡喜踴躍。四十六年淨宗講堂落成後,益形蹌濟。四十七年戊戌仲春,延請基隆八堵正道山海會寺道源上人為主七師,念佛之餘,每晚開示,系統釐秩,組織謹嚴,本末先後,一以貫之。其標題:第一曰、念佛須知了生死;第二日、念佛當發菩提心;第三日、念佛切勿起疑念;第四日、念佛決定願往生;第五日、念佛必須認真念;第六日、念佛結期應求證;第七日、念佛平時須相續。一為自利,二為利他,三為信,四為願,五為行,六為加行,七為常行。以發菩提心為第一要義,以信願行為實踐功夫。而於正行、加行、常行,尤苦口婆心,切切實實,特別提示。語似平淡,而義極高深;深入顯出,聞者心豁。雪師當時為偈頌云:「此事專為求一心,不高深處最高深;果能念念了生死,滿眼皆成七寶林。」蓋有以也!
上人俗姓王,世居河南商水周家口,民國八年弱冠出家,十二年受具足戒,十六年至抗戰期間,親近慈舟大師,為入室弟子。大師平生,弘華嚴教,持比丘戒,修淨土行。上人師承無間,得其神髓。又上人鑒於世之弘法者,每執空謗有,執有謗空;發願冀轉即空即有,即有即空之中道法輪,因號中輪沙門。其志事之峻偉,足資讚歎矣。
臺灣省立農學院教授許寬成師兄,曾將上人當日開示語,本本原原,記錄成帙。上人加以潤色,題曰「佛堂講話」,分期發表於中國佛教月刊,讀者珍若璵璠。茲者醵金印為專冊,以廣流佈。竊望同道之士,共發菩提真心,矢信不疑,矢願不盡,矢行不息;念玆在茲,釋玆在茲。七寶園林,當前即是;蓮邦消息,何待他求。承屬弁言,輒述敘梗概,聊與上人結此勝緣耳。
中華民國四十八年六月,菩薩戒弟子周邦道,於臺灣省立農學院
淨土宗中輪沙門道源講
菩薩戒優婆塞許寬成記
一、念佛須知了生死
今天得和諸上善人聚會一處,誠屬殊勝因緣。臺中佛法興隆,「打七」乃是常事;道源來此參加「打七」卻是第一次。貴寺德真住持,過去因感覺念佛人多,佛殿太狹,同德欽監院,發起建築講堂;又承諸位檀越協助,巍峨莊嚴的講堂,得以大功告成,真是功德無量!道源能夠和諸上善人在這臺灣佛教最大的講堂中打七用功,感覺非常榮幸!
打佛七,只須一心念佛,不須講話,所謂「行起解絕」。若是在念佛堂中講話,那是「打閒岔」。既是打閒岔,為什麼還要講話呢?因為我們眾生和諸佛不同,「眾生以差別為性」,其根機不是一樣的。在座諸位出家師傅,及各位老居士,不但自己會用功,而且能夠領導別人用功,自然不須要講話。但有一般人,須要聽講以後,纔能提起精神,精進辦道,那就必須講講說說,以作助道之緣了。尤其是道場中,有初發心的人,他們對於打七的意義,尚不甚明白,是則更須要講話了。
打七的目的在甚麼地方?在「了生死」!若對此目的不明,則念佛就沒有甚麼意思了。普通人到寺裏來念佛,為的是向佛禱告,希望能夠消災免難。求消災免難固然是好,但這不是佛的本意。還有一種人,因為現生常常遇到不如意的事;到這裏念佛,求佛保佑,希望來世能夠事事如意。求來世如意固然也好,但仍非佛的本意。另有一種人,覺得人生沒有意思,即使大富大貴也沒有多大快樂;希望以念佛的功德,能夠昇天。來生得能昇天,這固然也是好,但亦非佛的本意。
佛的本意在那裏?在令眾生「了生死」!為什麼要了生死?因為生死輪迴是大苦!
今天所講的話,可分成三段:
第一、學佛應先知苦:倘若不知苦,則學佛亦學不好。我們的本師釋迦牟尼佛,修行成佛,說法度生,首先度五個人,即是憍陳如等五比丘。所說之法,就是「四諦法」。四諦法之第一就是「苦諦」,可見「知苦」是何等重要了!「諦」就是真實之理,一切眾生,皆在受苦,這是真實不虛的。但眾生迷而不覺,總以為有快樂可得。不知不但地上的眾生是苦,天上的眾生亦還是苦,所以謂之「苦諦」。苦必有因,「集」就是因。「集」是聚集起來的意思,前生所造的種種業,聚集起來,招感今生的苦果,今生的苦果,決定是前生的「集因」招感來的,所以謂之「集諦」。佛說我自己沒有苦,我的苦已「滅」了。「滅」就是寂滅,也就是涅槃,涅槃就是佛果。證得寂滅的佛果,真實滅除一切苦惱,所以謂之「滅諦」。佛果由何而來?由「道諦」而來。若能修「道」,一定證「滅」,所以謂之「道諦」。現在明白了佛說的四諦法。我們要「證滅」,就必須「修道」。修道為的「斷集」,斷集必先「知苦」。所以第一段先講「學佛應先知苦」。
第二、次觀人生之苦:人生有八種苦,第一是「生苦」:人生出胎,「呱呱墮地」,即是證明「生苦」。設若生而不苦,小孩子落地,應當不呱呱的哭了。第二是「老苦」:老苦的證明很多,在這念佛堂裏面,多半是老年人,老年人的「六根」都「暗鈍」了。例如:念彌陀經,老年人大都不能背誦,記憶力很差,趕不上青年人,這是「意根暗鈍」了。又如我們要學「爐香讚」,為甚麼總唱不好,不如青年人學得快呢?因為是「舌根暗鈍」了。我們「繞佛」時,感覺腳酸,「打坐」時,兩腳都盤不起來,勉強盤起來,疼的要命,這是「身根暗鈍」了。總之,老年人的鼻根眼根耳根,都不如青年人,這就是「老苦」。第三是「病苦」:在現時代,醫藥的價錢很貴,生病本來是苦,而因醫藥價貴,負擔不起醫藥費,真是苦上加苦!我們若能留心觀察,就知道有了病是多麼痛苦了。第四是「死苦」:一聽到「死」,誰都不高興,為什麼不願意聽這個字呢?因為「死苦」太苦了啊!
前面所講的生老病死苦,無論富貴貧賤都免不了。還有四種苦,有的人受的多,有的人受的少。第五「愛別離苦」:有了六親眷屬,就有恩有愛,倘若最愛的人別離了,這是多麼痛苦的事啊!我們大陸的人來到臺灣,大多數家眷都不能團圓,有的家眷已經死了,那是「死別」!有的家眷留在大陸不能見面,那是「生離」!不但大陸的人有此愛別離苦,就是臺灣同胞亦有此苦;你想,有的是丈夫死了,有的是太太死了,有的是父母別世了,有的是兒女夭亡了,這種愛別離苦,誰能免得了呢?第六「怨憎會苦」:你的怨家對頭討厭憎恨的人,偏偏要聚會在一處,想離都離不開;你在臺北,他在臺北與你相會;你到臺南,他到臺南與你相會。這種怨憎會苦,纔令人難得忍受呢!第七「求不得苦」:我們所求的事情很多,大都不得滿願,這就是求不得苦。例如:我們的念佛會,為甚麼白天人少,晚上人多呢?因為居土們白天都要去做事,想來念佛不得來,只得晚上稍有空閒,方能參加,欲求在這佛七之內,好好地用七天功而不可得,亦是一種求不得苦。第八「五陰熾盛苦」:「五陰」是色、受、想、行、識。「色陰」是身,「受想行識」四陰是心,簡單講一句,這是身心之苦。我對於此苦,另有一種很淺顯的解釋,叫做「健康苦」。世上的人,大多不知道有苦,若對他說「生苦」,他說生時我不知道。若對他說「老苦」,他說我現在還沒老。若對他說「病苦」,他說我從來沒有害過病。若對他說「死苦」,他說死還未到。若對他說「愛別離苦」,他說我的家眷團聚沒有別離。若對他說「怨憎會苦」,他說我沒有怨恨憎惡的人。若對他說「求不得苦」,他說我凡事都很如意。如此說來,這種人就沒有苦了嗎?有的,有的是「五陰熾盛苦」。我們試看,現在社會上的凶殺案、搶盜案、姦婬案,真是太多了!為什麼有這種案件發生呢?因為有一般人的身心太健康了。他們受了心理上的支配,生理上的衝動,坐臥不安,無事生非,所以纔造出許多殺盜婬的罪業來。他們的身心不能安寧,好像給火燒著似的,故曰:「五陰熾盛苦」。連前面所講的七種苦,合起來叫做人生八苦。這八種苦,只是苦的大綱,每種苦中,都含有無量無邊的苦。我們學佛的人,須觀察自己,觀察他人,是不是有上面所講的八種痛苦?如能觀察到人生確實是「苦」,那就與佛道相近了。
第三、再觀輪迴之苦:我們既觀察了知人生之苦,那就應當進一步觀察輪迴之苦。因為人生只不過數十年的光陰,雖然受苦,而為時甚暫;假若像世人所說的「人死如燈滅」,並沒有什麼來生來世,那這苦不算大苦。如世尊所說輪迴之苦,方是大苦哩!三界以內,有三善道,有三惡道。今生若造惡業,來生就墮三惡道。今生若造善業,來生就轉三善遺。頭出頭沒,永不停止,這就是所謂「六道輪迴」。
有智慧的人就要觀察:人生之苦,乃是短暫的小苦,而這死此生彼,生生死死,永無了時的輪迴之苦,真是大苦!欲脫此苦,須「了生死」。能發起「了生死」的心,是則可謂入於佛道了。
佛說八萬四千法門,門門皆可「了生死」。其中有「念佛法門」為最容易;念阿彌陀佛的名號,即可超出六道輪迴,往生西方極樂世界,永了生死之苦,常得究竟之樂。若能真發「了生死」的心而念佛,方與佛之本意相應。
本來念佛用功時,不須要講話;因有初發心的人,故不得不講,然而講話總是「打閒岔」,大家還是好好念佛吧!
諸上善人:昨天講的是「念佛須知了生死」;今天要講的是「念佛當發菩提心」。
若以念彿法門祈求人天福報,這固然與佛的本懷不相應。但若專為自己了生死而念佛,亦只能與佛的本懷少分相應。佛的本懷究竟如何呢?昨天講過「為令眾生了生死」就是佛的本懷。我們應當注意:所謂為令「眾生」了生死者,並不是令你捨棄眾生單為自己了生死呀!
佛法分大乘小乘:小乘佛法只為自己了生死,大乘佛法是要普度眾生的。念佛法門是大乘佛法;不但要自己了生死,亦要使一切眾生了生死!
佛教傳入我們中國,經過諸大祖師的努力宏揚,結果成立了大小十宗。小乘有兩宗:即是「成實宗」與「俱舍宗」。但以我國人的根性,不喜小乘,所以不久也就失傳了。大乘共有八宗:即是「天臺宗」「賢首宗」「三論宗」「法相宗」「律宗」「禪宗」「密宗」「淨土宗」。淨土宗所宏揚的就是念佛法門。倘念佛法門講的是「只為自己了生死」,恐怕與成實宗俱舍宗成了同一命運,早已失傳了;我們現在的人,既不得聞到念佛之法,那裏還能夠在這裏打念佛七呢?所幸,念佛法門是大乘法門,纔能以傳遍到全國,傳流到現在。
但是念佛能否和大乘佛法相應,還要看你發心如何?若發大乘心念佛,則念佛就是大乘法。若發小乘心念佛,則念佛就是小乘法。若發人天乘心念佛,則念佛就是人天法。像昨天所講:有些人念佛,是為求來生來世轉為一個大富大貴之人,好享受五欲之樂,紅塵之福。或者有人念佛,是為求昇天,好享受天福。倘若那樣發心念佛,則念佛法門便成為「人天法」了。若是專為自己了生死而念佛,則念佛法門便成為「小乘法」了。若能發大乘心念佛,則念佛法門方能成為「大乘法」!念佛法門是一,因為發心不同,其結果不但有大乘小乘之分,而且有世間出世間之別,真所謂「差之毫釐,謬以千里」了!我們既願念佛修行,對於「發心」之正確與否,豈可不加以注意嗎?
發菩提心就是發大乘心。梵語「菩提」,此譯為「道」,或譯為「覺」。發菩提心,就是發覺道之心。換句話說:就是發「度一切眾生皆成佛」的心。
聽了前面所講的話,我們知道「念佛當發菩提心」了!但是單單「知道」了還是不夠的,因為「知道」了只是「理論」方面明白了;而這個「菩提心」究竟「發」起來沒有?這是「事實」問題。假使我們捫心自問,並沒有真實發心;如是,則即令你心裏知道的理論很清楚,亦只等於「畫餅充飢」。縱令你口裏會講,把發菩提心的道理講的很明白,而自己卻沒有發心,這正所謂「終日數他寶,己無半毫分」了。
我們已經知道發心了;但是這個「心」仍然「發」不起來,怎樣辦呢?下面分三段來講:
第一、學佛發心:釋迦牟尼佛是我們的本師,我們是佛的弟子;為弟子的應當跟著本師學,佛怎樣發心,我們就怎樣發心,纔不致有錯。佛發的是「四弘誓願」的心,我們亦應先發四弘誓願。我們中國的佛法是大乘佛法,所以受五戒,具足戒,菩薩戒的時候,都須發四弘誓願;即令單受三歸依,亦須發四弘誓願。這就是教我們發菩提心的。
佛發的四弘誓願:第一願是「眾生無邊誓願度」:我們既然學佛,就應當學佛發願度眾生。少數的眾生須要度,多數的眾生更須要度。眾生究竟有多少呢?在我們所住的地球上,有三十多億人,這是單指「人道」說的;「畜生道」的眾生有多少呢?實「非算數所能知」了;還有餓鬼道、地獄道、修羅道、以及天道的眾生呢?更「非譬喻所能知」了!然而這還是指著我們所住的這個小地球說的呢。若依佛教地理看起來,虛空之內,有無量無邊的「三千大千世界」。世界既然這樣多,世界上面所住的眾生,真是多的不可思議了!這些無量的世界,無邊的眾生,都有痛苦!都需要我們去度!如果以為眾生太多而生退心,那就不是發菩提心了。不怕眾生是無量無邊的多,我們都誓願度盡他們,這纔堪稱弘誓大願!
第二願是「煩惱無盡誓願斷」:煩惱多得很,多到無窮無盡!這無窮無盡的煩惱,我們誓願把牠斷盡了!斷盡了自己的煩惱,然後纔能度眾生了生死,方可謂之「度眾生」。然而眾生的「生死」如何能「了」呢?是則必須令眾生斷盡煩惱,纔能了脫生死。設若我們自己的煩惱尚不能斷,如何能斷眾生的煩惱呢?所以必須發願,為度眾生之故,先將自己的無盡煩惱斷盡了。
第三願是「法門無量誓願學」:眾生無量無邊,眾生的根機也就無量無邊,因之度生的法門亦需要無量無邊。眾生根機不同,應當「觀機逗教」;觀眾生是甚麼根機,就用甚麼法門去度他。例如:眾生喜歡「禪」,我們就度之以「禪」。眾生喜歡「密」,我們就度之以「密」。至於我們自己的煩惱,真是無窮無盡!為斷除這無盡的煩惱,亦須學無量的法門。比方說:我們的「散亂心」太多,那就須用「數息觀」以治之。倘若是「貪慾心」太多,那就須用「不淨觀」以治之。總之,為度無邊的眾生——滿第一願,為斷無盡的煩惱——滿第二願,就須修學無量的法門——發第三願。
第四願是「佛道無上誓願成」:沒有比佛道再高上的,所以說「佛道無上」。大乘道位有「三賢」、「十聖」、「等覺」、「妙覺」。三賢之上有十聖,十聖之上有等覺,等覺之上有妙覺,妙覺就是佛,沒有比佛再上的了,故曰佛道無上。佛道雖然如此高遠無上,我們為了度眾生,必須發大誓願,不至成佛不止!這四弘誓願,在修行的歷程上說:當然是前三願為因,後一願為果。但在「所為」的「目的」上說:則後三願為因,前一願為果。所謂為度眾生而斷煩惱,而學法門,而成佛道。斷煩惱,學法門,乃至成佛道,並非為的「自利」,悉皆為的「利他」,無非「為令眾生了生死」!是故學佛發四弘誓願,即是學佛發菩提心。
第二、觀眾生苦:設若我們「學佛發心」仍然不甚懇切,那就要實地觀察眾生的痛苦!若能見到眾生的痛苦,感覺著比自己的痛苦還難以忍受!因而生起憐愍之心,由憐愍之心而引生大悲心,誓願拔除其痛苦!如是則菩提心不發而自發了。
一切眾生迷惑顛倒,認苦為樂。我們能觀察自己之苦,即是生起了正知見,進而推己及人,觀察其他眾生之苦,這樣就與菩提心相近了。
試觀在這念佛堂裏,多數是老年人;若看到老年人那種老態龍鍾的樣子,老來方學佛,六根已暗鈍!觀此便生憐愍之心,於是發心度他們,這就是發了菩提心了。
若看到同願道友們,因病不能參加佛七;或者病了因為醫藥太貴,而未能就醫買藥;便起憐愍心,發心度他們,這就是發了菩提心了。
又若看到少年人,正需依賴他的父母教養,但他的父母忽然死去了!又如老年人,正需要他的兒子養活他,偏偏他的兒子夭亡了!因此對他們生起憐愍之心,發心度他們,這就是發了菩提心了。
現在社會上凶殺案很多,雖然多係「五陰熾盛」所造成,但細究其原因,大抵是「冤家討債」!像前天報載:臺南一旅客,到一旅店住宿,因其所住之房間靠近廁所,感到不愉快,要求另換房間;而店主人答以客人已滿,無房間可換,詎知該旅客竟操刀將店主人殺死!因此一點小事怎麼就會動刀殺人呢?這就是「怨憎會苦」。我們再往大處看看:像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戰,開始發生時,動機很微;戰爭一經爆發,竟致死傷千萬人!這都是「怨憎會苦」。現在第三次世界大戰正要發生,殺人的武器,比前二次大戰更厲害!將來死亡的人數一定更多!想到這裏,我們就要趕快發心,度這些可憐的眾生!這就是發了菩提心了。
我們再觀察:如許多公教人員,很想來這裏念佛而不可能;又如世界大戰太殘酷,大家想求和平而亦不可能;這都是眾生的「求不得苦」。觀此而起憐愍心,想度盡他們,這菩提心已經發起來了。
第三、為他往生:「他」是指的一切眾生;我們念佛往生西方,不是為的自己,而是為度一切眾生纔發願生到極樂世界去的,所以謂之「為他往生」。
念佛往生是為「了生死」,念佛纔能念出工夫來,這是對的。但若專為自己了生死,乃屬於小乘心。若為眾生而念佛往生,方是大乘心,始與阿彌陀佛之本願相應。
有人問:既然發心度生,住在娑婆世界永遠的度去就好了,為甚麼要往生西方呢?
我們先反問一句:度眾生要用甚麼去度?是不是須要智慧,辯才,神通,相好?我們現在一無所有,將何以度呢?
前面講過:為度無邊眾生,須斷無盡煩惱,學無量法門,成無上佛道。但是在娑婆世界要想把後三願做滿了,再來滿第一願,真是談何容易?先說斷煩惱吧:「斷見惑如斷四十里流」!要有多大的力量纔能把「見惑」斷掉?還有思惑、塵沙惑、無明惑哩!再說學法門:我們福薄慧淺,連一句阿彌陀佛尚且不易念熟,又何況學禪、學密、學數息、學不淨呢?至於說到成佛道;那更是不容易的事了;按儀軌須要經過三大阿僧祇劫!這還是照著但進不退的時間說的;假若來生墮落三途,不知何時纔能出來?縱令來生不失人身,亦難保不昏不迷!如是而欲成佛,真不知要經過多少阿僧祇劫哩?
我們觀察眾生,痛苦已極!急待度脫,豈可遲緩?是以應當趕快念佛,求生西方,見佛聞法,獲得智慧、辯才、神通、相好;再回娑婆,廣度眾生,滿菩提願。
話說多了「打閒岔」,大家發起菩提心來精進念佛吧!
諸上善人慈悲!道源今天再向各位打打閒岔,題目是「念佛切勿起疑念」。念佛全憑信心,若起疑念,則念佛就念不成功了。我們是佛的弟子,一定要相信佛說的話。
本師釋迦牟尼佛,因為他自己已經成了佛,他是「過來人」,所以知道成佛的經過;那一條路難走,那一條路易行,都清清楚楚的告訴我們了。我們要想成佛,必須先斷煩惱;煩惱斷盡,方能成佛。可是娑婆世界的眾生,因為處於五濁惡世,煩惱特別多;由於環境惡劣,斷煩惱的工夫亦不易進步;所以成佛很難!我們的本師,真是大慈大悲,特為我們指出一條特別容易走的路,即是念佛法門。可以不斷煩惱,而先求生極樂世界,是即所謂「帶業往生」。迨至生到西方,環境變好了,用起工夫來,但進不退,很容易就達到成佛的目的了。
釋迦如來,既然由大悲心中,流出這特別容易修行的念佛法門,眾生即應普皆往生西方;而現見眾生得度的很少,是什麼緣故呢?這是因為眾生業障深重,不肯信佛之故。他們既然不肯信佛,當然不信念佛法門;連信仰心都生不起來,那還能夠修行得度呢?
其他世界,其他眾生,且置勿論。單說我們這個地球上的人類吧:地球上的人們,大多數不信因果的道理;不信做善事得善報做惡事得惡報。這類撥無因果的人,佛教中稱之為「一闡提」。他們連因果報應都不相信,那裏還能相信念佛法門呢?
又有多數的人,雖然信仰「作善上昇,作惡下墮」的道理,但是他們信仰的是其他的宗教,而不信仰佛教;這種人,佛教中稱之為「外道」。這些外道,連佛教都不相信,那裏還能相信念佛法門呢?
我們再看看我們佛教以內的人吧:有一般人,類似僧尼,雖然住在佛教廟裏,但是他們卻不學佛法;掛的是佛教的「招牌」,賣的是外道的「雜貨」;又有一般人,類似居士,秘密傳道,勸人「吃雞蛋菜」,說是「釋迦已經退了位,彌勒佛現在正掌盤」;這般類似佛教的人,佛教中稱之為「附佛法外道」。他們連佛法僧三寶都不相信,那裏還能相信念佛法門呢?
在佛教之內,除了「附佛法外道」以外,則都是真正信仰佛教的了,然而不一定都信仰念佛法門,因為他們學的是其他宗派。其他宗派的人,既不學淨土宗,因此起了門戶之見,心生執著;不但不信淨土宗,而且常對淨土宗加以毀謗,這真是不應該的。
例如學禪宗的人,剛剛學了幾天禪,就反對念佛,殊不知歷代大禪師,修念佛行的多得很!許多參禪的高僧大德,大徹大悟,明心見性以後,率多歸向淨土。如過去的永明禪師,徹悟禪師等,都是淨土宗的祖師。然而既是淨土宗的祖師,為甚麼還要稱他們為「禪師」呢?因為他們起先學禪,開悟見性之後,能以興隆禪宗,是禪宗的大善知識,「禪師」的大名,已傳揚於諸方;雖然後來歸向淨土宗,專修念佛法門;但是稱他「禪師」已成習慣了,所以仍然稱他們為「禪師」。由此可以證明淨土宗與禪宗並無障礙,何必加以毀謗呢?又如現在的禪宗大德虛雲禪師,今年已一百一十九歲了,大家公認他是大徹大悟的禪師。他老人家若在禪堂開示時,就講參禪的道理;若在念佛堂開示時,就教人念佛;不但不反對淨土,而且讚揚淨土哩。現在剛剛學了幾天禪的人,就反對淨土,不知他們的學識與工夫,是否已超過前面所舉的永明、徹悟、虛雲諸大禪師?相信不會超過吧!
又如學唯識宗的人,剛剛學了幾天唯識,就反對念佛!殊不知唯識宗的開宗第一代祖師玄奘大師,並不反對念佛;他老人家由印度求取佛經回來,親自翻譯「稱讚淨土攝授經」。(阿彌陀經之新譯)如果玄奘大師反對念佛,一定不會把阿彌陀經之梵文本帶到中國來;亦一定不翻譯此經。可見玄奘大師不但不反對念佛,而且是提倡念佛的。再看唯識宗的第二代祖師窺基大師,著有「阿彌陀經通贊疏」三卷,「阿彌陀經疏」一卷。可見窺基大師不但不反對念佛,而且是盡力弘揚念佛的。又如民國以來,大家公認為中興唯識宗的太虛大師,若有念佛的人請他老人家開示時,他老亦講念佛的道理;在他的講演集裏,關於講淨土的有七篇之多!(臺北市善導寺曾印單行本流通)故知太虛大師亦是不反對念佛,而且是兼弘淨土的。現在剛剛學了幾天唯識的人,就反對淨土宗,他們的學問修持,能超過玄奘、窺基、太虛三大師嗎?相信不會超過吧!
以上所講不信念佛法門的人:一類是撥無因果斷善根的一闡提,一類是信仰其他宗教的外道,一類是混入佛門的外道,一類是信仰佛教其他宗派的人。這四大類的人,在今天的念佛堂裏,或者是沒有,故今天所講的話,不是專對他們講的。
今天是為「信而有疑」的人講的。疑是疑惑,昧於事理,不能決定是非,謂之疑惑;疑與信是對待的,疑則不信,信則不疑。為什麼說「信而有疑」呢?因我們前生前世種了念佛的「善根」,所以今生今世遇著念佛的機緣,就發生信心了。可是我們的「八識田」中,潛伏著很多的疑惑「種子」,一經遇著外緣的觸動,它就發生「現行」了。於是在信心之中,就生起了疑念。現在分三段來講:
第一、疑教權說:「教」是佛所說的言教;有一般人疑惑淨土法門的言教,是釋迦佛為引誘眾生入於佛道方便權巧說的,西方極樂世界並不是真實有的。讀「阿彌陀經」,見到裏面所說的種種莊嚴,種種妙事,都生起疑念!讀到「極樂國土:七重欄楯,七重羅網,七重行樹,皆是四寶,周匝圍繞」;讀到「四邊階道,金、銀、琉璃、玻璃合成。上有樓閣,亦以金、銀、琉璃、玻璃、硨磲、赤珠、瑪瑙而嚴飾之」;讀到「彼佛國土、常作天樂,黃金為地」;竟會引起疑惑。說是:那裏來的這麼多的寶貝可以造路建房呢?盡大地都是黃金,尤其令人難以相信。因為在娑婆世界沒有見過,便認為這是絕對沒有的事,他們說:這一定是釋迦佛為引誘眾生說的。所謂「先以欲鉤牽,後令作佛事」。西方極樂世界,只是一個「化城」罷了;這是以凡夫的境界來疑聖人的境界。正等於以貧賤人的境界來疑富貴人的境界,未免幼稚可笑。
為解釋此疑,先說一個眼前的譬喻:比方有一「山頂人」,他所見的廟宇,都是數尺見方,高不及丈的土地廟。有人向他說:臺中市靈山寺新建一座大講堂,如何的高大,如何的莊嚴,樓上樓下可以容納八百人聽講!這位足不出戶的山頂人,一定不相信有這樣高的廟宇。然而我們並沒有騙他,靈山寺的大講堂實實在在是有的。不過我們應知道:這座大講堂不是憑空生出來的;是由於靈山寺的住持、監院、以及信徒們,化費了很多的精神,很多的財物,纔建築成功的。西方極樂世界也不是憑空有的;是由於阿彌陀佛在無量阿僧祇劫中,所修的無量功德所成就的。以如是不可思議之清淨妙因,方得結成如是不可思議之清淨妙果。極樂世界是實實在在有的,並不是釋迦世尊方便權說的。
第二、疑法太易:「法」是修行的方法。又有一般人疑惑淨土宗的修行方法太容易了。他們讀阿彌陀經,讀到「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聞說阿彌陀佛,執持名號,若一日、若二日、若三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一心不亂!其人臨命終時:阿彌陀佛與諸聖眾,現在其前。是人終時,心不顛倒,即得往生阿彌陀佛極樂國土」。竟會引起疑惑,說是,一個薄地凡夫只要念南無阿彌陀佛六個字,而且只念七日,就可以往生西方極樂世界,這未免太容易了吧?他們說:佛教通途的修行方法,即是「止觀」。下手修行時,必先修「止」。待「止」修成了,再來修「觀」。「觀」修成了,然後再修「止中帶觀,觀中帶止」的工夫。直至修到「止觀不二」的境界,工夫纔算「上了路」。談到修行之事,真是難之又難!怎麼說只念一句佛號,就算是修行呢?他們又說:修行原為斷「業」,但是斷業並非易事,須要經過三大阿僧祇劫纔能斷盡;怎麼說只須七日的短時,就可以帶業往生呢?
我們須知:念佛法門有二種力量,一是心力,二是佛力。修其他的法門,完全靠自己的心力,所以很難。修念佛法門,有了自己的心力,再加上佛力,所以很易。喻如一位老人,意欲上樓聽講,但以身體衰弱,上不去樓梯;設若這時候,有一位年富力強的人,攙扶他一下,這位老人,不是很快的就上樓去了嗎?老人喻如薄地凡夫。意欲上樓,喻如願生西方的心力。身體衰弱,喻如業障深重。力強的人攙扶,喻如佛力接引。老人上樓,喻如帶業往生。業力固然不可思議,但是心力與佛力亦復不可思議!在我們發心念佛之時,即是發展心力之時;念到一心不亂之時,即是心力充分顯露之時。這在一心不亂的時候,業力亦被降伏,無能為其障礙之力了。再加上佛力接引,帶業往生實是輕而易舉的事了;又何用懷疑呢!
第三、疑自根淺:「根」是前世修行的善根。前面所說的二種疑惑,是疑惑佛法。此是疑惑自己。疑惑自己的善根太淺,縱令念佛,恐怕也生不到西方去。這是說:另有一般人,聽說極樂世界有無量無邊的莊嚴,阿彌陀佛正在那裏講經說法,我們只要念佛,即得往生。生彼國以後,即得見佛聞法,獲證「無生法忍」;就有了大智慧、大神通,能夠飛行自在,能分身到他方世界廣度眾生。他們聽了這些話,信是相信了,但是認為那是有大善根的人纔能辦到的;自己的善根太淺,怎樣能夠辦得到呢?
奉勸諸位:千萬不可疑惑自己的善根太淺,因之恐怕不能往生淨土;須知你我都是善根深厚的人!怎樣可以證明你我的善根深厚呢?請看現在全世界上的人,終日忙忙,所為何事?豈不都是忙著準備互相殘殺的事嗎?再看現在社會上許多的人,終日忙忙,所為何事?豈不都是忙著爭名奪利,以及忙著造殺盜婬妄無邊惡業的事嗎?那麼,我們既不忙著互相殘殺,又不忙著廣造惡業,為何忙著來到這裏念佛呢?如果沒有大善根,能肯這樣做嗎?何必自暴自棄對於自己的善根有所懷疑呢?
總之,從今以後,把一切疑念打消,相信釋迦佛絕對沒有妄語,相信我們自己都有大善根,相信念佛法門一定可靠!但能篤信不疑,一心念佛,決定可以往生西方極樂世界。
話說多了「打閒岔」,大家發起清淨信心來,好好地念佛吧!
諸上善人:光陰真是快的很呀!我們的念佛七已經打了四天了,在這定期七天之中,已經過去了一大半了!諸位的功夫,究竟用的如何?是需要各人自己反省一下的。若是上根利智的人,念佛一日,即能得到「一心不亂」。但上根利智的人,大概很少,中下根機的人,總是佔多數。我們既然尚未證得「一心不亂」,即可自知根機不太深厚。然而正因為我們的根機淺薄,纔需要急起直追,努力精進!纔需要時時反省,見賢思齊!果能如是,方克有濟。否則,時光不住,再過三天,佛七就圓滿了;結果一無所得,豈不太可惜這七天的寶貴光陰嗎?切不可把光陰看得太輕;古德云:「一寸時光,一寸命光」!真是警策人的忠言實語。光陰即是我們的生命,過了一天光陰,即減少了一天生命!若是悠悠泛泛,不肯真實用功,須知空過了七天光陰,即是犧牲了七天生命!那真是太對不起自己了!明乎此義,纔能不放過時光,念一點鐘有一點鐘的進益,念一日有一日的功夫。我們雖然不是上根人,但只肯用功,一定功不唐捐,終會證得「一心不亂」的。
諸位的信心,已很堅固;諸位的行門,已很精進。但是在淨土法門之中,還有一個最要緊的條件,這就是必須「願力懇切」!所以今天講話的題目是:「念佛決定願往生」。再分三段來講:
第一、往生西方全憑願力:蕅益大師說:「得生與否,端憑信願之有無;品位高下,全由持名之深淺」。我們在這兩句話中,就可以知道,西方得生或不得生,但看有沒有信願。換句話說,只要有信有願,無論念佛多少,西方一定得生。足見信願二字,是何等重要了!所以,昨天對諸位講「念佛切勿起疑念」,就是講的信字。今天講「念佛決定願往生」,就是講的願字。如果但有信心,沒有願力,亦是不能往生,所以願力很重要!
比方說:你們在自己家裡,聽見朋友說:靈山寺的大殿是如何的巍峨,講堂是如何的高廣,佛像是如何的莊嚴,僧眾是如何的修行;現在打念佛七,參加的人是如何的眾多,每天講經說法是如何的玄妙。你們聽了之後,信是信了,可是你們願不願去靈山寺呢?如果願意去,那「信」纔有用處。如果不願去,就是沒有願力,縱然相信,也是「白信」。有信而無願,終究去不了,那「信」有何用處呢?所以「信」固然要緊,而「願」更要緊!
再舉個例說:大家都知道?孔子是儒家的聖人。但是孔子何以會成聖人的呢?這答案在「論語」中,孔子自述其修學成就之階段,頗為簡明。他說:「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距」。我們在這一段書中,可以知道,孔子之所以成為儒家聖人,是由於他一生精進修學,方能成就的。但是我們不可忽略了「志於學」這三個字。因為他能立志以求聖人之學,纔有以後幾十年的修行,方能達到聖人之地位。然而我們何以知道孔子「吾十有五,而志於學」,是志於聖人之學呢?這在孔子的一生所言所行,皆是聖人之作略,固然可以證明;而在「論語」中,另有「言志」一章,尤足以證明。有一天,顏淵和子路,侍立在孔子旁邊,孔子說:「盍各言爾志?」子路說:「願車馬,衣輕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顏淵說:「願無伐善,無施勞」。子路接著請問孔子:「願聞子之志」?孔子即發表其志向說:「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直以安信撫天下人為己任,非人間聖人而何?在「論語」中,更有兩句話可以證明;有一次,孔子對子夏說:「汝為君子儒,無為小人儒」!若為救人救世而求學,將來一定做君子;若為陞官發財而求學,將來一定做小人。同是一樣讀書人,而其結果,有雲泥之分,可見「立志」最要緊!
再舉一例:我在小學讀書的時候,修身教科書中有一課,我到現在還能背出來:「兩小兒,同賢愚。及長大,各一途,一為人中傑,一為車前夫」。這兩個小孩子,既然天資相同,而又受同等的教育;何以長大成人之後,竟有天壤之別呢?這因為此一小孩立志高大,所以終成人中傑;彼一小孩沒有志向,所以竟墮落為車夫了。可見「立志」最要緊。
世法中所謂「立志」;即是佛法中所謂「發願」。能否成為一個人中傑,但看是否曾立人中傑之志?能否成為一個世間聖人,但看是否曾立世間聖人之志?同樣的道理,我們能否生到西方極樂世界去,但看我們是否曾發生西之願?有願,決定能生西方;無願決定不能生西方。這是沒有絲毫猶疑之餘地的!
茲再引經證明:佛說阿彌陀經,乃淨土三經之一,亦即我們每天必誦的功課。以信願行為一經之要旨,亦即所謂往生西方的三資糧。蕅益大師即以此三資糧把阿彌陀經的「正宗分」分為三大科:第一、「廣陳彼土依正妙果以啟信」。經文由「舍利弗!彼土何故名為極樂?其國眾生,無有眾苦,但受諸樂,故名極樂」起,至「又舍利弗!彼佛有無量無邊聲聞弟子,皆阿羅漢,非是算數之所能知。諸菩薩眾,亦復如是。舍利弗!彼佛國土,成就如是功德莊嚴」止。我們看這一段「勸信」的經文中,卻沒有明顯地說出一個「信」字,只是把「勸信」的意思,含在文義之內而已。第二、「特勸眾生應求往生以發願」;經文:「又舍利弗!極樂國土,眾生生者,皆是阿鞞跋致;其中多有一生補處。其數甚多,非是算數所能知之,但可以無量無邊阿僧祇說。舍利弗!眾生聞者,應當發願,願生彼國,所以者何?得與如是諸上善人俱會一處」。我們看這一段「勸願」的經文中,不但明顯地說出兩個「願」字,而且詞意懇切,足見佛的本意,在指示我們要注意「發願」。所以蕅益大師在「科文」上,亦冠以「特勸」二字。第三、「正示行者執持名號以立行」;經文自「舍利弗!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緣,得生彼國」起,至「舍利弗!我見是利,故說此言。若有眾生,聞是說者,應當發願,生彼國土」止。我們看這一段「勸行」的經文中,佛的結詞仍然是勸願,可見「發願」的重要性。不但此也,即在「流通分」中,到了經文的結尾處,世尊仍然再三地勸我們發願。經文說:「舍利弗?若有人,已發願、今發願、當發願,欲生阿彌陀佛國者;是諸人等,皆得不退轉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於彼國土,若已生、若今生、若當生。是故舍利弗!諸善男子,善女人,若有信者,應當發願,生彼國土」。我們再看看這一段經文:凡是能發願的人,於無上菩提皆能得到不退轉。何以能得到「不退轉」呢?是因為已發願的已生彼國,今發願的今生彼國,當發願的當生彼國之故。須知只有阿彌陀佛國土,纔有「不退轉」的利益。在娑婆世界修行,是難得不退轉的。然而如何方能生到彼佛國土呢?經文上不是說的很明白嗎:已發願者已生,今發願者今生,當發願者當生;但有發願,無不生者。這「發願」二字是何等的重要啊!
總之,往生西方全憑願力;若無願力,則西方是生不去的。
第二、願不懇切行不真誠:我們既知發願很要緊,發願的心一定要懇切,念佛才能念得好。倘若是隨隨便便發的願,則念佛的行門也就不會真誠了。願既不懇切,行又不真誠,所以現在打念佛七,得不到「一心不亂」的功夫;將來臨命終時,要想「心不顛倒,即得往生阿彌陀佛極樂國土」恐怕很難了!
因為淨土門中,發願最重要,所以過去諸大祖師,作了很多發願文。在念佛七中用的發願文,和平常用的不一樣;在「大迴向」時,跪念:「弟子眾等,現是生死凡夫,罪障深重。輪迴六道,苦不可言。今遇知識,得聞彌陀名號,本願功德。一心稱念,求願往生。願佛慈悲不捨,哀憐攝授。弟子眾等,不識佛身,相好光明。願佛示現,令我得見。及見觀音勢至,諸菩薩眾,彼世界中,清淨莊嚴,光明妙相等。令我了了,得見阿彌陀佛」。起立,繞念彌陀、觀音、勢至、清淨大海眾、各聖號後,再跪念:「願我臨終無障礙,阿彌陀佛遠相迎;觀音甘露灑吾頭,勢至金臺安我足。一剎那中離五濁,屈伸臂頃到蓮池;蓮花開後見慈尊,親聽法音可了了。聞已即悟無生忍,不違安養入娑婆;善知方便度眾生,巧把塵勞為佛事。我願如斯佛自知,畢竟當來得成就」。在「佛七儀」文中,有幾句註語,說是:「此文古今大有靈驗!或有於正發願時,見諸瑞相。或於睡夢之中,得見阿彌陀佛,放大光明;感應事繁,不能具述。惟勵意行之者,方信不虛矣」!我們於正發願時,何以未得見諸瑞相?乃至於連夢之中,亦未得見阿彌陀佛放大光明呢?這就是因為在發願之時,未能懇切地「觀想彌陀,恩德無量,酸心痛骨,自悲障重」之故。當我們念發願文時,只是口裡念念,心中毫不懇切。像小孩子背書一樣,不知書裡的意義。不能「隨文作觀」,發願文成為「具文」,如何能起作用?如何能生力量?既不能「勵意行之」,所以也就得不到感應了。
以願引行,以行填願;「願」有引導之力,有懇切之願,方能引出真誠之行。我們發願既是隨隨便便,我們念佛自然也就悠悠泛泛了。如何能念得成功呢?!
第三、有行無願終不往生:前面是說,沒有懇切之願,一定不會有真誠之行。這裡是說,縱令有真誠之行,沒有願力,一定不能往生。
有人說:「能往生不能往生我不管,我只管念我的阿彌陀佛好了」。如果是這樣,決定不能往生!前面說過,「願」是具有引導之力的;不但現在能引導真誠之行門,而且將來能引導至於西方。今既無引導之願力,雖有實行,終無法出三界至極樂。果真是只知念佛不知發願,則這個人對於淨土法門亦沒有信心。「信願」是「慧行」,「念佛」是「行行」。「慧行」等於眼目,「行行」等於腿足。必須足目相資,方能生西。今有行無願,等於有足無目,太危險了!
有人說:「阿彌陀佛乃萬德洪名,我只多多念佛,自有無量功德。即使不能生西,仍有我的功德在,有什麼危險」?念佛有功德是不錯的,但你既不知發願生西,即是沒有智慧;有行無慧,把念佛的功德都變成來生的癡福了!第二生在享受癡福之時,必然依福造業,第三生一定墮落三塗,非危險而何?
諸上善人!我們的念佛七已經過了四天了,各位皆應省察一下自己的功夫;如果這句佛號尚未念得純熟,即應懇切發願以引導之。
話說多了「打閒岔」,各各懇切發願,好好念佛吧!
諸上善人:昨天講的「發願」的道理,一定要特別記憶在心中,不可忽略;因為發願是一步最要緊的功夫!設若我們只知念佛,不知發願,是則有行無願,終不能生到西方去的。蕅益大師說:「若無信願,縱將名號持至風吹不入,雨打不溼,如銅牆鐵壁相似,亦無得生之理。」大師又說:「若信願堅固、臨終十念一念,亦決得生。」當然不是說,有願無行亦得往生。假若有願無行,則成「空願」,如何可以往生?這裡只是強調發願之重要而已,並不是說不需要念佛,不念佛仍然生不到西方去的。
比方說:諸位聽說靈山寺在打念佛七,不但相信念佛好,而且願意來參加;可是並沒有開步走,始終也不能到靈山寺呀。有信願而無行,亦復如是。
有人說:既然「臨終十念一念,亦決得生。」現在何必著急呢?
這種疑問,是把念佛行門看得太容易了。所謂「臨終十念一念,亦決得生。」按道理講,決定不會錯的。因為我們能不能生西方,緊要關頭,即在「是人終時,心不顛倒。」設若我們到了臨命終時,能以心不顛倒,念「十念」阿彌陀佛,決定得生。不但「十念」,即念「一念」阿彌陀佛,亦決定得生。然而誰能「保險」我們到了臨命終時心不顛倒呢?平時既不用功,到了臨命終時「四大分散,八苦交煎,」如何還記得念「十念」阿彌陀佛呢?恐怕連「一念」都想不起來啊!要想臨命終時有把握,知道念佛,是則必須得到「一心不亂」的功夫。如何方能得到「一心不亂」的功夫呢?是則必須打念佛七。所以我們現在打念佛七,其目的即在求證「一心不亂」。倘若得到「一心不亂」的功夫;到臨命終時,方能「心不顛倒,即得往生阿彌陀佛極樂國土。」否則平常不念佛,直等到臨命終時纔念;在道理上雖然講得通,但在事實上恐怕不是這樣簡單。惟恐諸位忽略了行持,所以今天講話的題目是:「念佛必須認真念」。「認真」即是臨事不苟且;我們念佛,要認真的念纔能夠念出功夫來,纔有證得「一心不亂」的希望。現在分三段來講:
第一、勿負初心:我們這個念佛堂裡,有這麼多的人來參加念佛,真是難得!尤其諸位居士們,每日為世間事,已經忙的不得了;能於百忙之中,抽出一點閒空,到這裡來用功,實是難中之難!每日早晨有很多居士趕來做早課,做完了早課,都又回家去了。我很奇怪!他們為甚麼不在寺裡喫早粥呢?在寺裡喫過早粥,接著念佛,不是省卻往返之勞嗎?據說:他們不能在寺裡喫早粥;女居士要趕回家做早飯,早飯後,還要洗衣服,照應小孩,料理家務;男居士要趕回家喫早飯,早飯後還要上班辦公,或去做生意。白天都沒有閒空,直到晚上,下了班,喫過晚飯,趕上八點至十點的時間,來聽開示,念佛。有的辦公的地方,離家太遠,來不及回家喫飯,直至念完了佛,纔回家喫飯的。早上,為趕來做早課,兩點鐘就得由家裡起身,好趕上三點鐘的早課。啊!這樣發心,是多麼勇猛,多麼虔誠啊!我聽說之後,感動得直流眼淚!又有許多居士,專為打七,告了七天假來的。這都是自動發心,真誠精進,如是用功,沒有不得利益的。所謂「初始發心,成佛有餘!」但是勇猛心好發,恒久心難持,過了幾天之後,不知不覺之中,就懈怠下來啦。我們必須想一想,是誰逼迫我們念佛的?不是我們自己主張的嗎?既是自動發心的,為甚麼始勤終怠呢?再回頭想一想,我們在準備來打七的時候,擺脫一切俗務,突破一切障礙,非來打七不可,這道心是何等的堅固呢!初進念佛堂來,甚麼事都不願思慮,只知一心念佛,這道心是何等的勇猛呢!設若能以把持住這個「初心」還怕不證得「念佛三昧」嗎?然而這個「初心」為甚麼會動搖的呢?怎麼於不知不覺之中,就會懈怠下來呢?因為我們是「薄地凡夫」,具足一切煩惱;為煩惱所迷惑,所以不自覺知;為煩惱所轉動,所以道心退墮;為煩惱所驅使,所以妄想熾盛;煩惱成了修行的障礙,所以叫著「煩惱障」。我們的「法身慧命」為煩惱所害,所以又叫著「煩惱魔」。我們現在是打念佛七,固然沒有閒工夫來講「法相」;但對於「根本煩惱」不能不有個認識。否則我們天天給煩惱作奴隸,自己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哩!根本煩惱有六個:第一是貪煩惱,貪心一起,能以染污道心,能以生起一切苦惱。比方我們正在念佛之時,忽然想到陞官發財,或者想到男女之色,這就是「貪煩惱魔」來了。第二瞋煩惱,瞋心一起,能生憎恨恚怒,能令身心不安,能作一切惡事。比方我們正在念佛之時,忽然想起某人實在對我不起,我一定要報復他,而且非報復他不可!當下坐立不安,直欲找這個冤家對頭打架拼命,這就是「瞋煩惱魔」來了。第三癡煩惱,癡心一起,對於事理,皆不能明白;又能引生一切迷惑。比方正在念佛之時,忽然想到十萬億佛土之外,不會有個極樂世界。自性彌陀,唯心淨土,也不過是兩句空話。這就是「癡煩惱魔」來了。第四慢煩惱,慢心一起,總覺到自己比別人高,結果能生很多苦事。比方正在念佛之時,忽然想到某人不如我,他為甚麼總是站在我前面,坐在我前面呢?講學問,講道德,那一樣可以趕得上我呢?這就是「慢煩惱魔」來了。第五疑煩惱,疑心一起,於諸諦理,猶豫不決。能障礙信心。比方正在念佛之時,忽然想到念佛的人這麼多,倘若都生到極樂國去,如何容納得下呢?這是疑俗諦;又想到十萬億佛土之外的極樂世界,不出自心,自心怎麼會有這麼大呢?這是疑真諦。因之念佛的信心,發生動搖,這就是「疑煩惱魔」來了。第六惡見煩惱,惡見就是「顛倒知見」,與佛所講的道理恰恰相反,故名「顛倒知見」。惡見心一起,能生「惡慧」,而障「善見」。比方正在念佛之時,忽然想到念這幾天的佛,身體太吃虧了,假若再念兩天,恐怕要害一場病,還是少念兩天吧?這是「身見」。又想到「人死如燈滅」,死了就完了,那裡有個「中陰身」去生西方?這是「邊見」。又想到「只見活人受罪,誰見死人帶枷?」作惡的人既無地獄可墮,念佛的人何有西方可生?這是「邪見」。又想到以前所學的外道工夫,確實有點「工夫」,現在念佛,念了好幾天啦,也沒念出個所以然呀?這是「見取見」。又想到外道不戒殺生,不是一樣生天堂嗎?佛教何必要戒殺生呢?這是「戒禁取見」。以上五種顛倒知見,總名惡見,都能夠障礙念佛的善見,這就是「惡見煩惱魔」來了。煩惱魔來了,如何降伏它呢?這並不太難,我們應當知道,這六個根本煩惱,不過是一個「妄想」而已。「妄想」只是虛妄幻想,並無本體自性。妄想起時,不需要對治它,我只是念我的佛,不要理它,它自然就消滅了。所以說降伏妄想並不太難,難在這句佛號念不純熟。因此要回想到最初發心來打七時,是何等的勇猛,怎可以讓自己懈怠下去?必須打起精神來,再接再礪,勿負初心!
第二、勿靠他人:我們有一種最要不得的習慣,就是「依賴性」。無論甚麼事,都要依靠仰賴著他人。在世法上講:有了依賴性的人,決不能創建事集,自立立人。起初是庸庸碌碌,毫無志氣,不能見賢思齊。繼之以泄泄杳杳,毫無建樹,形成不憤不悱。終之以依依阿阿,惟人是賴,竟致趣於下流!在佛法上講:有了依賴性的人,決不能弘法利生,自度度人。起初是隨隨便便,人云亦云,不能確立誓願。繼之以悠悠泛泛,人修亦修,形成無功無行。終之以糊糊塗塗,隨人起倒,竟致懈怠墮落!儒書上說:「舜何人耶?予何人耶?有為者,亦若是。」佛經上說:「諸佛悉從眾生來,彼既丈夫我亦爾。」我們讀到這些世間出世間的格言法語,自當有所啟發,有所警悟!決定要破除不良的習慣,切勿稍存依賴之心。然而初始發心的人,不懂義理,不會修行自然需要親近良師善友的。所以每逢啟建念佛道場的時候,總要請一位法師來「主七」,每天開示念佛的道理,不但初學的人能得到「依解起行」的利益,即是久學之士也有「一番提起一番新」的好處。至於在善友身上所得的利益,那就更多了;或者對於某一義理,不甚明了;某一問題,有所疑難;現有主七的法師在,不是正好請求開示嗎?然而不敢去請問,因為對於法師存有敬畏之心,所以不敢多所陳白。在道友方面,就方便的多了;可以隨時請問,隨處質疑;不了解的義理,可以得到了解;不解決的問題,可以得到解決。這是在解理方面所得的利益。至於在修行方面,當然穫益更多,比方說:在此地參加打七,早上兩點多鐘,即須起床,三點鐘就要上早殿了。當居士的不但沒有這樣起早的習慣,而且因為昨天念了一整天的佛,全身的骨頭,都覺著酸疼,實在想著多睡一會。可是其他的道友都起床了,自己也就不好意思再睡,只好勉強起床了。到晚上十點鐘,總算把今天的功課交代完了,可是實在覺著疲乏勞累,趕快上床休息吧。忽然看見其他的道友,仍然在佛堂裡,打坐的打坐,拜佛的拜佛;自己的道心,也就油然而生,於是也到佛堂裡拜佛去了。這都是在善友方面得到的好處。也就是彌陀經中所說:「得與諸上善人俱會一處」的好處。但是要請諸位注意:這裡所說的是「隨眾用功」,不是說「隨眾打混」!我們親近良師善友,求解學行,這是對的。但是阿彌陀佛的名號必須自己念,決不可依靠他人!古德云:「各人喫飯各人飽,各人生死各人了!」他人喫飯既不能飽我自己的肚子,則他人念佛亦決不能代我了脫生死,所以說勿靠他人。
第三、專一深入:希望他人念佛代自己了生死,或者不會有這樣的愚癡人;可是事實上往往有的,我們的念佛七,已經打了五天了;諸位的功夫,究竟用得如何呢?如已證得「一心不亂」,則了生脫死可操勝券。倘若未能,則必須勇猛精進以求證得。若是他人念佛我也念,他人不念我不念,甚至他人念佛我在打妄想,這就是隨眾打混了!自己的生死大事,自己不努力去辦;等著別人替你辦嗎?這是別人替不了的事啊!所以念佛一定認真的念!然而如何纔是認真呢?即是要把這一句佛號,念得字字分明!同時自己的心中,觀想的清楚,耳中也聽的明白,這就是認真念的。這第一句佛號念的好,再認真的念第二句第三句以至無數句。句句佛號,都要從最虔誠最懇切的心中念出來,這樣纔算認真,這樣纔算用功,這樣纔有了生死的希望!
有人說:我們雖然用心念佛,但是對治不了妄想;念不了幾句佛號,妄想就來了,怎麼辦呢?
妄想來了就怕不知道;所謂「不怕妄念起,只怕覺照遲!」只要能認真的念佛,妄想一起,立刻就能知道,知道了不要理它,仍然提起佛號念下去,妄想自然就滅了。
話說多了「打閒岔」,諸位還是認真的念佛吧!
諸上善人慈悲:道源再講幾句話打打閒岔,古德云:「生死事大,無常迅速。」光陰快的很,轉眼之際,念佛七已經過了六天了,真是「無常迅速」啊!「生死事大」這道理,只有佛教在講,也只有佛教講的最究竟。世間的學問,所講的只是有生以後,未死以前的道理,亦即所謂「生活問題」。至於未生以前,死了以後的「生死問題」,是不研究的。儒家雖有「生死事大」之彷彿語句,但其含義之深淺,則不相同。儒家對於「生死問題」,是以完成孝道為目的,以克盡禮節為方法;所謂「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在這生事之、死葬之、兩件大事,比較起來,又以死葬之為大。孟子說:「養生者不足以當大事,惟送死可以當大事。」孟子是根據曾子說的「慎終追遠,民德歸厚矣」來作比較的。一般人只講「養生」不講「送死」,是犯了「短視」之病。儒家能提倡送死之事大於養生,不但「慎終」而且「追遠」;並欲以此而淳厚道德,改善民俗;其眼光自較一般人為遠大。然而論其究竟,仍然只是「人生」之事。且其所教化的對像,是為人子的人。至於這個被「送死」的人,死了以後,究竟到甚麼地方去了?儒家則沒有講出來。孔子在世時,子路曾提出這個問題:「敢問死?」孔子說:「未知生,焉知死」?這答的很對,因為有了生纔有死,若欲研究死從何去,當先研究生從何來。可惜子路沒有接著再問一句「敢問生」?孔子也就在他的「不憤不啟,不悱不發」的教育原則下停講了。因之儒家的學理,也就只局於人間事了。我相信孔子的智慧不只限於人間事的,因為子貢說過:「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可見孔子的性理學與天道學,是在子貢面前透露過一點消息的,可惜沒有人請問,也就成為「不可得而聞也」的絕學了。
我們佛教所講的「生死事大」,乃是輪迴六道,死此生彼,死彼生此;漂溺於苦海之中,頭出頭沒!自從無始,以至今生,已受無量諸苦!從今生以至未來,仍須受無量諸苦!現在得聞淨土法門,執持彌陀名號,截斷生死洪流,橫渡無邊苦海,輪迴之苦,一旦了脫,真是一件大事!然而這件大事,我們辦好了沒有?是需要自己問問自己的。我們為甚麼要打念佛七呢?打念佛七為的了生死。如何方算是了生死呢?了生死必須證得「一心不亂」!所以今天的講題是「念佛結期應求證」。再分三段來講:
第一、定求一心不亂:為了生死,一定求證「一心不亂」;為求證一心不亂,一定要「打七」。然而為甚麼一定要打七呢?為甚麼不打六、打八呢?這在阿彌陀經中,有明文規定。經云:「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聞說阿彌陀佛,執持名號,若一日,若二日,若三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一心不亂。」經中沒有說止於六日,也沒有說繼續到八日,所以根據經中所規定的時間而結期七日了。在這七日之內,要認真的執持名號,一定會得到一心不亂的。然而如何是一心不亂呢?我們證得一心不亂的時候,是個甚麼樣的境界呢?所謂「一心」者,就是只有一個念佛的心,更無異念。「不亂」者,心無餘緣,即不散亂。我們專心一志,注意在「南無阿彌陀佛」這句名號上,再不礬緣其他的境界,這時候一切雜念不起,但只一個佛念現前,這便是事一心不亂的境界。亦即是修淨土的人所得的「定境」。與修禪定的人「入定」是一樣的。更進一步,念佛的功夫,用到至極處,一旦豁然貫通,這時候,根塵迥脫,實相現前;此地便是西方,而亦不礙另有西方;自性即是彌陀,而亦不礙另有彌陀;這便是理一心不亂的境界。亦是修淨土的人所得的定慧一如的「慧境」。與參禪的人「開悟」是一樣的。關於「事一心」「理一心」的界說,蕅益大師分別的很清楚;大師說:『不論事持理持,持至伏除煩惱,乃至見思先盡,皆「事一心」。不論事持理持,持至心開,見本性佛,皆「理一心」。「事一心」不為見思所亂;「理一心」不為二邊所亂。』怎樣叫著「事持、理持」呢?大師說:『事持者,信有西方阿彌陀佛,而未達「是心作佛,是心是佛,」但以決志願求生故,如子憶母,無時暫忘。理持者,信西方阿彌陀佛,是我「心具」,是我「心造」;即以自心所具所造洪名,為繫心之境,令不暫忘也。』我們如能明白「心具、心造」之理,自然以「理持」為妙。但不可執理廢事,以為自己明理了,就不必念佛了,那就遺誤不淺!須知「悟理」仍要「事修」;即念自心所具所造的佛號,如是則理事無礙,可以很快的得到一心不亂。如不知「理持」,但能「事持」,並無妨礙;只要能「如子憶母」那樣的懇切,認真的念佛;一樣會得到一心不亂的。再講到一日至七日的問題,蕅益大師也有兩種解釋:一種是初學的人,應當剋期求證;大師說:「一日至七日者,剋期辦事也。利根,一日即不亂。鈍根,七日方不亂。中根,二三四五六日不定。」二種是久學之士,應當時時練習;大師說:「又利根,能七日不亂。鈍根,僅一日不亂。中根,六五四三二日不定。」第二種解釋,是說得到一心不亂的人,如同得到禪定的人一樣;或者一定一日。或者一定七日。亦頗似乎儒家所說:「回也,其心三月不違仁,其餘,則日月至焉而已矣」的境界。第一解釋,是為初學的人說的,我們尤應特別注意!我們結七念佛,原為剋期求證。若是上根人,則念佛一日已證得一心不亂;若是中根人,則念佛二日或者三日四日乃至六日方能證得一心不亂。我們的佛七,今日已是第六日了,未知能證得否?如尚未能,則我們一定是下根人了,是須待至明天第七日,定可證得。只餘一日時光了,惟願諸位,勇猛精進,以求證得!
有人說:照這樣說法,即使是下根人,念佛七日,一定證得一心不亂,決不俟諸第八日了。可是我已經參加過好幾次念佛七了,何以至今尚未證得呢?難道說我連下根人都不如嗎?
欲釋此疑有二種解說:一、前面把一切人分為上中下三根,只是粗分而已。若是細分,則上根人仍須分為上下根,上中根,上上根。例如所說的上根人能以七日不亂,就不能八日不亂嗎?得禪定的人只一定七日,不能一定八日嗎?能的,不但一定八日,一定多劫都能的。依此例推:則下根人仍須分為下上根,下中根,下下根。經中所說,念佛七日,可得一心不亂,是指下上根說的。若是下中根下下根,或者八日,或者二七日,三七日,乃至多七日,都不一定的。二、不怪七日不能證得,只怪沒有「求證」之心。或有求證之心,而沒有「必證」之心。初來時,只是「隨喜功德」;過些時,便成「隨眾打混」。須知「念佛」七日,方能證得;不是「混佛」七日,亦能證得!不但混七日不能證得,縱令混一輩子也不能證得呀!所以奉勸諸位:我們既來打七,一定要求證一心不亂。
第二、境現勿喜勿驚:不精進用功則已,如能精進用功,則一定有「境界」現前。甚麼境界呢?一者內境:或是「理一心」現前,或者「事一心」現前。二者外境:即是看見極樂世界依正二報的莊嚴妙相。如「大迴向文」所說:「弟子眾等,不識佛身,相好光明。願佛示現,令我得見。及見觀音,勢至,諸菩薩眾。彼世界中,清淨莊嚴,光明妙相等。令我了了得見阿彌陀佛。」見了上述的西方依正妙相,即是好境界現前了。境界又分二種:一是相似的;二是分證的。先說內境:在精進念佛時,忽然妄想歇落,淨心現前,念了一點鐘的佛,只覺到一會兒的時間!這就是「事一心」的境界。可是第二次念佛時,這個境界不來了;這就是相似的,不是分證的。若是分證的境界,則一得永得,不會再失的。甚麼時候提起佛號,就能淨心現前。猶如得禪定功夫的人一樣,甚麼時候要「入定」,就能定心現前。再說外境:在精進念佛時,忽然看見阿彌陀佛,或者看見蓮花!可是忽然看不見了,這就是相似的,不是分證的。若是分證的,則愈看愈顯明,甚至向你說法!無論內境外境,凡是相似的,都不是「真境界」,這叫著「透消息」。若是真發心了生死的人,切勿把「透消息」當作「真境界」。「透消息」比如陰天的太陽,忽然一陣清風,把陰雲吹開一縫,太陽閃了一下,陰雲又合著了。「真境界」便如晴天的太陽了。然而亦不可輕視「透消息」,因為得此消息,正可證明確有「聖境」,由此努力精進,則「真境界」不會太遠了。
有人說:看見佛像,看見蓮花,不會是魔境嗎?
欲釋此疑,有二種解說:一、根本不會有魔境。因為淨土宗是「有門」,修念佛行的人,從「有門」入手,初發心時,即求見「聖相」,迨至得見「聖相」,正是以果酬因;如是因如是果,因果相應,何魔之有?!此正與禪宗不同,修禪行的人,從「空門」入手,初發心時,即須掃一切相,佛相法相,悉皆被掃;不求佛而佛現,因果不相應,無因之果,非魔而何?所以禪宗善知識,開示學人說:「參禪的人,要把定智慧劍,佛來佛斬!魔來魔斬!」就是這個意思。二、或者有魔。再分兩種:一、所見的相不是所求的相。比方說,我們所求的是佛相,忽然現個美女相。所求的是七寶樓閣,忽然現一座水泥洋房。所求的是大蓮花,忽然現個小汽車。因果不對,決定是魔!二、所見的聖相,可能是魔變的;這就要拿出功夫來,考驗它一下!甚麼功夫呢?就是「靜心念佛」的功夫。遇有「境界」現前時,切不可動歡喜心,亦不可動驚懼心,因為心有所動,魔就會乘隙而入的!我們只是靜下心來念佛,若是聖境,愈念佛則愈顯明,所謂「真金不怕火」。若是魔境,念一會佛,牠就隱沒了,所謂「邪不侵正」。最要緊的口訣,就是「不動心」!所以說境現勿喜勿驚。
第三、大事終竟全功:唯有了生死堪稱大事,唯有佛教在講了生死,前面已簡略的說過了。佛在世時,說法四十九年,談經三百餘會,所說所談,無非是告訴眾生輪迴生死的痛苦事實;指示眾生了生脫死的方法而已。佛教分大乘小乘,小乘注重個人了生死,大乘注重眾生了生死,是則無論大乘小乘皆以了生死為唯一的大事!假若我們學佛法,尚未知了生死的道理,是則尚未學到佛法。或雖「知」之而不肯用功「了」之;是則雖學等於未學!不但辜負世尊的法恩,而且可惜自己的善根!居於亂世,而能聞到佛法,而能發心修行,而能參加佛七,真是幸何如之!在這良因善緣悉皆具足之環境下,不把生死大事辦好,還等待到那一世去辦呢?!古德云:「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若是等到來世再修,不啻癡人說夢了。定期念佛七天,我們已經念了六天了,距離成功已不遠了,再加精進,就可達到目的。倘若懈怠,則前功盡棄,譬如為山,功虧一簣,豈不太可惜嗎!來日無多,時光不再,加功進行,是在各人。
話說多了「打閒岔」,打起精神來好好念佛吧!
諸上善人:我們的念佛七,今天已竟圓滿了。諸位用功,都是勇猛精進,雖不敢說人人皆得證道,但總有些人證得的;或者證得理一心不亂,或者證得事一心不亂;或者親見西方三聖尊相,或者親聞三聖演說妙法;或者得見極樂世界四色蓮花,七寶行樹,種種莊嚴妙相;或者得一支香的淨境,或者乍睹聖相,乍見光明。總之,凡真實用功者,必有所證,必有所得;決定功不唐捐的。
然而尚有二事,須請諸位注意:第一、雖然念了七天佛,可是並未證得甚麼功夫,亦未得見甚麼境界。如是即不可妄言證得!須知「未得謂得,未證謂證」是「大妄語」!是犯「根本戒」的!若是「見言不見,不見言見。......知言不知,不知言知」。這是「小妄語」。犯了小妄語,尚可以求懺悔,還復清淨。倘若犯了大妄語,則不通懺悔,一定要墮地獄的!諸位想想看:我們念佛,不能念到西方去,反而念到地獄裡去了,豈不太冤枉嗎!我嘗研究,有些人歡喜胡說功夫亂道境界,是甚麼道理呢?是為騙做官嗎?是為騙發財嗎?我想很少有這種人。大都為的「虛榮心」「要面子」而已。諸位再想想看:我們念佛修行,原為捨妄歸真。倘若為虛榮面子,豈非妄上加妄嗎?!所以奉勸諸位,切不可胡說亂道,要假面子,犯大妄語!第二、確實得到功夫,見到境界;但亦不可隨便向人說!這一種規矩,尤須切記的!這又分兩種:第一須知人,第二須知時。知人者:可以向「行解並重」的良師善友談說,以求印證,而免錯誤。知時者:即是「預知時至」,這時候可以把一般道友、信徒,通統招集來;告訴他們,自己得的甚麼功夫,見的甚麼境界;藉以引人發心辦道。說完了,就要準時往生的!舉個例說:如淨宗初祖慧遠大師,三次見到聖相,從未向人說過。第四次見到聖相時,阿彌陀佛親口告訴他,七日之後,就要往生西方了;他纔向弟子們說出來。到了第七日,果然往生了!如其本傳說:「......專志淨土,澄心觀想。三見聖相,而沉厚不言。義熙(東晉安帝年號)十二年七月晦夕,於般若臺之東龕,方從定起,見阿彌陀佛,身滿虛空。圓光之中,有諸化佛。觀音、勢至,左右侍立。又見水流光明,分十四支,回注上下,演說苦空無常無我之音。佛告遠曰:我以本願力故,來安慰汝;汝後七日,當生我國!又見社中先化者:佛陀耶舍、慧持、慧永、劉遺民等,皆在側。前揖曰:師早發心,何來之晚?遠謂弟子法淨,惠寶曰:吾始居此,十一年中,三睹聖相,今復再見,吾生淨土必矣!即自製遺戒。至八月六日,端坐入寂。」這就是祖師留下來的好模範!我們跟著祖師學,就對了。
因緣生法,世相無常,有聚必有散,佛七圓滿之後,諸上善人自然分離了。分離之後,唯願繼續用功,勿使間斷。在佛七之中,得到功夫的人,仍須用功,以求增益。未得功夫的人,尤須用功,以求證得。須知日日念佛,不令間斷,纔算「功夫」。果能不間斷,雖每日十念佛,亦算「功夫」。設若念幾天休息幾天,縱令每日念十萬佛,亦算不得「功夫」。所以今天的講話題目是「念佛平時須相續」。再分三段來講:
第一、初勿貪多但求相續:每日念佛要有一定的數目,倘若沒有一定的數目,只是隨便念念,日子久了就會忘記的。在家居士們,既要辦家裡的事,又要辦社會上的事,實在忙的很!然而正因為太忙,纔需要定下一定的課程,方不致於因為事忙而把念佛忘記了。那麼,究竟一天應當念多少佛號呢?這要依著各人的因緣,自己斟酌參訂;他人無法代為規定的。每日念數千聲,數萬聲都好。但每日至少須念「十念」。「十念法」出在「觀無量壽經」;是「下品下生」的功課。所以每天至少須念「十念」佛。否則,不但不能「入品」,恐怕也就不能往生了!「十念」的念法,是這樣的:每日清早,漱洗以後,面對西方,合掌端立,心存觀想,口念南無阿彌陀佛,盡一口氣為一念,即以合掌之十指,默記十口氣之數,念完十口氣的佛號,再念一遍「迴向偈」,即算功課完成。迴向偈有多種,以四句的為簡單明了;偈曰:「願生西方淨土中,九品蓮花為父母,花開見佛悟無生,廣度一切諸含識」。至於念佛的聲音:或高聲念,或低聲念,或者默念,亦要看家庭的環境而定,不可拘泥。在家庭裡念佛,最好是「默念」,以免惹得別人煩惱。因為家庭裡,決不只你一個人;而且還有前後左右的鄰居。你一個人發心念佛,你的眷屬,你的鄰居不見得也發心念佛。倘若你念佛的聲音,又高又大,擾得別人心情不安,豈不要同你生煩惱結冤家嗎?從前有一位老太太,念佛很虔誠;每日要念三萬聲,而且是很大的聲音。可是她的兒媳婦,被她攪的大生煩惱,初則吵鬧,繼則怒罵,終則竟敢把老太太的一尊古瓷彌陀像摔碎了。這位兒媳婦,在世法上講,真是不孝順!在佛法上講,則罪過更重了;因為惡心破壞佛像,等於「出佛身血」,是要墮無間地獄的!然而我們需要研究一下,這位兒媳婦,為甚麼發這樣大的無明火,動這樣大的瞋恨心呢?其原因為的老太太念佛的聲音太大。試想,念佛不能把家親眷屬度到西方去,反而把自己的兒媳婦打入地獄去了!這位老太太豈能沒有過錯嗎?所以在家庭裡念佛,最好是「默念」免得別人生煩惱。再講到念十口氣的「氣」,須要聽其自然,不可故意拉長促短,以免傷氣生病。我在北平時,有一位老人來問我:說是念佛把兩耳都念聾了!請問怎麼辦?我說:你念佛怎麼會把兩耳都念聾了呢?他說:有一位「大德」秘密的傳授他一個「口訣」,教他每日念十口氣的阿彌陀佛。「大德」說:這種念法,現在的和尚都知道。可是這裡面有個「口訣」,則和尚們都失傳了。甚麼口訣呢?就是須要「一口氣一串珠」。一口氣一定要念一百零八聲佛號,只有使勁把這一口氣拉長。念了幾天,兩耳便嗡嗡的叫起來了,再念幾天,兩耳竟聽不見聲音了。唉!這位「大德」把佛法變成外道法,真是害人不淺!所以奉勸諸位:修十念法時,對於氣息,要聽其自然,不可故意拉長。
第二、漸次加多以求進益:每天「十念」,從不間斷,這就是「功夫」。雖然如是,但不可以此為足。仍須盡自己的力量,將佛號數目漸次加多起來。因為我們念佛,是為了生死的,應當盡心盡力,以求進益。前面說的,是每日早晨念「十念」;現在再加上每日晚上念「十念」。晚上念佛,最好是在臨睡以前,念完佛再睡,尚可得到安眠熟睡,夜無惡夢的好處。如是早晚十念,能不間斷;再進一步,就要用「念珠」了。每串念珠,是一百零八粒:表示得到百八佛號功德,斷除百八煩惱結業。念珠一定要穿一百零八粒,是出在「木患子經」,如是早晚各念百八聲,能不間斷;更進一步,把百八聲,算作一百聲;早上念三百,晚上念三百。加到早上念五百,晚上念五百。再加到早上念一千,晚上念一千。倘若時間不夠分配,早上可以提早一小時起床,晚上延遲一小時睡眠,每日睡六小時已竟足夠了,並不會影響身體。至於走路時,坐車時、休息時、散步時、皆須隨心念,但不必記數。以上係對每日太忙的公教工商等人說的。倘若有多的閒時間,念佛的數目,當然仍需加多。每日加至三千聲,五千聲,一萬聲,三萬聲,乃至十萬聲。
有人說:我試驗過了,每日念十萬聲,無論如何念不了這麼多。古人所謂「日以十萬彌陀為課」,大概是勉勵人的話,或者是總其大數而言吧。
且慢談「試驗」,請先受「訓練」!因為沒有受過「訓練」,不但嘴裡念不快,而且手指搯念珠亦搯不快。如是以笨嘴笨手,而欲日課十萬佛號,自然辦不到了。但這裡所謂「訓練」,並非受他人的訓練,而是自己訓練自己;口裡佛號儘快的念,手裡念珠儘快的搯,熟之又熟,以達到極快的境地為目的。現在略說其方法,望注意聽之:第一、須坐下來念,雖行住坐臥,皆可念佛,而以坐念為宜。第二、須用「草菩提子」念珠,取其分量輕,搯得快。「天臺菩提子」亦可。「星月菩提子」則不相宜,以其分量太重。第三、須念四字——阿彌陀佛。如念六字——南無阿彌陀佛一萬聲,改念四字佛可念一萬五千聲。第四、須「金剛念」,即是脣舌微動之默念。念佛,高聲念低聲念皆可;顧若求其快,求其多,則只有以「金剛念」為最宜了。高聲念固然念得慢,低聲念仍然念不快;因為音聲只要出口,即佔據四個字的時間。倘若用「金剛念」,則只聞「陀,陀......」之微音;雖然「自聞」四字分明,第其所佔之時間,則只有一個字的時間。如「低聲念」念一萬聲,則「金剛念」即可念四萬聲了。依以上所說之方法,加緊訓練,日日念,月月念,念的越快越好。一直訓練到每四分鐘能念一千聲佛,為達到目的。現在再把「時間」與「佛號」總算一下:一日一夜共有二十四點鐘;除去睡眠時間六點鐘,再除去飲食及大小便的時間三點鐘,尚餘十五點鐘,即是用功修行的時間了。每一點鐘有六十分,以四十分鐘,坐下默念佛號一萬聲;以二十分鐘休息,(或繞佛、或拜佛、或散步、或靜臥。)連休息時間在內,合一點鐘一萬聲。如是「日課十萬彌陀」,只需十點鐘就夠了!仍有五點鐘的時間,可以課誦,可以讀經,可以研教,可以靜坐,隨自己的興趣分配好了。
第三、不必太多精益求精:上來我把每日念十萬佛號的方法,詳細的講一講;意在使諸位相信每日念十萬佛是可能的;對於古德,不可懷疑生謗,以免妄造口業!至於我們現在是不是都能夠日課十萬佛號呢?恐怕都做不到,因為我們沒有這樣多的閒時間。尤其在家居士們,事務更多,所以也就做不到了。然而我們要知道:念佛是「用功」的,不是「論數」的。果真多而且精,自然太好了。倘若只貪其多,而不求其精,也是錯誤的。試想,口裡念佛,手裡搯珠,而心裡在打妄想;即使每日念十萬佛,能算是「用功」嗎?所以說不必太多,要精益求精!每一句佛號,都要念得清清楚楚;內而要念到自己心裡去,外而要念到極樂世界去!一句如是念,百句如是念,千句萬句亦如是念;自然而然地就念成一心不亂了。毫無障礙地就把自心與彌陀感通了,只在各人精進而已!
現在再把前幾天講的話,重述一遍,以便記憶。第一天講的「念佛須知了生死」是「自利」。第二天講的「念佛當發菩提心」是「利他」。第三天講的「念佛切勿起疑念」是「信」。第四天講的「念佛決定願往生」是「願」。第五天講的「念佛必須認真念」是「行」。第六天講的「念佛結期應求證」是「加行」。第七天講的「念佛平時須相續」是「常行」。
總之,講來講去,都是幾句剩話。說是「打閒岔」,真是「打閒岔」。惟願諸上善人多多原諒,是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