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法界不離一念心
宣化上人主講
一九七二年於美國加州三藩市金山禪寺
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
應觀法界性,如來唯心造。
「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人;應觀法界性,如來唯心造。」你笑我念錯了?是不是?
「若人欲了知」:若,是假設。人,就是一切的人。欲了知,欲了知個什麼呢?欲了知——人怎麼樣做人。
「三世一切人」:說「我聽說是『三世一切佛』,師父怎麼念成了『三世一切人』呢?」人就是佛嘛!人,你叫他是「佛」,也可以的;佛,你叫他是「人」,也可以的。為什麼呢?人,可以成佛;佛,是人成的。所以你若說是「佛」呢?沒有人懂。「什麼叫『佛』啊?」沒有人真正知道。你若說是「人」呢,人人都知道是有個「人」。那麼知道有個「人」,就好辦啦,也容易了。
這個「人」是誰呢?就是「佛」。說那我是不是佛呢?你也是佛;他是不是佛呢?他也是佛;我是不是佛呢?也是佛,卻是還沒有成的佛。成了之後,那是一個真佛,現在是個假佛。假佛也可以做真佛,真佛又可以做假佛。所以為什麼說一個「若」字呢?這個若,就是一個假設之辭,你不要那麼固執,把它看得那麼認真。所以說,假設你這個人,要明白、要了知「三世一切佛」。三世一切佛,都是人成的。
「應觀法界性」:你應該看看這個法界性。不是說那個法界的性,法界有什麼性啊?法界若有了性,那還叫法界嗎?這說的是法界的眾生性,眾生啊!各人有各性,你有你的性,我有我的性。說這個性,你不知道。你的脾氣就比我大一點,我的脾氣就比你深一點。你說是不是?不一樣的。
這法界的眾生,各有各性。豬有豬性,馬有馬性。豬,牠就姓豬;馬,就姓馬;牛,就姓牛。各有各「姓」,那是姓名的姓,這是性格的性,男人有男人的性,女人就有女人性,各有其性。那麼有的歡喜吃甜的,這是有個甜性;有的歡喜吃酸的,就有個酸性;有的歡喜吃辣的,就有一個辣性。啊!有的歡喜吃苦的,那麼我們大家就有一個苦性在這兒,你說是不是呀?我們行苦行。一行苦行,這個修行也是苦行;到了過堂吃飯的時候,也是苦行。行那苦行呢,大家就都不要落到人後邊,要跑到前面去,那麼過堂那個苦行,誰都要跑到前面去,你看是不是?
你研究研究,各有各性。樹也有樹的性,花有花的性,草有草的性,各有其性,所以說「法界性」。不是說那個法界有性,是法界的眾生性。你們現在明白了沒有?以前你們都以為是法界性,現在是那法界之中的眾生性,所以才說「應觀法界性」。
「如來唯心造」:本來說「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應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我因為前面講「三世一切人」,現在最後一句,就給它改成「如來唯心造」。佛,就是由你心造成的。你心若是修佛法,就成佛道;你心歡喜菩薩,就行菩薩道,成菩薩。乃至於你心願意墮地獄,你就往地獄那兒跑,將來就墮地獄了。
不大不小,非去非來;
微塵世界,交映蓮臺。
今天還講這個十法界。第一個講到佛法界。這佛法界,我們到紅木城那兒去講過這個「佛」。我在那兒對大家就講,英文叫Buddha,Buddha,Buddha!我因為很愚癡的,耳朵也很聾的,就聽成一個「不大」。本來是Buddha,我說「不大」,這個「不大」是什麼?是佛。那麼有一個教授就很歡喜這個講法。所以講完了,他對著我合起掌來就叫「不大」。
這個「不大」,就是沒有貢高心。佛就沒有貢高心、沒有我慢心。英文也有一個貢高的樣子,就叫「I,I,I」,佛沒有「I」,這「I」的中文就是「我」。我!我!我!我!我!什麼都是我,左右前後、上下四方都是我,這個我,啊!太多了。因為「我的」太多,就大了;佛呢,因為沒有我,所以就不大了。你聽這個講法怎麼樣呢?那麼小不小呢?也不小。若不大,可是他會小,那也不是佛了!那麼又不小,所以第一句就說「不大不小」。
「非去非來」:也不是去了,也沒有來;就是「來而未來,去而未去」。為什麼說非去非來呢?因為佛的法身是盡虛空、遍法界,無在無不在的,你若說他去,去個什麼地方?你若說他來,又來到一個什麼地方?根本他的法身是周遍的,所以說非去非來。那麼是不是就在我們這個世界呢?不是。不是單單就在我們這一個世界,這個法界是所有微塵微塵那麼多的世界,無量無量、無邊無邊那麼多的世界,都是佛的法身。所以說「微塵世界」:像微塵世界那麼多。
「交映蓮臺」:交映,就是這個法界的佛這個光,照著那個法界的佛。那個法界佛的光,又照著這個法界。交映蓮臺,佛在蓮臺上坐著,互相放光動地,耳朵也放光,眼睛也放光,鼻子也放光,舌頭也放光,牙齒上又放光,不但這麼多的六根門頭在那兒放光動地,每一個毛孔上,都是放光動地的。每一個毛孔又現出來微塵世界,無量無邊那麼多的諸佛,就在那一個毛孔上,所現出來的。
那麼每一個佛都是這樣子地放光,無量無邊的。但是和電燈一樣,你那個光也不衝突我這個光,我這個光也不衝突你那個光。不是說:「啊!你放那麼多光,我的光沒有地方了,這是不行的。」那光與光不衝突,光與光都是和的,這叫「和光」。所以,我們佛教就是和光的,這光與光不相衝突,我們人與人也不要相衝突,所以這叫交映蓮臺。這個交映,就是你的光照著我,我的光又照著你,光光相照,孔孔相通,和大梵天王那個網羅幢一樣的。帝網重重,無盡無盡,這就叫交映蓮臺。這是第一個佛的法界,是這樣子的。
有情覺悟,跳出塵埃;
六度萬行,時刻培栽。
第二個,就講到菩薩法界。方才為什麼我把它換為「三世一切人」?就是因為這十法界都是由人修成的。人,不離現前一念心。所以第二個是菩薩法界。
菩薩法界,菩薩是梵語,翻譯過來,叫「覺有情」。怎麼叫覺有情呢?這個覺有情有兩個講法:一個是覺悟一切有情,令一切有情都覺悟了,這是一個講法;第二個是有情中的一個覺悟者。這兩個講法我們都有份的;什麼有份呢?有份成菩薩。我們因為都是一個有情的眾生,我們也可以在這個眾生裏邊,做一個覺悟者。我們也可以以這個覺悟的道理,再去覺悟一切眾生。所以這個菩薩是不錯的,你也有份,我也有份。不單菩薩是這樣子,就是佛,我們也都有份。
「哦!我不明白這個道理,怎麼方才法師您說佛就是人成的!那麼我們為什麼就不成佛呢?」不要說這個「人成佛、不成佛」的問題,你說這個果方他將來會不會長大?果方雖然還是叫「小孩子」,那麼將來他會不會長大做一個人?做人又老了,會不會的?有這個可能,是不是呀?這就像我們現在是小孩子,佛就譬如大人,我們將來長大了就是佛,沒有長大就是小孩子。我們現在在佛教裏頭就是一個小孩子。啊!天天要吃奶,天天要聽法。這個聽法,是特別能增長人善根的,特別能開人智慧的。所以你若能有機會聽法,那比你賺多少錢都有價值。
所以我今天有一個規矩又要立出來,立出什麼規矩呢?我希望以後我們這兒的人,不要那麼多的holiday(假日),不要那麼多的旅行,若放假的日子啊,以研究佛法做旅行,以研究佛法做holiday;為什麼呢?因為holiday去旅行,太危險了。啊!你看看!每一個放假的日子,死的人,就不只一個,一定是多過一個。那麼多過一個,或者去旅行,就有份的。所以在這個國家,我們要矯正這個風氣。這個國家人人都願意玩,願意去旅行。我們佛教徒就要改善這個風氣。做佛教徒的不要去旅行,不要旅行那麼多。有這個時間來研究佛法,你說多好!來誦一誦經、念一念咒、拜拜佛,那更好!
拜佛是功德無量的,「佛前頂禮,罪滅河沙」,你佛前拜一拜,你恆河沙的罪業都滅了。「捨錢一丈,增福無量」,但是我可不是教你們捨錢給我,你們要明白。你們有錢,到其他的道場去捨去,那給你們增福是很多的。我們這個地方,因為我們都是苦惱人,受不了人的供養,若供養一多,我們或者就會死了。若沒有人供養呢?我們這個苦命運、這個苦生命,就多活幾天。你看!我們雖然苦,我們也願意多活幾天,不願意現在就死了。所以你要捨錢,願意捨錢,到旁的地方去捨去,我絕對是歡迎的。因為其他種福的地方多得很,不需要一定在金山寺。金山寺都是苦惱人,都是沒有福報的人,所以你們在這兒求福,是求不到的。你們不要害怕,我們餓不死!
「有情覺悟」:這菩薩是個有情者,有情中一個覺悟者,覺悟中一個明白者,明白中一個修行者,修行中一個實行者,這就是菩薩。所以說「跳出塵埃」:他若不明白,就跳不出這個塵埃,這個塵啊,太厚了,所以他跳不出去。你若覺悟了,這個塵就薄了,就好像塵土都沒有了,跳出這個塵埃。
跳出塵埃以後怎麼辦呢?是不是就睡覺呢?是不是就吃飯呢?不錯!還要睡覺,還要吃飯,還要穿衣服。可是怎麼樣呢?不是單單就做這些事情。本來你去做工,為著兩餐,為著吃飯、穿衣服、住,為衣、食、住這三個問題;那麼你跳出塵埃,就不是為這三個問題而生存了。那為什麼呢?為著要行這六度。
「六度」:就是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說:「我知道,這布施就是教人布施給我。」不是的,是我們要布施給人。所以那個錢,我們要揀開它,我們不要這個的,這一些個骯髒的東西,我們不要那麼多的。這個錢,是最邋遢的一個東西,你要是和它接近得太多了,那就是塵埃。什麼叫塵埃?這個錢就是塵埃。你能不要錢,那是最清淨了,就跳出塵埃了。你現在是跳出塵埃了,因為你持銀錢戒。不過你不要再被它沾上。那麼這是六度。
「萬行」:再修行萬行。「時刻培栽」:不是說是今天我修,明天就不修了;今年我修,明年就不修了;這個月我修行,那個月就休息啦!今生我修行,來生就不修行啦!或者這一刻修行,那一刻又睡覺去了。不是的。時刻培栽,時時刻刻地都要修行這個六度萬行。不要說時時刻刻,就生生世世我們都要修行這個六度萬行。所以你能這個樣子,那就是菩提薩埵了。
說:「這是很不容易的!」你以為做菩薩那麼容易就做啦?沒有那麼容易的。不單做菩薩不容易,做緣覺、聲聞也都不容易的。做什麼容易呢?鬼!做鬼最容易,墮地獄最容易,做畜生最容易,你若願意容易,就做那個東西去。所以你想要做菩薩,那就是不容易的;菩薩就叫不容易。容易就是鬼,不容易就是菩薩。說是:「很難的。」「難」也是菩薩,那個難,就是不容易的一個別名。
所以,菩薩就要行人家難行能行的苦行,難忍能忍的這種忍辱。人家認為很困難的,哎!沒有關係,我們去幹去,這個樣子的。不是說:哦!不容易做,我不幹了。你不幹了,那你就不是菩薩。往前進,精進!精進!精進!就是菩薩了,就是這樣子,沒有旁的巧妙的。你就是能做人家所不能做的事情,那就是菩薩。因為人人都不能做,你能做上來了,就是菩薩。
緣覺聖賢,孤峰獨眠;
春花秋謝,十二連環。
我們講這緣覺,因為什麼我問你們這麼多的問題?因為這個緣覺,就不歡喜有問題。他是孤獨的,不願意有其他人在一起。所以今天和你們研究這個大家共同在一起的問題——不要做緣覺。這個緣覺,在有佛出世的時候叫緣覺。沒有佛出世的時候,就叫獨覺,他自己就會開悟的。他就歡喜怎麼樣呢?「孤峰獨眠」。所以說「緣覺聖賢,孤峰獨眠;春花秋謝,十二連環。」這是講緣覺。講到緣覺,我們自己要「覺緣」,覺悟這種因緣。他是修十二因緣的,我們是十二因緣修的。
十二因緣,第一是「無明」。他觀察這個無明,無明從什麼地方來的?咦!很奇怪,怎麼會有無明呢?他就觀察了:無明緣行,有了無明,就有了行為了,就有「行」了,有所表現了。有所表現了,就有了「識」。識就是分別,行就是個有為法。無明那個時候,也談不到無為,也談不到有為。那時候就是在有為、無為之間,然後有了分別。
因為什麼有了分別呢?就因為有了有為法。有了有為法,然後就有了分別心。有分別心,然後就有了麻煩啦!這個「名色」就是麻煩。有了名色,一有了名,這就有「名」的麻煩;一有了色,就有「色」的麻煩。名色就是麻煩,麻煩就是名色。這個事情若講起來更麻煩,不講還沒有麻煩,一講就講出麻煩來了。說:「嗯!怎麼名色就是麻煩?我不懂啊!」你不懂?那你麻煩更多一點。因為你有不懂的麻煩了,我沒有講的時候,你沒有不懂的麻煩。是不是?
我沒有這麼說的時候,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沒有這麼多麻煩。我這一講,啊!你不懂,有了不懂的麻煩。有不懂的麻煩,就想要懂了。這就有了「六入」了。你看,這六入就是想要懂,想要明白。聽過沒聽過啊?沒有人這麼講法!那現在就有了嘛!這就想要懂。
這六入就是想要明白才有六入。想要明白,於是乎,就生出一個眼識。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意根,就生出了這個六入,這六入為什麼要生出?就想要明白。誰不知愈想明白愈糊塗,愈糊塗愈不明白,這就是六入,就入了。你看!不明白,以後就要碰了。碰就是「觸」;各處去碰,東碰、西碰、南碰、北碰、上碰、下碰,就好像那個蒼蠅似的,各處去碰壁。為什麼要碰壁?就因為要明白。沒有聽人這麼講過,是不是?這沒有一定的法。怎麼講有道理就怎麼講,怎麼沒有道理也怎麼樣講。
這個觸就是個碰,到處碰壁。到處想要明白,誰不知碰痛了,就因為想明白。碰了之後,就有了「受」。「哎喲!我痛。」「唉呀!我很自在了。」我現在沒有碰壁,現在很舒服;一碰壁,就覺得很不舒服。沒有人說我一個不好,我覺得很快樂;有人說我不好,我覺得很不歡喜了。你看,這就是受,都是在這個地方,沒有在外邊,不要到外邊找去。
這十二因緣,講到「受」。受了,有了領受了就生出一種「愛著」來,就有愛著了。對於順的境界,就生出一
種愛著;對不順的境界,就生出一種厭惡來。厭惡就不高興了!為什麼有個高興?為什麼有個不高興?就因為有一個愛,有一個惡。惡,就是個不願意、厭惡。所以這麻煩就一天比一天多起來了。
「緣覺聖眾,孤峰獨眠,春花秋謝,十二連環。」春天萬物發生了,這個緣覺的聖人在這兒就「春觀百花開,秋睹黃葉落」,他覺悟到這一切的事事物物,都有自然的一種生滅。所以他就觀這個「十二因緣」。
前面講到這個「受」、「愛」。我們人為什麼有一種不平安的感覺?就因為有這種的愛。有了愛,就有了惡,也就是有了討厭的。那麼對你所要愛的東西,就生出來一個「取」了。怎麼叫取呢?就是得著,就想要得著了。因為你愛,所以就想要得到。你得到了,這就滿自己的這種欲望了。那為什麼要滿足自己的欲望?就因為想要擁有它,所以取緣有,就有個「有」了。因為有這個「有」,你想要得到屬於你自己的。啊!這一屬於你自己的,就有了「來生」。有了來生,又有了「老死」了。所以這十二因緣,就是緣覺聖人所修的。
聲聞眾僧,不論女男;
四諦觀行,隱實示權。
再講聲聞法界。聲聞,有初果的聲聞、有二果的聲聞、有三果的聲聞、有四果的聲聞。這裏邊又分出初果向——還沒有正式證得初果,叫初果向。初果、二果向、二果、三果向、三果、四果向、四果。聲聞的人,又叫阿羅漢,也叫羅漢。這羅漢,他能以飛行變化、有神通。證果的人,不是隨隨便便就說:「誰證了果了。」「我是阿羅漢了!」不可以的!因為證果的聖人,他走路,鞋不沾地的,你看他像在地上走路,但是,他是在虛空裏頭,鞋不沾地,也不沾泥土。所謂不沾地,就是不沾泥上,甚至於在那個泥裏邊走,他那鞋子都很乾淨的。好像那個法順和尚斷流,他在很稀的泥上面走過去,鞋上也不沾泥,這是證果聖人的一種表現。不是說:「我證了果了。」就證了果了。
我的一個弟子很有自知之明,我問他證了什麼果了?他說:「證了水果。」證了水果,大約可以在水裏頭走,不怕水了。
聲聞,在初果要斷見惑;二果要斷思惑;三果要斷塵沙惑;四果也是斷了塵沙惑,無明呢,他破了一點,但是沒有完全都破,沒有完全把無明都破盡了。這無明破盡了,就是成佛了。等覺菩薩還有一分的生相無明沒有破,所以就不能成為佛。那麼四果聖人,他所修的是什麼法呢?他所修的這種法,人人都知道,我們人人都聽過,就是苦集滅道。
釋迦牟尼佛最初到鹿野苑度五比丘,就是憍陳如、馬勝他們這一班五比丘,這五個比丘,本來都是佛的親戚;可是跟著佛去修道,有的就受不了苦。釋迦牟尼佛在雪山的時候,一天只吃一麻一麥,餓得骨瘦如柴。那麼就餓跑了三個,說:「受不了苦了!」剩兩個。以後,釋迦牟尼佛在臘八那一天,天女送乳,天女給送牛奶去,釋迦牟尼佛把牛奶喝了,這兩個也跑了,這兩個跑,不是因為受不了苦跑的,他們就說佛不會修行,說:「這修行要修苦行,要行苦行。你現在喝牛奶,這是不能修行的!不能受苦了!」也就跑了,這五個人一跑,都跑到鹿野苑去了。
釋迦牟尼佛成佛之後,先說了《華嚴經》,沒有人聽,以後就「為實施權」,就說《阿含經》。要對誰說呢?一觀察:「我以前那五個同參,護我法那五個人,應該先去度他們去。為什麼要先去度他們呢?因為在往昔我發了這個願:我若成佛了,就要先度毀謗我的那個人、殺我的那個人、對我最不好的那個人,我要先去度他去。」誰對佛最不好呢?你們有沒有人看過《金剛經》,《金剛經》裏談到有個歌利王。釋迦牟尼佛在因地做忍辱仙人的時候,他修行,這個歌利王就把老修行的身體給割了。為什麼割他身體呢?
因為釋迦牟尼佛在往昔修道,是個老修行;身上的塵土,修得也很厚,也不下山,在那兒用苦功、修苦行。那麼歌利王呢,他就帶著一些個宮娥、綵女、妃嬪,他這一些個太太、皇后都帶去了。帶去做什麼呢?到那兒打獵去。打獵就是打這些獐麃野鹿啦,打這些個東西,這一些個女人也都跟他去,但是女人就很好玩的,就不跟著他去打獵,到山上去,看見那兒有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因為眉毛有三寸那麼長,頭髮有兩尺那麼長;臉啊,從來也沒有洗過,就好像塵土很厚的;衣服上塵土,最低限度大約也有一寸那麼厚,這一些個女人見到這樣子一個不認識的,就說:「啊!這是個妖怪!這是個妖怪!我們快走啦!」
這個老修行就說:「妳們不要走,我不是個妖怪。」
她們一聽,說:「咦!他會說話!」於是乎,有的膽大的就說:「你在這兒幹什麼呢?」
「我在這兒修行啊!」
「怎麼叫修行呢?」
說:「我修行想要成佛。」他就給這一些女人說法。
說了之後,這一些個女人就對他很有好感了,說:「啊!你在這兒太苦了,你都吃什麼啊?」
他說:「我吃的就是草根、樹葉之類的,有什麼就吃什麼,我也不到下邊的人間去找吃的東西。」
啊!這些女人,時間一久,也就都不怕他了,這個去摸摸他的眉毛,那個又去摸摸他的手,那個又去碰一碰他的面,這麼樣子,就好像見到一個很心愛的什麼物件,就都想要接近這個老修行。
那麼歌利王各處去打獵回來了,找他這些個女人。一看,這些個女人都圍在那個地方;這歌利王就看看這些個女人都在那兒幹什麼的?他就走路很輕的,慢慢、慢慢走,慢慢、慢慢走,走到這兒一看,他這些個太太啊、皇后啊,和這兒有很奇怪的這麼一個人在講話呢!這個也摸摸手,那個也摸摸腳的,很不守規矩的樣子。啊!他就生出一種妒忌心了;在那兒聽聽,聽他講什麼。啊!說是講修行,在這兒講修道。
歌利王就發脾氣了,說:「你啊!不要在這兒騙女人了!你修的什麼道啊?」
老修行說:「我修的是忍辱。」
「什麼叫忍辱啊?」
說:「就是誰罵我、誰打我,我也不生瞋恨心。」
歌利王說:「你盡騙女人可以啊,她們相信你,我才不相信你這一套呢!你能忍辱?真的?假的?」
這個老修行就說:「當然真的了!」
「你說真的!我試驗試驗!」把身上的寶劍拔出來了,就把手給剁下來了一隻,說:「我現在把你手給剁下來,你瞋恨不瞋恨?」
這個老修行說:「我不瞋恨。」
「哦!好!你不瞋恨,你真有點本事,你盡打妄語,你心裏瞋恨,你口裏說不瞋恨,你來騙我!我是一個最聰明的人,你能騙得了我?」這歌利王又說:「好!你既然說你能忍辱,不生瞋恨,你那隻手啊,我也給你剁下來。」把那隻手也剁下。
剁下了,又問:「你瞋恨不瞋恨?」
這個老修行說:「還是不瞋恨。」
於是乎,他又拿著寶劍,把兩隻腳也給剁下了,這是剁其四肢。剁其四肢,又問:「你瞋恨不瞋恨?」
這個老修行說:「我還不瞋恨。不單不瞋恨,我若成佛,還要先度你。」那麼佛發的這個願。
當時天龍八部、護法善神就發脾氣了,就下大雨。這個老修行說:「我不瞋恨,有什麼證明呢?我若瞋恨你,我這個手、腳,就不能恢復如故了;我若沒有瞋恨心,我這個手腳啊,你雖然給我剁下來了,我還可以恢復如故。要是能恢復如故,像我原來的有手有腳,就證明我沒有瞋恨;我若有瞋恨,就不會這樣子了。」釋迦牟尼佛在因地,說過這個話之後,手腳果然又恢復如故。
這護法善神,一看歌利王這麼惡,把這個老修行四肢都給斷了,於是乎,就大顯神威,下雹子打這個歌利王。歌利王也知道厲害了,看老修行有這麼大的神通變化,於是乎跪到老修行面前求懺悔。
老修行就發願說:「我若不成佛啊,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我若有一天成佛,我就先度你成佛。你若不開悟不成佛,我也不成佛。」因為這樣子,所以佛成佛了,就到鹿野苑去,先度憍陳如。這個老修行,就是釋迦牟尼佛;憍陳如就是歌利王。佛因為在往昔有這個願力——要度對他最不好的這個人。
我們聽見這一段公案,誰對我們愈不好,我們要發願成佛的時候要度他。不要「你對我這麼不好,等我成佛的時候,一定教你下地獄!」不要發這種願。
那麼佛到了鹿野苑,為五比丘三轉四諦法輪,這第一次說法就這麼說:「此是苦,逼迫性;此是集,招感性;此是道,可修性;此是滅,可證性。」這第一次說。
第二次說:「此是苦,我已知,不復更知;此是集,我已斷,不復更斷;此是道,我已修,不復更修;此是滅,我已證,不復更證。」這是第二轉。
第三轉說:「此是苦,汝應知;此是集,汝應斷;此是道,汝應修;此是滅,汝應證。」
說完了這三轉四諦法輪,就說:「憍陳如,你現在在這兒被客塵來麻煩,你不得到解脫。」憍陳如一聽這「客塵」兩個字,他就開悟了。什麼叫客呢?客,就不是主人。什麼叫塵呢?塵,就是不乾淨的東西。我自性就是主人;自性是清淨的。所以他當時就開悟。開悟就叫「解本際」,就明白本來的道理了,成了「解空第一」。
那個四諦法,要是研究起來,是無窮無盡的。今天時間也不等我了,也不等你了,也不等他了,我們時間又到了。
今天我們講「聲聞眾僧」,「不論女男」:這個證果,女人也可以證果,男人也可以證果,證果就是聲聞,就是阿羅漢。好像鳩摩羅什法師他的母親,就是證三果的聖人。
那麼「四諦觀行」:觀行,就是修行,觀察來修行。觀察修行什麼呢?修行這四諦法——苦、集、滅、道;知苦、斷集、慕滅、修道。要修這四諦的法門。
「隱實示權」:本來這一些個聲聞,你看他是聲聞,有的是大權示現,是大權教的菩薩來示現這個權教的聲聞,所以這叫隱實。隱,把這實在的功德他都隱起來了。示權,示就是指示,權就是權巧方便。你不要認為他是聲聞,是小乘,你就輕看他,不要這樣子。他這也都是大菩薩再來的;不是完全都是大菩薩,可是其中一定是有的。那這個大乘菩薩,他又現一個小乘的身,來接引這個小乘,然後迴小向大,所以叫隱實示權,這是聲聞這一個法界。
六欲梵天,五戒十善;
種有漏根,輪迴難斷。
我們今天就講講這個「六欲梵天」。
第一個天是六欲天;六欲天就叫欲界天。欲界天、色界天、無色界天,這叫三界。
我們現在都在這個六欲天的四王天裏頭包括著。我們直接所看見的這個天,叫四王天,有四大天王管著。這個天是在須彌山的半山腰上。須彌山有一半是在人間的,在這四王天的上面還有一半。什麼叫四王天呢?是在須彌山東邊、西邊、南邊、北邊,這四大天王。這四大天王管著我們這個四天,一四天下;管著東勝神洲、南瞻部洲、西牛賀洲、北俱盧洲,詳細說起來,這是很多的,說不完。
那麼四王天的天人壽命多長來著?五百歲!他的五百歲不是我們人間的五百歲,四王天的一晝夜就是我們人間五十年。你算算這四王天的五百歲,是我們人間多少年?這四王天的天人的壽命是五百歲。以人間五十年做為四王天的一晝夜,你算算看,若三百六十五天,這是人間多少年?你們會算數的人可以算一算這個數目,這是四王天。
第二欲天就是忉利天,這忉利天是梵語,翻譯過來叫什麼?不知道?就翻譯一個「不知道」好了,就叫不知道天。不知道天就是三十三,梵語叫忉利,翻譯過來叫「三十三天」。怎麼叫三十三天呢?因為帝釋在中間,這帝釋天是在中間住的。這個帝釋就是〈楞嚴咒〉上那個「因陀囉耶」,也就是天主教、耶穌教,他們所說的那個天主;中國人叫他玉皇大帝;在《書經》上叫他上帝——「齋戒沐浴,以事上帝」,你齋戒沐浴了,就可以侍奉上帝。
古來中國的人,不知道有佛,就知道有上帝。所以湯王的時候,他祭天就用黑牛來祭天,他就說了,「曰:予小子履,敢用玄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皇皇,就是大的意思;皇皇后帝。「朕躬有罪,無以萬方;萬方有罪。罪在朕躬。」
他說「曰:予小子履」,商湯王他的名字叫履,他就說我小子,就是很客氣說:「我是很沒有用的一個小子。」一個小孩子的樣子。「敢用玄牡」,我敢用黑色的牛,「敢昭告于皇皇后帝」,我很至誠懇切地告訴大的上帝。說什麼呢?說「朕躬有罪」,說朕我一個人要是有罪,不要加到一般的老百姓身上去。萬方,就是萬方的老百姓。「萬方有罪,罪在朕躬」,一般的老百姓如果有罪了,那不怪他們,因為我沒有教化好他們,所以他們的罪都應該給我。
所以古來的聖人,他是這樣子,自己責罰自己,不是像現在的人,明明自己有罪,「喝!不關我事,那是他的,那是他的不對嘛,怎麼能怪我呢?」「你這個上帝,真是不公平,為什麼教他那麼有錢?為什麼教我這麼窮?為什麼教他那麼樣出貴?為什麼教我這麼樣賤?」這怨天尤人,什麼事情不說自己的不對,就找人家的不是。那麼古來的聖人哪,是認自己錯的。
所以這個帝釋天在中間,東邊有八天、西邊有八天、南邊有八天、北邊有八天,這四八三十二天,那麼這是第二欲天。
第三是夜摩天。夜摩天也是梵語,翻譯過來叫什麼?這個天上的天人非常快樂,一天到晚都唱歌。唱什麼歌呢?他就說他特別歡喜,說「快哉!快哉!」快,就是快樂;哉,就是:「啊!我快樂得很!我快樂得很!」晝夜六時他都是快樂的,所以翻譯過來叫「時分(份音)」,說每一個時分他都是快樂的。
第四是兜率天。兜率天梵語叫Tushita,翻譯過來叫「喜足」。他時時都歡喜,時時都滿足,這就是知足常樂。他因為知足,所以常常快樂,所以又叫「知足天」;就是一天到晚也無憂無愁的,沒有煩惱,沒有worry(憂愁),這是第四。
第五叫化樂天,他會變化他的快樂。喜足,他就變不變、化不化,也都是歡喜知足,甚至於不快樂他也知足,總是知足。這化樂天,他會變化,能化出來這個快樂。
第六是他化自在天。怎麼叫他化呢?就是他自己本來沒有這個快樂,他能把其他天上的快樂拿來,做為他自己的快樂,所以叫他化自在天。這個天上有很多天魔在這兒,以天魔為眷屬。為什麼他要把旁的天上的快樂拿到他自己來?就因為他不講道理。好像人間的土匪,多數都是化樂天的天人墮落,他到人間,還想搶人的錢,做為他自己的錢,那麼這是他化自在天。他把人家的東西搶來了,做為他自己的,這是六欲天。
梵天就是大梵天、梵眾天、梵輔天。六欲梵天,「五戒十善」:他們是修五戒十善所得的天上的福報,這五戒十善,都是有漏的善根,所以說「種有漏根」:種有漏的善根。他們寫著「種有漏因」,「因」也可以,種有漏的因。「豈有他焉」,旁人管不了的,這都自己去的。
講經說法是不容易的,我現在因為沒有想就說出來了,有人又說了,說:「師父講錯了!」在心裏這麼樣說,口裏不敢講。但是我這個人也很怪的,你在心裏一說,我這兒電報就打來了,所以要把它改了。「輪迴難斷」是不是啊?這回對了嗎?是你心裏說我講錯了,是不是?(弟子:是。)不是一個人這麼樣想,還有,趕快自己說出來,是誰這麼樣想來著?要坦白!若不坦白,那就永遠不會成道的。
修羅性暴,有福無權;
好勇鬥狠,浮沉業牽。
阿修羅是梵語,翻譯過來叫「無端正」,無端正就是醜陋。可是醜陋,是這個男的阿修羅,相貌非常醜陋;女的阿修羅,相貌又非常地美麗。男的阿修羅,他其性好鬥,是在外邊的鬥爭,向外鬥爭;女的阿修羅,其性也是好鬥爭,但是她在裏邊鬥爭,不是在外邊鬥爭。怎麼在裏邊鬥爭呢?她用心來鬥爭,也就是所謂的妒忌障礙、無明煩惱都在裏邊。
這一類的眾生,有的時候把他論到三善道裏邊,就是天、人、阿修羅這三善道;有的時候又把他放到四惡趣裏邊,就是地獄、餓鬼、畜生、阿修羅,這叫四惡趣。
這阿修羅,畜生裏邊也有阿修羅,人道裏邊也有阿修羅,天道裏邊也有阿修羅,鬼道裏邊也有阿修羅。所以阿修羅自己是一個法界,但是又通於其他的三法界,所以在這個四道裏頭,都有阿修羅。總而言之,無論在哪一個道裏邊,他是好鬥爭的,他脾氣非常大,好說了算。說了算,就是他願意做boss(老闆),願意指揮其他的人,不願意受其他的人指揮;願意管著其他的人,不願意受其他人的管,這都是修羅的表現。
這修羅,你們沒有看見,我可以告訴你們。修羅又有善的阿修羅,又有惡的阿修羅。善的阿修羅,就是國家的軍隊、兵、將軍,這都是阿修羅;惡的阿修羅,不善的阿修羅,就是土匪,小偷,偷人東西、強搶人東西這種,好打人這一類的人,好殺人這一類的人,這都叫阿修羅。這是在人道上,我們都看得見的。
天上也有這一類的阿修羅。在天上的阿修羅,他和天兵、天將去作戰,一天到晚,想要搶帝釋天這個寶座,想要把帝釋天給打倒了,他去做帝釋天。可是他戰來戰去,總要失敗的。為什麼呢?因為他有天福沒有天權;他可以在天上享受這個天福,但是他不能有權力,所以他雖然和天兵、天將作戰,始終是失敗的。這是人間的阿修羅,和天上的阿修羅。
畜生怎麼又有阿修羅呢?畜生阿修羅,好像老虎,這是畜生裏頭的阿修羅;獅子,這是畜生裏頭的阿修羅;豺狼,這是畜生裏頭的阿修羅。那麼這類阿修羅,牠就願意欺負其他的同類,欺負其他的畜生,就好像那個狼啊、虎啊、老虎、獅子,都想吃其他的畜生。為什麼牠要吃其他的畜生呢?就因為牠是一種修羅性。還有蛇、飛禽裏邊那個鷹,這都是阿修羅。
總而言之,阿修羅就是不講道理,他脾氣大,無論對任何人,他常常要發脾氣。Too much temper!(太多脾氣了!)那麼這畜生裏頭的阿修羅,是這樣子。
鬼裏頭也有阿修羅,這種阿修羅,他就欺負其他的鬼。鬼裏頭也有善鬼、有惡鬼,這惡鬼在鬼裏頭,也不講道理。本來鬼就是不講道理的,他在不講道理的裏邊,還更不講道理!所以說「修羅性暴」:他的性非常暴躁。
「有福無權」:他是有天福而沒有天權的眾生。他想要爭權奪利,但是也爭不到。「好勇鬥狠」:他好和人作戰,好和人鬥爭。現在你看這個世界,都是修羅世界,都講鬥爭、鬥爭;鬥爭這個,鬥爭那個,你把我鬥倒了,我把你鬥臭了。
你看在中國那個林彪就是豺狼轉世,所以他那麼惡,百萬大軍他都可以帶,有方法把他們都管得服服貼貼的。周恩來是個人,周恩來不單是個人,而且還是一個非常非常聰明的人,比諸葛亮都聰明,所以他在這麼壞的一個世界上,他還能立得住,這是我告訴你們。
前五、六年,我就告訴你們這個祕密,不過你們都不注意。有人現在就問了,說:「您知道林彪是豺狼,朱德是個什麼呢?」那麼有人說:「那我是個什麼呢?」你就是個你,我就是個我。因為我所說的這是世界最有名的人,我說一說;沒有名的人還談不到,還輪不到你。
所以這都是修羅,他們都好勇鬥狠,就鬥爭、鬥爭,鬥爭一百年,鬥爭二百年,鬥爭三百年,鬥爭五百年,鬥爭一千年。你看他這種的理論,鬥爭要鬥爭到一千年去。唉!佛法所以到這鬥爭堅固的時候,是末法時代。
但是,我們大家要發願:「我們不要末法,我們就要正法!我們走到什麼地方,什麼地方就要變成正法!」我們發這個願,就是在末法時代,我們若到哪個地方,哪個地方就要變成正法。那麼人人發這個願,人人就都滿這個願。到這個末法時代把它變成正法,這就叫天翻地覆,把天地都給它翻過來。它是這樣子嗎?我們不教它這樣子。
「浮沉業牽」:這阿修羅,他或者生天,或者在人道,或者在畜生道,或者在餓鬼道,都是由著業力牽引著他,才起惑、造業、受報,就在這個地方,就受這種的果報。所以說浮沉業牽,由他業力牽引著到哪一道裏頭去。所以人修行,切記不要和人鬥爭,不要好勇鬥狠,不要性暴,那麼就和修羅脫離關係了。
若詳細分析阿修羅,在這個九法界裏頭的眾生,有五個法界裏頭都有阿修羅。在這個畜生法界裏邊,飛禽有飛禽的阿修羅,走獸有走獸的阿修羅,在水裏的動物有水裏的阿修羅。好像那個鱷魚,那就是水裏的阿修羅。馬也有阿修羅,所謂「害群之馬」,有這個馬在這兒,這一個馬群就不平安了,就很多麻煩,這叫害群之馬,這害群之馬是馬裏頭的阿修羅。這個牛呢?牛也多數是阿修羅,你看那個牛頭上生兩個角,這個角就是表示自己這個硬,能頂其他的東西,用頭來頂,這就是阿修羅的性。說「牛性」,牛性就是阿修羅。狗更是阿修羅!所以你們誰願意養狗的人,就是親近阿修羅;你親近阿修羅,將來和阿修羅就會接近了;接近就會有危險,恐怕就走到阿修羅的道裏頭去。那麼各人要特別注意,小心一點,不要跑到阿修羅裏頭去。
人道和合,功罪相間;
德升孽降,豈有他焉!
阿修羅道是這樣危險,那麼人道呢?人道也有善,也有惡,所以說「人道和合,功罪相間;德升孽降,豈有他焉!」這個人,性情很溫和的,和誰都能合得來,所以說「人道和合」。
來做人,也不是完全善,也不是完全惡。完全善就升到天上去了,完全惡又去做畜生、做餓鬼、墮地獄了。所以啊!又有一點功,又有一點罪,或者功多過少,或者功少過多。功多罪少的,就生在富貴的家庭;功少罪多的,就生在貧困的家庭。在這裏邊,千差萬別,這種差別性是很多的。所以說「功罪相間」:有一點功,又有一點過,不是純陰,也不是純陽。純陰的,就是會變鬼去,不會做人了;純陽的,就升天了,不會做人了。所以我們做人,就又可以上天,又可以墮地獄。
「德升孽降」:你做善功德,就向上升一升;你若造罪孽過,就向下降一降。所以說德升,你造德行,就向上升;你造罪業,就向下降。
「豈有他焉」:其他人不會教你墮地獄,不會教你去做餓鬼,不會教你去變畜生,都是你自己造的。所謂「自作自受」,自己做,自己就去受去,這是人道。
畜生好貪,多而無厭;
將黑作白,是非莫辨。
前邊所講的七個法界,都是好一點的法界,可以試一試,到那兒去作一作戲去。唯獨現在這三個法界,這不可以嘗試的,不可以去試試看的。你試試看,恐怕就跑不出來了。「一失人身,萬劫不復」,你把這個人身失去了,一萬個大劫恐怕也再得不著人身,所以這是很危險的。不可以好像作戲那麼樣去作一作這個戲。雖然有人說:「好像作戲似的。」但是他還沒有認識這個作戲怎樣做法,他這種無明的見解是見不清楚的,他還認識不清楚。
這畜生不是一類的畜生,畜生也有百千萬億,種類不同,有飛的畜生,有走的畜生,有水裏頭的畜生,有旱陸的畜生,有虛空的畜生。你看這個畜生,單單那飛的畜生,就有百千萬億種不同類的樣子,這飛的眾生有這麼多。那麼走的畜生呢?也不少。小的,老鼠是很小的畜生;大的,這個大笨象是大的畜生。這個鹿、熊、馬、牛,都是很大的畜生。在陸地上的畜生,也有百千萬億種。在水裏的畜生,有水狗、水牛、水馬、海裏頭的豬,也有百千萬億種。
我們人恐怕沒有法子完全都知道;就研究物理、化學的,研究生物學的、動物學的這一些個人,無論你是個博士,是個什麼士,是個專家,都沒有法子完全知道的。你知道一千種,那一千一百種的,你就不知道了。你知道一千一百種,一千二百種那個,你又不知道了。
那麼你說你完全知道,你怎麼就知道,比你知道的,再沒有更多的呢?這你又不知道了,所以沒有法子完全知道。就這個畜生的種類,我們人就沒有法子知道。爬的畜生,好像就單單蟲類,你都不知道有多少種類。所以這個世間上,你看是不是重重無盡呢?是不是無盡重重呢?
這一些個畜生,都是從什麼地方變的畜生呢?只是從一個字變的畜生——貪!「畜生好貪」:好貪,就是無論什麼,都是多多益善,少少不行。所以說「多而無厭」:因為牠多而不厭,所以「將黑作白」:黑的,牠也不知道是黑的,牠說:「哦!這是白的。」將黑作白,這就表示牠沒有理性了。沒有理性,就是貪多;無論什麼都貪多,甚至於狗屎,牠也貪多。像那狗吃糞,牠愈吃愈多一點,牠就最好了。那麼邋遢的東西,人一看:「哦、!那怎麼吃法呢?」牠就愈吃,愈覺得愈香愈甘美,就是這樣子,多而無厭。將黑作白,不好的,牠也認為好,什麼牠都貪多。甚至於有病,牠也貪多一點病,一個病牠嫌不夠,要兩個病,吃藥牠要吃多一點,這都是貪多。
「是非莫辨」:牠也不知道對,也不知道是不對,是非都不辨了,不清楚了,這就是沒有理性了。怎麼搞的牠沒有個理性呢?就因為有個「貪」字。有這一個貪字,就糊塗了,就無明蓋覆了;無明把牠蓋住了,什麼牠也不知道。
所以我們人不要貪,不要說:「錢多,出家人不貪財——愈多愈好。」你貪多就有危險。貪多,就容易變畜生,我告訴你!說是:「那我們出家人不會墮落的。」不會墮落?你若不依照佛的戒律去修行,墮落更快一點。所以古來人有那麼一句話,說:「地獄門前僧道多。」都在那等著要到地獄去。那個貪心的老道、貪心的和尚,都在地獄門前等著,說:「快點教我墮地獄囉!快點教我先進去囉!進去很好玩的,在裏邊!」他覺得那個地方是很好玩的地方,所以他要去。去到那兒就知道不是很好玩的地方。
鬼類喜瞋,昧果迷因;
無明顛倒,日積月深。
一般人都知道鬼,有的人就相信有鬼,有的人就說沒有鬼,甚至於佛教徒也不相信有鬼。什麼叫鬼?鬼就是一股陰氣。他有影而無形,有形而無影。你或者看著他一個黑影,你細一研究,他又沒有了。或者看見他好像是個人似的,可是轉眼間也沒有了。這種的道理是很不容易把他弄清楚的。
我們現在所講的是十法界,這十法界之中就有一個鬼法界。這鬼有多少種呢?鬼的種類也像恒河沙數那麼多,無窮無盡,那麼多的種類。有的是有財鬼;怎麼叫有財鬼呢?他就有勢力!在鬼之中,他是做鬼王的。有的無財鬼;無財鬼就是沒有勢力的,也就是窮鬼,因為他窮,所以他就給人很多麻煩,到處去給人添麻煩。那麼你若想明白這鬼的種類有多少,你就要修道,等你開了五眼六通了,那麼有多少種鬼你都會知道了。
有的人說沒有鬼。我就告訴他,若沒有鬼,也就沒有佛,也沒有人,也沒有一切的畜生了。因為畜生也是鬼變的,人也都是鬼變的,阿修羅都是從鬼變的,乃至於天道、阿羅漢、緣覺、菩薩、佛,都是從鬼道上來的。因為什麼呢?因為這「十法界不離一念心」。這一念心,就造成十法界。
你做鬼事,就是墮落鬼道去;做人事,就到人道裏頭去;做阿修羅的事,就跑到阿修羅裏頭去。你做阿羅漢的事,就跑到阿羅漢裏邊去;你做緣覺,就跑到緣覺裏邊去;你若做菩薩的事,就跑到菩薩的眷屬裏邊去;你若做佛事,就成佛;你若做地獄的事,就墮地獄。這都是由你現前的一念心造成的,所以才說十法界不出這個一念。
那麼現在講這個鬼,「鬼類喜瞋」:凡是鬼的種類,就歡喜發火,生瞋恨心。人家對他好,他也生瞋恨心;對他不好,他也生個瞋恨心。他最歡喜是什麼呢?就是給其他的人麻煩。你對他好,他也給你麻煩;你對他不好,他也給你麻煩。所以就說,燒香引出鬼來了。本來你燒香,是恭敬他。你不恭敬他,他還不給你麻煩;你一恭敬他,他就給你麻煩,讓你生病了。所以孔子都講:「敬鬼神而遠之。」這鬼神,你恭敬是要恭敬,但是你不要和他接近,要離他遠一點,所以說鬼類喜瞋。
「昧果迷因」:果,他也不明白;因,他也不懂,迷昧因果了,所以他就不知道好壞。本來種好因結好果,種善因結善果,種不善因就結惡果;種瓜就得瓜,種豆就得豆。他不懂這個,他不懂什麼叫種瓜得瓜,什麼叫種豆得豆。他就種上茄子,想要吃辣椒;種上辣椒,他就想吃黃瓜。所以他就不懂這個道理,就是「亂晒囉」(廣東俗語),就是亂七八糟的這麼胡搞。這叫昧果迷因,不懂因果的。他的「無明顛倒」,這種行為「日積月深」:日積,就一天一天地積得很多;月深,這無明顛倒,這個月比那個月深一點,那個月又比那個月深一點。就是愈造愈深,愈深他愈造。所以講日積月深。
地獄憂苦,無門自鑽;
起惑造業,受報循環。
還剩一個法界,「地獄憂苦,無門自鑽;起惑造業,受報循環。」
「地獄憂苦」:地獄是最不快樂的一個地方,那麼你們誰願意到那個地方旅行去,隨時都可以到的。誰願意到地獄旅行去,我可以保證你們即刻就到。怎麼樣呢?你「愁一愁,就地獄遊一遊。」愁,就是憂愁;你一憂愁,就到地獄旅行去了,vacation(度假)去了。
愁一愁,就地獄遊一遊;
笑一笑,就老還少;
哭一哭,就地獄有個小黑屋。
你看,就這樣子。你要是憂愁,就種地獄的因。你要是笑,就種天堂的因,「自古神仙無別法」,沒有旁的方法,「只生歡喜不生愁」。所以說你「愁一愁,就地獄遊一遊」,到地獄去旅行去了。你能常常地笑,老了也像年輕人一樣。哭這也是一個麻煩的事情。
總而言之,地獄沒有快樂的,地獄就是憂苦的。但是地獄沒有門,地獄這個門是自己開的,自己開這個地獄門,自己就往裏鑽,鑽到裏邊去,所以說「無門自鑽」:本來地獄沒有門,不像我們人間的監獄,用人工造成了,放在那地方,誰犯法了,把他放到監獄去。不是的!地獄沒有門,但是你到了自己應該入地獄時,你到那兒,那個門就開了。你就硬往裏鑽,鑽不進去也要鑽;無門自鑽。
「起惑造業」:為什麼到地獄去啊?因為無明、煩惱,你愚癡了、不明白了。因為不明白了,所以就造出一些個惡業來了。沒有造善業,造惡業。「受報循環」:你造了一些惡業,就要墮地獄,就要受這個果報。受果報是循環無端的。你造什麼業,就受什麼果報,絲毫都不會錯的。所以這叫受報循環。
十界一心,不離當念;
能覺此念,立登彼岸。
這十法界,佛、菩薩、聲聞、緣覺,這是四聖法界;天、人、阿修羅、地獄、餓鬼、畜生,這是六凡法界。合起來叫十法界。這十法界從什麼地方生出來的?就從我們人現前這一念心生出來的。所以說「十界一心,不離當念」:這十法界都沒有離開你,就是現前這一念。
你現前這一念,你若明白了,所以說「能覺此念」:你若明白這一念,「立登彼岸」:立刻就到彼岸了,這個彼岸是什麼呢?就是覺悟。覺悟就是不迷惑了,就把無明破了。破無明,那個法身就現出來了,所以說立登彼岸,立刻就到彼岸了,就「摩訶般若波羅蜜」了。
我今天晚間想起這個如意女來了。她是周朝的一個鬼,被雷劈了;她又修成一種魔術,雷也沒有法子打她了。那麼她就各處去作怪,然後就遇到我了,她要皈依三寶,現在是改邪歸正了。這要是說起來啊,可以寫一本書。現在你們不要怕她了;她即使來到這地方,也不會害人了。
在二十七年以前,大約是在中華民國三十四年(西元一九四五年)二月十二這一天,我在東北周家棧這個地方,有一個「道德會」。道德會,就是講道德的地方,天天都講演。這個會上有我幾個皈依弟子,所以每逢從那兒經過的時候,我就到那地方住幾天。
住幾天就遇到一個不知姓什麼的批八字的先生。怎麼叫批八字呢?就是你年上兩個字,月上有兩個字,日上有兩個字,時上又有兩個字。他給人批八字批得很靈的,他就給我批,他說:「喔!你啊!應該去做官去,怎麼來出家了呢?你若做官,會做很大的官。」
我說:「官怎麼樣做呢?我都不會,也不知道怎麼樣做官,怎麼可以做呢?我會做和尚,所以我現在出家。」
他說這個太可惜了。這是在周家棧,這個批命的他這麼給我批。
然後又看我的手,他說:「噢!你這個手,最低限度,你可以中一個頭名狀元。」
我就說:「現在我連最後那一名都中不了了,還中頭名?」
然後他又細看說:「哦,你啊!今年是走運了!今年你有吉祥的事情!」我說:「有什麼吉祥的事情呢?」
他說:「過下個月初十,你就和現在不同了。」
我說:「怎麼樣不同法呢?」
他說:「以前一千里地以內的人相信你,過了初十之後,一萬里地以內的人就都相信你了。」
我說:「這個怎麼會這樣子呢?」
他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那麼說完了這話,我又住了兩天。
大約是二月十四、十五的樣子,我就到那個鑲白旗四屯。鑲白旗四屯有我的皈依弟子,叫夏遵祥,他那年已經六十多歲了。他家裏有三十多口人,種了很多地,可以說是個財主。在那一個鄉下,他是最有錢的。那麼這個老人從來也不相信佛,什麼都不相信,等見著我來了,他就相信,要皈依。不單他一個人要皈依,全家都要皈依,所以他全家就都皈依我了。以後我每逢到那個地方去,就到他家裏去住。他家裏三十多口人,我一去,都高興得不得了。在那住了大約有十天的樣子,就又有七、八十人都皈依,大約是七十二個人也都來皈依。
皈依之後,等到二十五這天,我就坐著夏遵祥他家裏的車到雙城縣去,他家裏離雙城縣有七十多里路,這車要一早晨三點多鐘就開始走。
這時候雖然說三月間,正是冷的時候,冷得不得了。這個趕車的人和跟車的人都要穿著皮衣、皮襖、皮褲,戴著皮帽子。我呢,那時候是很窮的,穿的衣服就三層布,這一個衲袍是三層布,穿的褲子也是兩層布的褲子——夾褲;穿鞋是穿鞋,沒有穿襪子。就穿羅漢鞋,有窟窿的那種鞋,沒有穿襪子。一早這車就走了,我坐在車上邊。我戴著個帽子,也遮不住耳朵,那是一個合掌巾,那種帽子就好像人合著掌那個樣子的。你們看見濟公戴的那個帽子,就那個樣子的。
坐在車上,七十里路,從三點鐘大約坐到一早七點鐘吧。到了城裏了,天也光了,這趕車的老闆和跟著車的人呢,心裏想一定會把我凍死在車上,因為穿的衣服也少,又在這車上。他們都坐坐車,下來跑一跑,因為不跑就凍得不得了,一定要下來活動活動。我在車上,由一出門口,就坐在車上。到雙城縣的東門外,把車停住了。我從車上下來,這個趕車的一看,「哦!還沒有凍死他!」他以為我一定會凍死。
二十五這天我到雙城縣。有一些個善友,有一些個護法居士,我到他們家裏去,也住了十多天。等三月初九又回到鑲白旗四屯,回到夏遵祥的家裏。他就告訴我了,他說有一個夏文山,他有一個女兒,就是在我打皈依的時候一起皈依的,她最近有病了,病得很厲害,六、七天不吃東西、不喝水,也不講話,就很大的脾氣,發脾氣要打人的樣子。等到初九這一天,她的母親就來對我講,說:「師父啊!我這個女兒啊,皈依之後沒過幾天,她就病了。病得很厲害,她也不講話,也不吃東西,也不喝水,天天都瞪著眼睛,把頭栽到炕上,也不講話,不知道她這是個什麼病?」
當時我就對她講,我說:「我也不會給人治病,她什麼病,你問我是不行的。現在我有皈依弟子叫韓崗吉,他是開五眼的,能知道人的過去未來,前生是怎麼回事,他也知道;你今生什麼事情,他也知道。你問他去。」那麼她就問這個韓崗吉。
這韓崗吉也是在我到雙城縣,二十五號以前的時候他皈依的。他皈依的時候,本來我不收他。為什麼不收他呢?因為在我沒出家以前,他和我是很好的朋友,在道德會上是同事。因為他開眼了,我出家之後,他見到我,他開眼一看,他說:「原來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師父來著!」所以就要皈依我。
我說:「我不能收你做徒弟,我們本來都是老朋友來著,我怎麼可以收你做徒弟呢?」
他說:「不是,我自己現在知道我自己...。」他說如果我不收他皈依,這一生他就要墮落了。說這話之後,他就跪在地上不起來,一定要皈依。我就一定不收他。
經過大約有半點多鐘,時間不太長。我就問他,我說:「皈依我的人,都要依教奉行。你現在這麼大的本事,又知道過去,又知道未來,又知道現在,那麼你知道是知道,你會不會有一種貢高的心,不聽師父的教訓?」
他說他一定會聽的:「師父!你教我赴湯我就赴湯,教我蹈火就蹈火。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就是到了滾水裏頭去,那有一鍋滾水,師父你教我去,我就跳到那滾水裏去,煮熟了也不要緊,這叫赴湯。蹈火,那有一堆火,你教我到那火上走,我也要去的。
我說:「真的?可是真的啊?你不能將來我有事情教你做的時候,你不幹啊!」
他說:「無論什麼事情,師父您教我做,我一定做的,就算有什麼危險我也不怕的。」那好啦,於是乎在這七十二個人裏頭,他也就皈依了。
那麼這一次我就叫他,我說:「你能給人家看病,現在我這皈依弟子有病了,你給看一看啦!」
他就坐那兒一打坐,這麼一觀想,這要作觀想的,這一觀想,哦!看他面啊,就嚇得那個樣子,不得了了,就害怕了,告訴我:「師父!這個事情不能管的!這個事情啊,我無論如何管不了的!」
我說:「怎麼樣子?」
他說:「這個是一個魔啊!這個魔啊,可太厲害了,她能變化人形,啊!能變成人形,在這個世界搗亂害人,這個魔才厲害呢!」
我說:「怎麼那麼厲害?你說一說看。」
他說這個魔是周朝的一個魔。周朝那時候她是一個鬼,因為她不守規矩,就被一個有道行、有神通的人,用雷把她劈碎了。但是她這個靈性還沒有完全散,所以以後她又聚回到一起了,又變成一個魔。現在這個魔,她的神通特別大;她能飛行變化,忽然就沒有了,忽然又有了。
他說她因為被雷劈過,所以以後啊,她就又修成了,她煉一種法寶,這種法寶呢,是專門避雷的。這法寶是什麼煉的呢?就是那個女人生小孩子,小孩子初初生出來外邊的那層皮,那層包小孩子的皮。她用那層皮修煉,煉成一個帽子,這麼一個黑帽子。她把這個帽子戴到頭上,什麼雷也打不了她了,雷因為怕污穢的東西。
西方人認為雷是沒有人來支配的。普通的雷可能是沒有人支配,但是有一種特別的雷,就是有一種神,用雷來懲罰世間的妖魔鬼怪的。
她煉成這個帽子,這個雷就劈不了她了。她又煉成兩個法寶,就是兩個圓圓的球。她用這個帽子,若給人戴上她這帽子,這個人哪,靈魂就會被她捉去了,就變成她的眷屬了。那麼她這個球,如果打在人身上,人就會死了。就這麼厲害。
所以這韓崗吉看出來,她是這麼厲害的一個魔鬼,就告訴我,說:「師父啊!這事情不能管的!」
我說:「那不能管,這有病的怎麼辦呢?」
他說:「這個有病的,那一定死的!沒有辦法的!」
我說:「死?怎麼可以的!她若是沒有皈依我,當然我不管。她上個月二十四號皈依我的,還沒有那麼久。」
當時皈依我的時候,我就教那一班人念〈大悲咒〉。我說:「你們每一個人都應該學〈大悲咒〉,將來會有用的。遇到什麼危急的時候,你念〈大悲咒〉,觀音菩薩就會保護著你。」於是乎,他們就有很多人念〈大悲咒〉。
我說:「她若不皈依我,那麼這個魔鬼抓她去、不抓她去,我不管。現在已經皈依我了,我就不許可這魔鬼抓她去,教她死。我一定要去管這個事。」
他說:「師父啊!那您要去管,我不能去的!我不能跟您去的!」
我說:「什麼?你皈依的時候,你說『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現在還不一定是湯,不一定是火呢?你為什麼就辭了呢?」
他也沒有話講了。沒有話講,想一想就說:「師父!那您要派幾個護法保護著我。」
我說:「你不要囉嗦了!跟著走就是了。你囉嗦什麼呢?」
那麼他聽我這樣講,也不敢囉嗦了,就跟著我去了。去到那地方,這個有病的人,頭衝著床下,栽到這枕頭上,屁股就撅起來這麼樣子,很難看的。但是很大脾氣,眼睛瞪著有牛眼睛那麼大,尤其看見我,更不高興。
我就問他們家裏,有病的原因。他說,在前七、八天,在他們這條屯的外邊,有一個孤墳。就有一個老太婆,大約有五十多歲,穿著雨藍色的衣服、長衫,頭上梳兩個小辮辮,這個辮子不是向後邊梳的,她的辮是向前邊這麼樣梳的。那麼穿著黃褲子、黃鞋,就在這孤墳哭。
當時就有一個姓夏的,也是一個老太婆,就去勸她說:「妳不要哭啦!」她哭什麼呢?這姓夏的老太婆就聽她說:「我那個人哪?我那個人哪?」就這麼哭,一邊哭一邊要找她那個人。那麼這個老太婆勸勸她,她就不哭了,就跟著她,兩個一起到鑲白旗四屯這個屯裏邊來。兩個人走到這屯的外邊,大約這門口有門神,她就不敢進來。那條屯有圍牆,四邊都有fence(圍牆),有四個門,到門外邊她就不敢進來。姓夏這個女人就自己到這個屯裏來了,她就在這條屯外邊又在這兒哭。
這時候,夏遵祥他家裏的馬車從外邊回來了,這馬一看見這個東西就認識!人不認識這個東西,馬認識。馬一見到這個東西,就驚起來跑了。她就藉著這個車往門裏頭跑的時候,跟著就進來了。大約那守門的神在那兒也慌上來了,一看這馬驚了,就不管這門了。她就跑進來了。
跑進來,就到一個姓尤的家裏,這姓尤的叫尤忠寶。到他家裏,也是找她那個人。那麼她望望這個姓尤的,然後從他家裏就出來了。出來這時候,就有三、四十人圍著這老太婆了,都叫她「老傻太太」。問她:「姓什麼?」
她說:「我也沒有姓」。
問她:「叫什麼名字?」她也沒有名。
再問她,她說:「我是個死人。」這樣子呢,就有三、四十人圍著她就看。看這個好像一個怪物,這麼看她。她手裏拎著這個黑帽子這麼走。一邊走,好像一個什麼也不懂的人,走到夏文山家後邊的牆,那牆大約有八尺多高,她到牆後邊,把她這個黑帽子一撇,就撇過那個牆裏邊去了。她隨著一跳,啊!八尺多高的牆,她也跳進去了。任何人都跳不進去的牆,她跳進去了。
看的這一班人說:「啊!這老傻太太會武術,會功夫!」於是乎,這一班人就跑到前邊門裏邊去看。
夏文山的兒子叫夏遵全,他也是我的皈依弟子,也是皈依沒有兩個禮拜,是二十四日皈依這一班人。從門口進來就說:「媽!媽!媽!老傻太太到我們家裏來了!您不要害怕!」他媽媽巴著脖子盡向外看,也沒有什麼。一回頭,哦,有一個老太婆已經到炕邊上了,要上炕,身體爬到炕上一半,在下邊還有一半,就這麼樣子。
這時候她說:「妳找誰啊?妳找誰啊?」她也不說話。那麼過後,她們看見她很奇怪的樣子,這有病的女孩和她媽媽兩個人就念上〈大悲咒〉了,就念「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這麼一念,她就慢慢、慢慢下地了。這老傻太太下地就躺到炕沿底下,像死人一樣也不動彈了。她們一看,這不得了,這若死在家裏,出人命啦!於是乎她就報告村長。村長來了,看見有這麼一個老年的女人躺在地下,好像要死的樣子,於是乎,這個村長就伸手,用一隻手就把這個老女人拿起來了,就拿到外面去,放在地下,教她這麼走。
等她走到鄉公所裏邊去,就問她:「妳是哪裏人呀?妳幹什麼來的?」
她就對著這些個人說她是死人,說:「你不要問我,我就是死人,我也沒有姓,也沒有名,也沒有住的地方。我到什麼地方,就住在什麼地方。」這個村長聽她這麼講,看她這個樣子,也都很驚恐了。於是乎帶著槍就把她向屯外邊送,向西邊送。
頭一次,送了五十幾步遠,這個人回來了,人回來,等到向屯的門口回頭一望,這老女人還跟在後邊。
於是乎就又向遠的處送她,這一回就送出七十幾步遠,那麼這個人又回來了,走到半路上,這個老女人又跟著回來了,這一次,和他一同有三、四個鄉屯裏頭的人,就又往遠的處送她,這回送出一百五十多步遠,就教她趕快走,不走就用槍打她。那麼這個村長,就在那兒放了兩槍,這個老女人就趴在地下。本來不是打她,但是她嚇得就趴在地上,大約她以為又是打雷了。這回村長回來一看,沒有跟著回來。於是這村長和鄉公所裏幾個辦事的人員,就回到屯裏頭了。
這個老的女人雖然走了,可是夏文山的家裹,他的女兒就病了。就是瞪著眼睛,也不說話,也不吃東西,晚間也不睡覺,頭就好像在床上叩頭那麼樣子。就是我前邊說的她這個頭栽在枕頭上,後邊這個身就高起來這麼樣子,七、八天也不吃東西。
我沒有到他家裏以前,我和韓崗吉說:「你說一管這閒事,就會死的,我現在就寧可我自己死,我也要救我這皈依弟子。第一個條件,我要救我自己的皈依弟子,因為她皈依我,我不能看著她死了不管。第二個條件,我要救這個魔。你說這個魔啊,誰也管不了她,但是她造罪造得多了,一定還是會有人管得了她。她修煉了這麼多年,如果有人來把她消滅了,這也是很可惜的。所以第二個條件,我要救這個魔,她就是有本領令我死了,我都要去救她去。第三個條件,我要救世界所有的一切眾生,如果我現在不把她收伏了,將來世界人受害的一定是很多。我有這三個條件,我一定要去。」所以就到這有病的家裏了。
當時這個村長也來了,聽我們一談論起來,一個禮拜以前來的這個老傻太太就是個魔鬼,他也就想起來了,他說:「哦!難怪那天她在地上躺著,我用一隻手把她拿起來,一點都不費力,好像沒有東西似的。若不說我也想不起來,現在一講起來,知道這的確是個魔鬼了。」
這樣子呢,我們就要把這個魔鬼又找來了。怎麼樣找呢?在〈楞嚴咒〉有五種法。五種法裏有「息災法」,就是人有什麼災難,可以把它息了。有「吉祥法」,有不吉祥的事情,可以變成吉祥。有「勾召法」,就是妖魔鬼怪無論他離多遠,隨時可以把他捉來。又有「降伏法」,就是魔鬼他來了,你能降伏他。有這種的法,所以當時用那個〈楞嚴咒〉,把這個如意魔女,就給他叫來了,一叫來,一進門口的時候,她帶著一股臭氣,這股臭氣,腥臭得不得了。人一聞到那腥臭的氣就作嘔,就要嘔吐的那個樣子。
那她進來啦,就用她所煉的那個帽子,想用她這法寶,往我頭上來撇。一撇,這個帽子也撇不到我的頭上。那麼她這個帽子沒有用了,又拿出她這個圓圓的球想來打,也打不到我身上。
她兩種法寶都用了,都沒有功效,沒有用了。她在這個時候才知道是不行了,就要跑。要跑!東西南北,四維上下,什麼地方也跑不了。因為她一來的時候,我已經就結界,就好像擺上一個陣似的。那麼她沒有地方跑了;上邊也有人看著她,下邊也有人看著她,左右前後都有這護法天龍八部在這裏堵著她,跑不了。她跑不了,沒有法子,就跪下來。跪下,就哭起來了。
當時,我就給她說法,說這個「四諦法」,說「十二因緣法」,又說這「六度法」,她即刻就明白了。明白了,她就要皈依三寶啦,發菩提心了。那麼這樣子呢,我就給她說了皈依,另給她起個名字,叫「金剛如意女」。
皈依之後,她就常常跟著我到各處去度人。可是她的本性是一種魔性,無論到什麼地方,她都有著一股又臭又腥的味道;跟著我到什麼地方,都有這股的味道。以後我一看,她跟著我不行啦,我就把她派到吉林省蛟河縣磊法山「萬聖玲瓏洞」,到那地方去修行。
那個地方,怎麼叫「萬聖玲瓏洞」呢?我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皈依弟子都派到那兒,都教他們在那地方修行。這個地方,我自己也到過這個山上。那麼以後她修行很快就有了一點神通,常常到各處去救人去。不過她救人呢,也都不教人知道說是她怎麼樣救人。所謂:
善欲人見,不是真善;
惡恐人知,便是大惡。
你做的好事,願意教人知道,那不是真的好事。你做的壞事,怕人知道,那才是壞事。所以這個如意魔女,結果也變成一個佛的眷屬了。
這個洞怎麼叫「萬聖玲瓏洞」?因為一個洞有三個洞門,在這邊可以看到那邊,那邊又可以看到這邊,玲瓏透體的那個樣子。好像這個玻璃杯裏面裝著什麼,一看就知道了,這叫玲瓏。不是一定說是glass(玻璃),就是裏邊可以看到外邊,外邊又可以看到裏邊,這一個洞有三個洞門,這三個洞門都互相通的,在那裏邊有一個廟。造這個廟的材料,都是用羊馱上去的,這一隻羊或者馱兩塊磚,或者一塊木頭,這麼用羊運上去的;因為那個山很高。
在那個洞裏邊,西邊這個洞門口,外邊又有一個「老君洞」——老子的洞。東邊這個洞門口,就有一個「滴水洞」。滴水洞那個洞裏,有這個水往下滴答滴答,這麼滴水,這個水啊,在那兒千人萬馬都夠吃的。後邊那個洞出去,就是「紀祖洞」。紀祖洞,就是紀曉堂。紀曉堂是我東北的人,他收過五個鬼,那麼他又在磊法山這兒,捉過這個黑魚精,這黑魚精是在明朝那時候,在北京做官的,叫黑大人。他姓黑,但是他不是個人,他是魚。那麼紀曉堂知道了,就要收拾他,知道他有一天就在這個山這兒過,那麼紀曉堂就在那兒等著他。等他從那兒過,紀曉堂會「掌手雷」,用掌手雷就把黑大人給打死在那個地方。
所以那山上的洞啊,誰也不知道有多少。你今天查有七十二個,明天就有七十三個,後天你再數,或者就有七十個。總而言之,它沒有一定的數目。
有一個人到那個山上去,看見兩個老年人在那兒下棋。他在那兒看看,就咳嗽了一聲。咳嗽了一聲啊,這兩個有很長鬍子的老人一看,嘿!他怎麼來了?這個石頭自己有個門就關上了!他就在那跪著,一跪就跪死在那個地方。現在他的墳,還在那個石頭洞的門外邊。你看!人家求道、求法,跪死在那地方都不起來了。所以那個山有很多神仙。
我遇到一個李明福,他會武術,跑得才快呢!跑得像猴子那麼快。我到那個地方的時候,我也是一早起到山上去,一早大約四點多鐘到山上,就看到他在那兒拜佛,他後邊這個頭髮,束得有七、八斤重,頭上橄著一個簪,從來也不洗。他的面目很小的,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小臉,這麼很小的。但是他力量很大的,以前人家做鐵道,那個鐵道軌,八個人抬一條,他一個人可以拿兩條。一個人拿兩條,這麼一個胳臂夾一個,就這麼有力量。他叫李明福。究竟他多大年紀?什麼時候的人?沒有什麼人知道他。我到那兒遇到過這麼一個奇怪的人。
我對你們所講的,這不是講故事、不是自造的,這是實實在在,一個真實的事情!你們各位信呢,也可以;不信呢,也可以。信不信由你!